第18章
第18章
◎被心上人抛棄過嗎?◎
兩個人中間離得太近,似中間點了一團火,阮阮渾身都熱了起來,“你放開......”
偏那人一無所覺,只除了重複那幾句話。
“拓跋纮,你放開......”阮阮又重複了一遍,掙紮着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偏他即使生病了,力氣也不是她可以比拟的,怎麽掙也掙不脫。
害怕扯開他的傷口,阮阮不想跟他計較,索性由着他,手不動,只身子慢慢往旁邊挪,就在她跨過他的身子将将要下去的時候,忽然一個猛力将她推了下去。
還好力氣沒太大,還摔在榻上,若被甩了下去,這磕碰可不輕。
拓跋纮這翻臉不認人的混賬,阮阮爬起來準備狠狠指責他一通,卻被他咬牙切齒的神情給吓到了。
“你走......走......”
?
讓她救他的是她,讓她走的也是他,這人還真是喜怒無常沒個定數,得了,有病有傷的又不是她,阮阮心頭有氣,轉身就準備爬下床榻。
才剛下了一半,她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雙眼緊緊閉着,發着熱,看起來應當是不太清醒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她是誰的,或者他根本不是在跟她說話?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她又趕緊爬了回去。
“若是你踏出菩提齋,我就......當你死了......”
拓跋纮還在重複着那些話,有時候聲音很激動,有時候卻又很輕,斷斷續續的,阮阮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心想原來向來狠辣無情的人生病了,也會像個小可憐一般害怕被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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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睡不着了,她無聊地戳了戳他,“喂,你這樣放狠話是沒用的,只會加快我離開的步伐。”
看他眉心蹙了起來,阮阮覺得方才那話可能成功的吓到了他,這兩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她重新擰了張帕子,一邊給他重新擦拭一邊叮囑,“等你醒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記住我的救命之恩,拜托你以後對我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威脅我,還有說話算話就行。”
不知何時夢呓停了,身邊突然安靜了下來,阮阮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很好,燒下去了些!
若是持續的發熱,他這條命絕對保不住,浪費了她的精力不說,還極有可能惹上大麻煩,現在好了,她心頭一松,口中叨叨的一一謝過之前許願的諸天菩薩。
做完這一切,天快亮了,她疲憊得緊,趴邊上很快就睡着了。
*
拓跋纮覺得身體有些沉重,尤其是胸口,像被什麽東西給壓了住。
他緩緩睜開眼睛,正準備打量四周,目光卻被胸口那一只纖白的皓腕給定了住,甚至還有幾縷青絲窩在他的肩窩頸側。
劍眉無聲地挑了起來,拓跋纮下意識想要将人給掀開,卻在看見那張恬靜的面容時頓了頓。
額頭半幹的帕子就這麽滾落了下來,他整個人有些愣,這是給他退熱用的?
目光看向一旁木施架上的銅盆,上面攤着好幾條帕子,應是用過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看着頗有些狼藉,原來之前感覺到有人一遍遍給他擦着身子并不是錯覺。
他垂眸,看向身邊的始作俑者。
瑩白的小臉半掩在青絲裏,菱唇微噘,精致的鼻翼緩緩翕動着,伴着均勻的呼吸聲,似睡得正香,因得側身,襟口有些松翻了,鎖骨顯露無疑,自他的角度,甚至能看見一片酥軟的白膩。
之前看見的出浴畫面忽然在腦中重現,渾身的血液都肆無忌憚沖向一處,忽然,有溫熱的東西“啪嗒”落了下來。
拓跋纮屬實有些無語,才退了燒,他可不想再拿命來造,橫臂随意的揩了掉,仰首想将鼻血給逼回去,阮阮就在這時候忽然醒了。
“你在幹嘛?”
她覺得他這行為着實有些奇怪,擔心他又出什麽問題,伸手就想去試試他是否還燒着。
有淡淡的體香萦繞了過來,讓人不禁心神微動,拓跋纮趕緊側身避開。
“別過來。”
也不知是因為燒壞了嗓子還是什麽原因,他的聲音不似平日裏冷酷,聽着些許暗沉,還有點啞。
許是昨夜的接觸,讓阮阮膽子大了許多,嘲笑道:“是誰非要跟我同塌而眠的來着?這會兒怕了?”
白皙的下颌微微揚着,像極了剛吃飽喝足的小雲雀,得意洋洋地叫喚着。
“怕?呵,當然怕,我一個重傷之人,可禁不起你又是擦身又是貼胸的撩撥。”
拓跋纮放下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是會挑時候,要不等我傷好了再試試?”
他鳳眸微挑,就那麽睥睨的看着她,似嗔怪她操之過急一般。
“擦身是為了給你退燒,至于貼胸,你可別瞎說,我......?”阮阮臉漲得通紅,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時氣結。
拓跋纮涼涼睇了她一眼,“啧?這是想不認賬了?”
阮阮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她确實有個怪癖......
他那話是什麽意思?她真......真的......?
這個倒不一定,冷靜冷靜,有沒有可能他是詐她的?
對,這人城府極深,說不得就是又想給她下套,阮阮擡起頭來,正準備分辨,紅唇張了張,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眼睜睜看見拓跋纮自衣襟上拾了兩根細細長長的青絲懸到了她的面前。
細軟的青絲與清勁的指骨糾纏着,剛與柔是那般分明,提醒着她它們絕對不會出自同一個人身上。
“還要狡辯嗎?”他挑眉看她。
舌尖有些發幹,阮阮選擇垂首裝死。
看她這樣,拓跋纮正要說話,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青蕪的聲音适時響了起來。
“姑娘,您起了嗎?該用早膳了。”
兩人還算是有默契,不過一個對視,就明白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在拓跋纮的配合下,阮阮趕緊将他推倒拿衾被掩着,随後拉了拉簾子,略略收拾了下,見基本看不出來什麽破綻,才終于喚了人。
青蕪提了食盒進來,将早膳擺在外間圓桌上,自家主子不慣有人伺候,平日的時候也沒讓她們陪着,這兩日情況“特殊”,主子幾乎就沒怎麽出過屋子,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她準備進來收拾下裏間床榻。
阮阮趕緊止了住,“裏面不忙着收拾,東西都在外間,你理一理先下去吧。”她指了指屏風外面。
聽得這話,青蕪覺得有些奇怪,但她向來是阮阮說什麽她做什麽,因此也沒有懷疑,畢竟這幾日都是這麽過來的,把外間整理好了之後,她就識趣地徑直退下了去。
等确定人走了之後,阮阮端了粥回到內室,卻發現拓跋纮已經下了來,扶身站在木施架旁,打量着架上挂了一排的帕子。
聽得腳步聲,他回身看向她,“這兩日你都是在這房間裏過的?”
或許是他受了傷威脅大大降低了,或許是在自己的地盤上,總之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阮阮膽子大了些,說話底氣也足了。
她将托盤擱在了一旁的案幾上,把米粥給端了出來,“不然呢?我不編個借口,你覺得你能藏得住?快來喝粥,可算不用我再一勺一勺喂你了。”
一勺一勺喂......
拓跋纮怔怔看着她的動作,目光落在那碗糜粥之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粗碗不是很好看,加之糜粥裏面也沒幾粒米,阮阮以為他是嫌棄,心中有些生氣,說話就愈發不客氣,“尊貴的皇子殿下,就湊合些吧,這粥也不是日日都能有的,若不是我編的借口,這待遇都沒有。”
說罷,拿起一邊灰黃灰黃的粗面饅頭,一點一點掰開,小口小口就着茶水吃了起來。
她吃得很慢,像是很難下咽,每嚼一小口,都要飲好多的水,卻偏偏不飲糜粥,特意給他留着。
拓跋纮将糜粥推到了她前面,然後拿了塊饅頭,随意的大口吃了起來。
阮阮詫異地看向他,拓跋纮勾了勾唇角,“你喝,我還挺喜歡吃這種饅頭的。”
看她似不相信,他睨了她一眼,“你難道沒聽說,我是在這伽藍寺長大的?”
“我知道,還知道你住的菩提齋,不會......不會你那時候也是住的這屋子吧?”阮阮眼睛睜得溜圓,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不然他為什麽會知道那粉牆上有空磚,空磚裏面還有傷藥?
拓跋纮笑了,“還不算笨,這座院子,是因我而建的,你以為我為什麽受了傷會來這裏?其實不是我搶你的榻,是你——搶了我的榻。”
這院子,着實算不上好,看他吃東西的樣子,阮阮若不是吃過,都要懷疑他是吃的什麽美味了,她有心打聽,“你堂堂皇子,為何會在伽藍寺長大?還有啊這饅頭冷得發硬,跟石頭似的,怎麽可能好吃?你是吃膩了山珍海味麽?”
拓跋纮似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淩厲的眉眼柔和了不少,卻沒有多言,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阮阮看他這樣,決定換個方向,她湊近了些,“你發燒的時候一直在說胡話,是曾經被心上人抛棄過嗎?”
她甚至內心隐隐覺得還是個漂亮女人,不然怎麽解釋他當初對她惡意那麽大?就因為這張臉就讓人賜死她。
半晌沒有等到回答,她擡眸好奇看向他,卻見他手中冷硬的饅頭被揉作了一團,而他,眼中燃着簇火,正幽幽地看着她,隐隐有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