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怎麽?他死了你還要為他陪葬?◎

“怎麽?你們南人講究夫唱婦随, 他死了你還要為他陪葬?”

“哐當——”

腕間一麻,匕首自手心滑落下來,那淬了冰雪般的冷聲響徹整個大殿, 直直撞進她的腦海。

“在北魏可不興,咱們講究的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木料翻飛間, 彎刀的弧面有暗色滴落, 銀色铠甲上血跡斑斑, 夜風裹挾着腥氣撲面, 拓跋纮陰沉着臉,像是暗夜裏的修羅, 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整個大殿的氣氛都凝滞了下來,禁衛分列兩側,跪在殿門外的內侍們聽見這句禁不住瑟瑟發抖。

阮阮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在說什麽?

幾乎是身體的第一反應,她立馬蹲了下想再把匕首撿起來,不料将将觸碰到就被人給一把按了住。

他說了那番話,她竟然還想要去撿匕首, 拓跋纮手上力氣加大, 像是要将她的腕骨給捏碎, “留這匕首給你是讓你抹別人, 不是抹自己用的。”

此時這些話在阮阮聽來,無異于勝利者的耀武揚威,她忍不住反唇譏道:“你說得對, 可惜我沒能物歸原主。”

這是想要抹他的脖子?拓跋纮扯了扯唇角, 笑得有些滲人, “那承讓了。”

一口氣憋在心口,阮阮差點沒背過氣去,梗着脖子将臉撇開,不再開口,願賭服輸。

這模樣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拓跋纮就着她的手腕将匕首遠遠甩了開,“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眼光真是差極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是還要羞辱于她?阮阮忍無可忍,“現在整個行宮,不,整個大魏,都是你囊中之物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還花時間來羞辱我這個無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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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無用之人?”拓跋纮眉梢微挑,“你是這樣想的?”

原本他是可以再耐心等上數日的,等太子暫領大局漏洞百出,等徐州□□鬧到南山,那樣拿下行宮幾乎可以說兵不血刃,但他硬是提前了,就是因為收到消息魏帝會在今晚駕臨瑤光殿,他不能忍受,卻原來她本就是心甘情願的。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阮阮莫名有些心虛,一時竟然不敢直視。

看她這樣,拓跋纮皮笑肉不笑,“你說錯了,并非整個大魏都在我囊中,還有一樣,不屬于我。”

他洋洋擡手,指背順着她的雪腮,滑向纖長的脖頸,來回摩挲着又逐漸往下。

阮阮渾身一顫,想起他進門時那話,腦子嗡嗡的,忍不住低聲呵斥道:“你幹什麽?”

她的餘光瞟向一旁,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殿門也不知何時被關上了。

這是什麽情況?方才那話回響在耳畔,她咽了咽口津,他什麽意思?

拓跋纮似笑非笑,食指一勾,金縷衣無聲自肩頭滑了下來。

阮阮趕緊一把扯住,驚恐地看着他,有些語無倫次,“你要幹幹幹......什麽?”

“你。”

聯系前後句,配合他的眼神,言簡意赅,直白無比,阮阮又羞又氣,原本沒甚血色的俏臉漲得通紅,擡手就是一巴掌往他臉上乎去。

“啪——”

四周不算安靜,但這一聲卻異常響亮清晰,手被震得發麻,她根本沒想到他會讓她打下去,一時間整個人都愣了下來。

就在她惶恐不安之時,拓跋纮動了,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欺,一把将她兩只手給縛了住舉過頭頂,阮阮伸腿想要反抗,卻被他長腿一曲給擋了住,随後她整個人都被困在了梳妝臺前的春凳之上。

拓跋纮俯身而下,手指揉戳着那靡軟的櫻唇。

“為什麽要侍寝?嗯?是想要榮華富貴?權力地位?還是為了幫拓跋赫?”

他的動作很是急切粗魯,像是要把誰的痕跡給抹除完畢,但在看見指腹上抹下的胭脂時,卻忽然停了住。

方才看見她紅潤的唇瓣,他情不自禁想起之前那一次,那是被□□過後才有的光澤,一想到父皇碰過她,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氣,再一想到她是為了太子才這麽做的,他就更加控制不住想要發瘋,想要毀滅一切。

可是——沒想到是口脂,倘若有人親吻過,是絕無可能保持得這樣完美的。

拓跋纮愣了下來,怒氣像是突然消散了些,偏她憤怒地瞪着他,他忍不住想她對他們也是這般面孔嗎?顯然不是,陰翳再度集聚,他再度垂首含住了那誘人的唇瓣,像是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吃腹中。

雙手被鉗制住,根本無法抵抗,阮阮只得牙關緊閉,偏他另一只手不老實,她只能将身子盡量往後靠,剛巧後背的傷口抵在了梳妝臺的棱角處,她忍不住痛“嘶”出聲。

誰知道這一張口,卻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

後背的傷口再度裂開,阮阮整個身子疼得一顫,眼淚花兒也跟着湧了出來,偏那人似尤不餍足,沖鋒陷陣毫不手軟,血腥味刺激着神經,更加鼓動戰士攻城掠地。

“撕拉——”

是布帛碎裂的聲音。

大掌順着曲線游移,拓跋纮意猶未盡,不料卻忽然碰到一抹濕噠噠的東西,他立馬警覺地睜開眼睛。

“怎麽回事?背上有傷?”嗓音有毫不掩飾地喑啞。

阮阮閉着眼睛沒吭聲,此時的她頗有些心灰意懶,于她而言,不管是魏帝還是拓跋赫亦或拓跋纮,他們在這個時候,本質上并沒有什麽區別。

拓跋纮将她趴放在梳妝臺上,淡金的外衫上隐隐可見滲出來的殷紅血跡,随手将外衫給剝了開,裏間是專為侍寝準備的純白小衣,他的眼神一跳,透過繩結,能清楚地看見一條自蝴蝶骨到腰窩的殷紅鞭痕,與雪膚相對比,簡直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長鞭跟散落的玉勢,一想到這之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漆黑的瞳仁裏霎時燃起了兩簇暗火。

“誰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般。

雖是疑問,但答案毋庸置疑,魏帝的怪癖在這宮裏根本不是秘密,他原本警告過她,她也本可以躲過。

阮阮最後僅有的一絲尊嚴在此時分崩離析,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她也不知委屈從何而來,但控制不住。

原本火辣辣的傷口忽的傳來一陣溫熱。

阮阮下意識一顫,想要回頭,卻又不敢看。

拓跋纮輕輕舔舐着傷口,自腰窩,到蝶翼,血腥味與暗香充盈在鼻尖,有一種極致的魅惑。

“阮阮......”他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肩窩頸側,既像是威脅,又像是蠱惑,“告訴我,你侍寝是被逼的。”

阮阮禁不住有些瑟瑟,不知道他這是做什麽?是作為勝利者,嘲諷她技不如人?還是順帶接收父兄的一切,包括她?

看她不說話,他懲罰一般咬在蝴蝶骨的傷口上,阮阮吃痛,下意識回道:“是,是被逼的。”

這下拓跋纮滿意了,獎勵般蹭了蹭她的頸窩,啞聲道:“現在沒人可以逼你了。”

像是情人的低語一般,透過銅鏡,能清晰的看見兩人的姿勢,這讓他心情十分愉悅,迫她也看向鏡子。

秋水浸過的眸子帶着泠泠水意,既像是直白的指控,又像是無聲的委屈,“那你這又是在幹......作甚?”

怕他又胡言亂語占她嘴上便宜,她立馬改口。

拓跋纮差點沒笑出聲,一口咬在她緋紅的耳垂上,“我可沒逼你,我只幹——,還是光明正大。”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阮阮一時沒有轉過彎,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整個人都要炸裂一般。

“無恥。”她掙紮着想要站起來,胸口因為生氣劇烈起伏着,連聲音都較平時多了分烈。

卻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拓跋纮的身軀原本就高大,這會兒還加上半幅铠甲,只需手臂一橫,就将她重新給鎮壓了下來,“如果我是你,就識時務一點乖乖聽話,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他目光落在她起伏不定的某處,唇瓣翕動着,那樣子似在說“自讨苦吃”。

這姿勢太過羞恥,阮阮腦中嗡的一響,“啪”的将銅鏡給扣了起來,眼不見為淨。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她都在幹什麽?難道就這樣放棄了?那她這麽多苦都白吃了?好死不如賴活着,只要能活下去,貞潔算什麽?

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尊嚴,明明早就被磨滅殆盡了,可是又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長出嫩芽,這是她痛苦的根源,倘若她能麻木一點,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她的神色變化自然被他看在眼裏,拓跋纮本意也沒想把人逼到極致,俯身吻着傷口。

“你為什麽覺得我要殺你剮你?”

阮阮渾身一僵,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忽然有些疑惑了。

拓跋纮勾了勾唇角,一把将腰帶給扯了開,“是因為你是南唐派來的間諜?還是因為你跟太子密謀給父皇下藥的事情?”

他果然什麽都知道!阮阮嘔死了,負氣一句話也不說。

拓跋纮不爽,狠狠幢了下。

忙來忙去,到頭來發現被別人當槍使,阮阮內心悲憤無比,“是,沒錯,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殺了我吧。”

拓跋纮卻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将她一把給撈了起來,面對着他。

阮阮忍不住尖叫出聲,雙腿離地,腳完全沒有着力點,吓得她立馬将人給熊抱了住,雙臂環住他脖子順勢坐在他胯間。

拓跋纮悶笑出聲,“我為什麽要殺你?要不是你,事情怎麽會這麽順利?嗯?”

顧不得他的嘲諷,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句“為什麽要殺她”上,聽這口氣,這是當真不準備殺她?還有剛剛他說間諜還有跟太子密謀的事情,卻決口不提慫恿太子跟崔進派死士去伏擊他的事情,莫非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

是了,就算他消息再靈通,他們之間也沒有巨大的利益沖突,一切都是太子跟南唐做的,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怪到她身上,而且太子都死了,死無對證,她心虛幹嘛?!

如果可以選,沒有人想死,更何況......看他這樣子,對她是有所圖的。

她看向簾幔上挂着的竹笛,她要活下去,活到陸璋說的那一天,她相信會有那麽一天。

想通了這層,阮阮霎時湧起了希望,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厚着臉皮仰首看向他:“所以,我算是變相的幫了你?”

這一聲,半是撒嬌半是試探。

小兔子眼中帶着絲狡黠與明亮的希望,比方才絕望的樣子令人愉快多了,拓跋纮一手托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也算不上,只能說雖然你眼光不好,但是運氣不錯,再給你一次機會,取悅我。”

點漆般的瞳孔沉沉望着她,阮阮情不自禁想要退縮。

拓跋纮卻不給她丁點退縮的機會,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白嫩的下颌,半是威脅半是蠱惑,“取悅我,像取悅太子那般,我就幫你拿到蠱毒的解藥,你再也不用受崔進的控制。”

阮阮腦中“嗡”的一聲,原來他真的什麽都知道!

這人大抵是打小就羨慕拓跋赫,什麽都要跟他比,太子有的一切他都要,太子求而不得的,他也要?

阮阮把心一橫,“你說話算話嗎?”

“當然。”

有了之前的教訓,她當然不會那麽輕易的再相信他了,“可是怎麽才叫取悅你?開不開心是你的主觀判斷,你說沒有,我不是白幹活了?”

學聰明了,或許是“幹活”這個詞太過美妙,拓跋纮變得異常好說話,在她鼻尖上啄了一口,“你說如何?”

依着兩人的身份,外面還火光沖天,對于這般的親昵,阮阮有些不太自在的将頭撇開,“我不知道,但不能你說了算。”

拓跋纮捉了她的手往下,“那它呢?”

饒是自以為在媽媽的調教下見多識廣,可當遇上真刀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懵。

她整個人都像染上了一層緋,下意識想要逃開,卻被人給牢牢控了住。

拓跋纮當然不會允許她逃,托着她幾步行至榻前,将人放下之後,随手将礙事的甲胄解開扔至一邊,大剌剌坐了下來。

“你大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鐘聲響起之後,我就要去大殿。”

一柱香!

阮阮把心一橫,伸手環住了他的後腰。

明明心中是既歡喜又期待,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忍不住出言激道:“堂堂春風坊的臺柱子,就只會這個——嗎——”

話音尚未落地,忽然就被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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