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篇
上篇
1
綿長的陰雨天,氣溫卻也不怎麽友好,濕熱黏糊像少女情愫。閑在家的坂田銀時揪了揪胸前領口,在考慮了平時被新八教訓過很多次在家裏有未成年少女神樂在時多注意影響的情況下,才忍住把胸口大敞的沖動,雖然平時也敞的很開罷了。
神樂又泡在晨間肥皂劇的愛恨情仇中移不開眼,銀時暴力地翻了又翻手中的jump,仍然提不起興趣,只覺得昏昏沉沉,雨聲吵鬧,收音機的轉臺聲嘈雜刺耳。
“小銀你別折磨那本廁紙質量的jump了,二十多歲的大叔了還不快從看jump的年紀畢業,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沒有女人緣的阿魯。”神樂頭也不回的對坂田銀時展開清晨的冷嘲熱諷萬事屋日常。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都是因為這破天氣柏青哥店都關門了,好幾天不打,阿銀我手氣都要發黴了。”蓋着jump漫畫的男人如是說道,耳邊的嘈雜越來越響,蓋過了神樂在一旁頂嘴的聲音。
“話說你既然看電視就把收音機關了啊,吵死了,樓下的老太婆過會要找上門了。”
坂田銀時本以為少女會回嘴或者撲上前與自己打鬧,但是身旁卻意外的安靜。他回過頭,看見女孩的嘴唇微微翕合——此時門口傳來異響,新八收起傘進門脫了鞋。
“日安,外面雨真的好大,歌舞伎町街道排水口堵了淹了好多門戶,土方先生他們真是辛苦啊這種時候還要巡邏…………今天是怎麽了?”少年擦擦眼睛走進屋說笑着,卻在鏡片後的凝重氣氛中停了嘴。
少女沒有回頭看新八,只是對着銀時迷惘的眼神微弱的發出聲∶
“可是我沒有開收音機啊,小銀……”
“什麽?”新八茫然道。
坂田銀時聽到他腦內“嗡”的一聲,一根弦斷了。
2
土方連濕發也來不及打理,冒雨沖進還未被雨水殃及池魚的店鋪前,低頭在屋檐下點着被雨水浸濕的煙,看着煙身軟趴趴地彎下去,便幹脆連煙盒丢進垃圾桶,在自動販賣機裏重買了盒萬寶路。
身後是家柏青哥店,大門緊閉。土方低笑一聲,想起那團亂糟糟的銀發天然卷幸災樂禍着,這鬼天氣唯一令人舒心的地方就是能讓自己一直看不慣的那家夥吃癟了。
Advertisement
想起那銀發天然卷,上次種種風波大戰來臨之前,自己還坐在大衆食堂和他道別,留了好酒給他不領謝就算了,還不識風趣的天然卷說要等他回來一起喝。安心的言語下透露出的是疏離與婉拒,他的往事和內心隔着一層膜,好不容易打開那閥門,眼前的膜卻朦朦胧胧将內心覆蓋,只能望其大概,卻看不出真意。
沒想到等所有的一切都解決了,衆人回歸平靜生活,公主雖擔當起執政大任卻奈何尚且年幼,攘夷派的首腦桂小太郎遵守死去将軍承諾要為國家帶來黎明,在公主旁輔佐政務。而那個家夥……仍然帶着兩未成年孩子養着一條神犬,普普通通的開着萬事屋。如一開始一般無異,卻好像什麽在偷偷的變化。
土方十四郎上次遇到坂田銀時是在半個月之前,那時還僅僅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巡邏車停在街邊,土方垂眸點煙,一抹白色從眼前經過,腳步顫顫巍巍,撐着仿佛是從神樂那借來的傘,無目的地向前游離。
“喂,萬事屋的。”土方為他沒有與往常一樣上前挑釁而感到詫異,用那慣稱呼喊着。
對方像是聽不到,沒有回頭。
“萬事屋……萬事…屋……銀時?”土方心感不對,脫口而出平時從不會叫的稱呼。
土方回憶到這,也許那天是有急事吧,自己和他又不如和那些與他同窗多年的好友,當然沒必要搭理。反正又不是朋友,他怎樣與自己何幹呢。
土方砸吧着濾嘴,吐出煙圈,煙霧由于潮濕空氣,糾纏在一起久久不散,似真似幻間,萬事屋的背影又顯現出來。
他拖沓着腳步,留着土方在原地,只是向前,頭也不回地向前,直到背影凝成一點。
3
銀時覺得最近頭很昏沉,雖然平時被旁人吹噓戰鬥力點滿,卻仍無法反駁他容易生病這一事實。他只當自己得了感冒,拉開被子躺進去捂住耳朵。
可惜沒什麽用處。
收音機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天用雨聲太吵誤聽将神樂和新八的關心糊弄過去,卻仍耐不住兩小孩這幾天對自己投來的警惕關心的眼神。萬事屋只有他一個人,神樂前兩天吵着要帶他去醫院,用感冒理由将神樂送到新八家和阿妙一起住免得傳染,這才有了耳根清淨……倒也不完全清淨。
坂田銀時在做夢,倒不如說他自己也分不清這屬于夢境還是現實。夢裏有老師溫暖的大手撫上頭頂,有假發和矮杉那兩傻子的笑,有戰場上眼前難分敵我的屍首,有辰馬流血的手腕和他說自己再也拿不起刀的苦笑,有老師回頭向他道聲謝謝,有在雪地裏登式給的饅頭,有新八神樂搭上他的肩膀,身後是歌舞伎町的朋友們,有虛掉落的面具,有矮杉那家夥在夕陽下停止呼吸的臉,自己的眼淚掉在他無生機慘白的臉上……
還有前些天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身體,蒼白的,一些符咒從心髒處醜陋的爬出,向外蔓延着,馬上就要到達自己平日不好好遮住的胸口。
他猛然驚醒,身上出了薄汗,在皮膚上細密的一層。視線回焦時,眼前多出一雙眼睛,藏青色還是藍灰色來着,坂田銀時懶得去想。在認清眼睛的主人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時又翻身睡去,只留一張嘴皮子對他嘲諷∶“稅金小偷怎麽有時間光臨寒舍啊,最近是工作太輕松以至于你們警察能光明正大闖進平民家中偷看人家睡覺嗎?阿銀我不介意給你們添加工作量哦。”
“你少來。”土方拿出煙,想起眼前的病人又默默将其收回去,清了清嗓子道∶“是你家兩個小鬼拜托我來看看你,說你梅雨季和中了邪一樣別人說話完全不搭理,是耳朵聾了嗎?”
坂田銀時被說中後一愣,睡意全無,也不顧眼前客人就扯開被子嚷着說去洗個澡。土方也自覺讓開道,在客廳內和在隔間洗浴的坂田銀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萬事屋……”土方在歡快話題的沉默後開口。
“嗯?”對方沒好氣地回答。
“你胸口是怎麽回事?”
坂田銀時意識到這是人家職業病犯了在審訊他呢。用謊言搪塞道∶“啊啊,這個啊,是神樂趁我睡着亂畫的啦,真是的多大的丫頭了還以為和兩三年前一樣我會慣着她……”坂田銀時在心裏向神樂道了歉。
“話說土方君你這叫做性/*騷擾哦怎麽趁別人睡覺亂看人家胸口,小心阿銀我串通沖田君告你上去讓你從此擺脫真選組副長名號哦。”坂田銀時又開始沒個正經的打趣。
接着是一陣繁亂的腳步聲逼近,坂田銀時心道不妙,卻也無處躲藏,可憐的木門被暴力踹開,土方黑着臉扳過他肩膀,眼前的紫黑色符咒一覽無餘。猙獰恐怖的符咒随着心髒和胸口的跳動起伏,又向外延伸了幾步。
“呦,這用筆畫的還能亂動,白夜叉大人是把這養在身上了?”土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問道。
符咒像是在回應,又向外延伸,這時兩人之間的氣氛徹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