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pisode5
Episode 5
沒過多久,某報的娛樂版塊,出現了這樣一條奪人眼球消息:“荀彥飛,賀歲檔中躍出的黑馬?”而內容簡而言之,就是新人演員荀彥飛成功地接下了賀歲檔三部大片——中的龍套角色。
消息一出,其他報紙雜志的娛記紛紛捕風捉影,想要弄出點後續報道啥的。但由于這個消息暴露的太早,還沒來得及發展出什麽後續,他們一時挖不出什麽,就只能不停地電話轟炸身為經紀人的溫哲。
“荀彥飛片約的事還沒有最後定下來,所以無可奉告。”放下電話,溫哲估摸着這句話今天自己大概
至少說了十幾次。結果這念頭還沒來得及多想想,電話又響了。
溫哲本能地接了,一聽到那頭說“我是XX報的記者”,立刻本能地轉換成接線員的模式,對着那頭盡量保持着溫和的聲音說:“荀彥飛片約的事……”
“不好意思,溫先生。我想要問您的不是有關荀彥飛的事。”那頭的女聲倒挺好聽。
溫哲愣了一下,說:“那是什麽事?”
“我們報紙想做一期你的專訪,主題是關于你從財團二少爺蛻變成忠犬經紀人的經歷……”
“不好意思,我沒空。”溫哲最不喜歡誰老拿自己的身份說事,所以語氣冷淡了不少。
“那可以請你回答一個問題麽?就一個。”那頭的女聲似乎并沒有受什麽影響,依舊很溫和地問。
“問吧。”
“請問是什麽讓你放棄了原來的身份,甘心做荀彥飛的經紀人,甚至是忠犬?”
溫哲一聽這說法只覺得又囧又好笑。什麽叫“放棄”巴拉巴拉,“甘心”巴拉巴拉?怎麽說的就好像自己是個落魄少爺似的?但他涵養好,壓住了争辯的欲望,反而讓聲音裏充滿親切微笑地開了口。
“其實原因很簡單,三個字——我樂意。”說完之後,他很痛快地挂了電話。想了想,又順手拔了電話線,頓時覺得世界清靜了。
他把身子靠近了沙發裏,突然想起荀彥飛不知道哪去了,就起身看看他在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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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在廁所找打那小子的時候,他手裏拿着個本子,正無比專注地盯着眼前的鏡子。
“彥飛?”溫哲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鏡子照那麽久,夠自戀的啊。”
但荀彥飛一聽到他說話,就猛地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着溫哲。
通常而言,溫哲在荀彥飛面前,臉皮是絕對夠厚的了。但這一次被他突然這麽一盯,卻不由得愣在原地。
因為他發現,荀彥飛那不大不小的眼睛裏面,居然一點一點地滲出了淚光。
溫哲揉了揉眼鏡,發現這不是幻覺。一眨眼的功夫,那雙眼睛裏,已經是淚眼汪汪,仿佛眨一眨眼就能掉下眼淚來。這讓他一瞬間很違和地想到了徐文正。
“彥飛,你……沒事吧……”溫哲目不轉睛地盯着荀彥飛,只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自己的小心肝都跟着抽搐了一下。于是不知不覺地,他慢慢伸手想要去摸荀彥飛的臉。
結果荀彥飛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就緊緊握住了溫哲的雙手。擡起頭,深深地凝視他的雙眸,然後開口,哽咽地、顫聲地、深情地、真摯地說了一句:“告訴翠花,俺愛她……”
溫哲的手還懸在半空,但是在來得及思考之前,整個人已經本能石化。而這個時候,荀彥飛已經“唰”地一下抽回了手,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本子,自顧自地說了句:“操!老子說怎麽哪裏不對,前面掉了個‘二虎子’。”
溫哲頓時滿臉黑線,無比挫敗地轉身就走,結果聽見荀彥飛在後面喊:“對着人的感覺到底他媽的比對着鏡子好多了!……喂溫哲,你跑什麽跑?回來再讓我找找感覺啊!”
*****
關于荀彥飛接下的那三個龍套角色,溫哲打發記者的時候說沒有最後定下來,只是推脫之言而已。實則由于徐老爺子的力薦,那三個導演門生沒有任何猶豫,一拍胸部就敲定了這件事——只是個龍套角色而已,用誰其實差不多,也沒什麽好猶豫的。
于是荀彥飛就無比順利地在三個賀歲檔的大片裏,各占了從幾十秒到幾分鐘不等的一席之地。他應下角色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什麽角色都願意挑戰一下,沒有絲毫猶豫,但溫哲對此卻無法不表現出十足的憂慮。
三部戲裏面,目前有兩部還在準備和演員賽選過程中,所以還不清楚荀彥飛會被分配到什麽樣的角色。剩下一部的準備工作已經成熟,倒是不久之後就會開機。
這部戲叫《峥嵘歲月》,是個軍旅題材,裏面自然少不了槍戰或者肉搏的戲碼。溫哲知道這種純爺們的戲通常都會把人臉抹得黑乎乎的,以示戰争的艱辛。起初他存了點私心,覺得這不是白白糟踐了荀彥飛那小臉蛋麽?但是後來,溫哲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豈止是小臉蛋,荀彥飛演的這個角色從頭到腳就沒一處是幹淨的。
他演的是個為了幫八路軍引開敵人,而英勇犧牲的農民小夥子。據說原型是王二小,但編劇給他起的名字是王五毛。他應該可以算個标準的龍套,前前後後只在劇中的臺詞也不過兩句。
第一句是種地的時候趕着回家,人家問他幹啥去呢。他回過頭,憨憨地一笑,說:“翠花等着俺呢。”
第二句就是給溫哲留下極大心理陰影的那句“二虎子,告訴翠花,俺愛她……”
誰都知道,這個憨厚農村小子的角色,跟荀彥飛本人實在是相差太遠了。所以這一次靠“本色出演”什麽的是肯定行不通。
其實這兩句臺詞倒是其次,關鍵是裏面有一幕當地農民挺身而出和敵人戰鬥的戲碼。對這荀彥飛可謂是一無所知,為了不至于打仗演的太沒氣勢,他從接到這個角色的那一天開始,就決定要在這方面多下點苦功。
幾天之後,他就買了一大堆同題材的老片回來,在家沒日沒夜的看,一邊看還一邊比劃着動作。溫哲看他這中了邪似的模樣,剛開始還大力稱贊了荀彥飛鍛煉演技,要在演藝圈創出一番名堂的大好決心。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他開始有點扛不住了。
他對看碟學習演技這件事本身是沒有意見的,對荀彥飛白天看碟也明确表示支持,但問題是,荀彥飛晚上也要看碟到深夜,這嚴重地破壞了溫哲白天期盼已久“午夜檔節目”。對此,溫哲就産生了極大極大極大……的意見。
這天晚上,荀彥飛照舊裹着個毛毯縮在沙發裏,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屏幕。屏幕裏兩對人馬正在交戰,槍炮手榴彈什麽的炸得滿天飛。過了一會兒,溫哲也裹着個毛毯,在槍炮的轟鳴聲中幽幽地坐到了荀彥飛旁邊。
“幹什麽?”荀彥飛盯着屏幕,感覺溫哲貼了過來,眼光都不挪一下。
“不幹什麽,”溫哲伸手推了一把眼鏡,鏡片上反射的白光一閃,“陪你看看片子。”
荀彥飛明明記得溫哲不好這一口的,其實自己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平時也不會去看這種片子。但他此刻看的專注,也不想跟他較真,就淡淡地說了句:“哦,看就看吧。”
于是溫哲就挨着他做了下來。剛開始還挺老實,但沒過一會兒,手上就開始不規矩了。
感覺到一只手慢慢地往自己要上蹭,荀彥飛毫不留情地拽住摔到一邊,側臉等了溫哲一眼,然後繼續看電視。結果看着看着,那只手又開始往衣服裏鑽。荀彥飛身子一緊,擡腿直接給了溫哲一腳,吼道:“你他媽找死!”脫口而出吼完之後,發現這好像是自己出道時候的臺詞,于是腦袋中一個念想閃過,琢磨着當時如果是這氣勢上陣,效果應該是不錯的。
結果趁這功夫,溫哲又不死心地貼了過來。這回幹脆來點猛的,幹脆一撲,就把荀彥飛整個人壓倒在沙發裏。他知道,一般被撲倒之後,荀彥飛的殺傷力就會直線下降。
于是他趁熱打鐵,俯身就在他脖頸處啃了一陣,确保他的殺傷力已經降低為零。
荀彥飛手腳亂蹬了一陣,結果被溫哲一通上下其手,整個人就徹底軟了。只有嘴硬,還在罵罵咧咧地問候他祖宗。
溫哲覺得吵,幹脆俯下身把這聲音的來源也堵了個結實。于是等他擡起臉的時候,荀彥飛的嘴雖然依舊硬,但氣勢已經軟了不少。
“溫哲!老子要看片,你……你他媽快滾!”
“電視不是開着麽?”溫哲耳邊沖殺聲中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低道,“咱們辦的事,不妨礙視聽。你知道的。”話音落了,順便在耳根的地方不輕不重地啃了一下。
“溫哲,老子今天沒閑心陪你發-春……”荀彥飛耳根一麻,帶着整個人都通電了似的,話也不利索了,“你……你他媽……”
“演戲這種事,別太操之過急了。”荀彥飛這邊沒力氣叫嚣了,溫哲這廂話唠病又犯了。他一面到處啃來啃去,一面不緊不慢地笑道,“再說彥飛,動作戲什麽的,怎麽能光看不做?要找人陪着練練才行的……”
說到後面,溫哲雞血上頭,含含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但剛才那話荀彥飛是聽得夠清楚,他臉紅了一陣,剛準備蓄勢罵到底是誰他媽“操之過急”,但溫哲這邊已經萬事俱備,只欠那啥了。
所以他把荀彥飛雙腿一撩,就身先士卒地演起了攻城略地的戲碼,以千軍萬馬之勢沖殺過來。
荀彥飛驚叫一聲,這回是徹底罵不出一個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