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消失

消失

【亂世下布滿樽頸，這都市已吃夠血腥。】

秘密運輸的一批軍火被截獲，不是出了內鬼就是黎維幹的好事。

韓铮為手頭的事忙的焦頭爛額，阿龍勸他多休息，可他哪裏聽得進去。

一邊挂心着唐佑，一邊還要打理事務，這些時日他去醫院找不到唐佑，他的同事說他已經好些天沒來上班。

從前唐佑失蹤過，大家心裏都清楚跟韓铮脫不了幹系。

那段時間唐佑的家人幫他請了長假，這剛回來沒一陣子又不見了。

出乎意料的，這次竟是韓铮跑來詢問，這讓唐佑的同事們摸不着頭腦，只好告訴韓铮他們也不知道。

韓铮走出醫院大門，順手點了根煙，看着遠處有些陰沉的天空，有種不祥的預感。

人會上哪兒去，韓铮沒有一絲頭緒，問黎維，那人也不會告訴他。

他找不到唐佑，唐佑也不願意原諒他。

怎麽可能就輕易原諒呢？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唐佑又怎麽會原諒他？

阿佑，不要躲着我了，好嗎？

掐滅了煙，韓铮驅車回了公司，一路上他的腦子很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去的，坐在辦公室裏發了一下午的呆。

總想起一些過往，那些已經破碎掉的回憶。

耳邊有推門的聲音，睜眼，眼睛卻痛的費了半天力才睜開。

我這是在哪？

大腦做出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如此。

腦後陣痛，恨不能丢了去。

地面陰冷潮濕，整個身子貼在地面上，手腳都被束着。

這般情狀，時常如此，也就習慣了。

想也知道，又是韓铮。

暴力主張一向是他奉行的，不是他，還會有誰。

唐佑自顧自的想着，然而來人他并不熟識。

他警惕地盯着為首的那個男人，皺着眉頭，聲音略帶嘶啞問道，“你是誰？”

那男人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手下的人便會意，從一旁拿了注射器走到唐佑身邊準備給他注射。

唐佑發覺不對，極力掙紮，聲嘶力竭的沖着那人喊道，“走開！這是什麽鬼東西？走開！走開！別過來！”

那人哪裏會管，幾個人上來一同按壓制住了唐佑，冰冷的針頭刺入皮膚，深入血管，液體順着血管流經全身。

“呃啊……”

唐佑只覺身子越來越熱，面色潮紅，渾身痙攣，脈搏明顯加快，他惡狠狠地盯着那個為首的男人。

那人只是滿意的笑了笑，故意悄聲對身邊人說了一句，“你去告訴阿亮，這次他幹得不錯。”佯裝小聲吩咐，實則就是為了讓唐佑聽到。

阿亮，不是韓铮的人嗎？

腦子裏越來越亂，好像神經搭錯了一樣，眼前泛開了光暈，唐佑看到了韓铮，出現了幻覺，那人正拿着刀殺紅了眼似的向他走來，口中還喃喃自語道，“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唐佑已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躺在冰涼透骨的水泥地上抽搐着，結膜充血，紅着眼睛努力止住眼裏的淚水，口中重複着，“別過來，別過來。韓铮你別過來，走開，走開！”

繃着的神經快要斷掉了，發瘋似的胡亂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會兒又會看到韓铮的幻象。

直到折騰到自己失去了氣力，癱倒在地。

左寧對身邊的小弟說道，“藥量加大，一個月後通知韓铮來領人。”

一旁的小弟點了點頭，便退下了。

從唐佑被抓來的第一天，LSD每隔一周就會給他注射一次。

雖不會生理性成瘾，但可能形成中度精神依賴。

致幻效果或令人欣喜或令人焦慮，而唐佑屬于後者。

感知覺神經漸漸被藥物破壞，他甚至可以聽到聲音，也逐漸的無法控制自己，會情緒失常的大哭大笑。

當然更多的還是恐懼，出現幻覺時會看到韓铮，起先會沖動的想要殺人，随後又會驚覺，害怕的縮在角落。

不出兩個禮拜，人就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

這一切左寧都看在眼裏，他跟韓铮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當年韓铮幾乎壟斷了整個東南亞的軍火生意，把他這個曾經的元老人物擠了出去。

他自然是不滿這個後生，曾經多次給他使絆子，甚至還想過要他的命。

韓铮命硬沒死，兩人的梁子也就此結下了。

唐佑意識恢複後，他推測那人給他注射的大約就是LSD了，身體并沒有對藥物産生依賴，這是讓他感到最慶幸的。

驚懼反應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他害怕這次的事情還會跟韓铮有關。

看到自己□□渾身是傷，他記不起藥物起作用後他經歷了些什麽，只恍惚記得他看到了韓铮，聯想到曾經在暗室裏發生的一切，陣陣作嘔。

然而連日來都沒怎麽吃東西的他，什麽都嘔不出來。

找不到唐佑的韓铮越來越焦慮，他終是坐不住去尋了黎維。

一向不喜歡傭人夜裏也留在家裏的黎維，此時正窩在梁承懷裏閉目養神，聽到門鈴聲，便叫人去瞧瞧。

梁承見來人是韓铮，皺了皺眉頭。估計着是來上門要人的，猶豫了半天才開門。

“你到底把人藏哪去了？”

進了門的韓铮猶如一只發了瘋的野獸，不理會眼前的人是誰，揪着梁承的衣領就沖人怒吼道。

受了驚吓的梁承直愣愣的盯着韓铮，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一言不發的看着人。

聽到動靜的黎維緩步走到玄關處，倚在牆邊看着發瘋的韓铮，冷笑了一聲，“呵，人又不在我這兒，你跑到我這兒來發什麽神經！”

說罷過去拽開人扯着梁承衣領的手，從容的把人拉到一邊，兇戾地擡眼看着人，冷冷地說着，“有事你沖我來，別動我的人。”說罷瞪了韓铮一眼。

韓铮一個踉跄，瘋魔了一般，赤着眼，挑眉道，“那你告訴我，人在哪？”

黎維讪笑道，“我怎麽知道他在哪。”

梁承無聲無息地瞧着劍拔弩張的二人，他想，或許唐佑去了自己家，他哥哥自然找不到人。

可是如今這個情形，讓他左右為難，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了對不起唐佑，不說又不想看到韓铮和黎維這般模樣。

“我或許知道他在哪……”梁承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兩道目光同時落在了他身上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哥，你找他什麽事？”梁承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

聽到自家弟弟可能知道人的下落，韓铮沒之前那麽激動了，“我只想确認他的安全。”

梁承現下左右為難，後悔自己講出口了，試圖平靜下來後擡眼看了韓铮一眼，“我幫你去看他，你不許跟來，我答應過他的。”

韓铮二話沒說便答應了，黎維則饒有興趣的看着阿承，沒說什麽。

卻也想出了他那夜突然失态的緣由。

隔天，梁承回了自己的住處，卻發現唐佑根本不在。

他也有些慌了，便向黎維和韓铮說了這件事。

韓铮想，唐佑沒必要框阿承，他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情，思來想去，斷定人應該是出了意外。

“韓铮，你有什麽死對頭嗎？”黎維問他，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我。”

韓铮半天沒說話，跟他結仇的人不少，但能稱得上是死對頭的，除了黎維，也就只有那位姓左的了。

韓铮一拳打到了牆壁上，“如果是他，那我不能坐以待斃。”

聽着韓铮恨到骨子裏，卻又無可奈何的口氣，直覺告訴他們，對方是個不容易對付的狠角色。

霎時，空蕩蕩的房間裏，靜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