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chapter36
女孩子的話很堅定,活脫脫像朵铿锵玫瑰。
不給姜枝接話的機會,顧妄丢下幾張黑字A4白紙,“別再想什麽不可能了。先想想你接下來的十幾年牢飯要怎麽吃吧。”
姜枝伸出顫抖的手拿起桌上的文件。
那是她丈夫利用官職要挾醫院院長拿到天臺鑰匙、她僞造抑郁住院申請書等等一系列的證據,一張又一張。
最關鍵性的證據,就在顧妄的手上。
沒人知道顧妄是怎麽得到這些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姜澄也沒心思問,反正他有超能力。
他面無表情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那是姜枝親生父母的聲音。
“澄澄的死真的很蹊跷,我們倆夫妻曾經在診療室門外聽見過枝枝教澄澄記憶宮殿……”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扔掉手中的紙。
“夠了!”
紛揚的紙張,如孤寂的雪花,片片飄落在空中。
姜枝的眼睛裏布滿紅血絲,指着姜澄的臉,“我不管你是誰!”
最後的一根理智被崩斷,“是姜澄也好不是姜澄也罷。”
“別再我這裏耍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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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真相是吧?”她的眼眶仿佛要裂開,“好,今天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要殺你。”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将面前的少女和十幾年前被自己謀殺的少女默認為同一個人了。
“我憑什麽要和別人共用同一對父母!”女人的聲音很大,震耳欲聾的那種,前半生四十年來積聚的壓力于一瞬間爆發出來。
姜枝倒在椅子上,“因為你身子弱,所以你可以由父親親自騎自行車送去上學,而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看別的小朋友和父母親熱。”
“因為你年紀小,所以你可以吃最大最甜的梨,而我只能撿剩下的。”
“因為你,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她的情緒忽然有些崩潰,猙獰使得她面目全非。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直直向姜澄走,兩手推她的肩膀,“憑什麽?你明明就不是親生的!憑什麽搶走父母對我的愛?”
“是。”下一秒,猶如精神分裂,姜枝後退一步居高臨下看她,“就是我殺了你。”
嘴角的笑容瘆人更氣人。
“你以為你變成厲鬼,我就會害怕了?”
“我告訴你,自從殺掉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害怕過,不僅如此,連一點內疚的感覺都沒有。”
“甚至每天過得都舒心極了。”
“你死了之後,整個世界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現在知道了嗎?”姜枝冷笑,雙手抱臂,“你多讨人嫌。”
姜澄被她狠狠戳了好幾下心髒,一時間沒來得及反駁,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麽,繼續說,“我差點忘了。”
早已經死去一般的眼睛空洞的盯着少女,“你不僅讨人嫌,還很蠢。”
她翻出十幾年前的記憶。
那一天,哦不,那一段時間很特殊,哪怕是芝麻大點的細節回想起來都足以讓姜枝興奮的血脈噴張。
她走進了些,手劃過少女的臉。
女孩的臉很軟,像嬌柔的玫瑰,讓她有種想毀掉的心情。
顧妄皺了下眉,握住姜枝的手腕,砸向一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姜醫生不好意思,你被逮捕了。”
緊閉的門忽然被打開,莊航久違穿上了警服,一字一頓對着姜枝,晃了晃手中的手铐。
姜枝看見老情人的時候愣了一秒,死到臨頭也不做無謂的抵抗。
實際上,她并不記得莊航這個人了。
只是有點眼熟而已。
“咔嚓”一聲,手铐被鎖上,姜枝淡淡掃過莊航的臉,挑眉。
可能……也是一顆棋子吧。
臨別之際,姜枝轉頭,朝着姜澄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潇灑的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她想。
嫉妒。
還真是天底下最無中生有、又最可怕的東西。
蔚藍色的監獄服上還帶着一點鹹臭的汗味,包裹着女人孱弱嶙峋的身體。
昏暗的燈光照在上面,令人心疼。
做筆錄的時候,姜枝完完全全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沒有半點想要解釋的念頭。
人證物證都齊全了,再辯解不矯情麽?
女人似乎在一天內老了十幾歲,沒什麽欲望的問,“問完我可以走了嗎?”
“等一下。”
莊航少有的沒答應女人的請求,出于私心,還是問了那個困惑他很久問題,“……你有愛過我嗎?”
姜枝頓了一秒,緩緩擡起頭,眯着眼睛看面前的人。
平頭,清瘦,古銅皮膚,有肌肉,有胡渣……
可惜還是沒能認出面前的人是誰,帶着手铐的手放在桌子上撐頭,“愛?”
“什麽是愛?”
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有意,她舔了下嘴唇,“如果你能幫我逃出去,我可以給你我的愛。”
思考了兩秒,她慢吞吞,“男女之間的愛……是做嗎?”
莊航自嘲的笑了聲,理了理手中的文件,“做……呵。”
“坐穿你的牢底吧。”
“真的不進去打聲招呼?”
姜家門外,姜澄停在不遠處的地方。
在她的那個角度,剛好可以透過玻璃窗看父母看電視。
姜澄笑着搖頭。
那一抹笑,是略帶苦澀的。
顧妄的嘴巴動了動,想說卻最終沒有說什麽,靜靜的站在女孩身邊。
他看着蘇玉還什麽都不知道的笑容,将手機遞到姜澄的面前,“你親生父母的墓園。”
這件事裏誰都有自己的原因,誰對誰錯,他無從确定。
至少,他不能讓姜澄看見二老因為她揭露真相,姜枝被捕,而露出的痛苦的神色。
她難過的話。
他會跟着難過。
姜澄看着手機熒幕上打出的一行字,沒什麽血色的點頭,“……哦。”
“要去看看嗎?”顧妄問。
“下一世界的結界也在那。”
“……好。”
悲痛到世界只剩下白和黑,姜澄坐在墓碑前,看着并不熟悉的兩種臉,哭的泣不成聲。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哭哪一點。
陪伴左右的少年蹲下身,勾去她沾在脖間的淩亂的發絲,為她理好頭發,溫柔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或許,比你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