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七口滅門案 03

第32章 七口滅門案 03

看完案發現場後,陸淵并沒有急着回市區,選擇帶着小喬開始在附近走訪。

然而,他們得到的回複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那肯定就是小兒子幹的啊。”

一個阿姨邊嗑瓜子邊對他們侃侃而談:“他們兄弟倆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小兒子從以前就不學好,成天打麻将,一天到晚在外頭借錢不還不說,還喜歡到處和人打架,就以前村裏有個混混二虎子,嚴俊瑞把他打進醫院,後頭要不是老嚴家給他賠錢私了,說不好就要吃牢飯。”

陸淵和人聊得熱絡,竟也抓了一把阿姨手裏的瓜子跟着一起磕起來:“那他們家有什麽矛盾嗎?要讓小兒子幹出這種事情。”

阿姨眉頭一皺:“那矛盾可多了,最關鍵的就是錢吶,嚴俊瑞喜歡賭博,上了麻将桌動不動就一百一千地玩,他平時掙的那點哪夠他花呀,還不就是得問家裏要,也是苦了老嚴,家裏就那麽點積蓄,都給掏空喽。”

陸淵故作驚訝:“那麽說,嚴俊瑞是為了錢殺人啰?”

阿姨一臉孺子可教:“那是當然,我估摸着呀,就是過年前大家都玩的大,嚴俊瑞又輸了錢了,想趁着回家要錢沒要着,一氣之下,把全家都殺了。”

“那他怎麽連自己老婆孩子都砍呢?”

“那不是一不做二不休嘛,再說了,嚴俊瑞和老婆關系也沒多好,以前住鎮上的時候成天吵架,孩子就在旁邊哇哇哭,也就是過年那會兒好點兒,大家為了讨老嚴開心,在年夜飯桌上做做樣子。”

“哦……那平時嚴俊瑞和嚴俊康關系怎麽樣?按道理親兄弟倆長的都一樣,不至于太差吧。”

“哪兒啊?嚴俊康性子老實,從小到大弟弟犯事他也沒少管教,之前嚴俊瑞和二虎子打架,他身上給劃了一下,二虎子肋骨被打斷了,嚴俊康也出了錢幫着私了,兩兄弟也就是平時不碰面,要是碰面那肯定天天鬧。”

閑扯了一通,瓜子嗑得差不多了,陸淵也将嚴家內部的關系了解得七七八八,她說了個托詞正要帶着小喬走,這時阿姨卻又叫住了她。

“哎,你不是說你這個盲人弟弟給大師點化過,有點本事嗎?”

阿姨忽然神神叨叨地說:“要不,你再去幫我二姐親家瞧瞧呗?今年清明他家裏一個小妹突然失蹤了,到現在也找不着,你能不能叫你弟弟去算算,是不是跟外頭男人跑了?”

“所以,這麽走訪真的有用嗎?”

上了車,小喬實在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有一天被人圍着叫“仙師”,無奈道:“這麽長時間,很多細節都模糊了,村裏人對于嚴家的事情都有一套固定的說辭,嚴俊瑞在他們心目中就是兇手。”

陸淵看他摸了半天還沒摸到保險帶,探過身子幫了忙,好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再說了也不虧呀,剛剛一堆人給你塞橘子當貢品,我還沾光吃了瓜子呢。”

小喬嘆了口氣:“這些人也太神化未蔔先知的能力了,事實上,就算是真的能看到一個人的未來,也很難預知他的命運,畢竟,重要的永遠是選擇,一個人可以有千百種未來,但是他最終只會選擇他想要的那個執行。”

“仙師你自己聽聽,你這話講得還不夠專業?要讓青木鎮的人知道你真有這本事,他們明天就能把你當大仙供起來。”

陸淵有意逗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小喬眼中始終是一團漆黑,陸淵最近能在小喬臉上看到的表情越來越多,甚至時不時還能把他逗得窘迫起來。

小喬無奈道:“姐姐你別開我的玩笑了,現在怎麽辦?我們去找嚴俊瑞?”

陸淵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有點來不及了,我們去見個別人。”

“別人?”

“嗯,一個同樣經歷過這起案子的人。”

陸淵将車駛出青木鎮,卻沒有回市區,而是徑直上了高速,駛向離渝江只有八十多公裏的廣新市。

當年,因為滅門案被調走的沙坪區支隊長去了廣新市某分局工作,而當時他手下的部分幹警也跟着被調走,其中就包括陸淵在學校裏的師兄老財。

要說起老財這人,本名姓蔡,從大學起就是出了名的摳門,常把財富就是摳出來的挂在嘴邊,後頭去了分局也是先去了經偵,又在滅門案時被調到刑偵崗。

十多年沒有見過,老財比起之前更發福了一點,一見面就樂呵道:“陸淵,這可是你說要請我吃飯的,不能說我摳了吧。”

陸淵笑笑,爽快道:“難得見一面,哪有讓師哥請客的道理,菜單上随便挑。”

三人落坐點完菜,老財終于有點好奇地看着一旁的小喬:“這是?”

“我幹弟弟,他眼睛這個情況平時沒什麽機會出來,這次聽說我要來廣新就纏着我要來。”

陸淵眼也不眨地給小喬編了個身份,又道:“老財,你現在是轉內勤了嗎?這身材看着可不像是外勤啊。”

老財給開玩笑也不惱,只是苦笑:“幹不動了,之前在外勤身子都搞壞了,本想轉了內勤就好了,結果你看,這一坐辦公室現在又搞出脂肪肝來了。”

兩人之前在學校裏就十分熟絡,也因此陸淵并沒有繞太多彎子,很快就說到了正題:“老財,我也不瞞你,其實我現在正在查你當年經手過的那個七口滅門案。”

只一瞬間,老財那張笑呵呵的臉就僵住了:“你不是都已經……怎麽突然開始查這個?”

陸淵苦笑:“我的情況你估計也聽說過,我當時病退了,現在想回去不太容易,你應該知道,輔警轉正特大立功表現最有用……我需要案子。”

這麽一說,老財終于嚴肅起來:“所以,你想破這個案子?”

陸淵無奈道:“沙坪區還有幾個特大疑難案件?老財,我現在已經弄到案卷了,只是,畢竟過去了十四年,當時的很多事情我覺得問親歷過案子的人更有用。”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財沉默了一下,終究是嘆了口氣:“這個案子可真是……當時帶我們的胡隊,前年胃癌退了,在醫院裏還不停地說這個案子,都想破案啊,但就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排查來排查去,別說是鎮上人了,我們自己人都疲了。”

陸淵皺眉道:“我看了案卷,當時最大的嫌疑人應該還是嚴俊瑞吧。”

老財點點頭:“當然是他,畢竟太不合理了,這麽大動靜他一直沒醒不說,而且身體裏安眠藥濃度還是最低的,當時胡隊就讓我們和他死磕,說難聽點,除了嚴刑逼供,什麽法子都用了,又是測謊,又是讓公安部預審專家跟他耗,但是這小子的說辭就是挑不出毛病,也沒有任何指向他的物證。”

“一點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如果要處理兇刀,沒人目擊他出過門,沒有指紋,沒有腳印,可能和兇手發生過扭打的嚴俊康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指向他的血跡,纖維,皮屑,幹幹淨淨,上上下下這麽多人扒拉過,愣是找不到。”

陸淵深吸口氣:“這麽說,兇手可能真的不是他?”

老財苦笑:“後頭我們也想了,兇手只留他一條命,或許就是要故意栽贓陷害,畢竟嚴俊瑞在鎮裏的名聲很差,和不少人都結過仇,其中也不乏有放高利貸的這種涉黑團夥,也懷疑過是尋仇。”

“我看你們在案卷裏排查了不少人。”

“是,鎮子裏的地痞流氓幾乎全都篩了一遍,嚴俊瑞之前的債主,包括那個被他打傷的混混二虎子,我們全都排查過,但是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都有?”

“對,七個死者的死亡時間不一樣,兩個兒媳和孩子是在八點多就遇害了,老人稍微晚一點,大概九到十點,最後一個死者嚴俊康遇害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半到十一點,要知道案發當天是大年三十,我們排查的這些人,八九點的時候都還在年夜飯桌上,有一堆人可以證明。”

即使時隔十四年,老財說起滅門案還是仿佛它就發生在昨天,滿臉苦笑:“這個案子當時查得昏天黑地,我在專案組得有一個月沒怎麽好好睡覺,所有偵察員都在外頭走訪,技術員也沒日沒夜地查各種物證,那時候,我同一個鄰居走訪了三遍,最後對方嘴裏說出的話都像是背書了,翻來覆去就一句,肯定是小兒子幹的,你們抓他。”

陸淵搖了搖頭:“我們今天去問的時候也是這樣,嚴俊瑞的嫌疑确實太大了,後頭他離開青木鎮之後還有消息嗎?”

老財想了想:“聽說他去渝江市區了,當時不死心的警察有很多,隔三差五就有人去找他,說實在話,都恨不得給他頭上套個麻袋打一頓,逼他把真相說出來。”

“老財你說的不會是自己的想法吧?”

見氣氛沉重,陸淵有意打趣,卻換來對方自嘲的苦笑:“我是早就不想喽,外勤太苦了,我也不合适,當時說要調幾個人來廣新,我就是覺得廣新地方小估計沒這麽多案子才來的,也真是,再也碰不上像是嚴家這麽磨人的案子了。”

“是嗎?來,碰一個!”

陸淵看着老財那張這些年老了不少的臉,到底沒有多問,以茶代酒和他碰了碰杯子,本打算後半程聊點輕松的,誰想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喬卻忽然開了口。

“蔡哥,你和姐姐大學就認得吧,能說說她以前的事情嗎?”

瞬間,小喬的語氣竟當真像是陸淵弟弟一樣親昵起來,嗔怪道:“我之前怎麽問她都不肯告訴我,跟有什麽秘密一樣……蔡哥,今天機會難得,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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