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火
花火
不得不承認,埃德蒙先生是個很好的舞伴。
開場舞結束之後,他帶安妮走出舞池來到一邊的休息區,又從侍者手裏拿了果汁給她,非常體貼周到。
這時,布萊茲先生和舞伴也走了過來,布萊茲先生表示,想獲得允許下一曲與今晚最美麗的安妮小姐共舞。
埃德蒙挑眉,看了眼布萊茲确定了這是恭維而不是刁難,便看安妮自己的意思。
之前并不認識布萊茲先生,安妮有點害羞要跟陌生男子共舞,雖然這正是社交舞季的必備溝通項目。埃德蒙看出了安妮的羞怯,鼓勵地看着她,“布萊茲先生的舞技雖然算不上好,但總是不會讓女士失态的。”說着也警告地看了看布萊茲。
這下子,确定了好友認真的維護态度,布萊茲立刻保證道,“放心,安妮小姐!我會帶你享受今晚最棒的一曲華爾茲!”
于是,他如願跟美人開始了下一曲的共舞。
之後,也絡繹不絕有男士來邀請安妮一起跳舞,因為這不但是對安妮的恭維,也是對埃德蒙主席的一種表達忠誠。不過埃德蒙看着安妮的意思,大部分都給拒絕了。
兩人又跳了兩只舞,埃德蒙看得出來,安妮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累了嗎?我們休息一會。”埃德蒙握着安妮的手,生怕第一次參加舞會的姑娘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非常體貼地說道。
安妮搖搖頭,但還是跟着埃德蒙走出了舞池。
今晚她都沒見到表哥,盡管告誡了自己不可以如此依賴表哥,盡管估計表哥可能會跟好友在聖約翰禮堂裏度過這個傳統的開場舞會,但她還是不能自已的失望了。
于是,當埃德蒙提議,帶安妮去拜訪其他學院舞會的時候,安妮內心仍然帶着小小的期盼,希望能在聖約翰見到表哥。
然而,她再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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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約翰學院的查爾斯·梅裏瓦勒主席正與自己的女伴愉快的閑聊,她替朋友過來要求福利,要梅裏瓦勒介紹達西學長給她們認識。她們幾個還興致勃勃地打賭,誰今晚能夠獲得達西先生的親睐,與他跳第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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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裏瓦勒本來也是答應了女士們的請求,奈何直到開場舞之前,他都沒見到學長。他以男人的直覺,學長一定是去給他家小表妹當護花使者了。
天知道,達西學長對這位小表妹到底護得有多緊!
他讀預科的時候,還常常跟着哥哥們一起,去學長在鎮上的莊園聚會。這次學長回到劍橋,他再提議拜訪的時候,學長竟然以家裏表妹正在養傷為由拒絕了?!
而今天,據說是他小表妹成人之後的第一次公開舞會。難怪幾周前,達西學長就從倫敦的波琳夫人那裏,定制了價值不菲的鑽石流蘇耳墜,整套耳墜上百顆的鑽石,據說每一顆鑽石的純度色澤工藝都是上帝的傑作,給倫敦名媛圈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大家紛紛猜測這位新貴是要向哪家的貴女求婚的聘禮。
于是,當見到一向不對付的三一學院埃德蒙主席,帶着美麗的女伴步入禮堂時,他原本理都不想理。
而當他看向埃德蒙身邊的女伴時,那對晶瑩閃亮的鑽石耳墜簡直閃瞎了他的眼睛!他立刻帶着女伴迎了上去。
查理·埃德蒙果然用他那令人厭惡的詠嘆調式的華麗聲線,介紹了身邊的女伴,拉特蘭伯爵的外孫女,安妮·德布爾小姐。
果然!小表妹!
梅裏瓦勒态度變得非常殷勤,他一邊贊美地跟眼前的美人打招呼,“美麗的德布爾小姐,我曾多次聽令表兄達西先生提起過您。要不是您之前受傷,我早就已經去梅裏拜訪您了呢!”一邊疑惑着自己的老友,達西學長,竟然不在美麗的玫瑰花身邊當個騎士?!
當發現表哥并沒有在聖約翰的時候,安妮再次失望了。
埃德蒙仿佛察覺到了女伴的低落,以為小姑娘第一次參加舞會不太适應,鼓勵道,“安妮今晚的表現很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他眨了眨眼睛,“雖然劍橋的五月舞會還有整晚的精彩,但如果你累了,我便先送你回莊園吧?”
安妮也不想埃德蒙主席為了陪伴自己,整晚不能與自己的朋友盡情狂歡最後一個校園舞季,于是點了點頭。
埃德蒙将安妮送到梅裏莊園門口,今晚整個劍橋鎮都被五月舞會的歡樂氣氛所感染,舞曲稀稀疏疏從遠方飄來,偶爾還有鎮上居民們在自己的庭院裏狂歡的身影。
梅裏莊園裏,卻一片寂靜。白色的小樓整棟樓前,只有一盞昏暗的玄關吊燈影影綽綽,看守的老伯殷切地迎了上來,問安妮小姐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查理先生,謝謝您今晚的照顧!”安妮非常感激地道謝,畢竟是她的第一個社交舞會,在埃德蒙先生的安排下,她覺得很棒!
埃德蒙勾起了嘴角,跟安妮行了貼面禮作為道別,“希望下次在倫敦舞會裏見到我的時候,別再這麽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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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離開的莊園趕回舞會去與朋友們相聚。
安妮則站在莊園門口的草坪裏,一會兒想着剛剛埃德蒙先生的話,一會兒又想着整晚都沒看到的達西表哥,一會兒想起瑪麗信中提及的伊麗莎白小姐,還有複活節的那次或許兩情相悅的求婚……
微微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過往的兩個月裏,她享受着表哥無微不至的照顧,竟然變得越來越依賴表哥。按道理,她明知表哥深愛着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但她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問表哥那次求婚的結果……
她知道,那很有可能,是自己根本無法承受的答案。
安妮疲憊地脫下了舞鞋,毫不在意淑女形象地赤着腳,踩在草坪上,反正周圍黑燈瞎火的,夜已經深了。她一手提着一對高跟舞鞋,另一手則拉起裙擺,沿着莊園的小徑走向小白樓。
即将走上小樓的梯階時,她擡起頭,看到達西表哥站在門前,望着自己,神色晦暗。
“表哥你在家,不開燈?”沉默了一會,安妮沒話找話地問了句,“你不舒服嗎?”
想到這裏,她又有點擔心,難道表哥是因為病了而沒去舞會?顧不得其他,她走上臺階,踮起了腳,用手摸了摸達西表哥的額頭。
忽然,她發現手被握住了,達西表哥的神情,在小樓玄關的一抹暗淡的燈影之下,顯得那麽溫柔,那麽深情,仿佛她是他的珍寶……
安妮的手不經意的抖動了一下。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唐突了,達西先生放開了安妮的手,退後了一步。
他,溫柔地注視着安妮,右手伸出,向安妮行了躬身禮,說出了今晚在內心裏輾轉千百次的話語,“美麗的安妮小姐,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與您跳支舞嗎?”
舞會的音樂,依依稀稀從空中傳來,安妮的心不受控地怦怦直跳,她仿佛受了蠱惑般,慢慢地,又飛蛾撲火般地,将自己的手擺在了表哥寬大的手掌上——接受了他的邀請。
發現女孩沒有穿舞鞋,擔心午夜草葉裏的露珠沾濕了少女圓潤的腳趾,達西把女孩抱了起來,讓她赤.裸的雙腳踩着自己的腳背。
跟着音樂,兩人緩緩起舞。
達西的右手,攬着女士纖細的腰,左手則引領着整個舞步的方向。
随着音樂的進行,他們倆變換着舞步,一段高雅從容的華爾茲之後,緊接着是一段輕快的瑪祖卡……
“哼哼——哼哼哼——”偶爾音樂聲太過依稀,達西表哥便跟着音樂輕聲哼了起來。
他的臂彎輕托着安妮的手臂和香肩,另一只手則引導着安妮舞步的方向,兩人配合輕盈默契,天衣無縫。
最後一個滑步過後,那首舞曲的尾聲裏,兩人笑意盈盈地望着彼此,舞步旋轉着,在莊園裏唯一一抹殘燈剪影下,翩翩舞動……
“砰!”遠處劍橋大學裏,開始燃起了煙花,閃耀在夜空裏,遠遠的都能望得見。
望着煙花的柔光裏,眼前的人,兩人緩緩靠近……
彼此試探着,呼吸交錯,鼻尖甚至都能微微碰到了一起……
達西先生再也不想等待,低頭,吻住了眼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