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前走的人

往前走的人

胸腔裏藏着什麽無法宣洩的情感，腦子裏嗡嗡作響，與幹爹所做的龌龊事并沒有減輕我的煩躁，那是陌生的領域，那是屬于楊蔓一的。離開家裏的喧鬧，來到幹爹的家裏扮演另一種角色。他們富有，沒有子女，幹媽待我如親女兒。她不同于我的親生媽媽，她溫婉賢淑，她深愛着那個男人，她出淤泥不染的樣子令人疼愛。我偶爾會學着她的樣子待人處事，但始終是次品，連高仿都做不到。

“阿睦啊，平時少抽點煙，別淨學些你幹爹的壞習慣。”她忙碌着擺碗筷，拿出那珍藏已久的紅酒，嘴裏喃喃道。是啊，也許我自己都沒發現我的許多習慣都漸漸和幹爹同化。

“好哇，我還是把煙戒了吧！”我趴在沙發上望着坐在窗口看報紙的男人說道。

“叮咚，叮咚......”

“我去開門吧！”我自薦着。

進來的是一個單眼皮身穿黑色高領外搭長風衣的男人，年紀和我相仿，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那疏松的頭發抹了發膠，不太明顯的打扮痕跡，但實際是精心打扮的吧！這麽期待見到我嗎？我嗤之以鼻。

“你好，叔叔，嬸嬸好。”簡單的打招呼後，雙眼直勾勾的望着幹媽。也許，這些并不是為了我而精心打扮的。

“來得正好，快快快，準備洗手開飯了。幹媽喜出望外的聲音回蕩起來。

各自落座後的，開始動筷吃飯。

“還沒正式介紹一下呢。這位是歐陽睦，我的幹女兒，這位是我我能幹的侄子，林暻秋，好啦，先吃飯吧！”幹媽喋喋不休道。

我跟他互相示意點頭。順着視線看到幹爹看向我的熾熱的眼神。這是不是你的期待呢，我不禁想着。我細嚼慢咽着，再也沒有和身旁的林暻秋有任何交流，或是看幹爹的眼色。

“哎呀，阿睦，你看你，連拿筷子的壞習慣都跟你跟你幹爹一模一樣。”幹媽對掉落在餐桌上的那塊肉開着玩笑說。

我附和的笑了笑：“還真是呢，得慢慢改了呀！”習慣的看向幹爹，發現他臉上洋溢着不明所以的笑，仿佛聽見令我戰栗的笑聲，讓我無處逃脫的笑聲。身後一股寒意迎來。

幹媽正要伸手去夾那塊掉落在餐桌上的肉時，林暻秋已經眼疾手快的夾走了。

幹媽露出欣慰的笑：“你媽媽最近怎麽樣，還是待在外婆那裏不願意回來嗎？”

“現在已經好多了，偶爾還是會回那個家走走，過年的時候住了幾天就回外婆家了。”林暻秋伸向盤子裏的筷子停在空中繼而說道。

“你也快要畢業了吧？可以慢慢接手我子公司，到時候可以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就熱鬧點了。”幹爹慢條斯理的說道

林暻秋嗯的一聲附和過去。接而進入漫長的死寂中，剩下的只有勺子和盤子碰撞的聲音。

幹爹先放下碗筷，走向陽臺開始抽煙。

“叔叔還沒戒煙嗎？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嗎！”林暻秋往幹媽的碗裏夾着菜說着

“是啊，還是老樣子，但他吸煙的樣子我也喜歡，不管他做什麽的樣子我都喜歡，哈哈哈哈，是不是太肉麻了！”她笑着炫耀她對他的愛。林暻秋緊皺一下眉頭，幹澀的說：“不會啊......”

“我吃飽了。”我放完碗筷。

“暻秋，你跟阿睦去湖邊放煙花吧，我來收尾就好。”幹媽催促着他，他不情願的離開餐桌。

他擺放着煙花，玩弄着手裏的打火機，我盯着他，越看越覺得熟悉。

“喂，你要不要自己點火放。”一改剛剛吃飯的溫柔，語氣裏充滿着冷漠。我不禁哈哈大笑，他冷冷的盯着我，眼裏滿是疑惑甚至是不屑。

“你很喜歡幹媽？”我脫口而出的話令他大驚失色，他整個人一動不動，瞳孔放大的看着我，我哈哈笑着：“開玩笑的，那麽當真幹嘛！”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盯着我。“你怎麽發現的？”我掏出口袋裏的煙，抽出一支，遞向他，他擺了擺手，我将煙放進自己嘴裏，他用手中的打火機給我點了火。我吸了一口吐出煙圈擡頭望向倚在欄杆看着我們的幹爹，“放心，他沒發現，你隐藏得很好，我也只是這麽随口一猜。”

林暻秋沉默地點燃了煙花。

“給我也來一根吧！”他望着天空說。

“你也抽？”我将煙盒遞過去。

“在她面前不抽，她不喜歡煙味......”他低沉說。

“那你怎麽辦。”說完這句話，我也沉思了。是啊，那我要怎麽辦。

“閉口不談，等我接手叔叔的公司，也能離她更近了，我可以就以侄子的身份照顧她一輩子的，盡管她愛的人不是我。”他苦笑着說。

我伸手接過打火機點燃另一個大煙花。

“我們在一起吧！”我看着他。

他緊皺眉頭，我用手抹了抹他的眉間，“別皺着眉頭，為你的帥氣減分了！你叔叔想要我們在一起，最好還能結婚，你不喜歡我，這條件對你來說沒什麽壞處！”他更加不解了，“不要，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只想一個人，也只喜歡我嬸嬸，倒是你，為什麽要這樣，想要嫁入豪門？”他的話讓我捧腹大笑。

我看向陽臺，他已經轉身進屋去了。

“是啊，為什麽這樣呢，我也不懂了，到底是想要逃離，還是繼續往下走得更深一點呢！”我喃喃自語道。

他看我默不作聲，拿起腳邊的大石頭用投籃姿勢投進湖裏。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誰了！”我靈機一動跳起來大叫一聲。

他疑惑的看着我，像是看神經病般的眼神。

林暻秋是我學校隔壁的大學的學長，之前學校的籃球聯賽我幫忙拍過他的照片。說不定以後在學校能遇到呢，我這樣想道。

在和林暻秋的交談裏，我明白了，他的暗戀并不畸形，不是對媽媽的那種愛，是對自己戀人的愛。他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裏愛上一個不能擁有的人罷了，他對她的付出卻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而我呢，幹爹于我而言又是什麽？

随着時間消散，思緒飄遠，讓我暫時忘卻了胸腔的躁動，腦裏對楊蔓一的思念。

夜深寒意越來越濃，我也精疲力盡，再也沒有餘力應付任何人的只言片語，回到客房，将疲憊沖洗，襲來的只有越來越難以停下的煩躁感。躺在床上也難以入睡，樓下廚房裏也許還放着剩下的紅酒，那半瓶紅酒也許能讓我除去心裏的雜質睡個好覺。隔壁房間沒有任何動靜，林暻秋應該也已經睡着了，幹爹和幹媽也應該早早睡着。我蹑手蹑腳下了樓，開了手機的電筒找到了那半瓶紅酒就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好喝嗎？和我侄子相處得怎麽樣？”在漆黑的客廳裏回蕩起他的聲音，這句話夾雜着怎麽樣的思緒我聽不出來，只好如實應付：“還行，他看起來很陽光，人也很溫柔......”

“是嗎？就這麽好？”終于他有些怒了，我不懂了，明明希望我跟他好好相處，現在又是什麽意思？他慢條斯理的向我走來，不管不顧的吻了過來，有些粗魯且娴熟的深吻。我沒有推開他，盡管我不知道會不會被幹媽或者是林暻秋發現。我只是任由他擺布，我只是做着一直在做的事情，加上混亂的思緒也由不得我做出什麽其他動作來。

深吻過後，他并沒有停下，而是将我手裏的紅酒放下，把我拉到沙發上，我們在三人沙發上做了以往我們只在酒店做的事情，我們從未試過這樣，他從未失控過，他一直都很得體。在漆黑中我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逐漸向我們靠近，但他依舊繼續他所做的，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我開始害怕起來，想要阻止他，想要推開他。突然，那腳步聲戛然而止，随後開始離我們遠去，回到樓上。我知道，那個人肯定已經發現我們的事情了，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幹媽還是林暻秋。

“對不起，早點睡吧，剛剛是我沖動了！”完事後他開口道歉，我不明所以的落了淚。我不懂我是不是愛他，我貪戀每次床上他對我的甜言蜜語，對我贊揚，讓我去談戀愛，我會感到難過，我不懂他于我而言是什麽？！

我整理好睡衣拿上那半瓶紅酒踏踏踏就上樓了，他留在陽臺繼續抽煙。

上了樓就看見林暻秋站在我的房間門口。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不想看到。

“你愛他嗎？”他問得我無言以對。我無視他，進了房間，他跟了進來。“你愛他嗎？”他重複着，我沒有理會，自顧自的走到陽臺坐下喝起紅酒。他搶過我手裏的酒，重複着：“你愛他嗎？”“我累了，你也早點睡吧！”我搶回我的酒說。他打了我一巴掌，“厚顏無恥！”我哭了，那眼淚如流水般嘩啦啦的往下掉，并不是那一巴掌有多痛，而是那句話直直的戳進了我心裏，這樣的我還怎麽能去喜歡潔白無暇的楊蔓一呢？

林暻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了我而內疚，離開前留下了一句：“少喝點酒！”

我是只能往前走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