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房間內空調呼呼地運轉, 不斷地帶來涼氣,可時綏額上和頸後依舊汗濕一片。

他不知道兩人親了多久,偶爾陸淮知會放開他, 讓他呼吸, 往往他剛吐出一口氣, 陸淮知又偏頭吻了下來。

沒完沒了。

陸淮知身前的校服襯衫被他捏得皺成一團,桌上的卷子也被他蹂/躏地不成樣子。

陸淮知好像又咬他了,在他想退開,或者抿嘴的時候,陸淮知就會用牙齒磨他, 迫使他張開嘴,繼續這個吻。

每當這個時候, 時綏就會不受控制地抖一下。

分不清是痛還是其他,

不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推開陸淮知。

直到桌上的試卷傳來撕拉一聲響。

時綏太用力,把卷子扯爛了……

兩人的唇終于分開,陸淮知先擦了擦時綏的嘴角, 才去看桌上的試卷。

是時綏剛才寫的物理試卷,邊角被時綏拽掉了一塊。

時綏沒想到自己也會失控。

後腦現在還麻麻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全是汗。

陸淮知家裏的空調是不是出問題了?

在陸淮知幫他用膠帶粘卷子的時候,時綏拿到空調遙控器, 将溫度調到了23℃。

終于沒那麽躁了。

時綏将額上汗濕的發撩起來, 陸淮知也把撕掉的卷子整理好遞給他。

他接過卷子,目光不由朝陸淮知的唇上看去。

顏色變深了, 還有點腫。

有時候陸淮知咬疼了,他也會反咬回去, 細看陸淮知唇上還有一點點牙印。

“時綏。”陸淮知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你剛剛又親我了。”

時綏還在想牙印的事,聞言漫不經心地回道:“嗯。”

還親了很久。

陸淮知擦了擦時綏額上的汗,黑眸沉沉的,“所以,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了嗎?”

時綏慢半拍地擡眼,“嗯?”

身上的酥麻感還沒有退卻,時綏的語氣懶懶的。

可等跟陸淮知對上視線,他原本松弛的神經突然繃緊。

跟陸淮知的關系?

時綏腦子一下清醒了。

上次打架親陸淮知可以說是情況複雜,現在呢?

兩人沒打架沒喝酒,本來一塊學習,卻親到了一塊。

還是他主動的。

時綏啞口無言。

陸淮知神色淡淡的,“你該不會想說,我們只是親嘴的關系吧?”

時綏:“……”

他倒也沒那麽渣。

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

空調吹來的冷風,加上陸淮知涼涼的目光,讓時綏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虛得厲害。

他硬着頭皮道:“你今天還傳紙條說不用負責。”

時綏還是選擇了渣。

陸淮知:“我說的是第一次親。”

時綏:“……”

沒等他再狡辯,他的肚子先咕咕叫了一聲。

陸淮知頓了頓,“餓了?”

時綏繃着臉:“沒有。”

然後,肚子很不給面子地又叫了一聲。

下午光想着早點回教室學習,随便應付了一下,這個點的确該餓了。

陸淮知看了眼時綏捂着肚子的手,剛想說什麽,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淮知,今天不是有晚自習,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盧婕推門而入,懷裏抱着一只貓,“我去給寵物店給糖糖洗了個澡,順便打了疫苗和驅蟲,路比較遠,就耽擱到了現在。”

她擡頭,“我還以為會比你回來得早——”

在看到房間裏的另外一個人事,聲音戛然而止。

她跟陸淮知冷戰一段時間了,今天本來想借着糖糖跟人談和,沒想到會這種情況下看到時綏。

房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滞。

糖糖見盧婕久久沒有把它放下來,掙了一下,主動跳出她的懷抱,朝時綏跑去,然後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褲腿。

它有段時間沒見時綏了,上次來陸淮知把它關門外,這次糖糖似乎有了心理準備,粘時綏很緊,甚至主動跳到了他的腿上。

時綏只能被動地抱住了它。

還是陸淮知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氛圍,“今天學校停電了,我就先帶時綏回來了。”

盧婕抿了抿唇,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等門口的背影徹底消失,時綏繃緊的肩膀才放松下來。

剛剛他腦海裏産生了無數種想法。

陸淮知的媽媽會不會直接開口讓他滾,那個時候,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顧忌所謂長輩的臉面不發火。

相比于被驅趕,時綏其實更擔心他跟陸淮知剛剛幹的壞事被發現。

好在盧婕什麽都沒說。

時綏摸了摸糖糖的腦袋,擡高手,将自己的書和卷子收進書包,“我先走了。”

他的作業本來就做的差不多,加上陸淮知的媽媽回來,就更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時綏拉上書包拉鏈,把懷裏的糖糖遞給陸淮知。

“等會。”陸淮知沒接貓,“吃了飯再走。”

他拉開椅子站起身,“不然你又回去吃泡面對付,要是我沒記錯,那些泡面應該已經過期了。”

時綏把貓重新抱回懷裏,反駁道:“還有幾天。”

話沒多少底氣。

陸淮知往外走,時綏連忙道:“不用,我在路邊買點東西解決就行,別麻煩。”

他不知道陸淮知的媽媽看到陸淮知給他做飯會作何感想。

“煮個雞蛋面,很快。”陸淮知腳步頓了頓,回頭,“你要是這麽想走,那我們可以先讨論一下剛剛沒聊完的事。”

時綏一下噤聲。

陸淮知進了廚房,時綏坐在沙發上,糖糖就窩在旁邊挨着他,眯着眼睛睡覺。

可能是跟着盧婕出去又是洗澡又是打針,糖糖也累了,只纏了時綏一會,就安靜了。

只不過時綏只要一動,糖糖就會睜眼擡頭看他,确定人沒走,才繼續低頭睡。

時綏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它的腦袋,這貓真的跟陸淮知一樣粘人。

廚房傳來天然氣竈的滋滋聲,還有鍋碗偶爾碰撞的聲響,讓冷清的客廳變得充滿煙火氣。

陸淮知在廚房将水煮開,面下鍋。

時間不早了,他做的很清淡,只放了青菜和雞蛋。

“時綏,你雞蛋喜歡吃幾分熟?”

客廳傳來回答,“八九分,熟一點。”

時綏正在玩糖糖的粉色肉墊,軟乎乎的,糖糖還會握爪子跟他互動。

這時側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時綏以為是陸淮知,下意識問道:“這麽快做好了?”

不是剛剛才問他雞蛋的事?

旁邊的腳步聲頓了頓,時綏擡頭,猝不及防看到了盧婕的臉,他一下閉緊嘴巴。

盧婕換上了一身家常的衣服,拿着水杯,應該是來接水的。

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有糖糖擡起腦袋,沖盧婕軟乎乎地喵了一聲。

盧婕到客廳的飲水機接了杯熱水,就準備轉身回房。

陸淮知剛好端着一碗面出來,看到盧婕,喊道:“媽,你吃飯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

從盧婕抱着糖糖來敲他的門,陸淮知就看出了盧婕的潛在意思。

兩人畢竟是母子,不可能一直這樣僵着相處下去。

盧婕看了沙發上的時綏一眼,搖頭,“不了。”

她剛轉身準備走,陸淮知卻拉住了她。

“媽。”陸淮知輕聲道,“我煮了你喜歡吃的溏心蛋。”

盧婕聽出了陸淮知話裏的祈求。

三人坐在餐桌上,陸淮知跟時綏相鄰而坐,盧婕坐在對面。

面很燙,可時綏吃的速度依舊很快,早吃完早離開。

不過,他沒想到陸淮知做面還這麽拿手,用料雖然少,可面軟硬适中,鮮香可口,時綏吃第一口差點咬到舌頭。

于是,時綏吃的更快了。

可他吃第三口的時候,碗裏突然多了一個荷包蛋。

陸淮知說:“慢點吃,沒人催你。”

時綏很想把雞蛋還給陸淮知,可面前坐着盧婕,他沒好意思把雞蛋夾來夾去,還是埋頭吃掉了。

盡管沒回陸淮知的話,時綏吃面的速度卻降了下來。

不過他依舊是三人中第一個吃完的。

時綏看了眼陸淮知,用眼神示意他要不先走?

陸淮知偏頭,跟他對上視線,然後,将碗往時綏的方向挪了挪,“沒吃飽?我還有。”

時綏捂住自己的碗,繃着臉,“飽了。”

陸淮知平時不是挺精的嗎?怎麽這會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再說,他媽還在,陸淮知就不能表現得疏遠點?生怕他媽看不出兩人之間的貓膩是麽?

時綏沒忍住,在桌子底下踩了陸淮知一腳。

這次,陸淮知倒是識趣地沒有表現出來。

盧婕像是沒看到兩人的互動,沉默地吃面。

她碗裏的雞蛋的确是溏心的,一咬,就能感受到裏面流質的蛋黃。

是她最喜歡吃的那種。

仔細想想,兩人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一起吃飯了,還是陸淮知親手煮的面。

她跟前夫離婚後,陸淮知不吵不鬧,也按照她所期望的,很優秀,在那段黑暗的時光裏,給了她最好的體面和慰藉。

可她好像不記得陸淮知有這麽多話,她以為陸淮知性子冷淡寡言,可在時綏面前似乎不是。

盧婕擡眼,看着陸淮知跟時綏壓低聲音說話。

陸淮知問時綏是不是不愛吃蔥,不喜歡下次就不加了。

時綏沒理人,卻把碗底的湯連帶着蔥花一口喝幹淨,還朝陸淮知亮了亮空掉的碗底。

她很清楚地,看到陸淮知笑了一下。

眉眼不是她記憶中沉默的樣子,變得鮮活生動,像是一個真正的,十八歲的少年。

在她身邊,陸淮知是不是一直過得很壓抑?

盧婕放下筷子,看向陸淮知,說出自己早就做好的決定,“我這周就回A市了。”

公司根本離不開她,她一走,各種問題紛至沓來,已經堆積成山了。

她或許根本不該來安城。

時綏見氣氛不對,借口洗完跑到了廚房,關上廚房的門,給兩人留出單獨的談話空間。

陸淮知沉默了一會,問她:“什麽時候走?”

盧婕将最後一口面吃完,用紙巾擦了擦嘴,“周五晚上,已經買好票了。”

陸淮知抿了抿唇,今天是周二,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盧婕突然談起另一件事,“我跟那個趙叔叔已經分手了,我還是不習慣身邊多個人,現在的情況也不錯。”

工作順利,陸淮知也很獨立,她沒必要多此一舉。

“所以家裏不會再出現別人。”盧婕頓了頓,“等放假,你記得回來。”

陸淮知嗯了一聲,“等放暑假,我帶時綏一塊回去看你。”

盧婕放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沒應聲,也沒說出反對的話。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盧婕突然開口:“你來安城,除了時綏,另一部分原因是不是因為我跟你趙叔叔談戀愛?”

陸淮知:“嗯。”

盧婕苦笑一聲,“果然,我還是沒太注意你的情緒。”

“不是這個原因。”陸淮知擡頭,定定地看着盧婕,“媽,我只是覺得,你走出來了,不需要我照顧了。”

盧婕愣了愣,眼眶突然紅了。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剛離婚那會,她晚上也偶爾會哭,會失眠,有時候實在煩躁,她就在陽臺抽煙,陸淮知就會默默過來陪着他。

第二天,陸淮知會起的很早,給她煮面。

煮面的廚藝就是那個時候練成的。

在她專心工作的那段時間,這個習慣依舊延續了下去。

直到她跟人談戀愛……

盧婕狼狽地別過眼,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陸淮知,我才是你媽,應該是我照顧你。”

而不是陸淮知一直體諒她的心情。

“媽,你将我照顧的很好。”陸淮知将桌上的紙巾盒往盧婕那裏推了推,“我一直很感謝您。”

其實盧婕并不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母親,在A市,盧婕從來不阻止他做什麽。

只是在他成長過程中,缺少了陪伴而已。

至于找來安城,盧婕對陸淮知的情緒更多的是羞愧。

她一直覺得,是她對陸淮知疏于關心,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想彌補,只是方式過激了。

盧婕拿紙巾壓了壓眼角,深吸一口氣,“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特別是最近蠻橫的做法,要是換成別人家的孩子,在她鎖門的時候,估計就踹門叫喊了。

就算她找了時綏,陸淮知也只是壓着氣,強勢地跟她理論罷了。

陸淮知情緒比她穩定太多,以至于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給她煮一碗她愛吃的雞蛋面。

她的确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盧婕站起身,“你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再過多幹預。”

她看了眼廚房玻璃窗後印出的一團模糊的身影,“不過我需要你每個月月考的成績單,以及期中期末的考試成績。”

她又恢複了以往冷淡強勢的風格,“要是出問題,你自己看着辦。”

“我去睡了。”

時綏一直趴在廚房門邊偷聽,可陸淮知家的門隔音太好,他只能聽到模糊幾句。

陸淮知媽媽似乎說陸淮知已經成年了,不管他了。

這是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沒等他聽仔細,廚房的門把手就轉了一下,時綏立馬站直身子。

陸淮知将碗送進來洗幹淨,擦了擦手,“送你回家。”

時綏背着書包,跟陸淮知走在小區裏。

小區裏路燈很亮,時綏偏頭,能清晰地看到陸淮知的冷淡的側臉,陷在光影之間,像是有些落寞。

是傷心了嗎?

時綏安慰的話在嘴裏轉了兩圈,卻蹦出一句:“你成年了啊?”

“嗯。”陸淮知說,“來安城前剛滿18.”

時綏:“那你還跟小賣部老板說你未成年?”

他現在都還記得陸淮知義正言辭地跟那個小賣部老板說兩人未成年,對方賣煙違法,要去舉報。

把老板吓得臉色當場就變了,還把他們趕了出來。

“你還挺會騙人,面不改色的。”

陸淮知說:“只是不想讓你抽煙。”

時綏磨了磨牙。

狡猾的騙子。

路上蟬鳴不斷,路燈下不斷有飛蛾晃過。

兩人之間卻又安靜下來。

陸淮知跟他媽談過之後,話少了很多。

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時綏擡頭一看,已經走到小區門口的噴泉處了。

時綏忽然停住腳步,看向陸淮知,“不是,陸淮知,你能不能別那麽喪啊?”

陸淮知擡眼:“?”

他只是在算盧婕回A市的日子,對方連最後的周末都沒留下,的确有點失落,可稱不上喪氣。

“你媽不管你了,你就哭喪個臉啊?”時綏繃着臉,“我十歲就沒爸媽了,不也挺好的?”

說完,似乎覺得這類比不太合适。

“你媽肯定不會不管你的,她只是氣話,你別放心上。”

時綏不會安慰人,語氣幹巴巴的。

陸淮知怔了怔,猜到時綏應該是聽到了他跟盧婕的談話,可只有一部分。

他垂下眼,“我媽不說氣話。”

聲音低低的,微低着頭的模樣像是個被抛棄的小狗。

時綏最讨厭看到陸淮知這副模樣。

他粗魯地擡起陸淮知的下巴,把人的臉正着對向自己,咬牙道:“就算她不管你,不是還有我嗎?”

“我管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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