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我管你行不行?”
時綏說出那句話後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盡力忽略開始升溫的耳朵,固執地看着陸淮知。
類似的話陸淮知不也照樣說過很多遍,他只是禮尚往來。
陸淮知定定看了他一會, 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實性, 然後, 很淺地笑了一下,“好,你管我。”
時綏回到家,陸淮知幾乎是掐着點給他發了消息。
【陸淮知:到家告訴我一聲。】
【ss:到了,等會去洗澡。】
時綏拉起衣領扇了扇風, 路上走得快,出了一身汗。
他手都按到了發送鍵, 突然那感覺有點不對,他幹嘛跟陸淮知交代自己的行程?
時綏把打好的字全删了,冷酷地給人發了一個句號。
洗澡的時候,時綏把水溫調得比較冷,洗完後整個人舒服很多。
最近溫度實在太高了, 他回到家,熱烘烘的跟火爐一樣。
時綏囫囵擦了擦頭發,看了眼客廳頂上快要報廢的吊扇,想了想,還是去了卧室。
那裏是陰面, 氣溫相對好點。
老舊的小風扇呼呼地吹着, 他的濕頭發在這種溫度下很快變得幹燥。
時綏靠在床邊,漫不經心地玩着開心消消樂, 培養睡意,偶爾伸手擦掉額上的細汗。
其實這種溫度對他來說在接受範圍內, 可陸淮知顯然不是。
要是陸淮知被他媽媽趕出來,來他家避難,沒空調估計得熱死。
畢竟說了要管人……
時綏手指頓了頓,退出游戲,點開購物軟件。
下單後,備注配送師傅盡快上門安裝。
——
翌日,一樣的高溫天氣。
這次池青一放學就來他們教室蹭自習。
他抱着一摞書坐到之前的位置,還不忘吐槽:“學校是不是太摳門了點?沒自習的教室一放學就把空調掐了。”
放學後前門後門人來人往,冷氣幾下就放跑了,熱得要命。
汪城附和一聲,“就是,這個溫度,我都懶得出去吃飯。”
他說完,就準備在自己課桌裏掏點零食吃,一摸,卻是空的。
最近忘了補充物資了。
汪城轉頭看向自己同桌,“齊思正,借我點方便面。”
齊思正在寫一道題,都沒理他。
汪城自己伸手去他課桌掏,竟然也是空的,“卧槽,班長你是不是偷吃我小浣熊了?!”
被造謠的齊思正終于停下筆,“就那幾包,你自己數數你吃了多少了?”
連他自己偶爾買的零食都被汪城嚯嚯了。
汪城一時語塞,回頭看時綏,“有吃的沒?”
時綏正想說沒有,旁邊的人突然在課桌底下給他塞了一袋面包,上面還墜着葡萄幹的那種。
這面包在學生間很受歡迎,又香又甜。
時綏:“?”
汪城見時綏不說話,很自來熟地俯身趴到時綏桌上,想去看他的課桌。
時綏下意識将手塞進書包裏把面包蓋住。
眼尖的汪城當然發現了時綏的動作,“你幹嘛把手藏起來?有吃的?”
“沒有。”時綏否認,“你剛剛不是問我?我看了一眼。”
時綏說的面不改色,把手從書包裏抽出來,還給汪城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手心。
汪城很簡單地信了,“那行吧。”
在一旁的池青額角抽了抽,他坐這麽遠都聽到了那種零食袋子的塑料聲,汪城是聾了嗎?
天真的汪城完全被時綏的演技騙了過去,轉頭看向陸淮知,“學霸那你——”
話說到一半,打了個彎,“算了,平時就沒見你吃什麽零食。”
時綏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書包,覺得汪城可能是對陸淮知有什麽誤解。
陸淮知課桌裏仿佛有吃不完的東西,時不時就給他掏出來一點,跟哆啦A夢似的。
齊思正見汪城饞的到處問,無奈道:“餓了就點外賣,送到校門口,再去拿不就好了。”
汪城一拍桌子,“好主意!”
雖然外賣要等半小時,可總比餓肚子強。
時綏其實也餓了,他把手伸進書包,低頭悄悄把面包塞嘴裏,汪城突然回頭,“時綏,你吃什麽?一起點。”
時綏差點噎住。
好在陸淮知及時出口:“幫我點一份黃焖雞,謝了。”
汪城低頭在手機上加了一份。
時綏終于将面包咽了下去,接過陸淮知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總算順氣了。
他咳了咳,清清嗓子,“我跟他一樣,再多點個火腿。”
汪城一一記下,轉回去問池青跟齊思正。
時綏見汪城沒發覺,松了口氣,旁邊的人朝他這邊靠了靠。
“面包好吃嗎?聽說他們家的葡萄幹很甜,你要是喜歡我下次買點帶着。”
陸淮知聲音壓的很低,兩人肩膀挨在一起,像是在說什麽悄悄話。
時綏很想指責陸淮知這種給他吃獨食的行為不對,可憋了半天,在陸淮知詢問的目光下,只生硬地點了下頭,“還行。”
陸淮知擡手,擦點時綏嘴邊沾着的一點面包屑,“知道了,下次還給你帶。”
吃完飯,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距離晚自習不到十分鐘。
時綏已經拿出來要寫的卷子,準備先開始了。
這時,他的課桌裏又被塞進來一根棒棒糖。
時綏拿筆的手頓了頓,很自然地将棒棒糖拆開,放進嘴裏——
清甜的香橙味。
可是今天教室好像格外熱鬧,旁邊嘈雜聲一直沒停,吵的他有點靜不下心。
時綏偏頭看了眼,發現他們教室湧進來不少陌生的面孔,都是像池青一樣來他們教室蹭自習的?
他們三班又不是什麽香饽饽。
很快,時綏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汪城拿着手機轉到後排,“我就說今天晚自習教室妹子怎麽這麽多。”
“為了讓其他班的學生選自習地點,學校把開設自習的班級以及名單放到了官網,這個圖有人搬運出來放一中論壇了。”
他把手機放到時綏面前,“你看,我們三班,你跟陸淮知的名字被人劃了一個紅圈。”
時綏翻了一下,這個帖子熱度挺高,前排甚至還放了一張陸淮知在升旗臺發言的照片鎮樓。
【嗚嗚,好久沒看到陸淮知了,明明都在一個學校,我怎麽就碰不到!!!】
【天氣熱了,帥哥也不出來走動了。】
【這是個機會啊!去三班自習,不光能學習,還有帥哥看,學習效率不蹭蹭上漲!】
【草,這主意太絕了吧!等寫題寫得腰酸背痛,頭暈眼花的時候,一擡頭,就能看到帥哥的側臉或者背影,學習都有勁了!】
【我決定了,今晚就去三班占位!】
【加一!】
時綏面無表情地看完,偏頭看向陸淮知。
陸淮知抿了抿唇,“我不知道這事。”
“誰說這個了?”時綏繃着臉,将嘴裏棒棒糖咬掉一塊,“你棒棒糖過期了,苦的,下次別買了。”
汪城毫不客氣地拆臺:“苦的你還快吃這麽久?”
時綏:“……”
汪城繼續道:“再說這事怎麽跟你沒關系,雖然陸淮知的人氣比你高,可是人家好歹把你也圈上了。”
他語氣憤憤,“我也長的不賴啊!名字也在你們旁邊,把這個圈畫大點帶我一個不行?”
那個圈畫的是真嚴謹,一點都沒讓他沾到。
時綏一臉無語,“班長,他太吵了。”
齊思正意會,提溜着汪城的領子把人拉走。
晚自習正式開始,教室卻依舊吵鬧不止。
齊思正作為班長,肯定負責維持紀律。
“歡迎大家來到三班自習。”齊思正語氣偏冷,“不過也請大家保持安靜,不要擾亂自習紀律。”
做慣了班長,齊思正說話很有威懾力,教室一下安靜下來,只偶爾響起一兩聲竊竊私語。
時綏也拿起筆寫卷子。
漸漸的,他心情也靜了下來,沉浸在題海中。
突然,一個紙團打到他的胳膊,掉在了地上。
時綏思路被打斷,莫名其妙,陸淮知煩不煩啊!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俯身撿了起來。
等将紙團打開,才意識到不對勁。
紙團的方向不對。
這不是陸淮知給他的。
不過此時想放回去已經來不及,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紙團上的字。
【陸淮知同學,我喜歡你!】
喜歡兩個字被圈在一個粉紅色的愛心裏。
直接又大膽的表白。
沒有署名,右下角是一個簡筆的可愛小貓咪。
時綏臭着臉,将紙團扔到旁邊人的桌上。
他餘光看到,陸淮知打開來看了。
更不爽了。
時綏拉開椅子,丢下一句,“我出去一會。”
又想抽煙了。
路過廁所的時候,他聽到了裏面有人說話,還傳出來煙味,他進去借了一根,卻沒點,拐彎去了一樓廢棄的多媒體教室。
時綏在一個廢舊的課桌上坐下,咬着沒點燃的煙,別過眼,看着窗外操場昏暗的燈光,以及跑道上偶爾走過的人群,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挺沒意思。
坐在這裏生不知所謂的悶氣,想抽煙卻怕被人嫌不好聞,只叼着根沒點燃的。
他什麽時候這麽慫了?
時綏坐起身,想回廁所借個火,手機卻震了一下。
【陸淮知:你在哪?找不到你。】
時綏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ss:多媒體教室。】
想揍陸淮知一頓。
發這條信息的時候,時綏是這樣想的。
可等人真的到了門口,時綏的拳頭還是松了。
他怕陸淮知挨了他一拳去找田洪軍告狀。
時綏用牙齒折磨煙嘴,嘴裏嘗到一點幹澀的味道,卻被人拿掉了煙。
“我沒抽。”
說完後時綏自己都愣了,反應過來後,只能硬邦邦補了一句,“我沒找到打火機,你把煙還我。”
陸淮知:“不還。”
“用別的補行不行?”
時綏莫名其妙,“你有煙——”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扶住他的後腦,壓低,把他的唇堵住。
時綏坐在桌子上,被人往下壓,只能用手撐住桌子邊緣,防止自己滑下去。
柔軟的觸感從唇邊滑過,時綏下意識偏頭追過去,陸淮知卻退開了。
時綏:“……”
陸淮知抵着他的額頭,“別生氣了,嗯?”
尾音壓低,顯得磁性低沉,像一把刷子拂過時綏心尖。
時綏垂着眼,別扭道:“我生氣什麽?”
那個帖子又不是陸淮知發的。
陸淮知手覆上時綏的手背,食指輕輕蹭了蹭,時綏僵了一會,把手轉過來,跟人交握住。
“上自習課就想牽手。”陸淮知說,“可是今晚人太多了。”
時綏繃着臉,“牽個屁,不怕小貓咪傷心嗎?”
他想起紙條上的小貓咪,那股氣又湧了上來,他想掙開陸淮知的手,卻被人牢牢握住。
“我以為那是你給我的紙條。”陸淮知聲音無奈,低頭,在時綏鼻尖親了一下,“不然我都不會看。”
時綏感受着鼻子上癢癢的觸感,沒說話。
“其實我也不開心。”陸淮知聲音低低的,“坐在你左手邊的女生一只在看你,自習開始了半小時,她看了二十分鐘。”
時綏否認:“不可能!”
“那麽近你都沒發現?”陸淮知說,“寫題這麽專注?”
時綏沒吭聲。
一方面是寫題,另一方面他的注意力都在陸淮知那裏。
陸淮知突然問起另外一個問題,“你最近學習好像很認真,是為什麽?”
“想進前一百。”時綏低頭遮住自己的臉色,“每次都在最後幾頁,很難看。”
陸淮知頓了頓,“原來是這樣。”
他用手将時綏額上的發撩起來,拂去上面的細汗,問他:“那要上去嗎?”
額上的手冰冰涼涼的,時綏卻覺得更躁了。
他現在不想上去學習。
多媒體教室外昏暗的燈光讓時綏隐約看到陸淮知的臉,以及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兩人視線在空中纏了一會,時綏被勾的不行,磨了磨牙,“還親不親了?!”
明明剛才是陸淮知主動湊過來的,就碰碰嘴皮子?
黑暗中,他似乎聽到陸淮知低低笑了一聲,然後面前的人就偏頭湊了過來。
不同于剛才的淺嘗辄止,這個吻很徹底。
時綏緊緊抓住課桌的邊緣,被人逼得靠在旁邊的牆上,耳邊的窗戶偶爾有風吹過,飄來幾句操場學生模糊的閑聊。
混合着同樣模糊的水聲。
時綏想把兩人從窗戶口挪一下,剛動,卻被人強勢地抵到了牆邊。
底下的課桌歪了,發出一聲沉悶的摩擦聲。
時綏感到後頸被人捏了一下,略微疼痛的力道讓時綏拽着課桌的手更緊了。
酥麻感緩慢地走遍全身,時綏骨頭發軟地半靠在牆邊,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他就明顯感覺到陸淮知的吻頓了頓。
然後,更兇了。
每當這個時候,陸淮知就表現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強勢,扶着時綏的後頸,時輕時重地捏着,讓人想逃都跳不掉。
時綏微微偏頭,喘着氣罵了一聲:“你屬狗的?又咬人?”
陸淮知不知足地在他唇上又輕輕咬了一口,“抱歉,沒忍住。”
雖然說着對不起的話,陸淮知的行為一點沒收斂。
唇上傳來的緩慢厮磨感讓時綏頭皮發麻,他忍不住擡起一只手,抓住陸淮知的頭發往後。
兩人的唇終于暫時分開。
時綏舔了舔,唇上刺刺麻麻的,卻沒了那種過電的感覺,只剩下脹。
抓着頭發的手陷入發間,時綏又把人按了回來,“算了,輕點咬。”
自習過半的鈴聲在耳邊響起,時綏看着将自己完全壓在牆邊的人,手費力地推了推陸淮知的肩。
“陸淮知……”時綏聲音含混,帶着一點啞,“卷子還沒做完。”
再這樣,會親一晚上。
陸淮知應了一聲,“嗯。”
“時綏,你之前騙我。”
親了太久,時綏腦子跟漿糊一樣,一時沒緩過來,懵懵問道:“什麽?”
“棒棒糖不苦。”陸淮知偏頭在時綏嘴角吻了一下,“甜的。”
他嘗出來了,是橙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