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陸淮知很清楚的意識到, 時綏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小心,又真誠。
如果他只是單純看到這些時綏藏起來的東西,他會覺得時綏沒有對兩人的感情報以期望。
可是前幾天, 他問時綏為什麽最近學習這麽刻苦, 時綏說他要考進年級前一百。
時綏在努力奔向他。
努力學習, 變得優秀,努力跟他在一張成績單上,努力讓兩人擁有共同的未來。
陸淮知看着手上被人用透明膠帶粘好的成績單,小心将它放回原處。
他懂時綏的心意了。
——
一牆之隔的衛生間,時綏正坐在馬桶蓋上, 一臉沉思。
他是不是犧牲太大了?
那個抽屜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他只是想給陸淮知看壓在底下的情書, 想着或許看到這些,陸淮知心情能變好一點。
可他忘了裏面還被他塞了其他東西,加油稿,紙條,就連當時因為他跟陸淮知差點打起來弄撕掉的月考成績單也被他鬼使神差地放了進去。
陸淮知不會嘲笑他吧?
所以, 他為什麽要幹這種蠢事?留着這些不知所謂的玩意,還拐彎抹角地去給陸淮知看。
時綏繃着臉,一邊後悔,一邊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什麽動靜都沒有。
恰巧此時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是汪城在[一窩狗]的群裏發消息。
【汪汪:@ss, @陸, 你們倆幹嘛去了?怎麽自習到一半開溜了?】
【汪汪:我寫題寫得可認真了,一轉頭後座空的。】
【汪汪:你知道你們臨陣脫逃的行為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創傷嗎?】
【池青:我看你自習課玩手機玩的挺開心, 沒看出創傷。】
【汪汪:狗屁!信不信我告你诽謗!】
【齊思正:?】
【齊思正:你邊玩手機邊笑的發抖,我桌子都跟着你的一塊震, 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汪汪:?你到底是誰同桌啊?早知道不把你拉進來了!】
[一窩狗]的組織加上齊思正,已經上升成了五人的群聊小組。
【汪汪:時綏,你幹嘛呢?吭聲!不然殺你家來了!】
【汪汪:還有學霸,冒泡!你兩人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去了!】
然後就是一連串瘋狂的艾特。
【ss:……】
【ss:別吵,蹲坑。】
【陸:刷題。】
時綏猝不及防看到陸淮知回消息,心虛地往門口看了眼。
依舊靜悄悄的。
所以陸淮知應該也看到他的回複了吧?他不是心裏有鬼不出來見人,他有十分正當的理由待在廁所。
【汪汪:你半小時前就私信我說在蹲坑,這麽久還沒完事?】
【汪汪:時綏,你便秘啊?蹲久了小心得痔瘡。】
【汪汪:小狗托腮.jpg】
【時綏:……】
他很多時候真的想把汪城的狗嘴縫起來。
要不是汪城一直私聊轟炸他,他才懶得理。
時綏面無表情地将汪城拖進黑名單。
他剛放下手機,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很輕的敲門聲,“還好嗎?”
時綏看着門邊玻璃印出來的模糊人影,咬了咬牙,把汪城從黑名單拖了出來。
【ss:明早你給我等着。】
說完,又把人拖進黑名單。
時綏磨磨蹭蹭地從衛生間出來,他努力無視陸淮知關切的目光,板着臉:“看屁!幫我把輔導資料拿出來沒?”
陸淮知:“拿出來了。”
時綏走到卧室,坐到原來的位置上,随手從那六本資料中拿出一本,推到陸淮知面前,“之前不是說要教我怎麽用?現在說。”
陸淮知頓了頓,翻開一頁,講解前,擡手将旁邊的水杯遞給時綏,“喝水嗎?”
時綏莫名其妙:“我不渴——”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色瞬間臭了。
“陸、淮、知!”時綏咬着牙,一字一頓,“我沒便秘,也沒得痔瘡!”
他就是在廁所馬桶蓋上幹坐了半小時!
陸淮知還想說什麽,卻被時綏很兇地瞪了一眼,“再說話殺了你。”
陸淮知沉默半晌,湊過去,在時綏唇上親了一下。
時綏一下啞火,撐在地上的手都攥緊了,僵着身子沒動。
“唇很幹。”陸淮知把水杯遞到時綏嘴邊,“聽話,喝完。”
時綏表情木木的,就着陸淮知的手把水喝了。
兩人複習到晚上十點半,時綏送陸淮知出門。
換鞋子的時候,陸淮知随口道:“我還以為你今晚會收留我。”
時綏靠在牆邊,姿勢懶散,“人擠人,你不嫌熱我還嫌。”
空調沒安之前,他不會再留陸淮知過夜。
再說,陸淮知又不是被趕出來了沒地去。
将人送到樓下,陸淮知很自然地牽住時綏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明天見,時綏。”
這個點小區很安靜,耳邊全是聒噪的蟬鳴。
時綏感受着手上的觸感,耳朵紅紅的。
陸淮知随便牽手或者親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這是小區樓下,萬一有人晚歸經過看到怎麽辦?
真是膽大包天。
時綏一把将手抽了出來,在褲腿上擦了擦出汗的手心,冷酷道:“快回去吧你!”
說完,毫不留情地轉身上樓。
陸淮知在樓下站了會,聽到一聲門關的悶響,才邁腿往外走。
可走了幾步,他腳步頓住,轉身擡頭往上看。
四樓某一戶的陽臺窗戶開着,上面隐約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不過他剛看了一眼,那個腦袋就簌地矮了下去,消失不見。
陸淮知拿出手機。
【陸:晚上別亮着燈開陽臺窗戶,會有蚊子。】
幾秒鐘後,四樓的窗戶嘩啦被人關上,力道大的幾乎震碎玻璃。
——
陸淮知回到家,看着黑漆漆的客廳,把燈打開,在沙發上坐了一會。
他給時綏發消息自己到家了,對方沒回,可能是洗澡去了。
陸淮知站起身,習慣性俯身将沙發上的枕頭擺整齊。
片刻後,想起什麽,又把手放下,讓枕頭自然地歪到一邊。
時綏有次跟他提起,覺得他家的客廳太冷清了,連沙發枕頭擺放的樣子都規規矩矩,看着壓抑。
上次時綏在沙發上跟糖糖玩了一會,全程沒有碰枕頭。
現在,枕頭歪在一邊,瞧着似乎真的多了絲人氣。
陸淮知直起身子,準備回房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盧婕穿着一身正裝,還在打電話。
“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李總我們下次再約,好的好的,再見。”
她脫掉高跟鞋,換上舒适的拖鞋,一擡頭,才發現陸淮知在客廳。
盧婕面上忽然有點不自然,“你回來了。”
“嗯。”陸淮知上前接過盧婕的包,“媽,你不是說可能半夜才回?”
陸淮知溫和的語氣消弭了盧婕心底那點別扭。
她坐到沙發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回道:“你不是說讓我早點回來?我就把那個飯局推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陸淮知怔了怔,挺直的肩背一點點放松下來。
那只是他随口一說,沒想到盧婕真的會在意。
在以前,盧婕向來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
很湊巧的是,今天是時綏堅持讓他回家。
不然,他可能就這樣錯過了。
陸淮知偏頭,遮住眼底泛濫的情緒,很輕地呼了口氣,“媽,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煮碗面。”
盧婕也意識到了什麽,忽略心底的酸澀,含糊道:“嗯。”
等陸淮知進廚房,她補了一句:“我包裏也帶了點心,等會一起吃。”
這點心是隔壁市的特産。
陸淮知回頭,唇邊泛起了笑,“好。”
——
周五下午,時綏看着旁邊空蕩蕩的座位,總感覺不習慣。
“時綏,別往學霸座位上看了。”汪城都數不清一個十分鐘的課間,時綏看了多少眼了,“學霸不就去送他媽去高鐵站?明天你就能見到人了。”
時綏收回目光,沒說話。
他剛剛只是有一題不會,下意識想問,一轉頭卻沒人,那種突如其來的失落感讓他很不适應。
他好像真的習慣陸淮知一直在他身邊了。
陸淮知不在,僅僅一個下午,他哪哪都不順心。
汪城瞅了他一會,“要不我坐學霸位置上頂一會?瞧你跟丢了魂似的。”
說完就準備拿下節課的書過來,卻被旁邊的齊思正按住。
齊思正被他吵的腦瓜子疼,“你消停點,你去時綏只會嫌煩。”
汪城悻悻坐回去,“我只是想讓他別臭着臉了。”
齊思正想說,時綏不一直這種臉色?不過殘存的理智讓他住了口。
陸淮知不在,都沒人能管着時綏。
“要不,我問問學霸到哪了?送人也不需要一下午啊!”汪城說完就準備掏手機,卻被齊思正制止。
“我看過陸淮知的家庭關系,爸媽離異,他跟媽媽關系應該很親厚,不然不會請假去送。”齊思正說,“你別想着把人催回來,給他們點相處時間。”
汪城一下被轉移注意力,“難怪,我都沒聽學霸提起過家裏人。”
他八卦道:“當初學霸轉學的時候,大家都傳言他家很有錢,是陸淮知的媽媽有錢?還是爸媽都有錢?”
齊思正皺眉:“這我哪知道。”
汪城又轉頭看向時綏。
時綏:“看我幹嘛?”
汪城納悶道:“你們平時天天湊一塊,沒點小道消息?”
時綏頓了頓,“他媽工作好像很忙,至于他爸——”
時綏完全不知道陸淮知爸爸是什麽樣的人。
此時正好上課鈴響,幾人的談話就此中斷。
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課,時綏沒留下來上晚自習。
他買的空調今天配送,他得回去看着。
時綏在街邊随意買了個煎餅,吃完一半,另一半放回塑料袋。
最近天氣太熱了,都沒什麽食欲。
夏天天黑的也早,等他走回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時綏拿着煎餅袋子,另一手去書包裏拿鑰匙,摸索出鑰匙後,他剛上一節臺階,忽然發現有點不對。
時綏往左偏頭,正好跟樹下黑暗中站着的陸淮知對上了眼。
時綏:“?”
陸淮知站在這裏扮鬼吓人?
沒等他開口問,手機響了。
是空調師傅的電話。
“你到小區門口了?我正好在,我來接你。”
時綏把煎餅果子跟鑰匙一并交給陸淮知,“我去門口接人,你先上去幫我開門。”
他這個老小區沒有空調,他跟師傅兩個人一步步将空調搬上去的。
不過上到二樓陸淮知就來幫忙了。
時綏跟師傅說清楚安裝位置和空調外機的擺放後,才空下來管陸淮知。
“你怎麽來這裏了?”時綏擦了把額上的汗,“你媽走了?”
陸淮知嗯了一聲。
時綏察覺到陸淮知話都比往日少了。
他下意識以為是親人離開後不适應。
時綏剛想說什麽,卧室的安裝師傅突然高聲問:“小夥子,你卧室在哪打孔?”
他只能先應了一聲,“我馬上過來。”
不過他沒立即過去,先将客廳的吊扇打開,“你坐沙發中間,那裏風大。”
說完他就準備去卧室,可走了幾步,又回來,“你吃飯沒?”
陸淮知頓了頓,“沒來得及。”
時綏把桌上塑料袋裏的一半煎餅塞陸淮知手裏,“加了雞蛋,裏脊和火腿,我吃了一半,味道不錯,你吃不飽自己點外賣。”
剛說完,師傅又催了一句,時綏立馬轉身過去。
陸淮知本來不怎麽餓,可聽了時綏的話,好像真的聞到了煎餅果子的香氣,也有了食欲。
等空調安完,陸淮知的煎餅果子也吃完了。
師傅走後,時綏立馬招呼陸淮知過來,“你來感受一下。”
兩人一塊站在空調底下吹了會涼風。
時綏眼睛亮亮的,“是不是還行?功率不大,不過放卧室夠了。”
陸淮知的情緒被他感染,眼底也有了笑意,他将時綏下巴墜着的汗擦幹淨,“嗯,很涼快。”
時綏去沖了個澡,用毛巾擦頭發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刷了個牙。
等刷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個點刷牙很離譜。
他用力把嘴邊的泡沫沖幹淨,消滅證據。
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陸淮知已經自己把之前那塊寫題用的板子放在床上,卷子都擺放好了,就等他回來寫題。
時綏在他身邊坐下,從書包把老師發的作業拿了出來,“我把你的那份也帶來了。”
很快,房間內除了空調呼呼的運轉聲,只剩下紙筆摩擦的聲音。
時綏做完半張化學卷子,在一個合成題上卡了殼,有一個化學物的結構簡式一直推斷不出來。
他習慣性地拿着題去找陸淮知,卻發現旁邊的人沒寫題,握着筆在發呆。
時綏抿了抿唇,把卷子蠻橫地放在陸淮知面前,指着那個化合物,繃着聲:“解不出來。”
陸淮知低頭,看了一遍題目,在草稿紙上驗算了一下,就開始給時綏講。
一題結束,時綏指着下一題,“這個也不會。”
陸淮知也耐心地教了。
時綏:“下邊的也不會。”
陸淮知有些無奈,擡手按了按時綏洗完頭有些炸毛的發,“我沒事,緩緩就好。”
時綏這才将卷子拿了回來,把剩下的題目做完。
今天,陸淮知沒說要回家,時綏也沒趕人。
洗完澡,兩人躺在空調屋,燈關了後,房間陷入一片昏暗,狹小的窗戶偶爾透進來幾束路過的車燈。
時綏是側着對着牆睡的,這樣能盡量節省空間。
他剛側身,就感覺陸淮知朝他這邊靠了靠,時綏以為是床小,可下一刻,他感覺陸淮知也側了過來,輕聲道:“我能抱着你嗎?”
很認真的詢問語氣。
時綏身子一下僵了,他跟陸淮知似乎沒有正經擁抱過。
他本來想拒絕,可是話溜到嘴邊,回想起陸淮知低低的語氣,還是沒硬下心,很含混地嗯了一聲。
親都親了,也不差抱一下。
身後的人很快貼了上來,陸淮知把頭輕輕湊在時綏頸間,“今天下午走的時候,我媽告訴了我一件事。”
時綏本來覺得脖子間有點癢,可陸淮知的話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什麽事?”
陸淮知并沒有馬上回答,搭在時綏腰間的手收緊,将人完全摟在懷裏。
“我爸現在的妻子懷孕了,孩子下個月出生。”陸淮知聲音一下變得很淡,“我媽問我,要不要回A市參加小孩的滿月酒。”
時綏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淮知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拒絕了,說最近學習很重,沒時間。”
很明顯的借口,可盧婕輕松接受,說她會跟那邊說清楚,不用陸淮知出面。
陸淮知閉着眼,呼吸着鼻尖沐浴露的薄荷味道,心情不像之前那般浮躁,反而無比平靜,說這些話時甚至談得上心平氣和。
“小時候,我媽依舊忙于工作,是我爸在照顧我,等兩人離婚,我被判給了母親,他依舊每個月給我打電話詢問我的近況,身高,體重,學習,還會讓我拍照給他看。”
陸淮知說起這些,甚至還笑了一聲,“所以當時我并沒有覺得父母離婚有多不能接受。”
“直到,我爸再婚。”
然後,他爸的消息越來越少,他放學後偶爾打電話也石沉大海,兩人徹底斷了聯系是在去年十月左右。
在車站盧婕跟他說父親小孩的生産日期時,他一下就懂了。
他爸有了新的孩子,沒多餘的心力放在他身上。
時綏聽完這些,沒說什麽,只是轉身,回抱住了陸淮知。
陸淮知似乎比他還缺愛。
他很小沒了父母,可是奶奶将全部的愛都給了他,可陸淮知不是,他先擁有了愛,最後又被無情剝奪。
時綏不能跟陸淮知感同身受,可他知道,陸淮知現在心裏不舒服,需要傾訴。
陸淮知将胳膊墊在時綏的腦袋下面,讓人枕得更舒服,掌心揉了揉時綏柔軟的發,“我不知道我爸會不會在意我沒去他孩子的滿月酒。”
在所有人眼裏,他應該是最懂事知禮的,可他就想任性一回。
更有可能,他爸根本不會在意他到底出不出面。
時綏低着頭,忍着陸淮知蹂/躏他的頭發,悶聲道:“不去就不去,還不用出份子錢。”
陸淮知被時綏的腦回路驚到,半晌後,無奈地笑了一聲:“你說得對。”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時綏确定陸淮知心情緩和了,把腦袋翹起來吸了口新鮮空氣,推着陸淮知的肩往後,“我覺得你想悶死我。”
可他吸了口氣,又被陸淮知抱了回去,這次,特意留了片空間讓時綏好好呼吸。
時綏踢了陸淮知一腳,陸淮知還是沒放。
時綏只能接受這樣被抱着的姿勢,問道:“所以你之前不高興是覺得被父親抛棄了?”
“不是。”陸淮知頓了頓,“只是覺得有點孤獨。”
陸淮知語氣如常,可時綏還是覺得難受。
“我不是說了管你嗎?”時綏仰起頭,“你來找我,我一直在這裏。”
他不會讓陸淮知孤獨。
就算光線再暗,陸淮知也感受到了時綏執拗的目光。
時綏又在安慰他。
陸淮知剛想說自己其實沒那麽脆弱,可轉念一想,聲音壓得更低:“可是連血緣都維系不了感情怎麽辦?”
時綏很自然地想到了愛情。
耳邊的除了空調聲,還有蟬鳴,汽車駛過馬路的雜音,以及兩人的心跳。
都不平靜。
陸淮知沒再繼續往下問,他在等時綏的回答。
就算時綏再次挪開話題,他也會接下,等待下次機會。
可是這次時綏沒有。
時綏将耳朵貼在陸淮知的心口,數着心跳聲。
這次,陸淮知跳的比他快。
在感受到陸淮知的孤獨時,時綏就不想考慮那麽多。
陸淮知一步步試探,他一步步退讓,兩個人患得患失,挺沒意思的。
時綏擡頭,鼻尖蹭到陸淮知的下巴,涼涼的。
他知道陸淮知在看他,時綏沒躲。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
偶爾路過的車燈一閃而過,照亮兩人的臉。
陸淮知很認真地看着時綏,像是在問一個結果。
時綏開口,嗓子有點啞,“陸淮知,你真的很會裝。”
剛剛還故意壓低聲音博取同情,臉上卻一點不見傷感,也不知道裝的像一點。
陸淮知俯身吻了一下時綏的額頭,“那我不裝了。”
他以為時綏又岔開了話題,笑道:“下次我直接再寫一封情書,正式點。”
“不需要情書了。”時綏聲音有點悶,“抽屜裏夠多了。”
陸淮知順着他的話:“嗯,那不寫了。”
時綏鼻子發酸,不過他還是仰着頭,定定看着陸淮知,“陸淮知,我什麽都沒有。”
“我只有我自己。”
“我可以把我自己給你。”
時綏伸手捧着陸淮知的臉,主動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陸淮知,我們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