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與火不過鬓邊石榴花

血與火不過鬓邊石榴花

丹楓此次回到羅浮,的确如景元所料,在持明族內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

事實上,早在他們的星槎落地之前,海面下便已暗潮洶湧,隐隐翻卷起險惡的亂流。

此事還要從頭說起——

當代“飲月君”不以龍尊身份自矜,與他那幾個異族朋友走得近,這件事在羅浮本就不是秘密。

同一個丹楓,仙舟民和年輕持明覺得他平易近人,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倒有幾分面冷心熱的裏子;以龍師長老為首的保守派覺得他沽名釣譽,不知愛惜那副金枝玉葉的身子,平白丢了他們老持家的面子。

茉麗安算是持明出五服的親戚,論血統完全可以上桌吃飯,但她的脾氣比起丹楓有過之而無不及——與其說她“沽名釣譽”,不如說她在乎全宇宙任何一個人的名譽,唯一不在乎的就是龍種。

拜托,龍是什麽很了不起的東西嗎?我全家都是耶!.jpg

這樣一個我行我素的強勢龍尊,再加上一個自由自在的搞事龍女,堪稱負負得四重debuff,足以讓青春永駐的龍師都愁到斑禿。

就連一度甚嚣塵上的“催生派”龍師,經歷過最近一年的精神創傷後,也在茉麗安過于熱情奔放的作風面前沒了主意。

畢竟,這姑娘一看就是輛泥頭車,走到哪裏創到哪裏,尤其喜歡創龍師,創一個不虧,創兩個穩賺,怎麽想都不适合做太子他娘。

丹楓拿茉麗安這輛泥頭車當個活寶,明裏暗裏對她多方縱容,甚至大有向她看齊的架勢,已經多次觸及到龍師們的底線;

如今他不僅要向她看齊,還要夜夜挑燈相看、日日舉案齊眉,那真是翻了天,倒了海,斷了老持家的命根子,這日子不能過了!

哦,這話說得不太嚴謹。

嚴格來說,無論是龍師還是丹楓自己,持明族一概沒有生育能力,所謂的“命根子”本就是個擺設,從來沒派上過用場。

用丹楓的話來說:“這物事落在我身上,除了讓你舒坦些,原也別無它用。好在你還算滿意,否則便真是百無一用,有與沒有都無甚區別,倒不如去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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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麗安:“不是,就算你不孕不育,那好歹也是你器官的一部分,你能不能對它尊重一點?別人是削足适履,你是打算削*适*?我要是嫌兩個太多,你就切掉一個?我要是嫌大,你就去打薄?”

丹楓:“從生理上來說,可以實現。有需要的話,我——”

不幸路過的白珩:“青少年上網過濾軟件!我需要青少年上網過濾軟件!!成年人一個人上網真的挺無助的!!!”

當然,上述虎狼之詞并沒有傳到龍師耳朵裏。

将丹楓與茉麗安這樁婚事捅到持明族面前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而且是一件正事。

說來也巧,他們一行人返航途中,恰好遇上一支天舶司商隊遭到豐饒民襲擊,随行的雲騎寡不敵衆,便向周邊發送信號尋求支援。

白珩接到了求救信號,當然不能視若無睹,現場幾個人一合計,就原地調轉星槎,直奔雙方交火的宙域而去了。

襲擊天舶司的敵人名為“造翼者”,栖居于樹狀仿生世界“穹桑”之中,人均擁有發達的背肌、足趾和羽翼,能夠在真空中高速飛行,簡而言之就是一窩鳥人。

在昔日肆虐宇宙的豐饒孽物之中,造翼者與步離人一樣,曾經是煊赫一時、風光無限的佼佼者,也是仙舟聯盟歷史上仇深似海的大敵。

數千年前,造翼者興師侵逼仙舟,觊觎根植于羅浮之上的不死建木。據說彼時情境兇險,雲騎軍浴血死戰,幸而有帝弓一箭斫斷建木,又有前代“飲月君”冒持明族之大不韪,犧牲族中聖地鱗淵境施加封印,遏制建木生長,羅浮才得以掙得一線生機。

也正因如此,飲月君背負了這個決斷的代價,永世鎮守建木,自此畫地為牢。

不過,如今風水流轉,時過境遷,“穹桑”已經在反物質軍團的鐵蹄下覆滅,幸存的造翼者大多流離失所,可謂“落毛的鳥人不如雞”,只能靠從事星際海盜和傭兵行當維持生計。

——沒辦法,要恰飯的嘛!

茉麗安她們遇上的,就是這樣一支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流寇。

流竄的造翼者部落不敢與仙舟主艦為敵,但在天舶司的貿易航線上守株待兔,聚衆打劫一兩艘落單的商船,倒也算是綽綽有餘。

可惜這一次,他們啃到了咬不動的骨頭。

護衛商船的雲騎軍力戰不退,一邊抵擋造翼者的炮火,一邊保護手無寸鐵的文員和行商,面對敵我力量懸殊的困境,依然艱難地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

“開火,開火!把他們打下來!”

領頭的小隊長是位持明女性,以娴熟的雲吟術支援戰友,率領衆人且戰且退。

“我們身後就是平民,絕對不能讓他們登船,知道嗎?”

她正在囑咐手下的隊員,忽然聽見一陣尖利的怪笑聲響起,竟是幾個造翼者士兵穿越火線,憑借機動力一口氣加速逼近她身前,朝向她亮出了兇殘的爪牙。

“什……?!”

小隊長躲閃不及,造翼者狂笑不止,眼看就要用利刃劃過她的頸項——

但是。

就像所有文藝作品一樣,在這種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一般都會有個“但是”。

被利器劃開的,不是持明小隊長的脖子,而是對面自以為一擊得手、得意洋洋發出怪笑的鳥人。

“這,這是……”

小隊長回頭看去時,只見大片鮮血如同地底滿溢的石油一樣噴湧而出,造翼者面目扭曲,喉頭顫抖,從胸腔深處爆發出一陣比鮮血更為洶湧的、凄厲的慘叫。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身後,原本引以為傲的雙翼已經“不翼而飛”——這聽上去像個冷笑話——只剩下兩道翅膀被連根拔出後的凄慘傷痕,皮肉翻卷,血流如注,在星空和炮火的映照下更顯觸目驚心。

在他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人影,一手一邊提溜着兩根血淋淋的翅膀,乍一看好像金人巷的小商販在沿街叫賣雞翅。

這雞還是現宰的。

小隊長眨了眨眼睛,接着又眨了眨眼睛。

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勉強維持冷靜和清醒,艱難地看清了來者形貌。

那是一名少女。

“好險,可算是趕上了!這位持明族的姐姐,你沒事吧?”

少女嗓音清脆,笑靥甜美,一頭飄逸的金發明亮如天際晨光,與槍林彈雨的戰場格格不入,就好像血與火之中倏然綻開了一朵花。

她生着一張飽滿、标致的鵝蛋臉,如銀盤,如滿月,如鱗淵境出産的珍珠一般晶瑩而皎潔。

她臉上嵌着雙亮閃閃的藍眼睛,眼神靈動鮮活,擡眼時好像天空般遼遠,低眉時又像倒映着天空的大海一般澄淨。

她流線型的翅膀與造翼者有幾分相似,但頭頂多了一雙形狀優美的龍角,身後多了一條修長有力的尾巴。

比起造翼者,她更像是——

“龍……?”

就在小隊長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之際,少女已經向她伸出手來,就像星際大片裏的超級英雄一樣,亮出齊齊整整的八顆白牙,綻放開比星光更璀璨的微笑。

“放心,我們來了!”

——不過,她渾身沐浴着造翼者噴濺的鮮血,這幅畫面看着更像恐怖片就是了。

要不是雲騎軍人心理素質過硬,說不定會當場厥過去。

“什、什麽人?!”

其他造翼者都為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所震驚,半晌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提高嗓門,發出夜枭般刺耳的尖嘯:

“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折損我等羽翼————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又是一股鮮血沖天而起。

茉麗安一手将上一個造翼者的翅膀扔到一旁,一手提起剛撕下來的新鮮雞翅,偏轉頭頸,挑起下颌,方才的笑容如同面具般剝落殆盡,标志着龍種身份的豎瞳凝成一線,向他們投去看垃圾一樣的冷漠眼神。

“是啊,我折的,怎麽了?我折你兄弟翅膀,你還想毀我整個天堂?”

“你……你……”

造翼者聽不懂她在講什麽黑話,一雙雙鳥眼瞪得滾圓,活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雞。

“你究竟是什麽人,哪條道上混的?為什麽要來壞我們的好事?!”

“‘為什麽’啊……”

茉麗安随手在牆邊甩開一片血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巴,用美露莘特有的、吟唱般的空靈聲調開口說道:

“因為千年前你們的祖宗進犯羅浮、奪取建木,其後又有無數豐饒民趨之若鹜,迫使我對象的前世不得不犧牲故土,不僅賠上自己,還背負了同族的責難與罵名。時至今日,他還沒有擺脫來自‘豐饒’的陰影。”

“正好我是個戀愛腦,生怕這一世悲劇重現,怕得晚上躺在他身邊都睡不着。”

“思來想去,唯有将你們豐饒民剝皮剔骨、斬草除根,燒成飛灰灑在宇宙裏,我才能安安心心地睡個好覺啊。”

造翼者:“………………?????”

造翼者:“不是,你自己聽聽你這話合理嗎?我們的祖宗害了你對象的前世,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茉麗安:“有一點關系,但不大。可我都說我是戀愛腦了,戀愛腦不講道理,你們就不能讓讓我,心甘情願做我愛情的炮灰嗎?”

造翼者:“?????”

豐饒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麽會有殺傷力這麽大還在幹正事的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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