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楊楓出事了
楊楓出事了
“怎麽好像長大了？”
楊楓打量完裴宋陽也是一樣的驚訝。
其實不是，大約是這段時間身高本身就在抽長，臉頰的圓潤線條繃緊拉直，唇邊冒出層薄薄的小絨毛，第二性征發育，看着比以前成熟點。
裴宋陽不好意思地笑笑：“怎麽都這麽說。”
“那說明是真的長大了，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裴宋陽臉皮薄，不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他習慣性地扭頭找景蔭。
景蔭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看着他微笑。
“景叔叔，這是楊楓，還有印象嗎？”
印象深刻。
景蔭笑笑，沖楊楓點點頭。
楊楓也對他點了下頭，兩人就算打過了招呼。
下半學期返校的學生如過江之鲫，三個人站在路口特別容易堵塞交通。
“先進教室，”楊楓道，“寒假作業寫完了沒？”
裴宋陽都寫完了，還是景蔭一個字一個字檢查過的。
他擋在景蔭和楊楓中間，和楊楓每說完一句話都要扭頭看一眼景蔭。
那模樣，就像小鴨子剛剛脫離鴨媽媽自己下水似的。
到座位沒一會兒，楊楓被老師叫走。
裴宋陽還回借來的凳子，跳到楊楓座位上趴着和景蔭說話。
“景叔叔，他挺好的吧？”
“嗯？”
“就是楊楓。”
“你很向往他？”
裴宋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問題，學習好人緣好，誰能不羨慕，向往這個詞，用得怪怪的。
真要是向往，他最向往能有景蔭這樣好的涵養和能力。
景蔭拍拍他的肩背：“好好學習，你的目标永遠只有自己。”
景蔭随便一句話都能讓他高興或者悲傷。
裴宋陽心裏美滋滋的，趴桌子上，扭頭喊景蔭：“景叔叔！”
“你也趴下來。”
景蔭很正經地拒絕他：“不。”
“我有話跟你說。”
“見不得人？”
“只想讓你聽見。”
景蔭只好趴下來，身高腿長的大高個趴學生桌真是有點辛苦。
倒也值得。
“最喜歡景叔叔了。”
裴宋陽附在他耳邊，小聲宣告。
獨屬于年輕人的朝氣柔軟賽過春風。
景蔭低笑：“叔叔也最喜歡你。”
裴宋陽縮回腦袋，心滿意足。
景蔭還要去公司，略坐了坐，約好放學來接他便走了。
定海神針一走，前後同桌都圍上來，互相借鑒寒假作業。
即便都是尖子生，寒假作業也是攤平當中不得不起的掙紮，區別在于大家都會寫作業，可大家也會苦惱。
而且，裴宋陽和楊楓關系好。
于是
前桌的同學抓着寒假作業本，咬筆頭：“不可能，我算了四五遍，都是1。”
後桌的同學質疑超綱的大題：“這題不是這麽解的吧？你這方法太取巧了，拿不到過程分。”
裴宋陽維持着自己人淡如菊的乖寶寶人設，一律說：“我也不是很懂為什麽這麽解，都是別人教的。”
楊楓回到教室，差點瞬間被人群淹沒。
大家都以為是他教的，一個個争先恐後對答案。
楊楓好不容易擠回座位，發現裴宋陽正窩在他的座位上偷笑。
他好笑又好氣：“皮這麽一下很開心？”
裴宋陽一本正經點頭。
獲賞個腦瓜崩兒。
楊楓打發走蜂擁的同學，坐在裴宋陽的位置上，随意問道：“和你的景叔叔和好了？”
裴宋陽搖頭晃腦，哼唧了聲，算是回答。
楊楓見他不想談這個話題，不再強求，說起他這學期的安排來。
他的資格材料已經由學校報送上去，這學期的主要任務就是完成高中所有課程，通過面試，然後在高三上學期通過集訓，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最後和參加高考的學生一起進入大學。
以上，都是楊楓口述。
裴宋陽聽的臉色都不太好了，凡爾賽到這種程度，真就是欠打。
“你一學期怎麽學完剩下的課程？”裴宋陽真誠發問，他對這種明顯不是同一物種的學霸早已失去了嫉妒心，反而開始擔心楊楓學習時間不夠用。
不過有那麽一句古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楊楓不緊不慢道：“以前學了些，時間夠用。”
裴宋陽不想理他。
趴桌上埋了埋腦袋，裴宋陽扭過頭，和楊楓相視而笑。
他輕輕踢了楊楓一腳，算是被耍的報仇。
接下來的學習時間，楊楓确實要比以往更加用心。他之前總是嘴上說說不想管事，但老師同學找他他都會熱心幫忙，現在則是實打實地推拒，學習輔導只針對裴宋陽做偶爾調劑。
當然，裴宋陽也不會沒事就去打擾他，課業上的問題他還可以問景蔭，區別只在于景蔭的思維習慣更偏向大人，偶爾會直接用超綱的解題方式敷衍他。
一學期四個月，大半學期一晃而過。
夏季的白襯衫卷土重來，高挑的少年身材穿着分外如同一杆招搖的旗杆。
裴宋陽這個學期竄上了175，雖然距離景蔭的身高還有段距離，倒是稍稍追上楊楓。以前楊楓高他半個頭，現在差不多靠齊耳尖。
四舍五入，約等于沒有。
裴宋陽氣餒了嗎？他沒氣餒，身高這種事得看發展，他高一時營養不良，到高二一下子長了十幾厘米，可見發展潛力巨大。
不過時間不等人，還有一個半月放暑假，楊楓就得離開海中，暑假前追不上他說不遺憾是假的。
大課間列隊早操。
還沒到端午，太陽光熱情地就像要融化所有。
裴宋陽以手遮額，望着升旗臺發呆。
因為高二下學期銜接高三，為了激勵學生鬥志，學校在大課間安排優秀學生輪流上臺演講和分享十分鐘，要求各班班主任絕對重視，據說還納入班主任的年終考核。
裴宋陽不知道上臺演講的學生痛不痛苦，他這種在臺下聽講的人倒是很痛苦。
陽光太曬，睡眠太少，未來太遠。
手臂被人拽了下。
裴宋陽驚醒，扭頭看向楊楓：“？”
楊楓擡擡下巴，班主任正站在不遠處訓斥走神的同學。
裴宋陽趕緊站得筆直。
身邊一陣風，班主任挨個檢查學生狀态，從前走到後，複又走到楊楓身邊，壓低聲音道：“等下你再上去一趟。”
裴宋陽當即豎直耳朵。
楊楓問：“為什麽？”
“卡殼了，講不了十分鐘，你救個場。”
“我覺得……”楊楓拉長聲音，“短點比較節省時間。”
“就五分鐘。”
“夠解兩道題呢。”
裴宋陽瞅着楊楓和班主任這套太極打完肯定不止五分鐘。
講臺上那位學生講着講着确實磕巴起來，不知道是沒準備好還是緊張。
其他班的班主任也在動員學生，老班簡直威逼利誘十八般武藝全上了：“當幫我個忙，耽誤不了你兩道題時間。”
“可我也沒準備啊，萬一也卡殼了呢？”
“絕對不可能，老師相信你。”
“我不相信自己。”
“一套XX絕密卷子，”老班聲音壓得更低，“別人那兒絕對沒有。”
楊楓一副低眉順眼的老實模樣：“您哪裏弄來的？”
“你別管，趕緊跟我上。”
“好累哦，”楊楓道，“我還有好幾套卷子沒寫完，馬上還得準備面試，昨晚我看到XXX夜裏三點還沒睡……”
聽着班主任的長嘆，裴宋陽忍笑忍得肚子疼。
其他班的人接替上去後，老班死了心，幹脆站在楊楓邊上點評上去演講的學生表現，居然還給他挑出兩病句。
海中班級之間競争激烈，尖子班和普通班之間存在流動機制，兩次小考一次大考的成績不達标，就需要從尖子班轉到普通班，如果發奮苦學追上，就再轉回尖子班，普通班的學生學習成績突飛猛進也會轉到尖子班。
反正，尖子班就是尖子班，占據的學習資源是普通班不能比的。
裴宋陽在班級裏學習中等，放到整個年級排名也在前二十浮動，景蔭對他要求不高，他對自己要求也不算高，大學要麽考醫科要麽學金融。這種樂觀心态下，他的成績反而比一些心理壓力大的同學更穩定。
操場上這段對話對裴宋陽來說僅是段插曲，老班為人師表還算不錯，性格也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平常和同學開開玩笑很正常。
但裴宋陽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後，恰逢第三次月考，楊楓因為一套卷子出了事情。
海中的試卷出題仿照高考，專人研究考點，專人出題，洩題是件極其嚴重的人品道德問題。
起初是在學校貼吧，一條發帖ID是編號的帖子曝出楊楓接近滿分的試卷成績是通過洩題獲得的，海中逛貼吧的人少，這條帖子并沒有引起什麽轟動。
成績排名張榜貼牆的那天，這條帖子突然浮上首頁，并且另外一個不同編號的ID發出楊楓考前刷題的照片，照片裏試卷顯露的部分和月考試卷的大題幾乎一模一樣。
之所以說是幾乎，還是照片不夠清晰，只能通過字跡、公式還原才能确認。
随後這個ID發出自己還原推導的過程，并附上了一條錄音，錄音裏班主任聲音壓得特別低，正是那天升旗時操場上老班和楊楓的對話。
本來榮譽榜張貼時就是學生特別激動的時間，不少學生特意跑到貼吧圍觀，支持楊楓和相信證據的兩撥人吵個不停，很快那條帖子的跟帖數量就超過了千條。
然後半夜十一點，突然又個知情人出來爆料——嘆息，來路不正終究是來路不正，家風如此。
這個帖子裏曝光了楊楓的所有家庭關系，他爸做生意下黑手坑死合作夥伴，在外面包養女人，母親表面上端莊溫柔，一心照顧家庭，實際上早已另結新歡……
裴宋陽被羅婷婷叫去看帖時，一顆心突突下沉。
這是要搞死楊楓的節奏，如果學業造假，家庭直系違規，他別說保送了，就是能不能在海中繼續上學都是兩說。
客廳燈光柔和，景蔭為了照顧裴宋陽學習，特意新購置一整套學習書桌和臺燈放在客廳裏。晚上裴宋陽到家做作業，他在另外一邊辦公或者看書。
今天，裴宋陽捧着手機的時間遠遠大過動筆時間。
景蔭抽走他的作業本翻看，寥寥幾個解字，好氣又想笑：“不想寫就早點睡覺。”
他敲敲裴宋陽腦袋。
低頭，卻看到裴宋陽眼眶欲裂的兇神惡煞模樣。
燈光柔和意味着慘白，裴宋陽這張臉着實有點兒像龇牙的奶狗。
景蔭神情微妙：“誰得罪你了？”
裴宋陽氣狠狠地打開手機頁面遞給景蔭，嘴裏不停嘟囔：“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人、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人……”
景蔭快速劃過頁面，了解大概情況後，手機還給裴宋陽，吩咐道：“去洗澡。”
裴宋陽沒辦法，只好氣鼓鼓地去洗澡。
路上的椅子礙他事，樓梯也礙他事，爬樓時差點摔倒。
景蔭無語地望着他鑽進房間，思考後，又拿起他的手機仔細翻了遍帖子。
洗完澡裴宋陽也靜不下心。
他下樓拿了手機，窩回房間繼續追蹤态勢，羅婷婷組織了班級裏的一部分人辟謠，但很快他們被打成既得利益者，罵他們和楊楓沆瀣一氣。
企鵝上，羅婷婷就差哭了：
—怎麽會這樣！根本不聽我們解釋！
楊楓這個正主一直沒露面，裴宋陽思前想後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鈴聲響到最後一聲才接通。
楊楓聲音很沉：“小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不要說，讓我靜一靜。”
裴宋陽：“……”
他真怕楊楓想不開。
裴宋陽沒有說話，但也沒挂電話，靜靜的通訊電流連接彼此。
好一會兒，他坐的脖子都酸了，楊楓才說道：“我去說明情況。”
裴宋陽心頭像綁着一塊大石：“你現在出面……”
“總不能這麽吵下去。”
裴宋陽沒學過危機公關，他不知道要怎麽應付這種場面，擔憂道：“如果他們不信呢？”
楊楓思路還算清晰：“不是要他們信，而是擺态度，擺出态度，等對方再出招。”
他們在明，敵在暗，不出招，對方恐怕就這麽隐匿下去了。
裴宋陽無法評判楊楓的決策，只好說：“那你發帖，我動員大家去跟。”
“不用，不能把你們卷進來。”楊楓輕聲道，“你乖乖的。”
楊楓語言組織得很快，針對照片、試卷疑點一條一條歸納解釋，最後如他所說，擺出态度：“……此事對我造成了極大影響，我保留訴諸法律的權利。”
聲明剛發出去時，确實遏制了一小段時間喧嚣吵鬧。羅婷婷他們看到聲明自發自動跟帖說明情況，有人作證楊楓平時刷題的教輔內容和試卷确實出現和月考類似的考點，但不是洩題，而是教輔歸納總結得好。
裴宋陽作為楊楓同桌，當人不讓地跟上表示那位同學所說如實。
輿論壓力頓時小了些。
楊楓故作放松地對裴宋陽道謝：“洩題這塊應該問題不大，我還在聯系律師，再看一下情況。”
裴宋陽輕嗯，他真心為楊楓這麽光明磊落的人鳴不平，恨不得将那些造謠的全部抓出來讓他們付出代價。
半夜一點多靠近兩點，電話燙的超過手心溫度，裴宋陽眼睛都睜不開了，依舊不敢挂電話，一直等楊楓開口。
“今晚應該可以了，謝謝你，小陽。”
他的語氣疲累至極，恐怕今晚還是難以入眠。
裴宋陽憂心忡忡，一夜都沒睡好。
早上他起床，忍着太陽穴抽疼，立即翻出那些帖子跟蹤情況。
可能太早，對方沒有起床，貼吧安安靜靜。夜裏的戰場證據都存留着，沒有人清除。
裴宋陽不停翻手機，鬼使神差地，他開始一頁一頁截圖，他想把所有經過保存下來。
一邊截圖，他還一邊想着學校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得幫楊楓留好證據。
一頓操作差點耽誤上學時間。
景蔭在外敲門：“小陽你醒沒醒？”
裴宋陽嘴裏應着“醒了！我就起床！”手裏不停，愣是所有相關帖子都截圖保存下來了嗎
打開門
景蔭挑挑眉：“通宵？”
裴宋陽先點頭，繼而不停搖頭，他沒通宵，只是睡了兩小時而已。
“趕緊洗漱，一會吃飯。”
景蔭催促道。
他率先下樓，十幾分鐘後，裴宋陽成暈頭暈腦地下樓。
張曉帶來的早餐，在客廳等着，一看裴宋陽驚奇道：“晚上沒睡好？”
何止沒睡好，簡直是焦心。
裴宋陽強忍着哈欠，說：“張叔早上好。”
“你好你好，趕緊吃早點，馬上要去學校了。”
雖然裴宋陽很不想去學校，不過景蔭和張曉的表現都是正常的，正常到他有種錯覺，昨夜的事情都是假的，是他臆想出來的。
裴宋陽壓下那種怪異的不舒适感，吃完早點，跟着景蔭一起坐車。
遠遠看到張曉開着車退出車庫，繞着平坦的內部道路低速駛來，裴宋陽莫名一陣心悸。
他僅僅抓住景蔭的手，仿佛抓着的是他的救命稻草。
景蔭掃向他，了然。
“害怕那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裴宋陽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的心理，他小聲道：“景叔叔，我很害怕。”
雖然年齡長大，身高抽長，臉蛋從青澀逐漸成熟，撒嬌的習慣倒是沒變。
景蔭牽住他的手，道：“有景叔叔在。”
裴宋陽點點頭，心下稍安。
去學校的路上，裴宋陽一直想找機會開口請景蔭幫忙，然而一直沒機會。
景蔭對楊楓的印象不是很好，而且他感覺的出來，楊楓也不太喜歡景蔭，他冒然開口，可能兩邊都不讨好。
可是他真不知道要怎麽幫助楊楓。
一路糾結到學校。
裴宋陽惴惴不安下車，和景蔭告別。
他站在寬闊大氣的海中大門口，前方是海中校名的題字石碑，巍峨的行政大樓在朝陽中投下歪斜拉長的影子。
寒風吹過，裴宋陽頓時打了個哆嗦。
一直挨到快要上課打鈴，裴宋陽才在校門口保安的問話當中拖着腿走向教室。
楊楓居然正常上學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沒有像往常一樣正常早讀，而是看着外面的冬青樹發呆。
裴宋陽小心翼翼坐到位置上，他想說點兒什麽安慰楊楓，沒來得及開口，楊楓轉過頭對着他笑了笑。
雖然笑容沒有平時好看，可裴宋陽安心不少。
慢吞吞掏出書本，裴宋陽湊近楊楓，小聲問他：“你怎麽來學校了？”
昨夜鬧成那樣，今天學校不可能不采取措施，無論偏不偏向楊楓，壓力肯定都在楊楓身上。
“來看看，”楊楓柔聲道，他抓起裴宋陽的英語書，翻看遞給裴宋陽，“好好早讀。”
裴宋陽怎麽可能讀的下去。
焦躁地上完早讀，有人叫楊楓去辦公室，楊楓離開時又對裴宋陽笑笑，像是安撫他。
他走後，班級裏同學才敢開口讨論這事。
有認同自然也有不認同的。
楊楓在班級當中得到的偏愛太多了，很容易招人眼紅，只是礙于平時都是經常見面的同學，那些不滿的人沒有表露，現在人倒衆人推，有好幾個在教室裏就和人辯論起來。
只有羅婷婷跑到裴宋陽這邊，她想問內幕情況。
“景先生知不知道這件事？他有沒有說什麽？”
裴宋陽咬住下唇，搖搖頭：“景叔叔知道，但什麽都沒說。”
羅婷婷失望地嘆氣：“不能問問嗎？”
裴宋陽問不出來，景蔭甚至連開口的時間都不給他。
“早上我偷偷去辦公室看了，老班身邊圍了好幾個老師，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處理。”
羅婷婷緊皺着眉，和裴宋陽一樣焦灼不安。
中午臨放學，公示牆貼出一張通告，大意是停課調查尖子班班主任的違規行為，對于不利于學生心理健康的措施予以警告反省。
裴宋陽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公告，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楊楓一上午都沒回教室，他既痛恨學校的無情甩鍋，又擔心楊楓。
電話撥了好幾遍都沒人接聽。
羅婷婷帶着好幾個女生都哭了，其他的幾個平時受過楊楓幫助的男生也唉聲嘆氣，他們都聚在裴宋陽身邊，眼巴巴等着裴宋陽拿主意。
裴宋陽打不通電話，顫抖着手拼命讓自己冷靜：“大家、大家先去吃午飯，我相信……學校肯定會公平公正處理這件事的，我們得給學校一點時間。”
“學校明顯就是甩鍋，政策是他們制定的，老班就是執行，而且和楊楓有什麽關系，這不就明擺着就是告訴我們老班徇私！”
“就是，學生遭受那麽大侮辱，一點兒澄清的舉動都沒有，卻偏偏查老師，這不就是暗示嗎！”
“我們直接去問學校吧，別等了，再等下去還不知道又搞出什麽騷操作來。”
裴宋陽緊張的手心都是汗，他其實早就想去問了，但又害怕牽連到楊楓，楊楓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節外生枝的話對他還不知道産生什麽影響。
“大家冷靜一點……”裴宋陽努力提高聲音，說，“你們都去吃飯休息，我去問，要是我問不出結果，大家再一起去。”
他這話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本以為同學不會答應，沒想到羅婷婷反而擔心道：“你是他同桌，你的身份也很尴尬啊。”
裴宋陽拼命轉動腦筋，總算讓他想出個理由來：“就是因為我是楊楓同桌，他平時一舉一動我都知道，而且……”
“而且你還有靠山！”
一女生突然興奮起來，“對，你去最合适。”
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七嘴八舌道：“你去吧，記得告訴我們消息，可千萬別一聲不吭……”
裴宋陽哭笑不得。
他其實真的無法确定景蔭願不願意幫助楊楓。
下午，裴宋陽沒有上課，他從辦公室跑到教務處，還想進校長室詢問，可是所有老師都對老班諱莫如深，問及楊楓的處理方式，也至多得到一句：“相信學校和老師，不會冤枉任何一名同學。”
春寒料峭，裴宋陽卻反而感覺自己像是架在烤架上烤。
貼吧裏越來越多的帖子跟風，捕風捉影和無中生有出各種細節，多看一秒情緒都會崩潰。
晚上回到家。
裴宋陽依舊煎熬地捧着手機，連接着充電線，徒勞地掙紮反抗。
廚房裏小家電偶爾響起聲音，越發顯得別墅安靜。
景蔭簡單做好晚餐，抽走他的手機，冷道：“吃飯。”
裴宋陽怔住，傻傻仰頭看景蔭，嘴唇抖動：“景叔叔……”
他好想哭。
不承諾不率先使用量子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