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明荔盯着一百個金桔堆成的小山。

垂下腦袋,撿了最上面的一顆,一口咬進口中。

汁水炸開,明明很甜,似乎又發苦。

滿腔的郁悶轉化成澀而微妙的情緒。

手機嗡動兩聲,顯示有電話打來。甫一接通,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順着電話線傳來,“我看你又在哄我這個老頭子。”

“說要回來要回來,你影子呢?”

明荔心虛吐吐舌頭,“這不是還在定時間嗎。”

上次還就是因為這件事和宋瑾硯鬧脾氣,現在還沒談呢。

老爺子輕哼一聲,“再不回來別回來了!”

“對了,瑾硯也來吧?”

明荔努努嘴,“你管他做什麽?”

“怎麽,吵架了?”

“誰和他吵架。”明荔沒好氣地說。

聽着她這嬌蠻的語氣,時峥笑眯眯地問:“是不是你鬧小性子了?”

明荔睜大眼睛,不服地丢下手中把玩的桔子:“外公!你怎麽能說是我耍小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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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個不分青紅皂白都站在她這邊的老爺子去哪裏了?怎麽這麽快就反水了?宋瑾硯給他下了什麽迷魂湯?

“我不信,宋瑾硯會和你吵?”

明荔張了張唇,突覺啞口無言。的确,宋瑾硯不可能會和人吵架。

但她仍覺氣悶,幽幽道:“外公,你一直問他做什麽?”

時峥打哈哈,“這不是許久沒見,正需和他切磋一下棋藝嗎?”

“……”明荔默然無語。

渾然不知,挂斷電話後,那頭的時峥正把玩手上溫潤的墨玉棋盤,笑眯眯呢喃:“好玉!這小子,慣會投其所好。”

宋瑾硯今天回來的不算晚,八點剛過一刻,便進了家門。

廳前靜悄悄的,只留了一盞燈。

陳設倒沒有什麽變化,只是那一百個小金桔不知被拿到了何處。

宋瑾硯輕挑眉。

聽到聲響,明荔只擡了下眼皮,便繼續對着電腦剪片子。

室內開着地暖,暖洋洋一片。

書房內,女孩穿着藕粉色絲質睡衣,暖黃燈光下側顏瑩白。

裝金桔的盞被她搬到了書桌。被吃得少了一個角。

還有一個桔子,正被她放在指尖,放在嘴裏,一口吃下。

宋瑾硯走近,彎腰湊近她耳邊,“一百個桔子都賠了,還在生我的氣?”

明荔黑眸轉了轉:“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桔子是哪個?”

“我想了很久。”宋瑾硯如實說。

畢竟确實過了太多年了。

好在,有關她的歲月很長,記憶卻很少。多想一下,總能想到。

明荔手指摳了摳鼠标,有些違心地說:“我才不是生氣。”

本來就不是生氣。

但這種敏感又幼稚的小心思,卻根本無法說出口。

宋瑾硯手指輕撫她面頰,循循道:“那不生氣了,能讓我回來睡嗎。”

又是司馬昭之心!明荔才不想被這只大尾巴狼糊弄過去,毫不留情拍掉他的手。

宋瑾硯:“今天沒有喝酒。”

明荔還真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湊過去,“我聞聞。”

她彎下脖子,小動物一般,精巧的鼻尖從面頰來到脖頸,再到胸膛,毛絨絨的發梢輕蹭下巴。

宋瑾硯被逗笑了,“聞到什麽沒有?”

确實沒有葉玟身上的香水味,明荔認識她那一款,屬于留香極久的廣藿香玫瑰,沾上幾天都散不掉,極其霸道。

幾秒後,明荔眉目緩和。

看來今晚确實沒有去和白月光鬼混。

她抱臂離遠了些,拽了拽他的領帶,“以後再帶一些亂七八糟的味道回來,別進家門。”

宋瑾硯仰頭看她,

少女眉目嬌矜,脾氣神态,都是他喜歡極了的模樣。

他盯着她,喉結滾動了下,徐徐笑着問:“那今天,算通過檢查嗎?”

明荔擡了擡下巴,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下一秒。

天旋地轉。

明荔的驚呼聲還未喊出,便被掐着腰抵在桌邊。

也有幾天不曾親昵過,也不打算讓她适應,這次的吻完全不同以往溫柔。

明荔有些緩不過勁,手指撐在桌面,躲也躲不過,全然喘不過氣來。

“唔…”她扯他領帶,想讓男人緩一緩。

宋瑾硯卻直接将領帶扯下來扔掉,動作也完全不該是平時的他該做出來的。

明荔眼睫一顫,擡眸,看出他眼底清醒的侵略性——不是以往溫和的,游刃有餘的玩笑與旖旎。

果然!把他趕出卧室的仇早就記着的,接下來就要一筆筆算了!

意識到今晚可能發生的事,她脊背發緊,手指蜷縮起來。

明荔慌不擇路地找着話題:“…等等!有一件事。”

宋瑾硯略停頓。

旖旎的氛圍被打亂,明荔語氣有些生硬:“外公今天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她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說時間。

想做的被迫中止,宋瑾硯一時不知該笑還是嘆:“周五。”

“還有問題嗎?”宋瑾硯問,指腹緩緩游走于她脊背,腰側。

“我們去幾天?”

宋瑾硯:“還在定。”

“要帶什麽東西嗎?”明荔馬不停蹄。

“你想帶什麽帶什麽。”

“還有嗎。”

明荔終于啞巴了。

宋瑾硯繼續吻她,他的意圖并未藏匿,明荔緊張地不停摳指甲,感覺到他的手從膝蓋往上去。

就在這時,一道手機鈴聲響起,是宋瑾硯的。

明荔脊背微松,推了推他:“你手機響了!”

宋瑾硯充耳不聞,動作不曾停頓。

“不行,電話!你先接電話!”明荔按住他手,他肌理帶涼,激起她全身的顫栗。

宋瑾硯動作終于停下。

兩秒後。

宋瑾硯拿出在響的手機,沒有急着接通,淺淡的瞳孔定定落于她面上,眸色清明地說:“夭夭,之前你沒有這麽排斥這件事。”

又被他察覺了。

明荔唇線抿了抿,突然讨厭起他這驚人的敏銳力。

他指腹輕撫她臉頰:“我需要一個原因,等我接完電話再說。”

說完,宋瑾硯接通電話。他沒有回避她,甚至依舊将她抵在桌邊,不讓她逃離。

室內安靜,電話那頭的聲音一時間,清晰入耳。

明荔一般不留意他的電話,但當傍晚還聽過的女聲傳進耳朵時,她猛地擡起眼睛,盯過去。

宋瑾硯語氣不曾停頓:“周五的話,我有安排。”

“瑾硯,我知道西城項目對你的重要性,也盡了全力幫你。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這次和趙部的飯局有多麽關鍵。”

宋瑾硯:“多謝,我會考慮。”

電話很簡短,說完公事,宋瑾硯也少見地不再和人寒暄,倒是女聲多問一句:“你現在在忙嗎?”

宋瑾硯看着明荔,“是。”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宋瑾硯再次道了謝,片刻後,他結束通話。

将兩人對話聽得差不多的明荔,不知該做什麽表情。

“既然你周五有事,就別去宜城了。”明荔壓下心中的情緒,淡淡說,“我自己回去吧。”

宋瑾硯打量她神色,直覺這不該是她該做的表現,“我還沒有做決定。”

明荔懶懶打了個哈欠,“項目比較重要,宜城随時可以去,這個決定并不難做。”

這話她倒是真心實意的。

她再不講理,也不至于在正事上撒潑耍賴。

宋瑾硯:“那推遲一天,我再帶你回去?”

明荔面無異色:“好呀。”

但說完,她推開宋瑾硯,“我困了,睡覺去了。”

宋瑾硯攥住她手腕,不讓她走,“夭夭,你不開心。”

“而且,剛剛的事情我們還沒說完。”

明荔嘴硬:“我可沒有。”

宋瑾硯沒有動,細細端詳她的表情。

沉默兩秒。

明荔收回手,努努嘴道:“那行,我問你個問題。”

宋瑾硯颔首,靜靜等待。

明荔玩着發尾,冷不丁一句:“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宋瑾硯難得詫異地挑了下眉,眼神染上深意,

明荔差點語無倫次。

又連忙補充:“你別誤會啊,我就随便問問,随便問問而已,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關心。”

多說多錯。

她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就這一個問題?”

明荔偷偷看他,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被帶到坑裏,謹慎地說:“你先回答我再說吧。”

“有。”他坦然地說。

明荔神色怔松,啊了一聲,又讷讷地哦了句。

“還有別的問題嗎?”

她搖頭,讪讪一笑:“沒有了,本來就是随便一問的。”

明荔擡腿想走,腳步卻挪不動。

滿腹委屈和酸澀突然席卷,她甚至分不清這種怨怼的情緒為何或者從何而來:“我睡覺去了。”

宋瑾硯上前一步,氣息清淺拂過她發頂:“真的沒有別的要問的?”

“沒有。”

“你就不問問我,是誰嗎?”

明荔下意識接過話:“是誰?”

宋瑾硯忽而笑了一聲,長指擡起她下巴,銜住她的唇啄吻,“感受不出來嗎?”

他的吻灼熱,沿着脖頸往下,溫聲說:“是小荔枝。”

明荔腦中嗡的一聲,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來,連頭皮都被震得發麻。

反應幾秒,後知後覺——

混蛋,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這種不過腦的甜言蜜語說來就來,騙子,孟浪,精蟲上腦!

明荔惱極了般,用了大力氣,直接将人推開。

宋瑾硯被推出幾步,一低頭,見女孩盈滿怒火的眼。

還未反應過來,明荔已經大步就往書房外走,來到主卧前,握着門柄大聲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進我的卧室!”

明荔焦灼地在卧室內走了幾圈,才堪堪平穩下這一晚上過山車般起伏的心情。

混蛋老男人!撒謊竟然都不打草稿!

前一秒還在和初戀情真意切地約定飯局,後一刻就為了取悅自己張口說胡話。

十年前自己還是顆豆芽菜;稍微好看點時,就成了追在他侄子後頭的小蠢鵝。

他能喜歡自己?十年腦血栓才會信吧。

但明荔突然想起他吻她時,時常瀕臨失控的氣息。以及被他掐青了的大腿,辦公桌下,他偾張的欲望。

樁樁件件,明荔冷笑着得出結論——膚淺老男人就是饞她身子。

她氣得将宋瑾硯的所有備注全改了。

從原來那個飽含敬愛的Mr.Song,全部改成[混蛋老男人]。

頭一個因說實話表白被狠狠趕出主卧的(x)

來晚了,有點卡文嘤嘤嘤,發3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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