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施珧殿下
施珧殿下
“哦？如今小徒就在眼前，不知殿下想知道什麽啊？”
胥硯仙尊笑得令人如沐春風，言語之間，似乎真的有那麽一絲好奇。
被點名的當事人郦言燊體會到有靠山的感覺，同樣露出一絲絲好奇之色，大膽瞧着施珧。
這師徒二人的默契令施珧心中不悅，面上倒是誠懇了不少，也不管此刻旁人如何，直接說道：“晚輩想知道郦道友的命運。”
這是一點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郦言燊暗自腹诽：同為修士，窺探他人命運等同于窺探天機，需要付出沉重代價，而且若是違背當事人意願，一旦說開，彼此如何再見？
大殿之中氛圍再次為之一凝，但無人敢出來勸說，百斛仙山一方顯然更加鎮定，且隐隐有看戲之意，上古巫族一方衆長老顯然還是在權衡利害，或者說也有自己的無奈。
唯有胥硯仙尊神色如常，特意看了身旁的徒弟一眼，“命乃天定，殿下既有窺探天道的本事，卻又算不出我這徒弟的命運，說明天道并不希望殿下知曉太多。”
這話也是相當不客氣的了，但還不夠，胥硯仙尊接着又說：“不過，也有可能是殿下對天道的參悟還不夠，需要多花點時間修行，本事到了，自然無所不知。”
姜照栎是完全吓呆了，她從未聽過任何人敢這麽對自家殿下說話，偏偏今日說這話的又是令人尊敬的胥硯仙尊，她連插嘴的勇氣也沒有。
就是上古巫族那些長老們也是神色複雜，不少人欲言又止，想要起身說點什麽，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勇氣，有人直接将目光投向百斛仙山在座的長老們。
豐鶴書給了那些人一個安心的眼神，但并未開口。
郦言燊心中暗暗得意，師尊那些話是她想說但一向不敢明說的，沒辦法，散修出身的毛病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只能低調再低調，若非打得過對方，便只能将委屈咽下去。
另一個當事人施珧顯然也是頭一次聽到這麽重的話，明顯愣了片刻，因為胥硯仙尊連敷衍都懶得做了，那些話就如一巴掌直接甩在臉上，又響又痛。
“仙尊……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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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珧磕巴的話，顯然是還沒真正反應過來。
胥硯仙尊這次語氣溫和了許多，“年輕人難免争強好勝，可也不必太過勉強，殿下來者是客，這些日子在百斛仙山好好走走看看，也許對天道的領悟會更上一層樓。”
施珧微微一愣，接着神情肅然，又是鄭重一禮，“多謝仙尊指點。”
這下輪到郦言燊驚呆了，因為施珧那反應像是真的在接受胥硯仙尊的指點，而且那句“多謝仙尊指點”比她說出“多謝師尊指點”時要恭敬許多。
突然心裏就不平衡了。
一場風波就此消弭，雙方高層再次變得其樂融融。
回到百斛仙山安排的客舍，姜照栎終于清醒過來，就在她掂量用詞準備說出心中所想時，那些長老們已經率先開口。
“好險啊，我還擔心胥硯仙尊不來，這難得來一次宗門大比，若是見不到胥硯仙尊，可算是白來一趟啊。”
“剛才那氣氛啊，我還以為仙尊不搭理咱們，是為百斛仙山出氣呢。”
“哎，百斛仙山是百斛仙山，胥硯仙尊是胥硯仙尊，別人分不清，咱們還能分不清嗎？”
“也是，剛才殿下見了胥硯仙尊，算是得到仙尊的認可了吧？”
“那是自然了，尋常人想跟仙尊說是一兩句話尚且不容易，而殿下能得到仙尊的指點，便是沒有師徒之名，也算是結下香火情了。”
姜照栎一時心情複雜，忽然就不知該說什麽好，她視線移動，搜尋着自家殿下，待瞧見施珧的模樣——
那不算是失落，甚至有一絲得意，憑她對自家殿下的了解，分明是在回味剛才的見面。
或許她才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吧。
姜照栎這麽想着。
相對于姜照栎的困惑，郦言燊也有很多問題想問胥硯仙尊，結果只得了一句：“你好不容易出關，為師給你做好吃的。”
看着廚房裏洗手作羹湯的師尊，郦言燊只好默默地打下手。
“想問什麽？”
耳邊傳來師尊的輕柔話語，微微走神的郦言燊精神為之一振。
“知道你有很多想說的，要是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為師替你說了，怎麽樣？”
不待郦言燊回答，胥硯已經絮絮叨叨地往下說了。
“外界把咱們百斛仙山跟其他五個修仙勢力并稱為六大仙門，圖的是方便，實際上六大仙門內部差別可大了，就拿咱們百斛仙山來說，內門和外門，好比兩個不同層級的宗門。”
“上古巫族也是這種情況，他們當中有像施珧這樣的古神血裔，天生就能理解天道意志，有繼承了古巫傳承的特殊血脈，天生異能，有沒有血脈卻得了功法傳承的外門派系，更有那種既無血脈傳承也無功法傳承、但是自創了功法的大能。”
“這些人混在一起，都以上古巫族的名目對外行事，表面上看着唬人，實際上派系林立，真正需要重視的不多。”
“那個施珧你要特別注意，她是正經的古神血裔，尋常人受她一拜是要折壽的，更要命的是，她還能引來雷劫，那可不是人力能擋的。”
聽到這裏，郦言燊立刻露出擔憂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胥硯，她明明記得，在大殿上，那個施珧可是向胥硯行禮了，還兩次！
“為師又不是尋常人，不礙事。”
胥硯仙尊樂得一笑，看見徒弟擔憂的模樣，又安慰道：“放心放心，真的沒事，倘若為師不接受她這一禮，古巫一族的人這次都沒臉回去。”
郦言燊大感驚奇，一臉探究表情。
胥硯仙尊洗菜的手指輕輕一彈，幾滴清水甩在郦言燊臉上，堂堂大乘期修士竟然忘了躲避。
“生氣了啊？別生氣別生氣，小言燊吶，你知道嗎？這世上有許多人只要這輩子能跟為師說上一句話，就覺得值了。”
胥硯仙尊的話像是在開玩笑，神情卻是相當嚴肅的，只是看向郦言燊的眼眸又分外溫和。
“古巫一族很多能人，天生就能感應到某些東西，他們也格外需要為師的認可，這是他們與其他仙門最大的不同。”
“所以，那個施珧殿下，是在嫉妒？還是沒話找話？”
“哈哈哈，好徒兒，知道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就是這個意思。施珧就是想知道，憑為師的本事，收的徒弟能否繼承衣缽。她既然算不出來，心裏就有數了，非得當面這麽一問，不過是表明态度而已。”
郦言燊騰出手來，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很随意地問了一句，“那師尊後面那幾句，是在鞭策那個施珧殿下？”
“給她個答複而已，算是敷衍了。”
“可師尊您的話，确實有指點的意思啊。”
“怎麽？你這是又吃醋了？”
“弟子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真相而已。”
“這純粹看她怎麽理解了，為師可是修仙界大能，言出法随，随便一句話都蘊含天地大道的，若是能好好領悟，當然獲益匪淺了。”
郦言燊想起自己入門這些年的收獲，一時也不好反駁，只好轉移話題，“師尊，你之前說把世界拿到我面前，是字面上的意思？”
“當然了，這就是回轉術的妙用啊。”
“那為何叫回轉術？幹脆叫分離術好了。”
“當初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無意中想起一句話，叫回轉天地之力，于是就有了這個名字。”
郦言燊聽了，也覺得貼切，她把洗好的青菜送到胥硯身邊，接着站在那兒看她煎魚。
胥硯做飯的手法跟尋常廚子區別不大，只是動作更加優美，自帶一種仙人的潇灑。
郦言燊心想：就算是只鞋，經過師尊這麽一番烹調，也會有別樣風味吧。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她可不打算做任何這方面的嘗試。
飯菜上桌，胥硯仙尊随手拿出今天上古巫族那些長老送的美酒，親自嘗了一口，然後才給徒弟倒上，“這酒不錯，沒毒。”
郦言燊眉頭一皺，心想要是這樣試毒也太費師尊了吧，于是特意提醒道：“師尊，聽說有一些特別的手段，尋常法子是驗不出來的。”
胥硯朗聲笑道：“這要是旁人也就罷了，要是巫族的人敢給為師下毒，可不只是折壽這麽簡單，嚴重的，那反噬會讓他們生不如死的。”
郦言燊眼睛一亮，冥冥之中好像抓住了什麽，立刻追問道：“師尊，難道您也是古巫一族出身？不，您有古巫一族的血脈？不，還是您有古神血脈？”
看着徒弟好奇的樣子，胥硯仙尊笑得更歡了，“為師可沒有什麽顯赫的出身，要說呢，也算是血脈駁雜，也不知有沒有摻雜什麽名門貴族的血，這些年可是一直等着他們來認親呢。”
胥硯仙尊不是在開玩笑，郦言燊就更加好奇，她預感到自己可能已經猜到了，但還是不甘心地繼續追問：“師尊，您就說明白點兒。”
“當然是為師憑本事闖出的啊？實力為尊嘛。”
郦言燊撇撇嘴，把面前那杯酒端起來，先聞了聞味道，不算奇怪，接着淺嘗一口，沒什麽酒味，于是又喝了一口，此時才感覺到一股綿柔酒力順着筋脈滲入四肢百骸，熱熱的，後勁厲害。
已經提前用修為壓制，還是有點暈乎乎的感覺，郦言燊不肯承認是自己酒量差，執意認為這酒有問題。
“小言燊吶，你這樣子分明是醉了。”
“沒有。”
“小言燊，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命格啊？那個施珧殿下算不出來的，為師可以給你算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