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上日落

海上日落

阿漁低下頭去。

視線微轉,瞥向身側腳下那川流不息的霓虹之河,頓感人世間的繁華在腳下搖搖欲墜。

“我……需要時間想一想。既然你是後天出海去跟向泷賭,在那之前,我會回答你。”

男人垂下雙眸,遮住眼中微沉的色澤,随意抽出一張牌,“好。”

“方塊8。”

“錯。”

“你還要問什麽?”

“當初,你有沒有懷疑過,師父的死是我害的?”

她直勾勾望着他,“我懷疑過,所以有過愧疚,因我懷疑的是一個在馬來西亞落魄時安慰過我的人。”

下一張牌,阿漁依舊猜錯。

他翻過牌面,笑笑,“今晚你不專心,剛才我已經重洗牌面,你都沒有記好牌。”

“問吧。”

“向小姐是幾時對我動心的?”

阿漁:“……”

他又想了想,戲谑道:“每一個你不想回答的問題,都可以用一個吻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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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漁馬上回答:“當我揣測害死幹爹的人是你,最後卻發現是向泷時。”

向七煦:“……”

“那麽,我倒是比較早,從馬來西亞回來便對一個過路人念念不忘。”

兩人對視,燭光與酒杯亮燦燦的光反射在高奢的服飾上。

下一張牌,阿漁不看牌,只凝視着他,随意說個答案:“黑桃A。”

“看來,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其實黑桃A已經出過,就在桌面上擺着,向小姐未免太粗心……”話未說完,嘴角倏地印過來一個香吻。

男人微怔。

阿漁慢慢撤身,退回座位。

他抿一口紅酒,“酒很美味。”

這晚最後猜的一張牌,阿漁猜對,她認真說,向生你要永遠記得,你欠我一個承諾。

第二日,戰書已下,媒體、社會各界皆通知好,本埠再次蠢蠢欲動。

這次賭局,因是在公海上進行,隔天早上便會有一千人上郵輪出海觀戰。向泷是個輸紅眼的賭徒,當然會傾盡所有來一雪前恥。何況向七煦提出那樣誘人的條件——用所有個人資産加遺産來賭他向泷身家的百分之八十,輸的一方将對外宣布從此不再做本埠生意,去海外重頭發展。

天堂地獄,頓見分明。

賭局前夕,日落時,阿漁獨自在露臺上吹海風,臨着海灣廢棄的沙灘一角,視野被圍繞大露臺的高大棕榈樹遮擋,看不到完整的海平線。

這裏是一個視線死角,無人可窺見她,也不可打擾她,方便她思索心底那個問題的答案。

但偏有一人來打破寂靜。

“莓莓。”

他從背後貼過來,環抱住她,呼吸在頸窩與耳後游離。

“……什麽事?”阿漁感到渾身酥麻,轉開了臉。

棕榈樹高過二樓,大片棕榈葉伸展到欄杆內來,茂密的影擋住海平線上灼熱的夕陽,餘晖投射在若即若離的臉龐上。漲潮時分,海風漸涼,呼吸卻漸熱。

“你覺不覺得……你我很适合結婚?”他的嗓音沉下去總是那麽動聽,仿佛随海浪湧起的氣泡。

阿漁猛睜開眼。

算了吧!

柚子說過,永遠不要信男人作的承諾、發的毒誓。上次柚子同阿勳意亂情迷過後,阿勳便再不見柚子——如世上多數男人一樣,責任什麽的,談起來太遠。世間男女,不說七年之癢,七月都難熬過。

阿漁不出聲。

他自說自話:“算了,這件事,等我解決完一切回來再跟你提。”

阿漁即刻轉過身,面朝他,而他順勢将雙手撐至欄杆上,禁锢她在這棕榈葉包圍的秘境中。

葉片偶爾輕拂兩人胳膊,微癢。

她想開口說什麽,餘光掃過他臉側的線條,又被那好看的下颌線吸引。

她緩緩伸出手,碰了碰那清晰的下颌線,不覺湊過去,吻一下。

男人稍怔。

他抓住她的手,啞聲道:“向莓,你最好不要這樣……”

他反過來吻住她的唇,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覆住她露背裙外光潔的背脊,逐漸加深吻勢,俯身将她往後壓。阿漁被迫仰頭,蓬松卷發垂蕩在半空。身後即是密葉,欄杆下一片荒蕪沙灘,她一驚,張口卻被他吞下未說的話。

他撈住她,好似撈住一個懸崖邊上的求救者。

落日熔金,半圓的海上夕陽似糖,融化在唇間,從擁吻的人影間閃出細碎金輝。

許久,他放過她。

阿漁緊緊攀住他肩膀,唯恐他松手她便仰跌到沙灘上去。

阿漁被帶去向七煦維港那邊的房子住,說是接下來幾天要她就待在室內,有保镖層層嚴守,期間減少外出,免得向泷暗中搞鬼。

夜晚的室內一角,唱片機沒有播喜慶歡樂歌曲來緩解氣氛,只是喋喋不休般唱着《珍重》,葉倩文深情悲恸的歌聲令人心緒低沉:

——不肯不可不忍不舍失去你

——盼望世事總可有轉機

——縱在兩地一生也等你

聽起來就晦氣。向七煦起身,關掉唱片機,終于清靜。女歌手太無辜,唱得多麽動聽,都不知自己怎麽惹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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