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鑽戒

鑽戒

“比起賭徒，我更像資本家。我不僅為贏你的錢，我還為更大的事業。”對方恣意地抽一口煙。

“資本家有什麽可得意的？多數人占巨量社會資源，卻不做任何社會回報……”向七煦平靜地看着對方，“在江湖上混，要講點舊情舊義，不要對誰都步步緊逼。我看你哥面子給過你機會，勸你及時走一條更長更遠的路，還不算晚。”

藍東站起來，大肆鼓掌，“哈哈，時代變啦，向生，哦不……或許該稱你周老板！這個時代，不允許懷舊的人存在，情義也不再重要，現在講資本。你知不知？”

說完，他還拍拍胸脯補充道：“放心，我的私人飛機會在公海上空專為你開放，怎麽樣？跟你十年的心腹卧底阿鷹、多年好友的女人，一起換你押賭全部身家，值不值？”

向七煦盯着發光的地面。

許久，他低聲道：“好，我跟你賭。但我有個要求，在此之前，你絕不能對外洩露我和向莓還活着的事。”

藍東一拍桌面，狂笑聲在封閉的空間回蕩，“沒問題！明晚見。”

人剛轉身，忽又大步走回來，拍拍他的肩——看他身後保镖露出戒備動作，及時退開，“我知道，你這些年在隐退，并轉換大部分財産為流動資金……其實，何苦做慈善那，這個時代無需大善人，直接給我不是更好，換一份和睦？哦千萬記得，明晚一定把你全部財産轉讓協議帶齊，搞不好，這會是你人生中最後一場賭局。”

向七煦坐在原位。

他想了想，點頭，“最後一場？我也這麽認為。”

藍東冷哼一聲，審視他片刻，“其實我有點好奇，假如……被綁的人只向莓一個，你會不會也押上全部身家一賭？”

“當然。”

座位上，男人懶懶擡眸，終于拿正眼看向對方，慢條斯理道：“其實，如果僅僅是為贏得她，我甚至可以用十個賭，”他擡手，吸最後一口煙——“百個賭，”他垂手，摁滅了煙頭——“千個賭。”

在陸地上度過的第一夜，是住在一間靠海的房子裏，位置較偏僻，阿漁睡得很安穩。

早上醒來不見向七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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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機正播葉倩文的《淺醉一生》，她獨自站在過道昏暗的角落，看牆上挂的一張巨幅照片，想象這些年他曾在這面前經過多少次。

照片上的她，只有上半身背影，頭發濃密烏黑。

到黃昏，向七煦從外面回來，脫了西服外套，坐在沙發上，朝她勾勾手，“過來。”

阿漁慢慢走過去。看得出他眼窩中略有疲憊感，可他一開口，卻又痞裏痞氣不正經：“以為還是當年清純少女，哪知都變作性感辣媽。”說話時，一手攬她入懷，指尖在棕色包臀皮裙上游走。

她按住他的手，皮笑肉不笑，“說實話，我現在的身份是易美漁……我覺得跟你同居很奇怪。”

“哪裏奇怪？”

她諷刺道：“呵，怎麽配得上你？財産都已充公，還是個已死的國際通緝犯。”

他蹙眉，認真想：“還需要配？我同你除一張結婚證什麽都有，感情有，性關系有，孩子有……”

阿漁：“……”

他說完，随手舉起一張照片。

阿漁愣住，“哪裏來的？”

“你行李箱裏掉出來的。”

照片上，七歲小女孩已留着較長的黑直發，從五官看得出深邃立體的模子來，一臉冷淡、小小驕傲的不屑感，好像女神在輕飄飄掃你一眼。

果然如她母親所說，一看就不好對付，眼珠大而烏黑，暗藏狡黠。

他輕輕地摸一下照片，“這麽可愛的小朋友，有沒有小名？我想想……”

“可愛？”阿漁一瞬間有千萬句抱怨要脫口而出，忍住了。

她只說：“你女兒是一個數學鬼才，哦不，一個魔鬼，小小年紀便可以去當奧數老師的。她說她準備靠這個做兼職掙錢，自己養大自己。癡線啊，還好外面不招童工。”

男人扶額，望着天花板，“真想馬上見到她。”

他指了指外面沙灘，“勞煩，去那邊沙灘上等我。”

“……做什麽？”

“聽話，過去。”

阿漁看他一眼，又看外面一眼，滿腹狐疑走出門去。

拖鞋踩在細沙上，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好像沼澤。

阿漁回頭，看見一束鮮花。

他已摸出一枚鑽戒。

“等我把該解決的事情解決完，嫁給我。”

她卻摸出一個骰子。

“你還未告訴我計劃，我憑什麽答應你？不如看老天決定。”

他抓走骰子，“你只能嫁給我！”

“為什麽？”

“兩座孤島才能在一起。”

阿漁噗嗤笑了，又正色道：“除非，從此你跟我一起去過風平浪靜的生活，再不回來。”

“七年來我都在這樣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