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chapter 6

穆秦在衆人的注視中，走了過來，對在外面等候試音的他們笑笑，點了點頭，正要開門進去時，笑容突然微微一滞。

他的視線在林悠悠身上轉了兩轉，又看了眼她的身邊，這才轉身進了錄音室。

穆秦的笑容很淺，大家都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不過他最後看向林悠悠的目光太過直接，惹得其他人也頻頻看向她。

劉楓有些詫異，他原先站在走廊的窗戶旁邊，這時也走過來坐到她旁邊，小聲問：“你認識穆秦？”

林悠悠也覺得奇怪，她搖搖頭，“只聽過他的作品，真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哦，”劉楓聽她這樣講，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叮囑道：“一會兒試音時你可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嗯，我知道了。”

劉楓怕自己說的多了，反而會影響她，叮囑完後，就安靜地坐着，低頭看郵件。

林悠悠見劉楓沒注意自己，她悄悄轉頭去看白政綏。

白政綏原來是坐在她身邊的，後來見劉楓過來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就起身讓開了。現在站在走廊的角落裏，一下一下地，輕輕拔着指尖戴着的手套，目光卻盯着穆秦進去的地方，若有所思。

他也察覺了嗎？剛才穆秦的視線，很準确地，是落在他的身上，難道……

不過林悠悠并沒有時間多想，試音正式開始了。

林悠悠被排在中間，輪到她的時候，劉楓陪着她一起進去，白政綏原本跟在劉楓的身後，想一起進去的，不過林悠悠覺得自己要是看着他，一定會影響發揮，就讓他在門口等着自己。

控制室裏除了林導，穆秦，還另有一男一女，林悠悠不認識。

進去後，林悠悠對着他們微微鞠了個躬，然後有個助理摸樣的人過來，帶着她進入錄音間，并遞給林悠悠兩張A4大小的紙，上面是她一會要配的臺詞，“林小姐您好，我是林導的助理小陶，您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用來熟悉臺詞或者浏覽一遍要配的片段，十分鐘後試音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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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助理交代完後，就出去了，留她一人在錄音間裏。

隔着碩大的隔音玻璃窗，林悠悠看見劉楓邊笑着與他們打招呼，邊将自己的簡歷分發給他們，那上面有自己的詳細資料，以及歷年來所配過的作品。

她收回視線，專注地看着手上的稿子。

今天要試音的有兩場戲，一場是感情戲，另一場是激情戲。

林悠悠先看了影片片段，認真揣摩了他們的表演，然後又通讀了幾遍臺詞，這時，陶助理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林小姐，十分鐘已到，您可以開始了。”

林悠悠沒有再看外面，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兩下，然後果斷地摁了遙控上的PLAY。

第一段影片配的很流暢，感情戲對林悠悠來說不算難，她畢竟有經驗。

第一段結束後，她也沒有看控制室裏那些人的表情，自己稍微調整了下，就點開了第二段。

畫面的背景是五星級酒店的高層海景房，房間有巨大的一面玻璃牆，拉開深紫色的窗簾，可以看見碧海、藍天和那長長的海岸線。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縫隙，照射進來時，男主正側身，單手支着頭，深情凝視着還在熟睡的女主。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在女主的臉上，愛憐地輕輕撫摸了幾下，然後順着她露在外面的肩，漸漸滑入白色的被單中。

鏡頭順着他的手，一路下滑，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

白色的被單在那裏緩緩地起伏，女主這時發出小小的聲音，好像要醒了，卻又沒有完全地清醒過來，只不過她的喘息漸漸加重，男主俯身下去……畫面一片旖旎……

“咔……”

林悠悠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影片上，錄音間內只聽見她一人的聲音，忽然，林導咔地一聲傳來，叫停了林悠悠的配音。

“林小姐，請您先暫停。”

陶助理的聲音随後也通過麥傳來，林悠悠立刻摁了暫停鍵。

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一臉茫然地看向控制室，只見那幾個男人都面色凝重地坐着沒動，連劉楓都微皺着眉頭，沒有了平日的笑容。

林悠悠心中一緊，難道配砸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工作。”

就在林悠悠惶惶然不知所措時，耳邊忽然傳來白政綏的聲音。

她驚訝地轉過頭，白政綏一身戎裝地站在她身邊，正看着她。

林悠悠此時正站在玻璃牆的中間，白政綏站在她的旁邊，那表明，如果自己有什麽大的動作，控制室裏的人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立刻轉回來，嘴唇也不敢動的太過明顯，小聲問：“你怎麽進來了？”

“我來看看。”白政綏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她，而是透過玻璃牆，看着那邊的穆秦。

控制室裏的人都在小聲地讨論着，唯獨穆秦，他坐在林導的身邊，手中轉着一支筆，目光看向錄音棚內，眉頭微皺。

白政綏收回視線，瞥見林悠悠手中握着臺詞本，都攥得有些皺了。

“緊張？”

林悠悠撇了他一眼，微微點點頭，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話，字一個一個地從她的嘴裏蹦出來，“我配了一半就被喊停了，估計沒希望了！”

“不會，”白政綏篤定地說：“你肯定會被錄用。”

“你怎麽知道？”

“你配的很好，要對自己有信心。”

白政綏一路跟着林悠悠進了錄音室，安靜地站在一邊。他聽着她的配音，眼睛卻沒有離開過控制室中的那幾個人。

他仔細地觀察着控制室中這幾人的神情，分析她這次通過的機會大不大。

直到林悠悠的聲音，在第二段影片中響起，他的視線才從控制室那幾人那裏，拉回到林悠悠身上。

她很認真地在工作。

林悠悠從來沒有過男女肢體接觸這方面的經驗，她配的那段激情戲，完全是憑着對劇情的理解和自身的揣摩。卻偏偏因為她的毫無經驗，讓她沒有那麽誇張，也沒有很刻意。

她的聲音很幹淨，清純中帶着些許魅惑，将清晨女主将醒未醒時的那絲慵懶狀态，将女主在男主的撩撥下，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通過她的聲音，她的□□，描繪得栩栩如生，彷佛身臨其中一般，彷佛自己就是那片中的男人，正在做着……

白政綏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聲音，竟擁有這樣的魔力。

他想，這也是那位導演喊咔的原因，要是讓林悠悠再繼續下去，怕是這幾個男人走路都要困難了。

好像是為了印證白政綏的話，穆秦動了動，先站了起來，他打開錄音室的門，走到林悠悠面前，伸出手，笑着對她說：“你好，我是穆秦，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林悠悠愣了愣，立刻伸出手，握住穆秦，“你好，我、我是林悠悠。”

白政綏感受到她內心的波動，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的聲音很特別，對人物的把控也很自如，雖然後面還有幾名試音的演員，但我想，應該不會再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穆秦說話的聲音很清澈，林悠悠原來只在電視劇或者樣帶中聽過，這下聽見了本人的現場版，再加上他的長相又是她最喜歡的那種斯文帥氣型，一時簡直激動得難以自持。

好在她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冷靜冷靜，可千萬不能在他面前丢臉。

林悠悠偷偷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謝謝你的誇獎，希望有機會，可以請你指點一二。”

穆秦朝她笑着，聲音很溫柔，“會有機會的。”說完他似乎朝着林悠悠的身邊看了一眼，然後對她微微點點頭，又回去控制室。

林悠悠的試音結束了，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劉楓就讓她先回去，他打算留下來打聽下消息。

回去的路上，林悠悠想起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了，于是順路拐進了超市。

這一路上，白政綏都跟着林悠悠，等進入超市後，他皺皺眉頭，這麽多生人的氣息，讓他感覺有些悶。

“你要逛多久？”

“很快！”

林悠悠既然說很快，白政綏便繼續跟在她的身後。結果看着她推着購物車，在前面一直走，一直走……

他們都進來快半個小時了，購物車裏還是空空如也，這就是她說的很快？要買很多東西？

在林悠悠推着車子，第四次路過生鮮區時，白政綏忍不住上前拉住車子，“你能不能趕緊買好東西回去？”

林悠悠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臉上還挂着笑容，整個人都散發着無以名狀的開心，“怎麽了？”

“人多的地方我不習慣！”

白政綏恹恹地丢下這句話，徑直走向超市門口。

“喂！”林悠悠不敢大聲喊他，只得趕緊挑選了幾樣東西，結賬走人。

超市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林悠悠出來的時候，還能看見他的背影，遠遠的，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她手上拎着兩個袋子，一路疾走，一路小聲叫道：“喂，你等等我！白政綏！”

“白……”

林悠悠還想再叫，突然眼前一花，就看見剛才還跟自己隔着老遠的人，嗖然出現在面前。

“現在的姑娘，對于自己看中的男人，都是如此直接的？姑娘家的矜持呢？”他問。

自從那個叫穆秦的人和她握過手，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從錄音棚出來，到剛才在超市，她的臉上時不時地露出那種癡迷的笑容，簡直魔怔了。

“你說誰呢？”林悠悠不滿地反駁，“誰相中男人了？誰直接了？”

白政綏走在她的身側，左手一下一下地揪着右手指尖，明明一個字也沒有說，可是渾身非常明顯地散發着對林悠悠如此反應的不屑。

她忍不住辯駁：“你知道跟我說話的是誰麽？是穆秦！！！”

“所以呢？”

“你不是我們這行的，你不懂！他就是配音界的男神！不光聲線好，就連對角色的把控也很到位，每次他配的劇都能大火。今天看見他，才知道居然還長得這麽帥，”林悠悠感慨地嘆了口氣，“老天爺賞飯吃啊！”

林悠悠說了一大堆，也沒聽見白政綏給個回應，她又湊上去問：“你不覺得，他的聲線非常華麗嗎？”

白政綏微微轉頭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華麗？我只覺得你垂涎他的樣子很滑稽！”

林悠悠氣哼哼地說：“人鬼殊途！完全沒辦法溝通！”說完，她搶先一步進了小區，一直到公寓樓下，都沒再跟白政綏說一句話。

公寓大堂內，有幾個退休的大爺大媽在聊天，事故電梯還是被黃色警戒線圍着，電梯門大開，有類似工程部的工作人員，正在裏面工作，旁邊的備用電梯倒是開始運行了。

“阿姨，電梯還沒修好嗎？”林悠悠問在一旁聊天的大媽。

“哪裏有這麽快能修好，底下被壓的人才剛剛弄出來呢！”大媽撇撇嘴，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小姑娘還好你回來的晚一些，沒看到剛剛那人被擡出來的樣子，啧啧啧，我這一個月的飯都不要吃了。”

“電梯下面……壓着人？”林悠悠被這個消息驚到了，“您是說，電梯的底下？”

“可不是嘛！警察今天挨個問話呢，那個人是住在十五樓的，平時就愛喝酒，昨天晚上可能喝多了，摁了電梯見門開了就進去了，剛一進去，電梯就掉下來了，哦喲，我不要講了，吓死個人了！”大媽搓了搓手臂，“也不知道電梯的門關的好好的，怎麽莫名其妙會打開！”

“那……”

林悠悠還想問什麽，白政綏突然在一旁開口道：“這件事情你別多問了，我們回去吧。”

林悠悠匆匆地掃了他一眼，“那怎麽行？我昨天晚上也在……唔……”

林悠悠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白政綏捂住了嘴。

他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幾乎将她摟入自己懷中，強行帶着她朝備用電梯那邊過去。

林悠悠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異常，也不敢大力反抗，只得跟着他進了電梯。

進入電梯後，白政綏的手臂就挪開了。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林悠悠擡眼看了看攝像頭的位置，不動聲色地擡起腳，後跟狠狠地踩到他铮亮的軍靴上。

白政綏絲毫沒有疼痛的感覺。

他的視線掃過被她踩了一腳的軍靴，然後低頭看向她。

她的臉微微仰着，眼睛怒瞪着自己，紅潤的唇緊緊地抿着，她生起氣來的樣子，就像一只憤怒的小鹌鹑。

白政綏本來不想解釋，可是她氣鼓鼓的樣子，莫名愉悅了他的身心。

他欣賞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那人作惡多端，是罪有應得。”

“你怎麽知道那人是罪有應得？就算有罪，也應該讓法官去判定，而不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電梯砸死！”

“嗯，法官是沒判，可是判官不想留他了。”

“判官？”

“閻王要他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時，電梯叮地一聲上到了二十層，白政綏擡頭看了一眼數字，然後看向她，“林悠悠，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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