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時已知兵
少時已知兵
“阿。。。阿璃！”蘇芠擠開人群，跑上臺階。“你。。。你沒受傷吧？”他趕緊扶住季璃肩膀，左右查看。
“呃。。。沒事啦。”季璃也有些頭疼，不知道會不會給父親和哥哥帶來麻煩。沒想到這幾個人嘴皮功夫那麽厲害，實際卻不經打，她用得還是右手呢。
“好好，沒事就好。”蘇芠捏捏妹妹軟乎乎的臉蛋，回頭看到地上的傷者又不免疑惑，“這。。。都是你砍得？”
“是他們不好！”季璃急忙牽起哥哥的手搖晃，“你可別罵我。。。”
“沒錯沒錯，确實是這些混蛋不好！”“小姑娘，你這張嘴厲害，砍人的本事更厲害啊！”“別怪她，這些人活該！”
圍觀群衆紛紛擺手給季璃作證，蘇芠向大家拱手道謝，拉着妹妹離開。
小小年紀已有這般身手，顯然是在澤地吃過相當多的苦頭。這個廣遇，太狠了！
可如果不這樣嚴格教導，只怕阿璃在澤地還真生存不下去。想到這裏，蘇芠又可以理解廣遇的用心良苦。
看着正一臉滿足，大口舔着糖果的阿璃，蘇芠心疼的自責不已。絕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了！
聽說季璃傷了人，蘇謙又開始陰陽怪氣。“哼，剛回來就這麽多事，我看以後還有的忙！”
“你給我閉嘴！”蘇奕瞪起蘇謙狠狠罵道，“這件事阿璃沒錯！”他一屁股坐下，甩甩手腕，指節咯吱作響，“這幫畜生，竟敢罵阿月，別被我逮到了，不然要他們好看！”
他實在是太生氣，以至于完全忘記辛夫人就在旁邊。
蘇謙偷看辛夫人，見她懷裏抱着蘇炀，咬牙翻了個大白眼，覺得有些好笑，急忙把頭轉到一邊，假裝咳嗽兩聲掩飾下。
“哼！一個女孩子，動不動就砍人像什麽話！”辛夫人聽到阿月的名字就不爽。她把蘇炀放在一邊，站起來推了蘇奕兩下，“你說說，姑娘家沒個姑娘家的樣子，這算什麽！”
“我說沒什麽不好！”蘇奕還在氣頭上，也不給她面子，“你們亞頃部的曼邱，不也是每天拿鞭子到處打人！你有意見找你們長老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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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曼邱的确算是亞頃部的異類，辛夫人一下被怼得說不出話來。
蘇奕前腳剛走，後腳蘇謙就忍不住捂嘴笑着跟上，只留下辛夫人在屋內氣得跺腳。
蘇炀一邊玩一邊豎起耳朵聽，姐姐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好像很厲害呢。
季璃把腦袋垂得低低的，老老實實站在亞頃長老面前，小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這丫頭怎麽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害羞？”長老搖搖頭，轉身問蘇奕，“聽說她白天砍人的時候可有勁了。”
蘇奕有些尴尬，他本不想談起這件事的。城裏的人啥都好，就是管不住這張嘴。什麽事都喜歡到處傳，真想把這些長舌婦的嘴給縫上。
“撲哧”，笑出聲的是曼邱。她跑到季璃身邊，親熱的兩手搭住她的肩膀，湊近耳邊小聲安慰，“別怕，有我呢。”
“這有你什麽事？”長老向曼邱努嘴，“還不出去。”
“我才不出去，”曼邱卻回到長老身邊，慢悠悠地幫他捋起胡子，“我就要陪着爺爺。”
長老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用手指點點她的太陽穴，“你呀，一邊呆着去。”
曼邱走到旁邊，向季璃擠擠眼睛。
“你說說，”長老的表情并不嚴肅，似乎沒有責怪季璃的意思，“這怎麽就打起來了呢？”
“他們罵我娘，我。。。我就和他們對罵，”季璃的臉有些紅，“然後有人拿刀出來，我。。。我沒忍住就。。。”
“哦，看來你罵得一定很難聽，不然他們不會想揍你，”長老若有所思。
季璃的臉更紅了，曼邱已笑彎了腰。
蘇奕也有些坐不住。事實上已經有人開始依樣畫葫蘆，學舌起當日季璃罵人的語錄。流砂城的罵人水平俨然已提高了一個臺階。
“咳咳，長老，這個。。。”
蘇奕想開口解釋，亞頃長老已擺擺手，“你放心，我有數。侮辱至親，自當反擊。這事阿璃倒也沒做錯，只是。。。以後出手還要注意分寸。”
長老放低聲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教訓一頓，別叫那麽多人看見，知道不？”
“哎？”季璃沒想到長老會說這樣的話。她放下心來，甜美的臉上挂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好了，”長老朝曼邱揮揮手，“你們先回去吧。”
兩個女孩牽着手蹦蹦跳跳地出門了。
“小璃，你多大了？”她們托着腮幫坐在門檻上說起悄悄話。
“我十二了。曼邱姐姐呢？”
“十七。”
“那個哥哥呢？”
“哪個呀？”曼邱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哥哥。”季璃睜大眼睛觀察曼邱的反應。
“你說元誠？和我一樣大呀。”曼邱的表情并沒有什麽異常。
看出季璃略有失望，曼邱眨眨眼睛，“怎麽了？”
“嗯。。。沒什麽，”季璃搖搖頭，想起上次見面，不由得自言自語，“他的刀很快。”
“那是當然的，”聽曼邱自豪的語氣，好像季璃誇獎的是她，“你聽過蒼漠之鷹嗎？他們都說元誠的刀，和當年的蒼漠之鷹一樣快哦。”
只要是部落的人，誰沒有聽過蒼漠之鷹蘇元珩的傳說呢？即使是澤地也不例外。
元珩？元誠？他們莫非是親戚？
“啊啊，多少算吧。”曼邱扳起手指數數，“元誠是元珩的弟弟，蘇元朗的後人。”
“那他是蘇牧的後代。”季璃歪着腦袋想了下，“這麽說，如果蘇啓沒有來蒼漠的話，那羽部長老不就是元誠了嗎？”
“噓，小璃可不能瞎說。”曼邱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看看四周無人才松開，“我聽大人們講，羽部對蘇啓倒是沒什麽意見，後面就越來越。。。而且你父親之前又和我們那個。。。”她難得吞吞吐吐，“以後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父親之前和亞頃部怎麽了？是因為我娘嗎？季璃沉默會，輕嘆口氣，“要是能找到聖刀就好了。”
涅槃城在那場戰争中遺失了夜刀。或者更準确的說，是夜刀抛棄了當時的鳳凰一脈，選擇主動離開。
沒有聖刀的認可，無論誰當家主，總會有人不服氣。
“你還記得那個預言嗎？”女孩們一出門，亞頃長老的臉瞬間嚴肅起來。“是塊璞玉，呆在澤地太可惜了。”
“您的意思是。。。”蘇奕的眼睛亮了。
“不能老是跟在芠兒身後，”長老閉上眼睛搖頭，“你這有沒有人，得帶帶她。”
這個人要熟悉蒼漠各部的情況，要會作戰指揮，最重要的是，得對季璃有足夠的忠誠。如果将來有一天，真如預言要東征複仇，必定會有千難萬險。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這個人必須要站在季璃這邊支持她。
“我手上确實有兩個人，他們過幾天會從固倫部回來。”蘇奕猶豫不決，“只是。。。”
“你說于常和久恭？”長老有些意外，“他們回來的倒快。”
“事情辦完自然就回來了。當年護送蘇啓的十三鐵騎只剩下他們兩位後人，阿璃若要回涅槃城，我想他們是最合适的人選。”蘇奕沉吟着,“但把他們調給阿璃，我怕有人會多想。”
“他們的地位确實敏感，若直接分派給阿璃，容易讓人誤會，你的顧慮也有道理，”亞頃長老睜開眼睛，起身踱步幾圈。
“這樣吧，不如你和芠兒先打個招呼。等于常和久恭回來，讓芠兒去和他們說。反正他們本來就是芠兒的人，以他的名義調過去，旁人想必不會說什麽。”
“也好，有這兩人陪着阿璃，芠兒會更放心。”
“放心？我一點都不放心！”蘇奕萬萬沒想到，這人分下去沒多久，蘇芠就找上門來告狀了。“父親！他們又帶阿璃出去玩，這一去就是好幾天，您也不管管他們！”
“出去玩？玩什麽？”蘇奕摸不着頭腦，蒼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麽好玩的。
“去殺強盜！”蘇芠沒好氣地對着父親耳朵一聲吼，差點把蘇奕喊聾了。
季璃在這裏已經趴了大半天。她舔舔發幹的嘴唇，輕輕撞下旁邊的久恭。“那個，我們還要等多久？”
久恭抓抓胡子，“小姐想當獵人還是獵物？”
這還用問？“當然是獵人了。”
“那就繼續等。”于常也湊過來，“在這裏，沒有耐心的獵人，下場只有死。”
季璃可不想死，所以她只能乖乖等。
這樣的狩獵對身體考驗極大，季璃畢竟還小，眼皮不知不覺開始打架，頭也慢慢垂下去。
“小姐，”久恭毫不避諱地拍起她的腦袋。他的動作太粗魯，把迷迷糊糊的季璃直接拍進了沙土裏，“不能睡。”
黏黏糊糊的沙裹在季璃的臉上，這回她完全沒有睡意了。就在她呸呸把嘴裏的沙吐出來時，于常揮手示意大家準備，“來了。”
季璃也握緊了刀。
她已在澤地學會保護自己，但這還遠遠不夠。從獵殺幾十人到幾百人，直至千萬，這是“武定九功臣”李久恭和甘于常教她的第一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