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蒼漠雙刀
蒼漠雙刀
流砂城已許久沒有這般熱鬧了。比試的消息很快傳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擁擠。
“你們說這多利噶部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和元誠比，那不是找死嗎！”“哎哎別瞎說，死是不會死的，規定了不許傷人，反正肯定輸得難看就對了。”自信滿滿的羽部當然引起了多利噶部的不滿。
“喂喂，你們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瞧不起誰呢！”“我呸！吹牛不打草稿，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等會到底誰被打得滿地找牙！”
“說什麽呢！你們說什麽？”“怎麽？不服氣！有本事現在就比比！”雙方互不相讓，大聲嚷嚷，有心急的人已捋起袖子。
“還沒打呢，你們吵什麽！”“讓開讓開，要打架的自己找別的地打個痛快，別擋着我們！”一陣罵罵咧咧過後，現場總算安靜了些。
人實在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散。季璃被曼邱緊緊牽住，“元誠，加油呀！”曼邱揮舞右手，烏黑的辮子像馬尾般在後腦甩起。
蘇奕和亞頃長老一臉輕松的有說有笑，他們對元誠都放心的很。蘇謙已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覺得這實在沒有什麽觀看的必要。
辛夫人抱着蘇炀坐在一邊。小小的蘇炀對所有的一切都好奇地瞪大眼睛，不明白為何今天這麽吵鬧。
蘇芠還在和元誠嘀嘀咕咕，似乎是有些事要交代。
季璃掃視一圈，突然呆住了。多利噶部派出的代表竟是多依沁。
怎麽是他？難道他真有這麽厲害？“誰怕了？蒼漠刀快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季璃想起多依沁的話不免疑惑。
“大王，好像沒看見玉盤呢？他們是不是把玉盤藏起來了。”多利噶部的人東張西望，“等會我們要是贏了，他們不肯還怎麽辦？”
“藏起來你不會去問，去找啊！”多利噶汗不耐煩地胡亂擺手，“滾滾滾,一邊去！”
雖然多依沁整天調皮搗蛋，天天給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但這全是多利噶汗自己寵出來的。他現在眼裏只有寶貝孫子，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玉盤。
盡管在多利噶和同都勃兩部，多依沁已無敵手。可這裏畢竟是羽部，要和蘇元誠交手，多利噶汗心裏完全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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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多依沁吵着要和蘇元誠比試，多利噶汗拗不過他，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現在他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馬上找堵牆，把自己剛才腦子裏進的水撞出來。作為長輩，實在不該由着孫子任性。就算規定不能傷人，刀劍畢竟不長眼，萬一有什麽閃失。。。
這會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拿衣袖擦幹額上的汗珠，緊盯着孫子的一舉一動，唯恐有什麽意外。
時間很快到了。
蘇元誠右手低垂，緊握刀柄。多依沁卻将刀架在肩膀上，冷笑幾聲。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屏住呼吸。
先發動進攻的是多依沁。他舉刀直劈元誠，刀身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刺耳的锵锵聲。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幾招過後，兩部的表情完全調轉過來。
“少主，打得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現在耀武揚威的是多利噶部。
多利噶汗的嘴巴已經合不攏了。好個臭小子！他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看來這玉盤有戲。
蘇奕和亞頃長老已不再說笑，他們的臉漸漸嚴肅。
羽部的人也開始騷動。想不到有人的刀和元誠一樣快！人群竊竊私語。
曼邱咬住嘴唇，手指不停卷着發尾。
打鬥的兩人仍然心無旁骛，眼中只有對方的身影。
多依沁的刀尖劃過元誠的腹部，人群響起驚呼。膽子小的已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元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靈巧地轉身避開，用刀身護住多依沁跟上的一腳。
不同于旁人的擔心，季璃的眼睛微微發光，略帶興奮，她已完全沉浸在兩人的招式中。
元誠的刀連續橫斬，多依沁小他幾歲，力道上有些吃虧。他勉強格擋住後，後退兩步将刀旋轉幾圈一躍而起，往元誠的頭上砍去。
這一刀借力而下，壓得元誠膝蓋略彎，手腕也有些麻。
羽部的人張大嘴巴，心都懸了起來。這個多利噶部的小鬼怎麽回事？居然能和元誠打得不分勝負。
蘇奕瞥了眼多利噶汗，剛才的滿目愁容早被一掃而空，現正得意洋洋地給孫子鼓掌叫好。
蘇元誠還是一臉淡定。他側身躲過多依沁的刀，用另一只手猛然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将他拉近身，提刀掃了過去。
多依沁大吃一驚，急忙下腰險險閃過劃來的刀鋒，看的多利噶部手舞足蹈，叽裏呱啦一陣亂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起身後迅速擡手也握住元誠的手腕。兩人拳腳糾纏幾招後，又各自跳開。
季璃眼中的鬥志，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如果上去的是我，我會怎麽做呢？
眼見雙方下手逐漸兇狠，固倫汗如坐針氈。他本意是想盡量勸和兩部，要是哪個真受了傷，他兩頭都不好交代。
固倫汗望向蘇奕，斟酌着怎麽開口再勸勸時，人群突然發出巨大的嘈雜聲。他轉頭看去，只見多依沁的手臂上已有血跡滲出。
受傷了？固倫汗慌忙站起，這要怎麽圓場？下手也太重了！他忍不住瞪向元誠的方向，卻見蘇元誠的臂上也是一片鮮紅。
多利噶汗已沖到孫子身邊，低頭檢查起傷勢。
“好了好了，這次就算打平！”固倫汗趕緊喝止，揮手示意衆人比試到此結束。他拍拍蘇奕的肩膀，“大家都受傷了，今天就先到這，快回去包紮，下次再比吧。”
“我沒事，沒事！”多依沁皺起眉頭滿臉不高興，甩開手臂非要繼續。
“胡鬧什麽！”多利噶汗一邊揪住他的耳朵拖走，一邊吩咐人處理傷口。
蘇芠扶着元誠走下去。曼邱也跑過來。
兩撥人互相罵了幾句，慢慢散去。
季璃的左手緊緊握成拳頭，好一會才松開。現在她可以确信，和這兩人比，用右手是輸定的。不過若是左手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她腦海裏不停回響着剛才的打鬥，身體激動得微微顫抖。
玉盤最終還是由羽部暫為保管。
“你們等着，”多利噶汗摸摸胡子，“我們遲早會拿回來。”
孫子的表現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很清楚，這場比試很快會在蒼漠傳開，能夠和蘇元誠平分秋色，這對以後多利噶部的勢力發展大有益處。
何況多依沁還小，拿回玉盤的機會多的是，沒必要急于這一時。
蘇奕和亞頃長老彼此對望了眼，面色凝重。他們和骨利思幾部本就視同水火，絕對不能再加上多利噶和同都勃部。如何拉攏這兩部，将是擺在他們面前的難題。
大人的煩惱孩子們并不太懂。
季璃正鼓掌不知說些什麽，曼邱已哈哈笑倒在馬背上。元誠的臉微微發紅，他拉拉曼邱的衣服，讓她小點聲。
多依沁不服氣地翻起白眼，他現在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蘇元誠真是個讨厭的家夥！
當然他不會想到，在很久以後，他會為這個死對頭流下真摯的淚水。
“哎，你什麽時候再來呀？”季璃一掌拍到多依沁的傷口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你輕點。。。”多依沁哼哼兩聲，“這麽想輸的話，我養好傷就過來。”
多利噶汗轉頭打量季璃，這就是那個預言中的孩子嗎？長得确實漂亮，可打仗光靠臉是贏不了的。
“你胡說什麽？”這人的臉皮也太厚了。想起多依沁上次對她兇巴巴的樣子，季璃就來氣。
她擡手欲捶，多依沁急忙擋住求饒，“別打我傷口，疼着呢。。。”
兩人玩鬧間，一股疾風從季璃背後掃來。她本能地側身躲過，拔刀迎擊。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武器摩擦聲吓了一跳。
出刀的是多利噶汗。
“爺爺！你。。。你幹嘛呢！”多依沁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騎馬小步靠近爺爺，扯了幾下衣袖。
季璃毫無懼色，咬緊牙關，手上暗暗發力。她可不能讓父親在這裏丢人！
蘇奕按住蘇芠，他上前幾步，“多利噶汗，和小孩子動手不太好吧。你想打，我可以陪你。”
“別誤會蘇奕，你說的事，我會再考慮下，”多利噶汗收起了刀。“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即使不能，我也不希望我們會成為敵人。”
多利噶部陸陸續續離去。
“爺爺，你剛才好吓人啊！”走遠的多依沁還在抱怨。
“你懂什麽！”多利噶汗瞪了孫子一眼。
多依沁給爺爺扮了個鬼臉。他擡頭望着天空，蘇季璃嗎？哼，刀還挺快。
孫子的那點小心思多利噶汗現在沒興趣管。剛才他只是想試探下，看來羽部果然有在培養這丫頭。
從蒼漠十二部的位置看，若想向明州報仇，羽部就必須先把攔在當中的奇都那幾部搬走。以他們和亞頃的實力，就算加上固倫跟和魯部，最多也就是個平手。
來日這幾部必有一場惡戰，多利噶汗需要慎重考慮自己的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