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生一計
再生一計
骨利思汗又大搖大擺地跑奇都部來蹭吃蹭喝了。
他的腮幫子已經滿滿鼓起，嘴裏全是肉，野蠻的咀嚼聲混雜爆開的肉汁，噴得桌上一片狼藉。兩只手還在忙着掃蕩，時不時抹下衣服，油膩膩的印子到處都是。
這人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奇都汗按下不耐，轉頭看向另一人。
對面的薛羅汗自然也不客氣。趁骨利思汗仰頭喝酒的間隙，直接把他面前的肉搶了過來，一把全吞進肚裏。
真是兩頭蠻牛！奇都汗撇撇嘴，鼻孔一扇一扇不停出氣，這樣子活脫脫也是只蠻牛。
他抱胸打量了會身旁的幹果，擡手拿起一顆往骨利思汗的腦門上丢去。幹果準确的砸在光亮的腦門上，掉落下來。骨利思汗趕忙伸手捉住，把幹果也吃了下去。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牆頭草要去找羽部的麻煩？”見骨利思汗不理他，還在那埋頭大吃，奇都汗忍不住站起身，推推他的肩膀，“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啊，”薛羅汗打個老長的嗝，看來現在是他的中場休息時間。“都等老半天了，到底還動不動手？”
“這戲，多半已經唱完了。”骨利思汗悠哉悠哉地拿起塊布，把十個手指都認認真真地擦幹淨，“多利噶部看來比我想象的要難對付。”
“我聽說多利噶汗的孫子和蘇元誠比試了一番，兩人好像不分勝負。”奇都汗坐回自己的位置，翹起二郎腿，“又多了個難纏的小鬼。”
“你們是說多依沁嗎？那臭小鬼我也看不爽，眼睛都快長到額頭上，不知道整天在神氣什麽！”薛羅汗的嘴巴開始動起來了，剛呈上的食物又迅速少了下去，“要我說，蘇元誠根本沒有羽部吹得那麽玄乎！”
“多利噶部能咽下這口氣？”奇都汗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真是稀奇了，難道羽部給了他什麽好處？”
“我也不知道蘇奕說了什麽，”骨利思汗撓撓腦袋，“總而言之，現在先不要輕舉妄動，不能把他往羽部趕。”
“那你接下來想怎麽做？”奇都汗摸摸下巴，“同都勃部向來跟在多利噶屁股後面，恐怕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急什麽？”骨利思汗終于站起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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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可不能白吃白喝啊，我還等着看戲呢！”奇都汗看着他的背影大喊。
骨利思汗停住腳步，又轉身回來，“你真想看戲？那你得把看戲的錢先付了。”
奇都汗哭笑不得，“你吃我的喝我的還不夠嗎？”
“這出是大戲，我一個人搞不來，你們得幫我！”骨利思汗撸起袖子。
薛羅汗也把頭湊過來，“你又想怎麽樣？可別和上次那樣白忙活。”
“嘿嘿，”骨利思汗拍拍胸脯，自信滿滿，“這回非讓他們見血不可！”
和魯部的氛圍有些緊張。他們不知道骨利思部為什麽突然會有人過來。自從他們成為羽部的朋友後，骨利思部已經很久沒敢再上門來找麻煩了。
“向和魯汗問好！”骨利思部的使者臉上挂着谄媚的笑，恭恭敬敬地行禮。
和魯汗揉揉眼睛，确認自己沒有老眼昏花。這真是活見鬼了！骨利思部什麽時候學會講人話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聽聽這些家夥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最近我們和奇都部商量，準備往他們那遷過去一部分人。”使者坐下來，“之前與貴部有些誤會，引起了一些摩擦。現在我們大王想想，其實都是些小事。”
和魯汗越聽越迷糊，看這幾人彬彬有禮的樣子，确定是骨利思部的？
“遷走之後，剩下那塊地，”使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本就是貴部的，大王說還是地歸原主。”
什麽？和魯部的人面面相觑，各個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骨利思部搶走那塊地後，和魯部沒辦法，只能在固倫部的勸說下倒向羽部，尋求庇護。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和魯部在丢地後也沒想過還有一天能把地拿回來。
“你們。。。為什麽好端端的，要往奇都過去呢？”
“哎呀，我們這幾部的情況您也知道，”使者擺擺手，“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奇都汗邀請，我們大王也不好推辭。”
若能在我這代拿回丢失的地，倒也是大功一件。和魯汗想到此，便起身致謝，“你們辛苦了。回去轉告骨利思汗，大家能和平共處是最好的。”
“不錯不錯，我們大王也是這個意思，誰喜歡老打來打去呢！”使者們紛紛贊同。“不過這塊地離因諾和拔圖帖部比較近，要是他們搶先可就不好辦了。”
和魯汗點點頭。這話說的有道理，無主之地很快會被瓜分幹淨，他必須盡快派人過去接收。
因諾汗正急急忙忙地往拔圖帖部趕。
他剛剛得到消息，骨利思部要往奇都遷移過去。骨利思汗親口告訴他們，空出來的那塊地離兩部很近，他願意做個順水人情，送給他們。如果加上這塊地的話，他們的勢力範圍就會比多利噶，同都勃兩部更大。這可是個好時機啊！
“我聽說這塊地原是和魯部的，後來被骨利思給搶走。若是他們來讨，又該如何？”拔圖帖汗有些擔憂。
“都被搶了，還關他們什麽事！”因諾汗才考慮不了那麽多，“他們自己無能，保不住地，有什麽臉來要回去！再說現在這地歸骨利思部，他們說給我們，那當然就是我們的！”
這話也有道理，各部的地盤本就是憑實力拼殺來的，要說以前，那還真是一團亂，誰都扯不清楚。
“可不能讓別人搶先吶！”好不容易才把骨利思熬走，與其擔心受怕周圍住了哪個瘟神，還不如直接自己拿下。因諾汗的打算誰都能理解。
“回阿那邊怎麽說？”同樣不喜站隊，拔圖帖，因諾跟回阿的關系比較親近。
“告訴他們幹嘛？”因諾汗揮揮手，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搶地這種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還是先去打個招呼穩妥些。”拔圖帖汗站起來，“告訴他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為自保，不必過于擔心。”
出乎拔圖帖汗意料，他竟在回阿部看到了多利噶汗。這要怎麽開口？他有些尴尬，只好坐在一邊默默喝酒。
“拔圖帖汗似乎有心事啊！”多利噶汗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是不是我在這，你們不方便？”他故意站起身，假裝告辭，這讓回阿汗的臉有些挂不住。
“哎呀能有什麽事，坐坐坐，”回阿汗急忙過來按住他。比起拔圖帖，他更不想得罪多利噶汗。多依沁和蘇元誠比試不分上下的消息早已傳遍蒼漠，很多人開始重新掂量多利噶部的實力。
“你就說吧，到底是什麽事，”回阿汗一再堅持，拔圖帖汗也不客氣了，既然多利噶部也在，那索性一起說清楚。
“你們不要多想，我們也是沒辦法，”他把計劃如實告知，“總不能走了豺狼，旁邊再來只虎吧。”
回阿汗有些後悔，這種事的确不該當着多利噶汗的面說。一旦拔圖帖他們把地吞下了，顯然會對多利噶和同都勃兩部構成威脅。他忐忑地觀察着多利噶汗的表情。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麽做。”多利噶汗終于開口了，他的神色倒沒有什麽變化，“你應該知道，那塊地原是和魯部的。而今他背靠羽部，你們何必去趟這個渾水呢？”
“呵，你在教訓我嗎？別以為你孫子真能和蘇元誠相提并論！”見拔圖帖汗生氣，回阿汗趕緊上前，卻被一把推開。
“就算是羽部，也得按規矩來。現在這地是骨利思的，骨利思願意給誰就給誰！”拔圖帖汗伸手指指點點，情緒激動，“要真往前推，哼！那他們羽部就該滾回涅槃城去！蒼漠的地，他們憑什麽住在這！”
回阿汗看着拔圖帖汗憤怒的背影，不免尴尬。“這。。。”
“無妨，”多利噶汗神色如常，“他罵的羽部，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回阿汗愣了會笑起來，“說的也是。”這個多利噶汗的确需要注意啊，他低頭喝酒，心裏暗自盤算。
“夜長夢多，不如先下手為強！”因諾汗急的團團轉，“要是我們不去，那和魯部可就真來了！”
拔圖帖汗的頭發都快被抓沒了，他左思右想最後一拍大腿，“給我安排人馬！”
看到因諾和拔圖帖的人，骨利思部似乎相當高興。他們甚至還留了些物資，說說笑笑地打完招呼才離開。
在和他們的大王禀報後，骨利思汗捂住肚子，眼淚都笑出來了。“看着吧看着吧你們，馬上就有一場大戲了。”
又在發什麽神經！奇都汗跟薛羅汗搖搖頭，他們還是将信将疑。
和魯汗的眼睛已經眯得只剩一條縫了。他沉浸在收回土地的喜悅中，完全沒預料到自己已踏入圈套。更糟糕的是，他還會将更多人卷入進來。
大戲已拉開，幕布即将被鮮血染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