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偏向虎山行
偏向虎山行
季璃躺在女人的懷裏。
“娘，”她輕聲撒嬌，女人伸出手。季璃模糊看到腕上的一抹朱紅，層疊的花瓣包裹着縷縷金黃，風流蕩漾，旖旎迷離。
花？是什麽花呢？季璃睜大眼睛靠近，想看得更清楚些，卻被陣陣喊聲打斷。
“小姐，小姐快醒醒！”是阿衍。
“你糊塗了呀！”季璃連打好幾個哈欠。真是的，月亮還挂天空呢，怎麽在這種時候把自己叫醒？
“不是小姐，”阿衍慌慌張張地給季璃穿上衣服，“李大人和甘大人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搞什麽！這倆混蛋！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添什麽亂？季璃推開阿衍，氣鼓鼓地一把掀開被子，披上衣袍往外跑。
李久恭正蹲地上，一手托着腮幫子，眼睛已經完全閉上，呼嚕震天。甘于常也困得不行。哈欠剛打一半，嘴巴還沒合攏呢，看到季璃趕緊推推久恭。
沒等久恭反應過來，季璃已沖上去一腳把他踢翻在地。
該死的李久恭！把我叫起來，自己倒在這裏呼呼大睡。起來，給我起來，大家都別睡了！季璃越想越火大，掄起拳頭朝久恭身上砸去。
“哎喲，哎喲小姐你。。。你怎麽打自己人呢！”要換了平時，他皮糙肉厚的，挨這一頓打倒也沒什麽。
可現下正睡舒服呢，又和于常喝酒回來，整個人本來就昏昏沉沉，根本沒顧上閃避。連吃好幾拳後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我。。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別打了別打了。。。”
于常打了個酒嗝上來勸阻，“小姐，你。。。你揍他幹嘛？要揍。。。也應該去揍蘇元誠！”
“元誠？”季璃發了一通火後心情舒暢不少，“關元誠什麽事？”
久恭忍痛一骨碌爬起來，“就是就是，都怪那只悶葫蘆！”現在他完全沒有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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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璃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們剛剛喝酒回來，”于常也是醉眼朦胧，“你。。。你猜猜我們見到誰了！”他故作神秘的樣子讓季璃感到有些好笑，這兩人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這個樣子？
“見到元誠了對不對？”
“小姐真聰明！”于常點點頭，全然忘記他明明剛自己說過。
“還有。。。還有小公子！”久恭湊上來豎起食指。
小炀？小炀怎麽也來了？蘇謙容不下元誠還在季璃意料之中，怎麽連弟弟也一起趕出來？
“他們人呢？”
“嗝。。。在內廳呢。”
蘇炀看見季璃就哭個不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死抱住她不肯放手。元誠站在一邊，望着月亮不敢看季璃。
“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蘇謙趕你們來的？”季璃的火又開始往上冒。
“也。。。也不是，”元誠支支吾吾，“是我們。。。我們自己要來的。”
你說什麽？季璃一時無法确定到底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還是蘇元誠的腦子有問題。
“小璃，”元誠猶豫了會走過來，拉拉季璃的袖子，“蘇謙那個脾氣你也知道，我。。。我應付不來，要不，還是你去吧。”
“我回去？我怎麽回去！”季璃生氣地甩開元誠的手，“當日約法三章，現在你主動退出，到時蘇謙全推你身上，大家怎麽幫？再說你現在離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猜他們會不會來打我們？”
她邊說邊扯開蘇炀的手，把元誠往門外推，“回去！你現在就給我回去！”元誠漲紅臉扒拉住門，“那你跟我一起走。”
兩人拉扯半天誰都不肯讓步，蘇炀急得哇哇大哭，“姐，元誠哥哥，你們別吵啦！”
“怎麽了怎麽了！”阿衍，于常和久恭趕緊過來勸架，連鄭伯都出來了。
“小姐，小姐，”鄭伯拍拍季璃的手臂，“就算你要元誠走，也得讓他休息會。哪有剛來就讓他回去的道理呢？”
“是啊是啊，半夜三更的趕什麽路，”于常稍微清醒了些，“回去。。。回去先睡會。”
季璃總算松開手，蘇炀卻抱住了她的大腿，“姐，我不睡。”
“你不睡覺想幹嘛？”季璃捏住弟弟的臉蛋。
“我。。。我餓，我想吃飯！”蘇炀忍不住哀嚎，“我一天都沒吃東西。”
“蘇元誠！”季璃現在明白于常他們說的該揍元誠一頓是什麽意思了。
“嗝。。。小公子說，說有一群女人圍着元誠，後來。。。後來錢包就不見了哈哈哈哈。。。”久恭說着說着捂住肚子大笑。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
元誠的臉更紅了，他連男人都不擅長應付，更別說女人。在落荒而逃後才發現錢包被偷，又礙于面子不想去找女人們的麻煩，只得帶蘇炀硬生生挺到這裏。
季璃邊翻白眼，邊讓人去準備點吃的。把弟弟哄睡着後，她回到房間，巨大的無力感深深襲來。
“娘，到底該怎麽辦？我究竟還要怎麽做呢？”在夢裏，季璃可以肆意流淚。
女人摟住她，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去密林。”
什麽？季璃楞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娘親和她說話。她擡起頭，女人的身影開始飄遠，還是那三個字，“去密林。”
密林？娘讓我去密林？季璃想不明白，她找到鄭伯商量。
“小姐想去的話，就去吧，”鄭伯并沒有阻止她，“也許密林裏有您需要的東西。”
季璃的眼睛亮了，“您。。。您是說。。。”
“不錯，相信小姐也聽過那個傳言。”鄭伯的神情有些嚴肅。
從很久以前開始，不斷流傳出聖刀在密林的小道消息。羽部也曾陸陸續續派人去找，但從未有人回來過。甚至連當年十三鐵騎中的兩位秘術師，進入密林後也再無音訊。
如果能成為聖刀的主人，季璃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統領羽部。她把這個決定告訴衆人，卻遭到他們的一致反對。
“不行！”于常和久恭異口同聲。要是讓他們陪同也就罷了，可季璃堅持一個人去，這哪放心得下？
“小璃，密林太危險了，”元誠自然也不同意，“你一定要去的話，我陪你吧。”
“姐姐，你帶我一起。。。”蘇炀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璃撥到元誠身上，“去去去，你湊什麽熱鬧？”
“小姐，你有什麽萬一，我。。。我死了怎麽向大公子交代啊。。。”于常哭喪着臉。
又來這套，整天把哥哥搬出來壓她！
“你放心！”季璃瞪了他一眼，“我有萬一就去陪哥哥，等你來了自然會幫你解釋。”
太狠了！于常被噎住，看來小姐是鐵了心要去。
“你們慌什麽？”季璃胸有成竹，“我有赤心玉，危險來了自會避開，有什麽好怕的！”
“諸位不必過于擔憂，”只有鄭伯支持季璃，“天底下不會有加害子女的母親，我想小姐的母親一定會幫助她的。”
“不要再說了！”季璃的情緒有些激動，“我活不過三十歲，現在已經十五了，也許明年就會死！。。。我不想留下遺憾，請你們。。。不要阻攔我。”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中隐約有淚光閃閃。
“哪個王八蛋詛咒小姐！”一陣沉默後，久恭開始罵人。“簡直是胡說八道，被我抓到定要好好教訓他！”
“是孤棠大師說的。”平靜下來的季璃竟開起玩笑，“要不，你去九泉之下揍她一頓？”
久恭也閉上了嘴。
孤棠的預言豈會有錯？這比剛才季璃宣布要單獨進密林還讓他們震驚。為什麽孤棠會這麽說？如果季璃真的明年就去世怎麽辦？衆人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你們在這等我，”季璃不想再吵下去，“如果。。。如果我半個月後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回流砂城。”
蘇謙的頭也有點大。
他厭惡季璃，但對元誠并不讨厭。和元誠的那些矛盾，歸根到底都是該死的蘇季璃搞出來的鬼！在部落，要找個單純話不多，沒野心又能打的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蘇謙立即下令所有人封口，以免他部趁虛而入。但他還是不放心，萬一真打進來了呢？思來想去，只好先去亞頃部尋求支持。
曼邱還在抹眼淚。這個蘇元誠真是狠心！居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麽走了。她難過又生氣，但更多的還是擔心。不知道這一路帶着小炀，會不會有事？找到小璃沒有？
亞頃長老也嘆了口氣，本想逼元誠一把，結果弄巧成拙。這回該蘇謙那小子得意了吧？正懊惱呢，已有人禀報說蘇謙來了。
長老讓曼邱先回去休息，他怕孫女一沖動，和蘇謙鬧起來就更糟了。
“有事嗎？”長老态度冷淡，他可不指望蘇謙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聽的話來。
“元誠走了的事，你們想必都知道了，”蘇謙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下談起條件，“現在羽部都由我來負責，長老，你是不是該考慮下我們兩部的規矩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亞頃長老只想蒙混過去，他從來沒考慮過和蘇謙聯姻。
“哼，我就知道，”蘇謙連連冷笑。
屋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