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二
中二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夕紀敏銳的察覺到四周的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澤田綱吉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張照片将近半分鐘，就在夕紀以為他快要爆發的時候，澤田竟然将照片重新交給了強尼二，并淡笑着說：“十年相機的研究先緩一緩吧，最近你和斯帕納都太勞累了。”
強尼二剛想反駁什麽，卻被斯帕納打斷，他接過照片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語氣平淡的說：“我和強尼二會盡快解決十年相機的故障的，剛才那個只是一場意外。”
聞言，澤田笑逐顏開，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的實力。”
對于資深技術部研究人員的解釋，夕紀表面上表達了肯定，內心卻嗤笑不已。
澤田綱吉的暗示太過明顯，庫洛洛和夕紀又怎麽可能聽不明白？只不過既然澤田已經找了臺階給他們下，那他們自然也沒有橫着不走的道理。
對于夕紀個人而言，一張關于十年後不知真假的照片，比起能夠看到澤田黑臉，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張照片能說明什麽呢？
十年後的井之原夕紀會和庫洛洛·魯西魯走到一起嗎？
別開玩笑了，那張照片只能說明十年後某個時間點上，她正因為某些原因而和庫洛洛手牽着手走在一起，看照片上兩個人的表情，夕紀可不認為她和庫洛洛能被認定為“情侶關系”。
比較令她在意的是，為什麽那張照片上沒有出現十年後澤田綱吉的身影。
從技術部出來後，庫洛洛依然一臉雲淡風輕，而澤田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手牽着手，就算并不是那種關系，也足以令男人覺得不爽。更何況那張照片上沒有出現他，那是否就代表着十年後的世界又出現了什麽意外？
雖然不至于替十年後的自己擔心，但澤田總覺得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
NO.2的黑暗已經漸漸浮出了水面，接下來将等待他們的無疑是一場硬仗。
Advertisement
事情終究會演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知道。
澤田松了松勒得有些緊的領帶，“夕紀，我想你先離開NO.2一段時間。”
夕紀的腳步頓了頓，蹙眉緊盯着澤田的後腦勺。
她知道澤田之所以會這麽說，NO.2一定會發生些什麽連他都難以預料無法掌控的事，可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離開……
“你在開玩笑嗎阿綱？”夕紀故作輕松的說：“我并不是你的京子小姐那種手無縛雞之力，需要你保護的女人。”
澤田：“和這個無關。”
這次在夕紀說話之前，庫洛洛倒是先開口了，他的臉上始終帶着淡笑，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阿綱，直接告訴夕紀小姐真相不就好了。你越是瞞着她，就越會帶來反效果。”
“這個我當然知道。”澤田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但有些事……”
夕紀打斷了澤田的話：“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澤田側過頭，深深的凝視着她，“相信我，夕紀，以我對你的了解，有些事情你會寧願不知道的。”
夕紀撇頭錯開了澤田投來的視線，“可你終究不是我。”
夕紀跟着澤田的腳步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庫洛洛已經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
對于庫洛洛來說，彭格列首領和他未婚妻之間的相愛相殺可以當做無聊時的消遣，但那絕對不是重點。
庫洛洛此人向來最會衡量得失利弊，不管是彭格列也好，還是NO.2也好，幻影旅團都不懼怕成為他們的敵人，但庫洛洛本身卻非常享受那種身處漩渦深處，站在不同的立場與人博弈的感覺。
擁有超強實力的男人總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庫洛洛便是如此。
澤田綱吉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可他的羁絆實在太多，那樣的人根本無法做到絕然和無情。
庫洛洛想，彭格列總有一天會因為澤田綱吉內心的弱點而失去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而同時，他也期待着澤田綱吉的成長。
如果澤田會因為誰而改變，那就有趣了。
庫洛洛離開後，澤田和夕紀兩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相顧無言。
不知是否由于四周太過安靜，夕紀竟有些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在這漫長的沉默之中，她考慮過無數的可能性。也許由于她特殊體質的關系，彭格列無法再容下她；也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NO.2和彭格列有着千絲萬縷的牽扯……
想到最後，她甚至覺得，說不定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澤田綱吉如果不需要她，那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在期待着什麽呢？她又在擔憂什麽呢？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沉澱，她只不過一直都在等待這樣一個結局罷了。
可這過程着實太過冗長，甚至令她産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夕紀，你來NO.2是為了什麽呢？”澤田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啞，“為了知道改造事件的真相？還是為了找出幕後的主使？知道了之後呢？你要殺了那個人嗎？”
夕紀張了張口，她的心底有着明确的答案，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向澤田表明。
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氛圍下，仿佛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成為爆發的開端。
可越是小心翼翼的去應對，就會越覺得緊張不安心神不定。
“……我不知道。”夕紀阖眸長籲口氣，“你說的那些我都沒有想過，但我絕對要找到策劃那種人體實驗的幕後主使，否則我會覺得對不起風間亞也和我自己。風間亞也死了這麽久，我都不敢去看他……”
說到這裏，夕紀的雙眼有些酸澀。
一直以來她都不習慣深思熟慮，當初和風間亞也的戀愛也是如此，她甚至從未考慮過自己是否真的愛他。
對夕紀來說，如果不找出過去的真相，她就永遠無法面對風間亞也，也無法面對她自己。
——無論得知那個真相她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放棄吧，夕紀。”澤田綱吉的聲音低到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他說：“不要再執着于過去了。”
夕紀認真的看向澤田，她壓抑着自己的聲音，盡量的想讓對方聽不出她聲音裏的顫抖，“你這幾天變得很奇怪，阿綱，你不但三番兩次勸我離開NO.2，現在又要我放棄一直以來的信念，到底發生了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其實完全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對NO.2和彭格列來說，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又為什麽無法對夕紀說出口呢？
是因為歉疚嗎？還是因為那個叫澤田綱吉的男人曾信誓旦旦的說過他不會傷害她？
“夕紀，确實你有權知道真相，但是我不會讓你對NO.2出手的。”他淡淡的陳述着，“就如同你猜測的那樣，當年那件人體改造試驗是策劃者是NO.2政府裏的人。”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可你卻現在才告訴我。”
“彭格列需要那個人的存在。”澤田打斷了夕紀的質問，“這其中的關系錯綜複雜，一時之間根本解釋不清，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夕紀，我之所以瞞着你是為了不想你接觸那些連我都覺得肮髒不堪的黑暗面。”
“夠了！”
夕紀猛地站了起來，她低着頭，雙手緊握成拳，仿佛極力的在克制着什麽。
“我完全理解你想表達的意思了。”她一字一頓說的無比清晰，“你一邊利用我保護你的笹川京子，一邊又為了彭格列的利益和我的敵人暗中交往，是這樣沒錯吧？”
“……”澤田沒有辯解。
“更可惡的是，你至始至終都打着為我好的旗號……”
夕紀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嘴巴無意識的一張一合，到底說了些什麽她自己都感受不到。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的靈魂已死，獨留一副軀殼。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就好像天地間的一切都消散不見，她只能聽到絕望的歌聲在她耳畔回響。
那個生命中僅有的在意之人，生命中唯一認可她的人……
回憶起過去的種種，夕紀只覺得一切都可笑無比。
她像是回到了初到意大利的那一天，獨自走在小巷中的她，沒有任何依靠，沒有任何希望。
連那個會摟着她，輕拍她脊背安慰她說“不要怕，有我在。”的男人也終究離她而去。
夕紀擡起頭，與澤田四目相對。
她面色平靜的一步步後退，直至退到了門邊。
也許在這終将離別的前夕，她該說些什麽耍帥的臺詞。
可以現在的心情，她完全連一句廢話都不想和澤田綱吉多說。
“真是抱歉啊，澤田先生，我想以您對我的了解，在你說出那些事情之前，就該預料到了我此時的反應。”她毫無掩飾的嘲諷，“既然如此，那麽如您所願，從今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有任何的牽扯了。”
“相信我，沒用槍指着你的腦袋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了。”
說着，夕紀推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離開彭格列的基地，夕紀強忍着的淚水這才決堤。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NO.2的街道裏，過去的種種回憶像是走馬燈一般閃現。
“能成為妻子的女人就只有井之原夕紀。”
“你知道的，我會不遺餘力的保護你。”
“不要怕，有我在。”
“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傷害你，這是我的承諾。”
“我很慶幸，有你在我身邊。”
夕紀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泣不成聲，從未曾體驗過的深刻絕望仿佛病毒一般迅速席卷全身。
就連剛被改造時的她都沒有此刻的這種感覺，那時的她還沒來得及絕望就遇到了藤本獅郎。
而現在……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都已經消失。
她的人生還剩下什麽呢？
複仇？
向誰複仇？
NO.2？彭格列？還是……澤田綱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