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NomalEnd

Nomal End

夕紀以為自己已經有了此行必死的覺悟,但當死亡真正降臨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仍無法抱持大義凜然的心态平靜以對,特別是對自己而言致死的理由竟然是懷璧其罪的時候。

庫洛洛為首的一行四人比想象中的還要早抵達上層的盡頭,牙的經驗加上俠客的技術配合,以及旅團三人超強的實力以及彼此間的默契,這些都成為了加快夕紀面對死亡的原因。

上層的盡頭擱置着一塊像玉石一樣的巨大石塊,玉石表面光滑圓潤,沒有棱角,如同一個守衛者一樣矗立在通往地下一層的門前。

細看的話,還能發現玉石中如同血管一樣的脈絡。

“上一次我們就是到這裏為止。”牙擡頭仰望着比她高出兩三倍的玉石,“我不知道怎麽打開它,而且當時協會裏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也就沒繼續冒險。”

“牙,金跟你說過的吧,地下一層是地獄什麽的?”俠客想起了進入陵墓之前牙提到過的話。

“他沒跟我說他是怎麽進去的……”

“那是因為,他進入的方法不對。”在此前一直沉默的庫洛洛突然開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庫洛洛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釋。

“也不能說完全不對,只是金沒有料到,奇跡還存在。”庫洛洛說最後半句話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夕紀。

“什麽意思?你想說瞬還活着?”牙蹙眉看向話只說一半的庫洛洛。

“瞬當然已經死了。”庫洛洛走到玉石前,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不出所料地被一股力量反彈了回來。他低頭看了看在自己掌中流竄的電流,随後毫不在意地轉向夕紀,笑得溫和,“接下來就是你的任務了,夕紀。”

被指名的夕紀略為詫異地看了庫洛洛一眼,察覺到對方并不是開玩笑後,她也沒有推三阻四,徑直朝玉石走去。

學着庫洛洛剛才的動作,夕紀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玉石。

在觸碰到玉石的一瞬間,她只感覺到光滑而又溫暖的觸感,并沒有出現反彈和排斥。

夕紀回首,再度看向庫洛洛,對方卻捂着嘴在思考什麽,根本沒注意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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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被她的手掌所觸碰到的玉石,莫名失去了硬度,化作玉漿,一點一點地将她吸了進去。

“這是怎麽回事?”

從手掌開始,到手臂,到身體,夕紀想要掙脫,可徒勞的掙紮只是加快了她與玉漿融合的速度。

“是祭品。”庫洛洛的聲音無比冷靜沉着,讓人不得不懷疑其實他早有預謀。“我剛才說過,奇跡還存在,指的就是你,夕紀。”

這時,夕紀的身體已經完全進入了玉石之中,就像活體标本。

“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畏順着玉石中的血管流動起來,硬生生地将妖怪的畏剝離無疑是一件痛苦的事,夕紀的驚叫聲傳遍了整個陵墓,可站在她身前的幾個人卻仿佛充耳不聞,表情絲毫未變。

不消一會兒,流動的畏将夕紀的身體遮擋住,幾乎覆蓋了整塊玉石的內部。

這時,庫洛洛翻開了他那本盜賊極意,“能夠遇到你,我很幸運。夕紀,托你的福,奇跡的力量,我收下了。”

“庫洛洛……”

力量被吸收後,玉石融化,夕紀的身體重新恢複了自由,可是由于剛才所發生的,她的身體暫時失去了力量,并且還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嗎?”庫洛洛俯視着癱坐在地的夕紀,“不知道是不是剝離了你力量的緣故,我似乎能看到一些關于你的過去呢。”他伸手捂着頭,微微蹙眉,“與其繼續痛苦地活下去,還不如死去更有價值。”

“你是在向我施舍你的仁慈嗎,庫洛洛?”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此刻又無力抵抗,夕紀索性破罐子破摔。

庫洛洛仍是笑,“當然不,只是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死。”

“等等!庫洛洛,事到如今,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沒必要非要殺了她吧?”牙适時出聲,想要擋在夕紀的面前,卻被俠客先一步拉到一邊。

“确實,我沒有非殺她不可的理由。”庫洛洛再次将視線移到夕紀身上,“十年照相機拍出來的照片,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從一開始——牙對你産生好奇接近你那時候開始,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以你為祭品,獲得瞬的力量。”

“不過,中間出了些意外。”他風輕雲淡地笑着,“我之所以要殺你,是因為有個戀屍癖想要收藏你的屍體。之前我還覺得很驚訝,意大利黑手黨的首領怎麽會和你有牽扯,現在看了你的記憶之後我才明白,原來你十年後的人生經歷那麽豐富,夕紀,我真是小看你了。”

“很可惜,你來之前所做的那些準備都是多餘的,因為……NO.2的戰争,已經不可避免。安心吧,成為戰争導火索的,并不是你。”

牙蹲在夕紀的屍體旁,将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俠客,你不會阻止我去完成一個女人臨死前最後的囑托吧?”

站在她身後的俠客抓了抓頭,嘀咕了一句“想阻止也沒有用吧”後,用稍正經的語氣說:“你一個人去奴良組會有危險的,那個奴良陸生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這個我當然知道。”牙撐着膝蓋直起身,扭頭看向俠客,“對了,那個想要夕紀屍體的意大利黑手黨是誰?”

“白蘭,白蘭傑索。”

牙最後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夕紀,嘆了口氣道:“……還真是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瘋子。”

“陸生……”

“陸生……”

“陸生……”

奴良陸生猛地睜開雙眼,就在那一剎那,在他耳邊響徹的低聲呼喚消弭無蹤。

他習慣性看向自己的身側,會坐在他身旁言笑晏晏的那個人如今已經消失,虧得他還曾信誓旦旦地說過,她只需要站在他的身邊就夠了。

井之原夕紀。

失去之後再回憶,這個過程總是讓人無比心酸,可陸生卻猛然發覺,其實他和夕紀之間可以稱得上是回憶的東西少得可憐。兩人相處的每一個場景似乎都歷歷在目,若是要細想,卻又是一片模糊。

他深刻地記得自己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卻無法憶起與之相對應的——夕紀聽到那些話時的笑容。

陸生狠狠握了握拳,然後攤開手掌,掌心是那一枚染血的銀色指環,是屬于他和夕紀之間誓約的象征。前幾天,和夕紀一起失蹤的牙将這枚戒指帶來給他,并且告知了他井之原夕紀已死的事實。

然後,一眨眼過去了那麽多天。

只要一閉上眼,他的耳畔依舊回響着夕紀的呼喚;只要一睜開眼,夕紀朦胧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

“陸生。”

與夕紀截然不同的聲音從他的後方響起,根本無需回頭,陸生也猜到了來者是誰。

“寒緋櫻,知道我父親已經去世的時候,你也是這種心情嗎?”

“大概吧。”

“……說不定等過了百年,我也能像你一樣。”

在漫長的時間中學會遺忘,學會堅強。

再執着再深切的愛,也早晚會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直到煙花散盡,天空恢複如初,一切回歸原點,如同從不曾愛過。

五十年後。

随着時間的流逝,夕紀越發慶幸自己過去所經歷的那些風浪。

人類終究敵不過時間,再多的陰謀再多的算計,百年之後,什麽都不會剩下。過去的她希望能夠呆在奴良陸生的身邊好好過平凡的日子,如今更是如此,他們彼此有太多太多別人奢求卻得不到的時間。

“媽媽,媽媽,繼續給我講上次那個故事,我想聽!”

奴良信吾屁颠屁颠地跑到夕紀身旁,趴在她的腿上撒嬌。

“好,好。”夕紀無奈地笑,“後來那個井之原姐姐就去了天上一個叫做靜靈庭的地方,在那裏遇到了很多很多壞人的追殺。”

“為什麽井之原姐姐會被追殺呢?她做了什麽壞事嗎?”信吾睜着茫然的大眼如是問。

“靜靈庭那個地方裏呢,有很多很多保護世界和平的人們,在那些人的眼裏,井之原姐姐的存在就是邪惡,之前媽媽就有說過的吧,那個井之原姐姐的體質很特殊哦。”

“哦……然後呢?”

“然後井之原姐姐在不斷的追殺當中提升了自己的實力,兩年之後就逃回了現世,也就是NO.2,只不過呢,那個時候的井之原姐姐因為獲得了新的力量,有些不太記得過去的事情了。”

“唔,是失憶了嗎?”

“是啊,井之原姐姐忘記了兩年前殺害她的壞蛋,也忘記了她心愛的男人。不過井之原姐姐的運氣很好,她新獲得的力量當中有一項就是能夠在打鬥中盜取敵人的記憶,虧得那個力量,最後井之原姐姐才恢複了記憶。”

“之後呢?”

“之後……井之原姐姐都想起了她愛着的那個男人。”

“唔。”

“然後他們就幸福地在一起了。”

從卧室中走出來的奴良陸生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庭的夕紀和她懷中的奴良信吾,他笑着走過去,在夕紀的身旁盤腿坐下。

“信吾也這麽大了呢。”他伸手摸了摸進入夢鄉的男孩的頭。

“恩。”夕紀笑得溫柔。

信吾,信我。

當年的陸生會替孩子取這麽一個名字,其中包含的,大抵都是對于她的愛吧。

在經歷過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她還能在春光燦爛的午後,與身旁那人執手,閑庭信步,看櫻花飄落,沒有比這更幸福,更讓人感動的事了。

“吶,陸生,我之前有說過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嗎?”

“沒有。”

“真的沒有?”

“恩,除了剛才。”

“那你的回答是?”

“你怎麽這麽晚才說,不過,也不遲就是了。”

他們的愛,将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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