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玻璃窗外的夜色淡去,露出一點晨曦微光,人煙倒是不見稀落,只不過又換了一批人罷了。
滿地火紅的鞭炮碎零散,似乎這才到了休息時分。
齊煊把挂斷的手機安妥地放到沈顏的羽絨服外套裏,輕聲說道:“顏顏,我先走了。”
沒指望回應。
沈顏置于桌下的手臂卻突然擡了擡,不知是不是告別。
奶茶店只有一道門,齊煊想着最近的停車處離這兒還有些距離,應該不至于和對方撞上。
倒不是他怯場,只是不舍得沈顏煩惱。
齊家家訓,拿得起放得下。
店面狹小,擠擠攘攘的人群圍滿,他不得不略作停留,等人潮散去。
“小齊總。”
迎面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脖間的圍巾眼熟得刺目。
齊煊笑,烏黑的眸子打量周遭的環境,并不覺這家奶茶店有什麽突出之處,“許大公子一大早屈尊這種小地方?”
旁邊隊伍綿長,打情罵俏不在少數,喧鬧的聲音覆蓋了兩人的交談。
許懷初的耳朵敏銳,寥寥幾字就對這聲音有了懷疑,直言道:“我來接人。”
齊煊笑笑,“真巧,我也是陪人來的。”
他似乎吞咽了下口水,淡聲道:“天氣寒冷,我就不做打擾,再會。”
許懷初點頭,“再會。”
匆匆一個照面,兩人卻都已經心中有數。
我來接我的女朋友,你來陪你的小師妹。
沈顏的睡眠質量不高,懼光懼聲,生意興隆的奶茶店着實不算個适宜的睡眠場地。
困極後睡了個十來分鐘就差不多被鬧醒,只不過腦子混沌,不願意起來。
她阖着眼,想了很多。從新生入學到畢業合照,到處彌漫着齊煊的身影。
大學那段時光真好,按時上課完成作業,剩下就是吃喝玩樂。
雖然沈家斷了她的經濟來源,但耐不住她專業選的好啊,出兩天的任務,一個月的白饅頭就有了,時不時還可以從齊煊那裏敲頓大餐,豈不美哉。
煩惱自然也有。
沈顏的女生緣一直都不是很好。室友排擠,組內反目,栽贓陷害,她沒少經歷,總是在齊煊的幫助下化險為夷。
總有人覺得她付出太少,得到太多,全靠的是那副皮囊妖言惑衆,就差說她是妲己再世禍國殃民了。
沈顏覺得他們想象力真豐富,她雖然一向不要臉的自負美貌,但是這點逼數還是有的好嗎。
只不過一直運氣很好罷了。
回S市工作是她早就規劃好的,心腹大患沒解決,吃肉都香不起來。
沈顏接工作一直很随性,風景靜物都不是她擅長的,她也沒有那份閑情逸致去欣賞。
有些人的生命注定洶湧澎湃,驚濤四起。
她就是喜歡熱熱鬧鬧的場面,那種血液激蕩感覺足以震撼靈魂。
從一開始的攝影方向就是舞臺人像。
宋晴的突然邀約是個“意外”。
和許懷初的再次碰面,在意料之中卻毫無準備。
她懶散慣了,習慣臨場發揮,而不是萬事俱備。
不過對陣許懷初這場比賽,她好像輸得挺慘。
四年前慘敗尚不自知,四年後仍然不自量力。
她猛然有些委屈,眼眶不自覺就紅了一片,濕濕潤潤的,拼命睜大眼睛才能勉強讓眼裏的水汽蒸發。
許懷初來電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去夠手機,卻又想到他早知道她離開沈家偏偏裝作不知的樣子捉弄她。
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咬了咬唇,不接。
隔着薄薄一層桌板,齊煊的所有動作她都了如指掌。
在她的印象裏,齊煊和許懷初在大多數時候是相似的。
謙謙君子,彬彬有禮。
不過一個偏暖調,一個偏冷調。
沈顏沒想到他會接起電話,好在說話還算有分寸。
“還不起來?”
許懷初已經在她對面坐了好一會兒,看着她兩根手指從桌面的這頭走到那頭,無聊又乏味。
“哼!”她氣是下去了,但是怎麽也不能就這麽算了讓許懷初占了便宜。
于是又故技重施,把額頭壓在桌面上,不看他,眼睛在桌下的兩雙鞋上打量。
好一會兒,她悶悶道:“你怎麽把家裏的棉鞋穿出來了。”
許懷初微微擡了擡腳,也意識到自己着裝的不妥,無奈道:“怕你在外面凍壞了,總不能成天往醫院跑吧。”
沈顏慢悠悠擡眸看他,“好像有點晚了。”
“嗯?”
“我原來以為是被師兄煩得頭疼,可是事情處理完了還是不舒服,是不是又發燒了。”
軟綿綿甜糯糯的,像是在撒嬌。
許懷初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桃花眼微阖,“狼來了的故事玩多了就沒意思了。”
“哦,那我們回家吧。”她伸出手要抱抱。
或許是“回家”兩字戳到了許懷初的軟處,他沒再計較,也沒抱她。
見狀,沈顏小跑着走在前面,“記得把奶茶帶上,不能浪費糧食的!”
要說沈顏的反應也是迅猛,甫一被許懷初的舉動感動,當即想到自己和齊煊出來吃飯雖然是被動的,但是時間點實在是太過于微妙。
大年初一的淩晨啊朋友,你要說兩人沒什麽暧昧關系未免太過牽強。
沈顏的小腦袋轉了轉,預備先發制人,讨得歡心。
不過這一招好像在分秒之間就被許懷初看破,沈顏立刻采用PlanB,走為上策。
許懷初倒是一點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提上袋子。
果不其然,沈顏灰溜溜地蹲在奶茶店門口等他,不敢跑遠。
許懷初觑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沈顏小媳婦兒似的忸怩着尾随其後,雙手絞成麻花,嘴裏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看神情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上車。”
許懷初給她拉開了副駕駛的門,沈顏扒着後座的手猛地放下,沒得選擇。
他好像來的時候就沒開暖風,車內的氣溫和室外相差無幾。
沈顏自知理虧,也不敢主動開口要求,只能沒話找話,活躍冰凍的氣氛。
“咦,許許,你的圍巾好眼熟啊,不會是我的吧?”
許懷初用餘光瞥了一眼她得意的小眼神,“嗯”了聲。
沈顏張大嘴恍然大悟般說道:“我說我怎麽逛個街圍巾就不見了呢,原來是某人處心積慮的謀劃!為了吃我的口水不擇手段!”
許懷初:“……我在路上撿的。”
算是實話。
“那你撿到了為什麽不還給我!怪不得要送我一條新的呢!”她忽然湊近了許懷初的臉頰,笑得不懷好意,“是不是覺得我帶過的圍巾上充滿了少女的馨香?”
許懷初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面紅耳赤,索性不作理會,專心開車。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沈顏本人了。
“喲,沒話說了?良心不安了?”
許懷初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猶豫一瞬,猛然右轉停車。
沈顏沒留神,徑直朝着他的方向倒去,捂着側面腦袋直叫喚,“你做什麽突然停車。”
他解開安全帶,“回答你的問題。”
傾身過去,“你的圍巾非但沒有所謂的少女馨香,還有一股子陳年口水味,我洗了好幾遍才堪堪去掉。”
沈顏緊張地後退,後腦勺已經貼在玻璃窗上,她咽了咽口水,“那跟你靠這麽近有關系嗎?”
許懷初把目光擱在她的紅唇上,扣住她的下巴壓了過去,“當然。”
沈顏滿是驚恐的眼睛因為他睫毛的騷擾顫抖着阖上,活躍的血液從大腦往下走,冰涼的手腳忽地升溫。
許懷初的力道很重,壓得她覺得嘴唇都快要變形。
沈顏對這種粗暴的吻法頗為嫌棄,剛想反守為攻,許懷初就咬住了她的下唇瓣,酥麻感遍布全身。
她忍不住低呼一聲,正好給了他趁虛而入的機會……
半響,許懷初才把控制住她下巴的手放下,正身回到駕駛位上。
“我要是想吃唾液,也是吃新鮮的。”
“并且,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往圍巾上吐口水的惡趣味。”
沈顏揉搓着被咬破口子的唇瓣,面色不忿。
忽然幽幽道:“你究竟背着我舔了多少星球杯才有這種水平。”
“你怎麽知道我是吃星球杯而不是找真人實驗。”許懷初涼涼瞥她,說得一本正經。
沈顏把手按在車把上,反問:“找誰?邱嘉雯嗎?”
許懷初剛想開口就被她攔住,“想清楚再說,我可是練過跳車的。”
許懷初快速瞥了眼她幼稚的舉動,伸手按下中控門鎖,輕笑,“現在你只能跳窗了。”
沈顏一怔,以為他這是默認和邱嘉雯真的練過,鼻頭一酸,雙手胡亂地往他身上砸,“虧我一直以為你和邱嘉雯是清白的,沒想到你也是這種朝三暮四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男人!”
“許懷初!我鄭重告訴你!我要脫粉了!”
許懷初被她逗笑,“怎麽,還粉過我?”
沈顏:這是重點?不解釋就算了,連個安慰也沒有?wtf?這種男朋友我居然留着過了年,我媽要是活着怕是要被我氣死。
她呵呵笑了聲,“你不知道自己一向以草粉在業內聞名嗎?”
許懷初倒車入庫,熄火,把駕駛位往後推了推。
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面上笑意不減,“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八卦記者告訴你的?”
沈顏吸了吸鼻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八卦一姐沈顏。”
他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幫沈顏解開安全帶,雙手插在她的胳肢窩下把她抱起。
沈顏怕癢,被他鬧得咯咯直笑,“你、你、要幹什麽呀。”
許懷初把她抱到大腿上,貼着耳朵說了句,“維護沈記者的名譽。”
這章是假·車震沒錯了。
我取标題的時候還在想寫上車震末點會不會蹭蹭漲hhhhhh
以及
小情侶就是這樣哭哭笑笑莫名其妙吵三分鐘後甜對吧???
別問我我什麽也不知道單身二十年全靠想象力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