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大泉中學被罰禁賽,對于立海大衆人來說,只是一個微小的插曲,但整個網球界,卻因為這件事,而掀起了一陣風浪。

因為這次的惡性暴力事件,大賽舉辦方對類似的暴力事件引起了高度重視。

他們決定好好整頓一下國中網球界的風氣。

于是,最近不斷有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前往各大學校進行明察暗訪。

這些人都專程跑一趟了,自然要有點收獲才能交差。

要是有學校在這會兒跟其他學校在球場發生肢體沖突,可算是撞在木倉口上了。

當然,這些工作人員不會只盯着學校與學校之間發生的暴力事件,校園內部的暴力事件,同樣也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比如東京私立青春學園,這次就遭了秧。

網球部的前輩惡意霸淩後輩的情形好巧不巧地落入了組委會派來的人眼中,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但他們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決定再觀望一陣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言語霸淩,他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很多學校或多或少都存在着這樣的問題。

這種程度都要被禁賽的話,這次的國中生網球錦标賽大概沒幾個學校有資格參賽了。

這時候,不知是誰将青學一年級新生由于天賦過高,被嫉妒自家前輩嫉妒一事,舉報到了前來探查的人面前。

于是,青學網球部倒了大黴。

好不容易才把手冢安撫住的他們,不得不直面來自大賽舉辦方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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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年紀小,好哄,大賽舉辦方的工作人員卻沒那麽容易糊弄。

盡管網球部教練龍崎堇一再強調,這只是個誤會,工作人員仍然找來了其他的人進行詢問。

三年級生們事先得了龍崎堇的示意,在提到這件事時,給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又或者是“學弟是在打網球的過程中被誤傷的”。

但龍崎堇的威望,還沒有大到能夠讓網球部的所有人對她言聽計從,甚至不惜向大賽舉辦方撒謊的地步。

一年級生們在看到網球部前輩們的種種醜惡嘴臉,以及教練的不作為之後,沒幾個人能夠對他們産生發自內心的尊敬。

當然,不是所有的前輩都這樣可惡的,但幾個人渣前輩,足以毀了新生們對網球部前輩的美好印象。

至于龍崎堇……雖然她教出了越前南次郎這樣的頂尖選手,但從她松散的日常指導中,新生們很難看出她有什麽高超的執教水準。

網球部內部發生種種沖突和争端之後,龍崎堇又裝聾作啞,不出面協調矛盾,也不懲罰蓄意制造争端的人員,實在不能說是稱職。

當一年級生們被叫到工作人員面前問話的時候,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由于手冢被前輩武居打傷這件事才發生不久,許多一年級新生都對這件事記憶猶新,工作人員很快便掌握了這件事的詳細經過。

多麽熟悉的味道啊,天才後輩打贏了前輩,被前輩嫉妒,前輩用暴力手段傷了後輩的身體……

此前,在櫻花國體育界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

明明有潛力登頂的職業選手,最後卻因為身體的傷痛,倒在距離冠軍寶座一步之遙的地方。

當媒體們去查探選手受傷的原因時,發現竟然可以追溯到中學生時期的社團活動……

有一些是被自家無良前輩打傷的,還有一些則是被競争對手惡意打傷的。

這也令櫻花國體育界的高層痛心疾首。

原來,他們拿不出人,不是因為本國沒有人才,而是因為本國有太多人才,在成長道路上夭折了。

他們痛定思痛,覺得這樣不行,開始改變中學生體育比賽的規章制度,這才有了“參與暴力事件就會被取消參賽資格”的規定。

網球作為櫻花國的一項體育項目,自然也受到總規章制度的管轄。

但現在,大賽舉辦方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做得或許還是不夠。

在過去的一些年中,他們着重于抓不同學校中間的暴力事件,忽略了校內暴力事件。

看來以後,他們還得加強這方面的監管力度。

沒過多久,身為受害者的手冢也被叫到了跟前。

“手冢同學,聽說在不久前,你的手臂被網球部的前輩惡意打傷了,你可以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們嗎?”

大賽舉辦方的人用憐惜的目光看着眼前戴着眼鏡的茶色頭發小少年:“你可以如實把這件事告訴我們,不用擔心會遭到報複。如果這件事屬實,我們會為你讨回公道的。”

手冢張了張嘴,但最終,他卻對大賽舉辦方的人說:“抱歉,關于這件事,我沒什麽可說的。”

他顯然明白,他的指控會給青學網球部帶來什麽,因此,他選擇了沉默。

他的沉默,并不是為了維護打傷他的惡劣前輩,而是為了維護網球部的其他人。

這個網球部中,雖然有武居前輩那樣惡劣的家夥,但也有大和前輩這樣在手冢眼中值得尊敬的前輩,更有其他為了網球部的榮耀而拼命訓練的普通部員。

在手冢看來,武居所犯下的錯誤,不該由這些無辜的人來買單。

大賽舉辦方的人看到手冢這般做派,不由嘆了口氣。

“真是個好孩子啊,明明自己受了傷,卻還在為他人着想。”

“只是,手冢同學,你應該明白,規則之所以存在,自然有其存在的意義。違背了規則,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是為了杜絕一些不良的行為。”

“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樣,明明受到了傷害,卻為了‘大局’而選擇忍氣吞聲,那麽,只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因為,沒有得到懲罰,網球部就不會對某些惡劣的行為真正引起重視。”

手冢聞言,低頭思索了片刻,終于擡起頭,選擇将他受傷的起因經過告知大賽舉辦方的人。

由于他是當事人,他的敘述,比其他一年級生的敘述更加詳細。

當大賽舉辦方的人聽聞,手冢在被打傷了手臂之後,作為受害者的他居然和始作俑者武居一起被罰跑圈,事後,武居也只是接受了一番口頭教育,他們不由皺起了眉。

“看來,曾經培養出了武士南次郎的網球名門青學,也沒落至此了嗎?”

在大賽舉辦方的人離開青學之前,龍崎堇追了過來,想要問一問他們會得到什麽樣的處罰,卻終究沒能問出口。

明明在剛才,她還信誓旦旦地對大賽舉辦方的人說,手冢被打傷的事,只是一場誤會。

現在,她的謊言被拆穿,她的老臉也有些挂不住。

大賽舉辦方的人猜到了她想要問什麽,卻沒有心思跟她說話:“青學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我們也不知道,等通知吧。”

他們硬邦邦地提醒道:“我們對暴力事件向來很看重,你作為青學網球部的教練,先是縱容自己手下的部員暴力對待學弟,在我們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又對我們撒謊,不配合我們的調查,這些情況,我們會如實反應上去。”

龍崎堇聞言,耷拉下肩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承認,這種事,她年輕的時候還會管一管,但上了年紀之後,她一遇到什麽事,就喜歡和稀泥。

手冢的事,她在知道之後,第一反應确實是将這件事對網球部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她真的錯了嗎?

兩天後,結果出來了,青春學園被罰禁賽一年。由于今年,他們在東京都大賽中沒能闖進前五,無緣關東大賽,他們的征程已經結束了,禁賽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所以,大賽舉辦方決定将這個懲罰順延一年。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龍崎堇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頭,蹲坐在了地上。

禁賽一年,看似不算很嚴重的懲罰,但對于青學網球部來說,卻是致命的。

這些年,由于青學網球部實力大不如前,本來就難以招到優質的苗子。

在網球方面有追求的人,比起青學,會更樂意選擇同樣位于東京都的冰帝學園或是山吹中學。

畢竟,這兩所學校是全國大賽的常客。其中,冰帝學園更是在前任部長越智月光的帶領下,連續幾年取得了全國八強的好成績。

山吹中學戰績雖然不如冰帝,但在全國大賽中,仍然能占據一席之地。

運氣好一些,能茍到全國大賽第二輪,進入全國十六強,運氣不好,就是全國大賽一輪游。

與這兩所學校相比,空頂着“老牌網球強校”之名,近些年卻時常連關東大賽都打不進去的青學,無疑相形見绌。

現在,青學網球部發生了這樣的事,明年恐怕更難招人了。

但青學網球部的災難還不僅限于此。

網球部着力培養的一些二年級生,恐怕會選擇轉到其他的社團去,又或者是直接轉學,去別的學校打網球。

畢竟對他們來說,一直留在青學網球部,他們國中時期的征程等于已經提前結束了。

而對于一些一年級生來說,他們也要好好思考,在青學網球部浪費兩年時間,究竟是否值得。

本來青學網球部就論資排輩,不許他們這些一年級新生上場比賽,導致他們錯過了今年的比賽。如果他們的國二生涯還在禁賽中度過的話,等于他們整個國中生涯,只有國三一年上場比賽的機會。

在青學網球部得不到好的專業指導,也沒有機會跟其他網球強校交手,他們就算有再好的天賦,也要被耽誤了。

龍崎堇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可能到來的退部潮,就深感頭疼。

由于“青學前輩霸淩事件”被當做反面教育的典型公之于衆,很多學校都知道了手冢那檔子破事兒。

面容還有些稚嫩的冰之帝王頂着一張小圓臉開口說道:“青學實在是太不華麗了,吶,桦地?”

習慣性地說出這番話後,身邊卻遲遲沒有人應和,跡部這才想起,桦地還在國小讀六年級,明年才能升入國中部。

“不過……手冢國光嗎?如果他真的像大賽舉辦方說的一樣,有那麽高的網球天賦,不妨把他挖到我們冰帝來。”

跡部已經代入了部長視角,開始為冰帝網球部的未來考慮。

盡管在他看來,挖人牆角同樣是一件不華麗的事,但誰讓青學不争氣,自己把人才往外推呢?

在這次的事件之後,必然會有青學網球部的人選擇轉學,可不能怪其他學校的人“笑納”這些出走的網球選手。

跡部想了想,整個網球部中,就數忍足最閑,不如派他去青學拐人。

能把手冢給拐過來最好,要是拐不過來,也可以看看青學有沒有其他的好苗子願意過來的。

至于忍足會不會消極怠工……

跡部表示,忍足要是敢消極怠工,就給他等着吧!

類似的情形,發生在不少高校中。

山吹中學的伴田教練在得知自己的老對手捅出的簍子之後,不由搖了搖頭。

“龍崎啊龍崎,你是越活越糊塗了。怎麽可以連這種事,都不聞不問呢?這難道不是在變相地縱容這種事的發生嗎?”

伴田回想起今年的東京都大賽上,青學出場的那些二三年級生,除了一個大和佑大戰勝了他的部員之外,在其他的幾場比賽中,青學都被山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那時的伴田還以為青學的實力僅止于此。

沒想到,青學不是沒有實力強大的人,而是根本不允許人家上場。

伴田想了想,對自己欽定的部長下達了撈人指令。

他們山吹雖然比不上冰帝,但那些願意來山吹的好苗子,都能得到伴田教練的悉心栽培

伴田教練在挖掘球員的潛力方面很有一手,這對于有些球員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冰帝網球部的監督榊太郎,在面對他手底下的部員時,可不會有這樣的耐心。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将聖魯道夫網球部籌建起來,但還沒湊夠一支可以去參加比賽的隊伍的觀月初,也繞着自己的黑色卷發,露出了哼笑聲。

“這可真是連上天都在幫助我們聖魯道夫啊!”

他剛剛還在抱怨網球部缺人,青學這就來“送溫暖”了,還真是貼心啊。

他翻開了自己的資料本:“有着關東地區Jr.大賽優勝級別實力的手冢國光,以及曾經獲得東京都地區Jr.大賽冠軍的不二周助……要是能把他們挖過來,我們聖魯道夫絕對能夠成為明年最大的黑馬!”

至于曾經與柳蓮二一起獲得小學網球組冠軍的乾貞治,觀月初提都沒提。

在他看來,這對雙打組合中,起主導作用的,是柳蓮二。

況且,同為數據選手,觀月初也能夠隐約察覺到,乾貞治與他風格不符。

既然這支隊伍中已經有了他,就沒有特意将乾貞治挖過來的必要了。

聖魯道夫網球部剛剛走馬上任的部長赤澤看着觀月初興致勃勃地列出了拐人計劃一二三四五,甚至已經開始計劃着把人拐來之後怎麽安排出場陣容了,赤澤不由嘆了口氣。

他開始懷疑,自己聽信觀月的忽悠加入這個網球部,真的是一項正确的選擇嗎?

不止東京都地區的網球強校想要把手冢給挖過去,就連一些其他地區的學校,也産生了同樣的想法。

雖然他們知道手冢大概率不會離開東京都,但萬一他們開出的條件真的成功說服手冢了呢?人還是要有點夢想的嘛。

此時,正在醫院針對手臂傷勢進行複查的手冢還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了被各路“豪強”争奪的“美人”,還是傾國傾城的那種。

“你的手臂傷得很重,如果你未來還想繼續用這只手打球,近期就不要再進行高強度訓練了。未來,一些會給手臂帶來很大負擔的打球方式,你也要盡量避免。”

醫生的話,像是一把錘子一樣,砸進了手冢的心頭。

手冢竭力維持平靜的心态,卻仍然抑制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近期……是多長時間?”

醫生神色嚴肅地告訴他:“不好說,得看你的恢複情況。總之,在恢複期內,千萬不要任性。”

手冢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學校,卻聽到網球部教練龍崎堇叫他過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将那封曾經遞交給大和佑大又被退回來的退部申請書重新從書包中拿了出來。

手冢加入網球部的時間不長,但在網球部度過的這短短幾個月,卻發生了很多事,也耗盡了他的力氣。

他還記得,剛剛加入網球部的他,曾經壯志躊躇地對好友大石說,他要将青學帶入關東,帶入全國。

然而現在,不管事情是否出于他的本意,青學網球部,終究因為他而散了。

他沒有辦法再繼續在青學網球部呆下去。

接下來,無論是退出網球部,專注于個人賽,還是轉入別的學校,加入那所學校的網球部,對于手冢來說,都是可以選擇的路。

至于究竟走哪條路,他還沒有想好。

正在暗自走神的手冢,被龍崎堇中氣十足的聲音,以及壓在他肩上的手,拉回了意識。

“手冢,我已經跟大和商量過了,明年,就由你來擔任網球部的部長吧!”

手冢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從龍崎堇的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

如果這番話是龍崎早些時候說的,他一定會十分高興。

但現在,聽完這番話後,他只剩下了沉默。

龍崎沒有察覺到手冢的異樣,還在滔滔不絕地向手冢闡述着她的想法。

“接下來,網球部改革之事勢在必行,就從你們這一代開始吧!從今往後,我們青學網球部在選拔正選的時候,将以實力作為依據,而不是年齡。只要實力夠強,一年級也可以成為正選!落敗的人不得報複同伴,否則将被逐出網球部并記入檔案中。”

說完這番話後,龍崎堇殷切地看着手冢:“你覺得這新規定怎麽樣?”

“很好。”手冢點了點頭。

只是,龍崎堇說的這些,已經跟他沒什麽關系了。

“如果能夠按照這個規則來,以後,青學網球部應該會變得比現在強大吧。可惜,我不能親眼見證這個過程了。”

說着,手冢将捏在手中的退部申請書遞給了龍崎堇。

龍崎堇驚訝地看着手中的退部申請書,不理解地道:“既然你也覺得我的提議很好,為什麽要退出網球部?我承認,網球部過去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你可以親自改變這一切,不是嗎?”

她看着手冢,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認識的手冢,可不是一個會因為一點點困難而退縮的人啊!大和也經常對我說,他非常看好你這個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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