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緝毒案5
第23章 緝毒案5
回到家後明奕的情緒已經恢複正常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有點不好意,他剛才看見江罰的襯衫肩膀那個位置都濕了一大塊,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這麽愛哭呢。
“江哥,你先上樓洗個澡吧。”明奕轉身去廚房,帶上了圍裙,“我之前買了大骨頭,出門之前就小火炖上了,我再炒幾個菜,等你下來的時候就能直接開飯啦。”
江罰看着耳根有些紅的明奕,不知怎麽嘴角就彎了起來。轉身上樓沖了個澡,再下樓的時候明奕正在盛飯,江罰看着那散亂的一小撮頭發,從客廳随手拿了一個明奕亂扔的小皮筋。
明奕聽見背後的腳步聲,知道他江哥收拾好了,“我把骨頭湯盛出來就開飯。”
但是他耳後一癢,心裏有一根弦像是被輕輕撩撥了一下,連手上盛湯的動作都頓住了。江罰輕輕攏起明奕散下來的頭發,明顯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看上去很笨拙,害怕扯到明奕,所以動作很慢,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當後面的頭發被紮起來後,脖頸處已經痊愈的那道傷疤就露了出來,江罰看着那道已經結痂的傷疤,想起那日明奕恐懼絕望的哭喊。江罰眼神低沉,手指輕輕觸碰那道疤,什麽都沒說。
明奕下意識的想去捂住,江罰在那之前收回了手,兩只手就那麽錯過,只有指間微微觸碰,但連彼此的溫度都沒來得及交換。
明奕回頭一笑,“不疼的,跟你手臂的傷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我的傷已經好了。”江罰說。
明奕還是笑,“我的也好了。”
明奕的笑會傳染,染上了江罰的嘴角,江罰摸了摸明奕的腦袋,“吃飯吧。”
明奕知道他尊貴的江哥肯定不會雙手捧着油膩膩的大骨頭去啃,所以他把手洗幹淨,将炖的爛熟的肉擇出來放到江罰碗裏,“我炖了很久,肯定好吃。”
江罰十分給面子的吃了一大口,最後金貴的點評:“嗯。”
但這一個字也夠明奕開心了,他這一個月都沒自己做過飯,甚至連飯都沒怎麽好好吃過,不是點外賣就是弄點泡面糊弄,此時他的擔心沒了,心思就全放在吃的上。把肉擇的差不多了,自己就直接拿起剩下的骨頭啃,吃的手上和嘴上全都是油。
江罰吃的快,吃飽後放下筷子,看着明奕把大骨頭啃的幹幹淨淨,狗看了都要掉眼淚的那種,江罰抽張紙巾遞過去,明奕接過潦草地擦了擦手,“江哥你這就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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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明奕連忙捧起飯碗扒幾口飯,“我也快了。”
江罰接了杯水放在明奕手邊,“不着急。”
吃過飯後,兩人倒是心有靈犀的沒回各自的卧室,江罰坐在客廳,慢慢品着明奕泡的茶,而明奕坐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罰放下茶杯,“想問什麽?”
明奕抿抿唇,深吸了一口氣,“江哥……你夢裏真的沒有夢到那個精神小夥是怎麽死的嗎?”
江罰本來直視明奕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以為明奕會問他關于陰律的事情,會問他為什麽會開槍,會問他有關陳朔陽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明奕會這麽聰明。
明奕看到江罰的反應就已經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心底說不出的情緒翻湧而來。
他在事發後情緒一度低落,一是因為陳朔陽的犧牲,二是因為,那天的江罰太可怕,就如同死神降臨,沒有情緒,沒有感情,甚至無動于衷。但事後冷靜下來,在無數個夜晚裏回想反省,司命夢見的都是目标人物将死的時候,為什麽江罰夢見的是目标人物死後的樣子,真的是意外嗎?
明奕眼睛垂了下去,聲音裏帶着內疚,“你其實看到的是那個人怎麽死的,對不對?你其實知道你會朝他開槍,但是你還是撿起了那把槍,因你不确定你不開槍的話,死的人到底會是誰。”
江罰沒說話,但是卻将目光徹底移開,低垂着眼,看着冒着熱氣的茶水。
明奕繼續說道:“你早就知道這個場景不可避免,所以想賭一把,堵你可以避開目标人物的致命部位,用你後半輩子呆在牢裏作為賭注,賭可以平安把我救下來。我猜的……對嗎?”
江罰抿了抿唇,在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看向明奕,“別想太多,錯不在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明奕抿唇,鼻子一酸,別過腦袋,差點又沒繃住,深呼吸幾口氣後把腦袋轉了回來,頂着通紅的眼睛一笑,“也不知道該誇你槍法好還是不好。”
“我沒想到會這樣。”江罰當時其實是有一定信心避開要害,他之前練過射擊,但是他一時忘了他手臂上還有傷,再加上看到落在明奕脖頸上的刀,心一下子亂了一瞬,開槍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偏了,但沒想到偏的太大了。“你……不要有心理陰影,試着忘掉那一幕吧,這不怪你。”
明奕楞了一下,說實話,剛開始的那幾晚他确實一直在做噩夢,夢見滿身鮮血的陳朔陽倒在地上,掙紮着擡起頭,望向他的眼睛裏滿是絕望,嘴裏說着“救我”,但是吐出來的全是鮮血。夢見那個黑瘦的精神小夥,額頭中間的血洞就像是深淵,更像是一只眼睛,明奕躲不開他的目光,好像一只索命鬼,在黑暗之中無時無刻的盯着他。
他沒能把陳朔陽救回來,反而間接的害死了一個人,還害得江罰差點坐牢。明奕曾一度在沒有明奕的那段日子裏懷疑自己,他無數次的想,自己是不是還不夠細心,不夠強大,他必須要成長,直到他可以換位去保護江罰。
明奕依然自責,依然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但是他不會再懷疑自己,他要帶着這份負罪感走下去,也帶着江罰的那一份。
明奕一笑,一掃之前的陰霾,“江哥,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陳警官吧。”
……
第二天早上,秋雨淋淋的下着,整個墓園都只有雨打落葉的聲音,顯得安靜極了。
明奕撐着一把黑色的傘,将手中的一捧白菊放到墓碑前。明奕之前一直不敢來,是因為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但是現在他看着墓碑上好不容易嚴肅一次的陳朔陽忽然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陳警官,對不起啊,到現在才來看你。”
“毒販那邊已經全部落網了,你放心吧。”明奕蹲下身子,很認真地解釋,“那場行動的失誤不怪你,我聽說了,本來特警是準備在毒販交易的時候行動,打算人贓俱獲,所以你才能安心的來酒吧找我和江哥,但是中途出現岔子,毒販沒進行交易,那個被江哥開槍殺死的人是想回來轉移毒品。”
明奕輕嘆一口氣,後來的事情他打聽過了,大概就是那間暗室裏還有其他同夥,陳朔陽進去後應該是沒想到那間暗室裏還有那麽多人,并且暗室裏還有密道,那群毒販子的老大為了自保,先從密道逃了,然後把密道堵死,為了讓自己的小弟能再拖延陳朔陽一些時間好讓自己逃跑。
明奕冷笑了一下,真是人心可畏。
江罰也撐着一把傘,但是站在較遠的地方,看着明奕一直在對着陳朔陽的墓碑自言自語,後來有時候還會笑,在江罰眼裏看來就像是傻子一樣,這要放在以往江罰是絕不會答應明奕一起過來的,但是昨天那種氣氛,明奕那種眼神,他要拿什麽理由拒絕?
江罰看着明奕,視線裏卻突然出現一個少女的身影,并且看上去還有點熟悉?這不是那天晚上明奕和陳朔陽幫忙解圍的那個娃娃臉嗎?
那姑娘看見明奕似乎很驚訝,“真的是你啊。”
明奕一愣,但随後也想起來這位姑娘,笑着說:“你還記得我啊。”
“嗯。我來看看陳警官。”姑娘把手裏的菊花放到明奕那一捧的旁邊,一黃一白,很是搭配。“我就住在那條酒吧街附近,早就聽說了那件事情,但是沒想到……犧牲的是陳警官。”
“我是一名實習記者,聽到陳警官的事情覺得很可惜,他又幫過我,我本來想給他做個專訪,想着如果陳警官家裏條件不是那麽好,我就辦個捐贈,拿到的錢給陳警官的父母。”姑娘的眼神暗了下去,“但是做調查的時候發現……陳警官的父母早就沒了,他一直都是獨居,也沒什麽朋友,好兄弟都是警隊裏的,一起出生入死過的。”
“然後我才從陳警官的隊友口中得知,這次其實不是陳警官辦的最危險的任務,他們以前遇到過比這更危險的情況,但是這次發生了很多意外,所以陳警官才……”姑娘的聲音開始嗚咽,低下頭去悄悄地抹眼淚,“他們說,陳警官每次遇到危險都是第一個上,因為他說他上無老下無小,無牽無挂,如果他的犧牲能救下某些人,哪怕一個人也好,那也是值得的。”
姑娘的眼淚徹底繃不住了,不停地往下掉,似比外面的雨還大,“我、我特別想為陳警官做點什麽,但是到頭來發現陳警官什麽都沒有……”
明奕聽了姑娘說的話,心情複雜,只能默默遞過去一包紙巾,“會有人記得他的。”
姑娘用力地點點頭,“肯定會的!”
明奕沖姑娘笑了笑,那姑娘也笑了,抹掉臉上的眼淚,忽然想起來什麽,從包裏拿出個盒子,“上次陳警官送我回家,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我還問他怎麽找你,他說我們肯定能再遇見,但就是沒想到……”
“給我的?”明奕接過那巴掌大的盒子,打開後裏面是一個項鏈,那項鏈是個水滴形狀的玉,裏面似乎是空心的,裝着淡藍色的液體,看上去就像在不停的流動,有着生命一般,“他沒說為什麽要給我?”
姑娘搖頭,“什麽都沒說,就說要把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