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番外·2

番外·2

新年剛過去沒多久,武田葵和武田一鐵鬧了點矛盾。因為烏野即将代表宮城去東京參加全國大賽,武田葵沒去過東京,想混在隊伍裏當個挂件一起去東京,但被武田一鐵毫不留情面地拒絕了。

武田一鐵給的理由足夠有說服力,武田葵有課要上,而忙于比賽的他也沒空照顧她,讓她一個人在東京亂跑不安全。但武田葵是頭倔牛,心思起來了,除非一腦袋撞在牆上,不然怎麽都不會消停。和武田一鐵鬧了兩天不見效果後,她那顆機靈的腦袋想出了一個馊主意——背着武田一鐵一個人偷偷去東京。

得知消息的閨蜜就像被自家阿拉斯加拽着遛狗繩在路上狂奔的鏟屎官,一邊麻木,一邊垂死掙紮,勸她死了這條心,好好待在學校看直播。

武田葵是個體重一百多斤,反骨兩百多斤的青春期女子高中生,聽得進去才有鬼。

“要是被發現了,被你哥哥制裁我可不管你。”閨蜜見勸不住,開始威脅。

“我就在看臺上呆着,怎麽可能會被發現,那麽多人。”武田葵賊心不死。

“你缺的課我不會幫你補。”

“那借我筆記。”

“不借。”

“別這樣嘛。”

“我不吃撒嬌這套,我又不是牛島。”

“但是你是這世上我最愛的女人。”

“禁止以愛道德綁架我。”

“我保證我會很乖的,我就是想去看哥哥他們的比賽。”

“你确定放你一個人在外面撒歡,你不會闖禍?”

“你把我當什麽了?”武田葵轉念一想,把狗頭伸到她面前,“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不去,冷。”

“你變了,我已經不是你心裏的唯一了。”

“你在道德高地上站這麽久不冷嗎?”

見閨蜜油鹽不進,武田葵立刻轉換賽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哥哥第一次當指導老師就把隊伍帶到了全國大賽,我作為妹妹,他唯一關心照顧在乎的妹妹,去到現場給他加油打氣,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被道德高地的冷風刮了一臉的閨蜜:“……”

威逼利誘無果的閨蜜只好召喚牛島若利,打算讓這個表面看起來可靠踏實沉穩堅定不移的好人出來一起勸武田葵。結果她萬萬沒想到,一晚上過去,牛島若利就忘記了自己的一些美好品德,就地反水,決定跟着武田葵去東京。

閨蜜第二天盯着坐在自己旁邊嬉皮笑臉的武田葵,憋了半天,“……孽子。”

“我現在有同伴啦。”

“有沒有一個可能,這叫同夥。”

“不管叫什麽,現在我不是一個人過去,你有沒有覺得放心一點?”

閨蜜橫了她一眼,在心裏反思了一遍自己識人不明後,心累地說:“今天之前,我可能會放心,今天之後,不一定。”閨蜜終于意識到,看起來很有原則的牛島若利在武田葵面前,根本沒有原則。

閨蜜徹底放棄掙紮後,武田葵興致勃勃地開始計劃東京出行。時間比較趕,在出發前一晚臨時草拟了一份計劃,很粗糙,但分工明确。她負責吃吃喝喝,而被她用“情侶出游”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忽悠出門的牛島若利就負責看着她,防着她走丢。

晚上收拾行李時,牛島若利盤着腿坐在地上最後審核一次賽程表和他們計劃要去的地方,對完戳了一把坐在他旁邊疊衣服的武田葵,“這裏,和比賽時間撞了。”

“那下次再去好了,”她看了一眼,“哥哥的比賽優先。”

“下次?”

“對啊,你不會只想跟我去一次東京吧。”

“不,只是在想下次什麽時候去。”

“會有很多機會的。”她其實就順口這麽一提,忘了牛島若利是個字字句句都要咬實的家夥,“不過你這麽說起來,下一次是什麽時候這種問題就顯得很重要。”

“嗯,畢業之後去怎麽樣?”

“那我們可以去群馬泡溫泉,”她把手裏的衣服随手一丢,往後倒,不偏不倚地倒進他懷裏,腦袋安安穩穩地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後,她才繼續說,“想和若利單獨泡私湯,什麽都不穿的那種噢。”

他耳朵有點熱,接不上她的話,只好悶悶地嗯了一聲。

“反應好冷淡,你不感興趣嗎?”

“沒有,”他摟住她,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溫泉很好,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也想,”她伸長手臂反過來摟住他的肩膀,慢慢摸到他發燙的耳朵,“私湯比浴缸要大很多,這樣我們擠在裏面就不會覺得伸不開手腳,水還不會變冷。”

冬天就是這點不好,她想。

“那要不要買一個大的浴缸?”牛島若利抱着她,胸口的骨頭像是融化了一樣凹了下去,變成她的輪廓。他們每次擁抱的時候,他都會有這種感覺,胸口的溫度 從內到外變得猶如火爐。他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大腦随之變得無比活躍,活躍到時間會從這一刻狂奔至未來無限遠的地方。

“這裏是租的房子,若利,以後會換掉的,換一個浴缸很虧。”

“我說的就是以後。”

她愣了一下,“以後?”

“嗯,也許就是升學之後的事情。”他們的時間不是封存在罐頭裏的食品,能夠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裏永遠不變。每過一天,他就會對無聲的變化有更明顯的體會。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種改變是不是只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說起來,到升學季了。”武田一鐵很早就問過她這種問題,問她以後的計劃,去哪裏讀書,去哪裏工作和定居,以後想做什麽工作,問題很多,而她一個都答不上來。她的成績不差,升學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她人很聰明,完全有能力去學很多事情,只是她需要想清楚——她以後想做什麽。

武田葵習慣性渾渾噩噩地過了十幾年,生活是一地狼藉,收拾起來不容易,整理出頭緒更不容易。她現在是個站在廢墟裏蒙頭亂撞的蒼蠅,用複眼看見世界,大得令她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走。

她沒辦法像牛島若利那樣想得那麽遠,總是更傾向于走一步看一步,“若利畢業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應該還是練球,讀書……”他的生活軌跡要比她清晰得多,十六歲的國青隊隊員,未來的國家隊隊員,他在這一步的時候已經安排好了下一步的方向,明确得讓她有些嫉妒,“……然後換個地方生活,和你一起。”話音剛落,他的手突然扣緊了她的腰身,低頭親吻她的耳朵。

武田葵眼睛動了一下,摸着他後腦勺硬硬的有些紮手的短發默不作聲。牛島若利某種意義上和武田一鐵一樣難對付,她不能跟武田一鐵自胡說八道,自己以後如果實在不行就去流浪,去四海為家,總之不會餓死自己,因為他會當真。然後接下來的很多年,他會以她的人生為己任,她的一丁點不好,都會讓他反思是否是自己的責任。

而牛島,她如果和以前一樣說話不過腦子,胡亂承諾以後住在一起應該換一個能維持溫度的浴缸,換一個什麽顏色的沙發,換一張什麽樣的床,他也會當真。然後說不定沒多久,這間房子就會成為真的,他們的生活一下從戀愛步入同居,如同按了快進的按鈕。而實際上,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這種生活離他們還太遠,他們遠遠沒有成熟到能夠憑借幾個月的戀愛确定将來。

“葵。”他能意料到她的沉默不樂觀。

“嗯?”

“你沒有想過以後打算做什麽嗎?”

“……不知道,”她嘆了口氣,腦袋偏過去,正正好讓他的嘴唇落在了眼睛旁邊,呼吸沉沉地掃過她的睫毛,随之而來的倦意壓在她眼皮上,讓她睜不開眼睛,“對我來說,考慮以後是很件很困難的事情,也許會升學,哥哥希望我以後能夠有更多的選擇,只是選擇太多,很迷茫,迷茫到有時候很羨慕若利。”

“羨慕我?”

“對啊,因為若利很清楚自己喜歡什麽,也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我……也并不是什麽都很清楚。”他也只有十幾歲,大半人生都在排球場上打轉,走下球場,依舊有很多事情在讓他茫然,尤其是武田葵。

“我之前有想過亂選一個學校,再選一個專業,就這麽随随便便去讀完書畢業,”武田葵猜到了他藏起來的話,“不過選的時候又突然想到,如果這樣随便對待自己的未來,未來也會這樣随便對待我,就像我以前一樣。”所有的結果都不會對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造成影響,最後只有自己的人生會變得一團糟。

她放輕了聲音,靠着他,“若利,其他問題也是一樣的。現在的我還沒有辦法答應什麽。因為還太早,而以後時間又很長。”

牛島若利有時候覺得武田葵比她自己說的要清醒得多,而那個不知道該怎麽選,在原地打轉的其實是他。

還在想她說的時間很長,他又聽見她說:“而且,說不定以後你會改變想法。”

“什麽想法?”

“不知道,人總是在變,”尤其是感情這種随着時間會漸漸淡去的東西,事實就是,人沒辦法維持着對一個人的感情直到永遠,會随着各種各樣的原因發生改變,有時候是距離,有時候是欲望,有時候什麽原因都沒有,而感情依舊消失在了時間裏。而感情消失時,誰都抵抗不了,因為這是本能,“今天的你在想要換一個浴缸,十年之後的你也許會覺得浴缸太麻煩,沒什麽必要。”牛島若利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甚至正相反,對于他這樣在特定領域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的人,近乎可怕的直覺和本能會讓他自發性追求改變。對他來說,甘于現狀,期待事物恒久不變才是最不可能的。

話說完她就反應過來自己說得太直白,因為牛島若利勒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識用力收緊了很多,差點讓她喘不過氣。

“只是一種可能,不是說一定會發生。”她仰頭安撫般親了他一口。

“你覺得我們會分手。”他語氣硬邦邦的,就好像她現在準備和他分手。

她嘆氣,“我才沒有這麽說。”雖然大概意思差不多,不過看他現在的态度,她打死都不會承認。

“我并不想以後變成這樣。”

“沒有人想。”她覺得氣氛有些過于沉重,于是想着岔開話題。

……

牛島若利放開手時,武田葵的臉已經紅得很厲害,目光朦朦胧胧地像是月亮照在水潭上,潮濕而暧昧。他伸手抹去她嘴角沾着的津液,拇指壓在她下唇一動不動,靜靜地注視着她。

“你不高興了。”她握住他放在臉側的手,輕輕蹭了兩下,眼睛直勾勾地回望着,張開嘴含住了他的手指,舌頭勾住指關節,舔過他的指腹。

“嗯,我不高興,”他喉結動了兩下,手指留在她溫熱的口腔裏,腰腹一陣發緊,“因為我不想分手,以後也不想。”

她的牙齒在他虎口磨了兩下,不怎麽用力,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等他腦袋靠過來,拇指壓着她的舌頭,耳邊的呼吸漸漸變沉,她才松口在他手心裏吻了一下,無奈地說:“……真是的,我都沒有說要跟你分手,”說完她起身,在他懷裏轉了個身,跨坐到了他身上,望着他頑固到可怕的眼睛,“雖然人會變,但會變成什麽樣我們誰都不知道,也許好,也許壞。”

“嗯。”他依舊悶悶不樂,摟着她的手掌很用力,肋骨幾乎要在他懷裏深深地凹下去。

牛島若利的沉默寡言有時候會像一種獨屬于他的委屈方式,就像特定頻率的聲音,在特定的人的耳朵裏聽起來,沉默并不僅僅是沉默。武田葵嘆了口氣,還是心軟,決定哄哄自己這個一根筋的男朋友,不要毀掉明天還沒開始的旅游。

“但是——”她伸手捏住他的臉,把他垮下去的嘴角提起來,提成一條上翹的線。看他眉頭皺緊的模樣,她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吻過他緊閉的嘴唇,像以前一樣輕而易舉地叩開,進去,瓦解他的固執。

“人沒辦法控制不可預計和定性的未來,不代表不能夠明确有實際意義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武田葵的手插進他的發間,牢牢地摟着他,她能聽見他胸腔內傳出的聲音,“昨天我不想和你分開,今天的我也不想,等明天變成今天,我依舊能确定我不想。”說完,她靠過去挨着他的臉,親吻他的耳朵。

不可預計的以後之所以令人恐懼,是因為日複一日的變化積沙成塔,積水成淵,在如此巨大的不可抗力之下,所有人都會變得面目全非。然而時間被分成具體的秒鐘之後,所謂的改變就成為了一種常态,這一秒和下一秒之間的改變也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難道不比未來更重要嗎,若利?”

牛島若利慢慢松開眉頭,依舊一動不動地抱着她。

“有覺得心情好一點嗎?”她聽不到他的回應,擡起腦袋看他。

“有。”他老實點頭。

“真的嗎?”

“真的。”

眼看倔牛一樣的男朋友從牛角尖裏鑽出來,她的心思又開始起飛,坐在他大腿上動了兩下,明顯感覺到他也不太像表面看起來那麽冷靜,手指在他硬起來的腹肌上戳了兩下,意味深長地問:“想不想更開心一點?”

……

“幾點了,”她比平時緩得要久一點,臉埋在他頸窩裏,甕聲甕氣地問。

“不知道,”他想起她床頭的鬧鐘,扭頭去看。

時間不早不晚,剛過零點。

“十二點了,葵。”

“嗯。”

“今天是昨天的明天。”他突然說。

“什麽?”她腦子裏還有點亂,一時間沒轉過彎。

“明天變成了今天,葵,”他伸手捧過她的臉,湊過來吻她,“我依舊不想離開你。”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雙手摟緊了他。

吻過,她笑着問他,“想再做一次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束後腦袋有些反應遲鈍,他總覺得這一瞬間看她的笑容,就像是照進深淵裏的月亮,亮得刺眼。

“嗯。”

第二天收拾行李的任務還是落到了牛島若利的頭上,她沒起來,趴在床上耍賴,“昨天晚上我就說了只再做一次,後面幾次都是你說的,不關我的事。我好累好累,你得負責。”

不過跟牛島若利耍賴很沒意思,因為他壓根不會反駁,畢竟他們也确實多做了好幾次,玩到淩晨才睡着,“去東京是中午的車,你還能再睡一下。”

“……唔,”她達到了目的,但一點也不爽,尤其看到他說完就開始收拾昨晚被他們弄得一團糟的房間,鼓起臉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在縫隙裏看見他靠了過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等他反手扣住之後,她才露出半張臉,“拉我起來。”

收拾完行李,她在新幹線上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路。

一路睡醒迷迷糊糊地跟着牛島若利到酒店辦理入住,下午沒有比賽,他們按照計劃跑去大吃了一頓,之前做的攻略起到的作用并不大,那些地方并沒有讓她留下特別的印象,只是因為和牛島若利在一起才顯得有趣。

晚上回來的時候碰上了參加比賽的學校,全是女生,個子很高,穿着統一形制的羽絨服。牛島若利和領頭女生點頭打了個招呼,武田葵跟在身邊好奇地探出頭看了一眼,“是認識的人嗎?”

“新山女子高校,也是宮城縣的代表隊。”

“噢。”她收回眼神,沒再繼續看。

進了電梯才反應過,看着電梯間內倒映出來的他們的臉,還有牛島若利紮眼的身高外形,沉默片刻後開口,“若利。”

“嗯?”

“這次的參賽隊伍裏,是不是很多你的熟人?”

“大部分只是臉熟。”

牛島若利是登上過雜志的重量級高中生球員,出現在全國大賽會場很難說不會被認出來。武田葵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帶了個超顯眼的燈泡出門,站在那,方圓百裏都會被照亮的那種。一想到有可能因為他被認出來,自己捎帶着被武田一鐵抓包,她就差點沒繃住表情。

在牛島若利無辜地注視下,武田葵伸手捂住了臉,悶悶地說:“明天去現場看比賽的時候,戴個帽子吧。”

不知道算不算是烏鴉嘴,第一天在體育館門口,武田葵就碰到了烏野的經理清水潔子。不過幸運的是,清水潔子看起來很着急,沒注意路邊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牛島若利外套裏的她。

“已經走了。”牛島若利低頭看了一眼大衣外套裏她黑溜溜的腦袋。

“吓死了。”她猛地擡起頭,頭發亂糟糟的,臉悶得微微發紅。

牛島若利沒忍住低頭親了一口,給她親得一懵。

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呆住了的武田葵頭一次感到一陣不好意思,抓着牛島若利埋頭就走,借口說比賽快開始了。

烏野首場對陣神奈川的椿原,對方是連續兩年闖入全國大賽的強隊,他們進場的時候第一局還在拉鋸,比分咬得很近。鑒于全國大賽是一個即使在當地打敗過無數強隊也有可能首輪游退場的強競争賽場,第一局拿下之前,她緊張得沒怎麽聽進去牛島若利在旁邊的解說。第二局開場氣勢壓下來之後,她才坐穩了,耐心聽他分析解釋賽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聲音太有安撫性,武田葵第二局賽末點的時候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定。

上午烏野贏下了第一場,坐在二樓觀賽區的武田葵心滿意足的跟着牛島若利離開,繼續他們原本的旅行計劃。

第一天的順利過關讓她放松了警惕,第二天她帶着有恃無恐繼續出現在體育館。因為這一場比賽對陣冠軍種子隊稻荷崎,賽事尤其精彩,她緊張到拉着牛島若利擠到了前排觀賽。沉浸式觀賽的後果就是,她沒能猖狂到第三天,就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牛島若利在走動時被賽場的媒體認了出來,并且很不客氣地拍了幾個特寫,而站在他旁邊的她就這麽不幸地出了一張高清正臉,精準無誤地糊在了當夜開隊內會議的武田一鐵的臉上。

據現場目擊證人日向翔陽所說,武田老師看到照片時的臉色,比去年得知他偷偷跑去白鳥澤參加集訓時的臉色還要難看。

武田葵被這通差點把她吓得掉下床的“午夜兇鈴”急召到了武田一鐵的酒店——就在他們住的酒店隔壁。她帶着牛島若利雙雙跪坐在眼鏡片反光的武田一鐵面前,深刻地反省自己,然後坦白了自己正在跟牛島若利交往的事實。

躲在門外偷看并且被牛島若利深深打擊過的日向翔陽幾個發現,一米九的牛島若利這會兒變得相當的渺小。

“所以你當時否認你們交往,是在騙我。”武田一鐵對其他的事情沒有作出評價,唯獨介意她最初說自己沒有交往對象這件事。

“絕對沒有,”她頓時挺直了腰,“那時候我确實沒有跟任何人交往。”

武田一鐵的臉色這才稍微好轉,“你們交往多久了?”

數了數時間,她驚訝的發現已經有好幾個月。

“所以這麽長時間,你沒有想過告訴我。”武田一鐵推了一下眼鏡,轉而問牛島若利,“所以你們的關系,是不計劃在家人面前公開的,是嗎?”

他語氣輕飄飄這麽一問,武田葵感覺自己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正要狡辯,跪坐在一邊的牛島若利已經結結實實地給武田一鐵鞠了一躬。

“并不是,我是帶着結婚的想法和葵在交往。”

武田葵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把所有狡辯都咽了回去。現在氣氛讓她很不自在,因為他們不是在見家長,但牛島若利把這件事的性質拔高到了事情原本不該有的高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那個哥哥,很吃這套。

果不其然,武田一鐵看着牛島若利的眼神和善了一點。

看着她又嚴厲了一點,一臉恨鐵不成鋼。

教育過他們之後,原本有計劃妥協的武田一鐵又從老實過頭的牛島若利那得知他們前兩天住同一間房,當即翻臉,勒令武田葵搬過來跟烏野的兩個經理一起住。

反駁無效的武田葵只能站在陽臺上慘兮兮的看着牛島若利自己回酒店。

吃了一嘴瓜的烏野低年級把準備去陽臺上聊天的三年級拉住,指了指一個人在陽臺發呆的武田葵,表情誇張的暗示,然後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武田葵的臉被夜風吹得臉一陣麻木,眼睛牢牢追着慢慢走遠的牛島若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沒等她看久一點,牛島若利停在了半路上,回頭看了她一眼。

沒一會兒,手機收到了短信。

「十二點了,葵。」

她看見手機上的時間正正好顯示十二點。

這幾天牛島若利總是執着地證明,今天和明天沒有任何區別,他依舊想和她在一起。一開始她只當是情趣,因為夜裏他們做到一半,他緊緊摟着她,看着她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會給她一種奇異的快感。

只是想到他今天在武田一鐵面前說的話。

她鼻子一酸,果斷沖了出去。

另一邊準備休息的烏野還在小聲吃瓜,畢竟當事人是他們曾經的勁敵,甚至也有可能是一部分人未來的勁敵,牛島若利。

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日向翔陽比較天真,“葵姐背影看起來好可憐。”

對校園戀愛沒有任何概念并且純靠先入為主的想象支撐自己的青期的田中龍之介自發給武田葵帶上了一點濾鏡,“他們看起來就像悲劇故事的主角一樣……”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想,“上次話劇社演的那個,叫什麽來着……”

西谷夕:“灰姑娘嗎?”

東峰旭:“那不是悲劇故事吧,應該是小美人魚。”

月島螢一臉無語的出現在門口,“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天才們。”他身後的陽臺門大敞着,武田葵的身影風一樣地卷了過去。

後出現的山口忠茫然地走過來,“葵學姐為什麽急匆匆的跑……”

話沒說完,眼睛發亮的田中龍之介幾人已經沖刺到了陽臺,正正好看見武田葵沖過去一把抱住還沒走遠的牛島若利。

還沒等他們發出鬼叫,就聽見走廊外武田一鐵的聲音遠遠過來,“你們在看什麽?幾點了還沒休息?”

幾個人肩膀一抖,趕忙鑽回去圍着武田一鐵往反方向的地方走。

樓下,武田葵依依不舍的放開牛島若利,她望着他,如同看見了明天,和明天的明天,時間一下從瞬間跨越到很久以後。

“明天見,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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