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身孕
意外身孕
史密斯因為他高明的醫術經常門庭若市,盡管有些病根本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但對這些上流社會的貴族而言,他們有時候花錢買的并非是痊愈的身體,而是安心。比如這時候的千州正好處于春季流感時期,治感冒随便到醫院開點藥就成,但他的醫館還是人滿為患。
這是唐如銀剛到的時候見到的情景,史密斯的醫館她很少來,一般都是請他上門的比較多,介于他們二人關系不錯,早有認識的小護士把她帶了進去。
“真是稀客,怎麽想起來要找我?”她剛坐定沒多久,史密斯就帶着特有的諷刺語調出現,斜倚在門旁,笑看着她。
唐如銀雖然讨厭毒舌的男人,但知道他沒有惡意,對任何人都這樣。再說了,她現在還有求于他,也就自動忽略自己不想聽的內容和語氣。
“自是正事,想請你幫我複查一下手。”她對着朝自己走來的史密斯笑着道。
史密斯一坐定,她立刻笑着将右手伸到他面前,史密斯有點詫異,卻還是将手伸了出去,但并沒有握住她的手,而是接過她夾在食指和中指指間的一張小字條,匆匆打開浏覽了幾眼。
只見上面寫着:順便看我有無身孕,不管有無,請一定替我保密。
眼中閃過幾絲震驚,不過旋即又面色如常。
“忙嗎?能現在幫我檢查不?”唐如銀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史密斯。
史密斯帶着微微諷刺的語調道:“雖然很忙,不過你是老主顧,只要付雙倍酬金,一切好說。”邊說話邊拿過桌上的紙筆,寫道:“不要輕易動我的東西。”
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道:“既然如此,那現在開始吧。”
史密斯斜了她一眼,有點恨恨意味道:“沒問題。”
她輕聲笑了笑,跟着他去了七拐八繞去了一間比較隐秘的房間,裏面有兩臺形狀比較奇怪的儀器,她對他素來放心,也就沒多問什麽就遵照他的吩咐在一張床上躺了下來。經過一番難受的檢查以後,史密斯把一臉蒼白的她安置在沙發上,端了杯熱水給她,轉身去研究檢查結果了。
過了一會兒,他轉頭看着一臉憔悴正滿含期望看着自己的她,冷靜沉着地道:“手最近還癢不癢?”同時将一張寫着“留不留?”的紙張放到她面前。
看到這張紙,唐如銀的臉色立刻白了起來,手中端着的水差點灑了出來,她喝了一口,強迫自己穩定下來,“很癢,還治得好嗎?”同時放下水杯,左手輕撫小腹,右手慢慢地在紙上寫下:“多久啦?”
他公事公辦道:“當然,只是會很痛苦。”
同時刷刷寫下,“一個月,三個月以內是堕胎最好的時機,你如果要堕胎的話,不要去街上買那些假藥,那很容易導致以後不孕的。”
看到這,她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都破滅了,她不再說話,只是眼含着淚花看向史密斯,仿佛在說,“我該怎麽辦才好?”
不等史密斯說些什麽,她又接着道:“我好疼,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她捂住嘴,泣不成聲。
若是換做別人,他一定會冷嘲熱諷一番,可是眼前的這人是自己的親表妹,更何況……他們還有相似的經歷。
他沒說話,将她摟入懷中,輕輕地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她本來還是強忍着,現下立刻放聲大哭起來,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難受,最後卻是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史密斯這回卻是沒說什麽,只是遞過來一方手絹給她,她默默地接了過來,默默地擦幹了眼淚,好半天,才輕聲道:“謝謝你!”
說着準備把手絹放進随身攜帶的包裏,但不經意間,她看到手絹上秀的幾株竹子,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見到兩個熟悉的小字“君竹”。她擡起頭,詫異地看向她,“這……”
史密斯難得地背過臉去,臉上有一絲的不自然,“洗幹淨了就還給我。”
她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走到門口,她手輕放上手柄,沒有回頭道:“我前幾天碰見君梅了,她現在過得很不好,就算是看在君竹的份上……”話剛出口,又覺得說這話不太适合,随即改口道:“都兩年了,該放下就放下吧!”
不等他說些什麽,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剛走幾步,就聽見房間裏傳來“乒乓”摔東西的聲音。她步履沒有停頓,因為她知道,在他心目中,那兩個字比“大夫”更加讓人忌諱。
剛出醫館大門,她就聽到有人在她聲後喚道:“心玉!”
在千州,基本上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即便是劉家,也只有劉夫人和以前的劉心蘭會這麽喚她。這聲音她聽着很熟悉,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她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看清來人的那瞬間,心中頓時五味陳雜,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當做沒看見轉身走開的功夫裏,有兩個丫鬟伺候、一身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已經走到了眼前。
不等唐如銀開口,貴婦人就輕笑道:“怎麽?不認識我了?”
她是很想裝作不認識她,不過此刻的她心情沮喪,沒力氣和她周璇,也就不冷不熱地道:“我倒是誰呢?原來是杜夫人,不過你真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心玉,你可以叫我唐小姐。”
杜夫人詫異地看向她,她知道她對她不滿,但只是在背地裏,明面上還是很和睦的。
見她不悅,杜夫人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向她身後的醫館,随即了然地笑道:“看這裏面挺熱鬧的,天祥應該在裏面吧?”雖說是問句,語氣卻是很肯定,帶着十分的篤定。
唐如銀也轉過頭看了眼醫館,聯想到史密斯剛剛的失魂落魄,再看了看眼前保養得體的貴婦人,不屑地道:“夫人來錯地方了,這裏是醫館,要找文豪應該去大學才是啊!”
随即,不再理她,朝車子停駐的方向走去,徒留一臉猙獰的杜夫人留在原地。
唐如銀知道她找他做什麽,不管她是想挽回什麽,都已經不再可能了。史密斯的性格看似複雜,其實最簡單。
在她毫不留情地摧毀他心中最後一絲念想的時候,他們的關系注定是一坯已經倒入沙漠中的沙子,早已随着狂風吹遍了各個角落,再也找不回來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今天剛得知結果的時候,太過慌亂,壓根沒想到這茬,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她正好趁機理清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
她記得自己和閻成巡同房的次數不多,閻成巡脾氣大,兼之自己又不給他好臉色瞧,他也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他們最近唯有的一次就是在上個月,算算時間,可以肯定這孩子就是那個時候孕育。可關鍵是那一次她記得很清楚,因為是被強迫的,她當時對閻成巡充滿了厭惡,因此連藥都多吃了一粒,沒道理還會懷孕,可是史密斯的醫術她最清楚,又加上自己最近幾天的反應,這一切都做不了假。
她越想越頭痛,忍不住靠上後背,司機老王放慢車速道:“小姐,你怎麽了?”
她沒有睜眼,只是疲憊地道:“早上沒吃飯,胃不太舒服。”過了幾秒,卻是快速地睜開眼睛,研究地看着老王的背影,心中暗道“糟糕”。繼而又躺回去,裝作若無其事,希望他沒看出什麽來才好。
她本想考慮幾天再決定是否要這個孩子,無奈她這兩天妊娠反應很厲害,未免他人看出什麽來,她覺得還是早做決定才好。
她先是詢問韓伯尋找養父母一事的進展,韓伯覺得事有蹊跷,因為本來一切順利的事情不知怎麽突然中斷了,好像有人從中作梗一般,他之前查的線索全部都作廢了。她聽完之後,卻是什麽都沒說,沉思了一會之後,就讓韓伯離開了。
她拿着黃歷翻了翻,還有幾天就是清明節了,那個時候閻家肯定會大肆祭祖,她不是閻家人,根本就沒人會注意到她,因而她覺得到那天去找史密斯比較好。
不料,兩天後的傍晚,她在吃晚飯的時候,閻成巡突然帶人走了進來,唐如銀本在卧室用餐,見他突然闖入,心下大驚,暗自猜測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她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穿着軍裝,風塵仆仆,看樣子應該是從漲權縣剛回來,漲權縣離千州城有五百多裏,即便是開車,來回最快也要一天。
她随即又裝作沒看見他,低下頭吃她的飯,對此,閻成巡也不惱,只是讓廚房多做了幾個菜端上來,坐在她旁邊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
此情此景,她覺得很熟悉,直到他已經吃掉了半碗米粥、一個饅頭,她這才想起他們當年關系最好的時候,他來她這裏吃飯,每次都像是三天沒吃飯一樣。那時候的他經常在千州和漲權縣兩邊跑,那時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劉心蘭的替身,常常為此很心疼。
她沉浸在回憶的思緒中,直到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你怎麽不吃?”一如記憶中那般溫和,滲入心扉。她突然覺得很煩躁,推開椅子站起來道:“我吃飽了。”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手,他看着她笑着道:“可我餓,你就當是陪我吃飯吧。”
她詫異地看向他,這種平淡而溫馨的時光早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她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麽,為何對她總是忽冷忽熱?把她當什麽了?寵物嗎?高興的時候就伸手撓兩下,不高興的時候就一腳踹開。
這麽一想,還真覺得他就是把她當玩具了,她也就沒興致再陪他了,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了桌前,因為她想搞清楚他究竟要做什麽。
不多一會,他也吃飽喝足了,等傭人把餐桌收拾好後,他也整理好自己,看着她,不冷不熱地道:“收拾一下,明晚和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宴會?”她疑惑地看向他,搞不清他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明晚閻府中會舉辦一場……party,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他并無征求她意見的意思,只是一句話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慢着。”反應過來的她也不甘示弱,連忙站了起來,“我以什麽身份去?”
“你覺得呢?”他轉過臉,掩不住的滿臉疲憊,不過精神倒是很好,仍是那般的不怒而威。
她沒心情跟他吵,平心靜氣地道:“你從來不讓我參加閻府中的聚會。”
他帶着一絲不被察覺的笑意:“你這是在責備我?”
她被清明的計劃弄的有點心虛,因此不想跟他多說,只想快速的推掉這個宴會,冥冥之中,她有種預感,她在閻府中的第一次露面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因此小心地道:“我只想弄清楚原因,再說了,若是有人問我是誰,我該怎麽回答。”
閻成巡擺了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處理。”
她垂死掙紮道:“我沒有禮服,也沒像樣的首飾,還是不去的好。”
閻成巡已經踏出去的步伐猛地收了回來,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皺了皺眉,仍然道:“我會處理,你只要到時候人出席就行了。”臨走的時候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她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恐怖。眼神很是溫和,不過她卻看到了眼眸深處的那一抹警告。
這一抹警告讓她不寒而栗,她打心裏更加排斥這即将來臨的宴會。
當晚,從韓伯處得知,明日是閻成連和李靈的訂婚宴。閻成連?她想了一會才明白是閻成巡的弟弟,而李靈,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卻不知道是誰。
韓伯聽完她的疑惑後,偷看了她一眼,小心地道:“小姐自是聽過,她姓李。”
她看着韓伯小心翼翼的樣子,輕笑道:“原來是她,難怪聽名字這麽熟悉。”因為她是李府的掌上明珠,李源的親妹妹。
不可避免的是,那時候李源夫婦也一定會出現在訂婚宴上,她勢必會跟他們正式碰面,算了,她搖了搖頭,不想了。
宴會如期在閻府中舉行,午時左右的時候,閻成巡就派人到別院為她梳洗打扮,并送來前清有名的江北織造局裁剪出的衣服和各種首飾供她挑選,并派出他的近身侍衛、這個她已經喚不出名字但很是眼熟的人親自來接她,一切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無奈只得任由人梳洗打扮,準備去赴宴。
這過程中蓮葉一直呆在她身旁,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唐如銀揮手讓她們退出房間,然後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濃妝淡抹之後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了。她沒有看向蓮葉,只是笑着道:“剛剛還一副着急的樣子,現在沒人了,怎麽不說話了?”
蓮葉詫異的看向她,只消一秒,她就收斂好情緒,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乍聽到蓮葉說的話,她心下一抖,只是看向她:“消息可靠嗎?”
蓮葉被她的神情震住,頓了一會道:“外面都傳遍了。”
唐如銀苦笑,難怪他非要我陪着他去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