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哥哥

叫哥哥

這天正是周六,童敬揚特意挑的日子。童春雪要去學鋼琴課,陸曼約了人做身體SPA,童春陽約了白郁行去打籃球。

童敬揚把盛忌從房間裏給叫了出來,攔住他們:“今天有事沒事都給我在家呆着。”

童春陽反駁了一句:“有什麽重要的事嗎?郁行還在等我。”

童敬揚冷笑一聲:“不急。你很快就見到他了。”

白陌江小時候在童家呆的多,長大後各自成家後鮮少踏進童家了。自白陌川和童敬揚混上後,對于那個吃裏扒外不長進的弟弟他是很不滿的,因此有好幾年沒進過童家的大門了。

對于這場鴻門宴,白陌江心裏實在憋屈的很。白郁行被禁足太多日,對于去童家有着格外的興奮。

車裏白陌江看不得白郁行那副明顯開心模樣,便打擊他:“你別開心這麽早,童敬揚這次可給不了你好果子吃!”

白郁行又回億起盛忌将他擋刀又暈在他懷裏的模樣,他說了句人話:“該罰的。”随後又說,“爸,我覺得我們帶的禮品有點寒酸。”

白陌江點點頭:“真想不到你是以這種方式懂事的。”

童家此時的氣氛不太好,一家子坐在客廳裏,無人說話。趙眠作為童敬揚的私人保镖鮮少往家裏帶,一般只出現在某些特定場合裏。現在杵在童敬揚旁邊簡直就像一尊兇神。

盛忌偷瞄了一眼,他覺得怎麽看還是童敬揚更可怕一些。

童春陽覺得今天太不對勁了,問童敬揚:“爸,你什麽意思?”

童敬揚回他:“你心裏認為什麽意思便是什麽意思。”

童春雪剛上初中,見過童敬揚的很多面,唯獨兇神惡煞這一面沒見過,她想回房間,童敬揚不準,她便躲在陸曼的懷裏。

白家父子是李叔帶進來的,陸曼原想親自迎接,童敬揚不準。此時,白郁行站在白陌江旁邊,白陌江手插褲袋,身子站得筆直,而童敬揚慵懶的靠着沙發上吸着煙。

Advertisement

一眼看去,白陌江和童敬揚的氣場不相上下,但白陌江知道,帶着兒子踏入童家的開始,他便輸了。

他一臉嚴肅,是平時一派官威的樣子,先向童敬揚問了好:“阿揚,好久不見。”

童敬揚手彈了彈煙灰,指着旁邊他旁邊道:“特意給你留的位置。”

白陌江坐了過去。白郁行想跟過去,趙眠擋住了他的去路。現在就白郁行站在客廳中央,所有的人都坐着,有點像一群人審犯人的樣子。

白郁行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他突然有了種離開他爸的庇佑他什麽也不是的想法。整個客廳靜悄悄的,童春陽替白郁行難受,他想叫聲郁行,讓他坐過來,那樣站着實在太難堪了。

白郁行略過童春陽的臉,看了眼盛忌,發現他低着頭,并沒有關注周圍的一切。他叫了聲童叔。

童敬揚點點頭。很快他起身,将童春陽扔到了白郁行旁邊。十八歲的孩子,一米八五的個頭,真是被童敬揚扔過去的。童春陽還沒回過神,童敬揚就給了他一腳,直接讓童春陽跪在了地上,從趙眠手裏拿過馬鞭,一鞭就打在了童春陽的背上。

童春陽被這行雲流水的操作給整懵了,他慘叫了一聲,那一鞭子打的他只想躲。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童敬揚手快,已經讓童春陽受了好幾鞭子了。白郁行最先反應過來,想去扯童敬揚的鞭子,奈何不是童敬揚的對手,童敬揚順便也賞了他一鞭子,這一鞭下下去用了他十成十的力,白郁行叫的比童春陽還慘。

“給我攔住他。”童敬揚吩咐趙眠。什麽叫殺人誅心,打白郁行沒意思,只有打了童春陽,才能等于打了白郁行。

白郁行被趙眠反手扣押着,根本動不了,這會他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恨死了趙眠,更狠童敬揚的冷酷。他無奈的向他爸求助,白陌江心裏翻江倒海,面上确是淡定的很。

童春陽并不讨饒,打的狠了,他想躲,童敬揚就是一腳過去。童春雪被吓哭了,她躲在陸曼的懷裏嗚咽着。

童敬揚邊打邊罵:“早就很你說過了聽話點。你在外面做什麽不好,要把你弟弟給搭進去?你不知道他是我半條命嗎?啊!那可是你弟,我讓你混賬不懂事!”

“腳是他自己的,我又沒有讓他去給郁行擋刀子。”童春陽雙眼盯着盛忌,發現他雙目無神,全身正在顫抖。

“是啊!你要不和白郁行混,這事會發生嗎?白郁行老實聽話點,不仗着他老子是誰,他敢到處惹是生非嗎?什麽事情都不是偶然發生的。我讓你不聽話!”

這時盛忌雙手抱頭,抖得更厲害了,他眼前有畫面一直在閃動。村民圍觀他家時,奶奶将他護在身下的樣子,養母鞭打他,小小的盛悅抱住他,替他擋鞭子的情景。還有養父的最後一面竟是給他上藥的溫柔模樣。

還有聲音在他耳邊說:“如果有一天,有個叫藍暖的人來找上你,她有個和你一樣大的兒子,那是我生的,請你善待他。于他而言,沒有你的存在,他一樣是我柳晴的心頭肉。于你而言,沒有他,你早已經死了。況且,你奶奶,你爸!”

童春陽又慘叫了一聲。這聲慘沒有讓盛忌從那段幻影裏清醒過來。他将童春陽當成了死去的奶奶,他只知道要保護好奶奶。

他快速的跑到童春陽身邊,趴在童春陽的背上,給童春陽擋住了一鞭子。恰好那是童敬揚下手最狠的一鞭,盛忌的速度實在太快,讓他反應不過來,連卸鞭的時間都沒有。

盛忌沒有叫,他不知道痛,他活在自己愧疚的世界裏,屏蔽了外邊的一切。他仿佛回到了六歲那年,他只是喃喃自語:“別打奶奶!別打奶奶!”

白郁行看着盛忌飛奔的速度,心想原來那天他是以這樣的速度救的自己啊!

童春陽知道盛忌有點不對勁了,他喊道:“盛忌,你走開!”

當年盛奶奶也是這樣說的,後來盛奶奶将他護在了懷裏,自己卻暈倒了。盛忌聽到這話,反而将童春陽護的更緊。

童春陽的背本來就被打傷了,這下被盛忌給抱得更痛,他嘶了一聲,說道:“誰讓你過來的,給我起開你!”

童敬揚心底又軟又恨,心軟是給盛忌的,恨自然是給童春陽的。他的目的達到了,他就是要告訴身邊的人,盛忌不可欺!就是連童春雪都不可以。童春雪平日裏沒少對冷嘲熱諷的,要不就是把這個哥哥當空氣。

收了鞭子,童敬揚吩咐道,“趙眠送客。李叔帶春陽和盛忌去上藥。”

白郁行是被他爸拖着走的,因為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趴在童春陽身上的人。他想起那天盛忌也是這樣趴在他身上,又暈倒在他懷裏的。他想問他為什麽老是要替別人去痛?尤其是傷害過他的人。

陸曼帶着童春雪上樓了。童春陽還跪着,李叔上前去拉盛忌,盛忌就像個八爪魚一樣在童春陽的背上,死活不肯下來,嘴裏一直在嘀咕:“別打奶奶!別打奶奶!”

李叔看了眼童敬揚,說道:“小忌好像有點不對勁。嘴裏一直在說什麽別打奶奶!”

童敬揚蹲下身子,将埋在童春陽脖子處的頭給擡起來,于是就看到了讓他震撼一生的臉,雙目空洞,滿眼是淚,嘴裏說着:“別打奶奶!”

童敬揚心痛的要死,他試圖和他溝通:“不打奶奶。你先從哥哥身上下來好嗎?”

他去拉盛忌的手,盛忌雙目空洞立馬變得驚恐起來,他幾乎是尖叫的:“別打奶奶!小忌脫衣服!”

這話将童敬揚和童春陽二人給震驚到了,二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敢再刺激盛忌。

童敬揚安撫他:“沒人打奶奶,小忌乖,你哥帶你去休息。”

盛忌将頭埋在童春陽的脖子裏,點點頭。

童春陽在童敬揚的攙扶下,艱難的起身,等他走動時,才發現盛忌很輕。他将盛忌背上樓,去了自己的卧室,童敬揚跟在身後想進去。

盛忌反過頭來,驚恐他的進來,搖搖頭,哭道:“你不要進來!”

童敬揚只好站在門口對童春陽道:“你別刺激他。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這才将門輕輕的關上。

童春陽将人放在床上,“你先放手,你這樣趴着,這樣我很難受。”

盛忌聽話的将手拿開。童春陽又道:“躺下。”

盛忌便聽話的躺下。童春陽呼出一口濁氣,坐在床邊開始消化今天這糟糕的事。

過來一會兒盛忌見“奶奶”還沒躺下,便去拉童春陽的手:“奶奶,要睡覺了。”

童春陽盯着他,無奈抽了幾張紙不算溫柔的給盛忌臉上的淚水擦幹。

盛忌說了聲,“痛,輕點。”

“矯情。”童春陽問他:“我是誰?”

“奶奶。”

“我是你個哥,叫哥哥。”

盛忌乖乖的喊道:“哥哥。睡覺。”

童春陽看着兩米寬的大床,和盛忌面對面的側躺着,他的背痛的他不能平躺。他一躺下來,盛忌便利索的躺在了他懷裏。

他輕輕摸着童春陽的背:“奶奶,痛嗎?”

童春陽用力咬着後牙槽,“叫哥哥。”

“哥哥。”

童春陽心想,今天起自己大概真的要多一個弟弟了。

童春陽摸着他的頭問:“你今年幾歲?”

盛忌的頭從童春陽懷裏出來,濕漉漉的眼睛很純淨,他眨了眨眼,想了想,“六歲。”

六歲呀。六歲的時候童春陽在幹什麽呀,大抵在藍暖的懷裏撒嬌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