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惡夢
惡夢
那邊醫生考慮到某些因素,只是回道,有份鑒定結果,是盛國強的,需他本人來拿一下,便挂了電話。
晚上盛國強回來時,柳晴把這事告訴了他,盛國強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什麽鑒定。
他古怪的看了柳晴一眼,連着看盛忌的眼神也透着古怪。盛忌看着他爸爸,心抖的厲害。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盛國強請了一個小時假,帶着複雜的心情去了醫院。
看着鑒定結果,盛國強當場就哭了,他想起了他死去的老娘。
那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堅強一點。”盛國強一聽這話,就哭的更厲害了。
回到家後,柳晴看盛國強的眼睛紅腫的厲害,死死的盯着她看,她有點緊張,問道,“幹什麽這眼神,你今天眼睛進沙子了?”
盛忌一看他爸這樣,心裏咯噔一下,便知道完了。他在等待審判的結果。
盛國強也沒去看他,拖着柳晴便往房裏走去,柳晴叫嚷道,“幹什麽你?發什麽瘋啊!”
盛國強冷笑道,“說!盛忌是你和誰偷來的種。”
柳晴沒想是這個問題,他是知道了些什麽嗎?
她心虛道,“你胡說什麽?”
盛國強反手就是一巴掌,一腳踢在了柳晴的肚子上,柳晴當時就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站不起來。
這麽多年,盛國強第一次對她真正上動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盛國強又是一腳踢了過去,“說,誰的!是誰的!”
柳晴又挨了幾腳後,哭着道,“我說!我說!”盛國強這才停了下來,“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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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晴蜷縮在地上問道,“這麽多年,你從未懷疑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生日那天,同事和我賭,這小孩不是我的,我喝多了,當天就去做了鑒定。”
“原是這樣啊,真是活該如此。”柳晴爬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柳晴這才将當年在醫院被藍暖威逼利誘的事給說了。
盛國強又哭了,“十萬塊啊!就為了十萬塊,你把孩子給賣了!那我兒子呢!我兒子現在在哪?”
柳晴也哭道,“我也不知道在哪?生了他之後我就看了一眼,後來那姓藍的也搬家了。你當年不是想要個女孩嗎?我見家裏有兩個帶把的了啊!那是十萬塊啊,十萬塊!”
盛國強抓住柳晴的肩膀搖晃, “錢呢?錢都去哪了,你娘的,我這幾年為了養活一家子,節假日都不敢休,加班加點的,你就這麽對我!柳晴!你就這麽對我!”
“沒了,都用完了,十幾年了。早就用完了。就你那點工資,我又沒工作,夠用嗎你覺得夠用嗎?悅悅也讀書了,四個書包,六張嘴,怎麽夠用!你和我說,怎麽夠用?”
盛國強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了,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哪,“你當年就沒留下她家的地址?”
柳晴歪歪扭扭的寫下那個熟記在心的地址,遞給盛國強,“搬了,幾年前就搬了,你要是能找到是最好。”
盛國強拿了地址,打開房門便看到盛光盛明盛悅都站在門口,盛忌站在客廳裏,他越過自己的孩子,看着盛忌也正好在看着他。
盛國強真不知道此刻是什麽心情,他是真把他當兒子的,可這個兒子送走了他的老娘。
他忽略掉他,門砰的一聲響,叫了輛車去了柳晴給的那個地址,那是縣裏的一棟大房子,猶豫了半響,在西北風刮的夜晚,敲響了那家人的房門。
門開了,那人脾氣很不好的問道,“你找誰?”
那人長的兇神惡煞,盛國強知道那不是能生出盛忌那種模樣的人,他還是回道,“藍,藍暖。”
“沒有這人。”那人便把門關了。 盛國強還想問什麽,裏面傳來了惡狗的叫聲。盛國強這晚沒回家,他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
後來,柳晴再打罵盛忌的時候,盛國強就完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有一次,盛國強因為單位上的事情心情不好,不知道怎麽的,盛忌就惹到他了,他開口就罵到,“什麽混賬玩意!滾遠點!”
有了第一次,後來他就和柳晴一樣越罵越順口了。再有一次,柳晴打盛忌的時候,盛國強也順手打了一巴掌,再後來這樣混合雙打的事就是常見的了。
盛悅很多時候,看不過,抱着盛忌幫他擋着,哭着道,“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這樣的話,柳晴一般都會邊打邊罵,下手倒也輕了。
盛光盛明則在一旁嗤笑道,“小妹關你什麽事?那可不是你哥,你親哥可是咱兩兄弟。”
等到盛忌十三歲那年的時候,他的命運再一次發生了質的改變。
那天早上盛國強出門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被車子壓死的貓,盛國強連忙吐了幾口口水,罵道,“呸!晦氣!”
中午的時候,他還在廁所裏摔了一跤。他那天的心情就相當不好了。
等到快要下班的時候,他的單位發生了火災,火災發生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只知道外面吵的厲害,他還以為誰打架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火勢很大了,又離出口遠,他試着沖出去,根本不行,還有幾個同事和他一樣被困住了。
“怎麽辦?怎麽辦?還能活着出去嗎?”盛國強發瘋一樣的搖晃着一個同事的肩膀問道。
那同事哭的比他還慘,“國強,跳窗吧,橫豎是死,或許跳了還有活路。”那同事跑到窗邊看了三樓高的房子,哭喊道,“菩薩保佑!”
絕望又帶着希望的看了身後幾人一眼,顫抖的爬到窗邊,他的腿打顫的厲害,他不敢跳了。他打算爬下來,等救火隊來。
這時,另外一個同事猛的推了他一把,哭道,“對不起了,兄弟,你活了,我們跟着跳,你死了,我們随後就到。”
盛國強罵到,“你瘋了!你這是……”殺人二字還沒說出口,盛國強便只聽到砰的一聲響,那同事抽搐了幾秒,鮮血流了一地,再也動蕩不得。
盛國強心拔涼拔涼的,腿瞬間軟了,倒在了地上。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他仿佛看見他的老娘在天空中向他招手,最後時刻,他只喊了聲,“娘!”
柳晴得到這個消息後,人當場就昏過去了。等她醒來,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些年和盛國強一直吵吵鬧鬧,可他倆感情是真的。
柳晴聯合那幾個同事的親屬去單位鬧過幾次,而單位每人補償了一大筆錢之後,這事就這麽了了。
有幾次柳晴精神不太正常,她抱着盛忌說,“兒啊,你總算回來了,媽當年不應該把你換掉的,這都是報應啊!報應!”
盛忌小小的手拍着柳晴的肩膀無聲安慰着,他的眼淚落在柳晴的肩膀上。
柳晴清醒的時候,拿着盛忌非打即罵,說他掃把星,就是他害死了他爸。每每打着罵着就哭了。
有好幾次,單盛悅哭着找柳晴要爸爸,柳晴實在受不了了,她也幻想着盛國強還在。
終于有一次,柳晴把他叫道跟前,“你跟我出去一趟。”
盛忌本能的反應道,“去哪?”柳晴就不再說話了。
她把盛忌送去了市裏的孤兒院。走的時候柳晴對他說,“如果有一天,有個叫藍暖的人來找上你,她有個和你一樣大的兒子,那是我生的,請你善待他。于他而言,沒有你的存在,他一樣是我柳晴的心頭肉。于你而言,沒有他,你早已經死了。況且,你奶奶,你爸!”柳晴抹了把眼淚問道,“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盛忌盯着腳上的新鞋,這是柳晴第二次給盛忌買新衣服新鞋子。
“拿着吧!這輩子不要再相見了。”柳晴拿了一沓錢給盛忌,轉身就跑。
盛忌在後面追去,他拉着柳晴的腿哭喊道,“媽!別走!別丢下我!”
柳晴一腳就踢了過去,哭罵道,“你個掃把星,你害了盛家兩代人不夠你還想怎樣?我每天打你罵你,你怎麽就這麽賤!”柳晴罵完就跑開了。
盛忌沒有再追上去,他就在孤兒院裏站着,看着柳晴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直到車子消失在眼前。
柳晴回家後,下午盛悅見盛忌還沒有放學,眼見天要黑了,便問她,“小哥呢?”
柳晴回道,“你哥不是在學校寄讀嗎?”
“我說的是盛哥。”盛悅急了。
柳晴便火了,從沒有打過盛悅,這一巴掌打的很重,吼道,“以後家裏沒有什麽小哥,你的哥哥只有盛光盛明,以後,永遠,也不準再提起這個人。”
盛悅捂着臉,跑到房間,悶頭大哭,“小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悅悅了。”
盛忌是在童敬揚的臂彎裏醒來的時候才晚上九點多,他突然驚叫了一聲,“爸!”
童敬揚被這尖叫聲又吓得心髒突突跳着,等心髒平息後,他安撫着盛忌的頭:“做惡夢了?爸在呢。”
盛忌神思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他摸了摸他爸的臉,又摸了摸他爸的手,這才哭着說道:“爸,我夢見你死了!”
童敬揚回他:“爸不會死的。”
黑暗裏,盛忌問他:“爸,您能将燈打開嗎?我想看看您。”
童敬揚将燈打開,盛忌盯着童敬揚看了好久,這才真正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回歸大腦,原來不是養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