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眨眨眼
眨眨眼
朱櫻在廚房忙碌一陣子後，她敲了敲顏月的門：“我煮了粥再鍋裏，你起來記得喝。”
顏月迷迷糊糊中聽到說話聲。
她還沒來得及起床開門，聲音停止。她繼續躺回去，清醒了一會兒，給朱櫻發短信。
顏月：[謝謝你，我一定喝得一口不剩。]
還沒等到對方回複，顏月已經洗漱好，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加了糖的小米粥。
她又拍了照片給朱櫻發過去，還是沒得到回答。
沒有時間和任務的催促，顏月很悠閑，她打開了動畫片一邊看，一邊吃包子。
最後一口喝完，她仍然沉迷于電視，把碗推到了一邊，接着看。
直到有人發短信，顏月看完那一集才退出，給對方回複。
是楊星辰。
楊星辰：[中午幾點去]
顏月：[十一點多，可以嗎？]
楊星辰：[我都可以。]
顏月盤腿坐在椅子上，膝蓋剛好墊着下巴。她雙手捧着手機，思考怎麽委婉地表達。
顏月：[你今天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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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星辰：[？]
楊星辰：[黑色]
顏月：[了解啦！]
顏月放下手機，起身去櫃子裏看自己有沒有黑色衣服，結果眼睛掃了一遍，只有一件黑色的短袖。
好了，就穿這件啦！
顏月把衣服拿出來，平整地攤在床上，尋思要搭配裙子，還是長褲比較适合今天。
緊接着她又拿出一條灰色百褶裙放在短袖旁邊。
一看手機時間快十一點，顏月想起廚房還有一個碗沒有洗，便又把碗洗了放在壁櫥裏。
她換好衣服，順便卷了頭發。
顏月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一切都很完美。她站在玄關處詢問楊星辰:[我好了，現在要出門嗎？]
楊星辰快：[可以]
顏月把手機放在地上，穿上帆布鞋。她手剛放在門把上，忽然想到有東西沒拿，又反回去。
最後出門前，她拿上遮陽帽。
楊星辰已經在門口等着。
他看到顏月出來，穿着黑色的短袖，想起方才她剛才問自己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是因為這個。
所以她特意穿......黑色衣服嗎？
楊星辰希望是這個原因，但又害怕是這個原因。
他只是不喜歡說話，并不是傻瓜。別人能看懂，他照樣也可以。
一旦他接受了某個人或某個東西，就無法再放棄。
所以如果沒有結果，對他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這種痛苦會貫穿餘生。
顏月走到楊星辰身邊，擡頭笑着說：“走吧。”
楊星辰點點頭。
顏月想起那天兩人拿錯的外賣，裏面辣椒很少，看着不好吃：“你不喜歡吃辣的？”
“還可以。”
顏月問：“那天你拿錯外賣後，是不是又重新點了一份給我，還是你先看了訂單信息，然後看到了不是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楊星辰：“打開看了。”
“看來我們都挺馬虎的，”顏月停頓片刻：“不過，要是沒拿錯外賣，說不定我們也不會認識，看現在還能一起去吃飯，多好啊。”
她期許地問：“你說是嗎？”
楊星辰根本不敢看過去，他眼睛藏不住任何情緒。
米粉店。
顏月坐在位置上看着牆上貼的菜單。她眼睛稍微有些近視，所以那字體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小。
“算了，就米粉吧，”顏月放棄繼續看下去。
楊星辰：“用手機拍下來。”
“對哦，”顏月眼睛一閃一閃，她從口袋拿出手機，對着菜單拍了一張圖片。
結果看了還是沒多點兒一個。
其它的飯讓顏月不太有食欲，還是就兩份炒米粉，兩瓶北冰洋汽水。
上餐很快，這讓顏月對這家店的印象不錯。
兩份聞起來就很辣的米粉放在他們面前。顏月用筷子攪拌後，空氣中彌漫着辣椒。
“阿秋~。”
顏月打了一個噴嚏：“有點兒太辣了。”
楊星辰建議：“要換一份嗎？”
“不用，”顏月筷子插進去，卷了一下：“粒粒皆辛苦，流着淚也要把它吃完。”
“別勉強。”
顏月笑笑：“不勉強，我愛吃辣的。”
顏月知道會很辣，但還是超過了自己的想象。她吃完一口，腦袋一片空白，嘴巴又紅又腫。
楊星辰倒了一杯白水：“喝水。”
“不是很辣，”顏月仍舊堅持嘴硬，她故作鎮定，一口氣喝光水：“比我在重慶吃的火鍋差遠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可顏月吃飯的動作卻慢下來，她再也不敢放進嘴裏一大口，而是一根一根地吃。
就算一根一根地還是辣的下不去嘴。
顏月看着盤子裏還剩下一半，她是在無能為力，只好放下筷子。人有時候還是要服輸，不能太逞強。
顏月忘帶小鏡子了，她打開相機自拍模式，看着自己的嘴巴，好像一個大香腸。
不過，這個顏色的好好看啊。
看着看着，顏月的指頭不小心按到了反轉鏡頭，剛好對準楊星辰。
不是說沒照片嗎？
現在機會不就來了。
顏月心虛地不斷調整鏡頭，剛好楊星辰擡起頭，她立馬按下拍攝，留下第一張照片。
“那個......太辣了，我放棄，”顏月把手機放進口袋。
“要點其它的嗎？”
“不用，我不太餓，而且，”顏月左看右看，身子前傾，小聲地說：“其它的看起來不太好吃。”
顏月說要請吃飯，她堅持一定要付錢，楊星辰也沒争，他想着反正還有下次機會。
一出門，熱浪侵襲。
楊星辰頭發長一點兒，前面碎發剛好遮住眼睛。但不會影響跳舞，他跳舞會帶着棒球帽。
沒上班的原因，楊星辰沒有戴帽子。他頭發蓬松，看起來還以為頭大，其實全怪頭發太厚。
早知道不穿這個黑衣服。
太陽曬到身上，黑色更吸熱，顏月蹙着眉頭。可她又瞧見楊星辰也是黑衣服，消極想法瞬間消失。
車停在路邊。
顏月打開車門做進去，驚呼一聲：“車裏好涼快啊，”不知道楊星辰什麽時候把空調打開了。
“要直接回去嗎？”
“好。”
楊星辰挂動油門：“就回家了。”
回家！
顏月喜歡這個詞。
那就一起回家吧。
路兩邊的建築不斷往後退，顏月盯着窗外看，眼睛有些發酸。她收回視線，想閉目眼神，可又害怕睡着。
她感覺每天都睡不夠。
然後，顏月拿出手機，耍會兒開心消消樂。二千五百二十關，她已經卡了一個月了。
十分鐘過去，不出意外她還是沒過。
虧我腦細胞損失這麽慘重。
顏月有些生氣，忘了旁邊還有人。她手一松，手機砸在地面上，一聲巨大的動靜。
楊星辰聞聲：“怎麽了？”
“不小心手滑，”顏月趕緊撿起手機，裝作很忙的樣子，把注意力全放在屏幕上。
剛才拍了照片還沒看呢。
顏月點開相冊。
什麽情況？
顏月手指輕輕地往上一滑，全是那張照片，什麽時候點了連拍100張，怎麽删啊。
懊惱過後，她點開照片。
咦？
為什麽他是在看鏡頭，顏月放大臉，感覺照片不像偷拍，仿佛楊星辰就是專門讓她拍的。
不會發現了吧？
顏月越看越不對勁，她眼神狐疑地瞧了瞧開車的人。
沒事沒事，發現就發現好了，反正我就是故意拍的，要是問我，我就承認。
拍拍怎麽了。
顏月開導完自己，理直氣壯多了。
“楊星辰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顏月盡量用正常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看起來一點兒不想知道。
但其實心裏十分關注。
“只要是我喜歡的，什麽樣都可以接受，沒有特別要求，”楊星辰靜默片刻，很認真地回答。
這口氣，疑似有喜歡的啊！
會不會是我呢？
不對啊，要是我怎麽不直接對我說，我很好撩。
哦，我知道。
他應該是有點兒害羞，不像我什麽話都憋不住，一定要說出來才痛快。
楊星辰一句話，顏月腦補一部言情小說。
“那你看我呢？”空氣一陣尴尬，顏月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咳嗽一聲，趕緊找補：“我開玩笑的，你就當什麽沒聽到。”
顏月趕緊扭過臉，對着車窗。
啊呀，丢死人了。
“我聽到了。”
楊星辰的話又讓顏月轉過頭，她瞪大雙眼，盯着正在開車的男人：“你說什麽？”
說聽到了，所以什麽意思。
一路上，顏月一部分時間在揣測楊星辰說那句話是什麽時間，另一部分在揣測楊星辰有沒有喜歡自己。
想來想去，她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愛情真讓人精神失常。
顏月感覺自己好像在做過山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很難說出口嗎？
直到門前分別，顏月也沒問。
她是直腸子，但也會害羞。
楊星辰剛到家，還沒坐下來，便收到黎萬安的電話。
還沒接通，他就知道，肯定是莫麥的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和黎萬安說再多，也不可能明白。
“晚上出來，”電話那頭說了一句話就挂了。
楊星辰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不管給他說再久時間，他都會聽下去，永遠不會打斷。
楊星辰從冰箱裏拿一瓶冰水，降溫。
其實這件事最應該問問莫麥怎麽想的。他決定晚上和黎萬安聊完天，再找莫麥談談。
三人因舞蹈相識，認識三年多，一起辦了舞蹈工作室。
無氧酒吧。
楊星辰早早到了，等黎萬安來。吳漾酒吧比較忙，就沒空招待，他獨自一人坐着。
黎萬安風風火火地走過來，他出門前剛和莫麥争吵了幾句，心情不好，臉色黑沉。
“從沒發現她這麽會找事，連我晚上出門都要問來問去，我能去哪，我不就認識你們幾個，”黎萬安不悅：“搞得我像出軌了，真不知道她怎麽變成這樣了。”
楊星辰不語。
等黎萬安說完話，安靜下來。他說：“麥麥每次出門，你不也是問來問去？”
“所以現在對她有意見，連帶着整個人都不順眼？”
“是她對我有意見，看我不順眼，”黎萬安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我哪敢對她有意見，我聽話着呢。”
“我說一句，她回我三句，見面就開始吵個不停，又沒讓她生孩子，只是在家待着，怎麽就害她了。”
楊星辰聽完他的話也沒發表意見，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問題：“如果當初麥麥不跳舞你還會喜歡她嗎？”
黎萬安：“我喜歡她的人，又不是因為她會跳舞才喜歡。她就算不會跳舞，還是我一輩子的老婆，兩者沒有任何關系。”
“麥麥不會跳舞，你沒機會認識她。”
三人當時在網上認識，聊些關于街舞。後來青江市舉辦一場街舞比賽，他們都報名參加，才開始線下見面。
楊星辰大學畢業，和他們兩個開辦舞蹈工作室，一邊可以繼續跳舞，另一邊也可以養活自己。
黎萬安頗為委屈地說了一句：“可是我的要求又不過分。”
楊星辰決定不要說太多，否則會适得其反，不僅讓矛盾激化，而且還會傷害友誼。
可以讓莫麥回歸家庭，不跳舞，但那不再是她。
吳漾走過來，看氣氛沉悶，就說起玩笑：“開會呢，一個個表情這麽嚴肅。”
他坐在另一邊沙發：“不會還是小麥的事吧。”
“要我說她喜歡幹什麽，你就讓她幹，不然活着多沒意思。人活一世，自由自在。”
吳漾說完，迎來楊星辰犀利的目光。
吳漾閉上嘴巴，心裏嘀咕：“沒說錯啊。”
服務員跑過來趴在吳漾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對二人說：“把桌子上的都喝完，不喝完不準走。”
桌子上堆起來的幾瓶酒，喝完黎萬安非要睡個三天三夜。
起碼現在，黎萬安感覺已經有點兒醉，眼神迷離。楊星辰給莫麥打了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黎萬安回家。
莫麥說等會兒到。
楊星辰就坐在那兒，盯着黎萬安，保證他不随便亂跑，不鬧事就行，不發瘋就好。
過了十幾分鐘，莫麥風塵仆仆地趕來。
“怎麽喝這麽多，”莫麥踢了踢黎萬安的腿，語氣強硬地說：“趕緊起來，回家。”
黎萬安聽到熟悉的聲音，搖晃地坐起身。他摟住莫麥的腰，臉緊貼着她的肚子：“老婆，對不起，不應該和你吵架。”
莫麥身形一震，輕拍黎萬安的背。
一畢業就結婚的人，怎麽能不相愛呢。愛莫麥是黎萬安一輩子要做的，愛黎萬安也是莫麥一輩子要做的。
莫麥拽起黎萬安，好在他雖然喝醉了，但人還是比較配合，莫麥沒費太多力氣。
既然人都走了，楊星辰也沒有必要繼續待下去，他沒和吳漾打招呼，直接走出酒吧大門。
一口沒喝，但身上還是沾染了酒氣。
楊星辰沒開車，想着走到地鐵口，坐地鐵回去，剛好散散身上的刺鼻的味道。
月光給路面鍍上一層銀白色。
楊星辰擡頭看到圓圓的月亮，不知怎麽就回憶起：“我叫顏月，月亮的月”。
原來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是這樣的感覺。
我走在路上，一擡頭想起了你。
楊星辰拿出手機，對月亮拍了張照片，清晰的可以看到月亮上的紋路。
他發送給顏月：[今天晚上的月亮]
顏月收到圖片的時候，正坐在床上捯饬周邊禮物。
手機“叮”地一聲，上次錯過了楊星辰的消息，她特意為對方設置了提示音。
顏月看到楊星辰的文字後，沒點開圖片。她光腳下床，走到陽臺，拉開窗簾，看到天上的月亮。
顏月：[我也在賞月。]
她舉起手機也拍了張圖片發過去，不過沒有楊星辰的清楚，模模糊糊也很有格調。
顏月放大圖片，發現還有樹葉：[你出去了嗎？]
楊星辰：[嗯嗯]
楊星辰：[正在回家路上。]
顏月一邊低頭打字，一邊往房間走。她盤腿坐到床上：[你路上小心點。]
信息發過去。
顏月尋思着，為什麽又給我發一個月亮？
明明什麽都不回答，可他又......。唉！男人的心思真難猜，顏月抓了抓頭發，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