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上落
天上落
顏月見朱櫻有三四天都沒有回家住了,感覺有點奇怪,難不成她是在外邊有了家。
這天,她提前一個小時到便利店,只是為了堵朱櫻。
過去她到便利店剛想開口問,被對方着急忙慌地糊弄過去,朱櫻總是會說:“我要下班了,先走一步。”
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怎麽來這麽早?”朱櫻看到顏月感覺到非常意外,她基本能猜到顏月的目的是什麽。
“上班比較積極。”
“得了,既然你這麽積極,要不你先看着,我下班,”朱櫻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真的去掉了衣服罩。
“你最近被通緝了嗎?整天下班着急忙慌的,也不回家,”顏月把人退回收銀臺,按在椅子上。
她一副審視的表情,嚴肅地看着朱櫻。
“我有事。”
“什麽事,不能給我說嗎?”
“私事,”朱櫻想到吳漾那賊笑的臉,果斷選擇打死也不說,說了就是一件壞事。
“好吧,既然是私事,就不多問了,”顏月的口氣像是要放過朱櫻一碼,可轉瞬間又問:“你最近晚上再哪住?”
“酒店,”朱櫻面色不該,早就想好托詞。
“你錢是大風刮來的,有家不住,你偏偏要住酒店,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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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挺閑的,”朱櫻“呵呵”兩聲,她整天陪着吳漾瞎胡鬧,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
“沒什麽好說的,一切正常,”朱櫻聳聳肩。
“安全嗎?”
“什麽?”朱櫻以為聽錯了。
“安全嗎?”
朱櫻神色認真地說:“又不是執行什麽秘密任務,真的是我的私事,不能說,要不早告訴你了,我的嘴你也知道,藏不住什麽,等我解決了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好吧,相信你,”顏月表情緩和一點:“提前下班吧,就寵你這一次。”
“你今天漂亮的過分了,”朱櫻口氣惡狠狠地留下一句話,從收銀臺繞出去。
顏月口氣大方:“看在你誇我的份上,請你喝水,随便拿。”
“我就不客氣了,”朱櫻拿了一瓶礦泉水。
提着包出門口,朱櫻心情大好,想着終于不會碰到吳漾。
她提起那下班,對方一定預料不到,可當她走到路上看到吳漾的車,才意識到失算了。
吳漾作為酒吧老板,上班非常自由,經常還沒等朱櫻下班,他就再附近等着。
反正給哪都是無聊。
在便利店等着,說不定能碰到朱櫻早下班的時候。
還真讓他等到了。
“見了鬼了,”朱櫻轉頭就想走,下一秒聽到車裏傳來吳漾的聲音:“小櫻,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誰叫小櫻,喊得不是我,朱櫻還能裝作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朱櫻,別生氣了,好不好,”吳漾開車跟在後面,一直保持初始的距離。
“夠了,”朱櫻自認為是e人,可還是沒吳漾厚臉皮。
她打開車門,坐在後面,然後用很重地力氣摔上車門:“就剩三天了,我提醒你。”
朱櫻咬牙切齒,早知道不該喝那該死的破酒。
吳漾轉過頭笑着說:“系上安全帶,我車速很快。”
撞死你得了!
盡管心裏想着,可朱櫻還是很惜命的,她系上安全帶。
“今天你不用做了,我們去餐廳吃,我訂好了位置。”
“随便你。”
“搞什麽?我又沒欠你什麽,語氣這麽惡劣。”
朱櫻也沒給他任何臉色:“不聽,堵上耳朵。”
吳漾笑着:“我又沒說不喜歡。”
“神經病。”
上個星期二,是朱櫻人生中最為倒黴的一天。
她完全不喜歡去酒吧的,也不喜歡喝酒,可偏偏就進了吳漾的無氧酒吧,喝了個伶仃大醉,最後還把吳漾上了。
這是吳漾口中說的,朱櫻喝的都斷片了不怎麽記得。
整潔明亮的房間,朱櫻躺在被子裏,頭發蓋着臉,完全看不到五官,翻動幾下身子,伸了個懶腰。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聽到門響,一歪頭看到吳漾進來了。
什麽情況?
我好像不記得昨天的事情。
看朱櫻一臉懵,吳漾輕笑一聲開說說道;“醒了?”
“什麽都沒發生?”
朱櫻肯定的語氣在對上他的視線後又轉為疑問句。
昨天也太不應該了,怎麽就喝的那麽死,她恨不得現在打自己兩巴掌。
“你覺得呢?”
朱櫻說:“我覺得應該什麽都沒發生,平平安安度過了一晚上,大家萍水相逢,就當萍水相逢好了,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
吳漾口氣很認真:“拜托大小姐,我丢掉的可是貞潔。”
“對你又不重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女朋友加起來都能把青江繞一圈。”
朱櫻覺得對方就是在敲詐自己,什麽貞潔,鬼才會相信。
“所以你是想不負責任,留下幾百塊錢走人?”
“我需要負什麽責任,是你需要負責吧,”朱櫻攥起拳頭,忍着不想要打上去的沖動。
“也不是不可以,”吳漾似乎真的有在認真思考:“婚禮你想要中式還是西式,或則中式一場西式一場?”
“辦你個頭,我不結婚。”
吳漾還一臉無辜:“不是你說要負責?”
“不是這種,”朱櫻靜下心來,發現兩人根本不是一個腦回路,要是讓吳漾負責,這輩子算是完了。
“你說怎麽辦?”
朱櫻好整以暇地等着吳漾說出什麽。
“剛說啦,”吳漾往前挪動了幾步,距離朱櫻有點近:“結婚。”
“別想!”
朱櫻脾氣上來,根本不想交流下去。她起身想要離開:“明明有那麽多房間,還非要和我......,不是故意的嗎?”
她推開門,看到可不止一個卧室。
朱櫻突然停步,害的吳漾差點沒反應過來,撞上去:““我是受害者,而且是我好心把你帶回家的。”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說了。”
朱櫻轉頭,心裏對着吳漾一頓臭罵。
要不是你開那破酒吧我能進去,要不是你說自己那點破事,搞得很傷心,我也不會喝醉。
朱櫻知道是吳漾的酒吧才會大膽的進去。
雖然吳漾是個渣男,但是人品還行,起碼不會讓自己的酒吧裏發生不好的事情,她就走了進去。
誰知道又那麽湊巧碰到吳漾來上班,兩人坐着聊着聊着就喝了很多。
吳漾笑着說:“這樣吧,你來幫我打掃一個星期的衛生,我們就兩清,還是朋友。”
朱櫻咬着牙,職業假笑,手已經握成拳頭:“給你二兩千你去找個家政阿姨幫你打掃。”
憑什麽給他打掃,臉比太陽都大嗎?敢讓老娘當保姆。
“這怎麽行。”
“不行也得行。”
朱櫻剛走三四步,又被吳漾攔住。
這家怎麽這麽大,就不能一步就邁出去。
她使勁一甩把門摔吳漾臉上,看他還犯不犯賤。
“又幹嘛?”
“我還沒同意,”吳漾理不直氣也不壯,笑容帶着讨好。
他害怕朱櫻生氣,又害怕人走了就真的在也見不到。
雖然自己可以死皮賴臉的粘上去,可是如果不說清楚,就一定會讓她感到讨厭。
“你是不是犯賤?”
“犯賤是一首歌。”
“行,幫你打掃,打掃完,你再找我,我就報警了,說你騷擾,”朱櫻趕緊答應,她此刻只想要離開。
“明天不見不散。”
“再也不見。”
然後朱櫻就經常趁着下班時間去幫助吳漾打掃房間。
她就單純覺得對方是在整自己,每天房子比吳漾的臉都幹淨,打掃什麽,還不夠麻煩的。
可是吳漾總是又各種理由把時間一拖再拖,十點多了才能坐下來休息。
每到這個時候吳漾就會發揮他那不要臉的勁頭,把朱櫻留下來,當然她們并沒有睡在同一個房間。
朱櫻覺得被吳漾注意到,是比丢一萬塊錢還倒黴的事情。尤其是她越來越習慣,上班時間會想到吳漾。
對于不婚主義的朱櫻來說,這簡直太糟糕了。
喜歡上一個浪子,就好像是面對汪洋無際的大海,有那麽多水,你卻不能喝,因為那并不适合你。
海上的兇險是不能預測的,一不小心船翻了,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朱櫻熬過了一星期後,對着吳漾說了很多狠話,下定決心再也不見對方。
到了十二月,天氣黑的越來越早。
顏月騎着車回到家,天完全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進入到小區了,她開很慢,生怕撞到人。
電車燈光照在前面筆直的小路上,楊星辰走進了燈光裏。
“楊星辰!”
顏月用腳剎車,停到了他身邊:“這麽晚你去幹什麽?”
但其實才五點多,可這在顏月心裏已經算是很晚了,她判斷時間的标準就是看天色,而不是時間。
“出去轉轉。”
“上哪轉?”
“随便。”
“随便,我也和你一起,等着我。”
顏月覺得和楊星辰随便轉轉也挺好的,況且自己也馬上就要回家,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到她。
“我馬上,”她把電車停在樓下的車位上,追趕上去。
“走吧。”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随便就是去哪裏?”
楊星辰回答:“坐公交随便逛逛。”
“一定是很好玩的地方吧!”顏月充滿期待。
可楊星辰說的坐公交随便逛逛,就是随便逛逛,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會一直在路上。
“可能吧。”
公交車停下站牌處,楊星辰也沒看是幾輛車,直接走上去,顏月緊跟着他後面。
這時候已經是下班的時間,沒有座位,只能站着。
顏月站在旁邊,她能夠到上邊的扶手,可還是選擇了拽着楊星辰的胳膊,這樣更牢固一點。
“我們到哪一站下?”
“終點站。”
“好遠啊!”
顏月看到開門處上邊的led屏幕上顯示還有将近二十站。
好在後面乘客陸陸續續地下車,騰出來了位置,顏月和楊星辰有了座位,暫時不用體驗站着的痛苦。
窗外的大樓大廈向後倒退。
顏月數着公交車超過了幾輛小轎車,看到街邊聚集了一群人。她胳膊碰碰楊星辰:“你看,好多人啊,你說她們在幹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在看熱鬧。”
說道看熱鬧,顏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一件糗事。
“我之前上街吃飯的時候,看到有一群人圍在一起,他們都很高,我惦着腳尖都看不到,實在是太好奇了,然後我就擠進去了。”
“你猜我最後看到了什麽?”
“有人打架?”
“不是,是一群家長在接孩子放學,”顏月說完看到楊星辰笑,覺得那行為更傻了,可是沒人能拒絕湊熱鬧。
昏暗的燈光,公交車後面搖搖晃晃的,好像在做搖擺車。
兩人說着說着已經到了終點站。
這裏距離市中心很遠,沒有太多的高樓,視線更開闊,可以看到遠方的大樹,還有快速駛過的高鐵和火車。
“終于到了。”
顏月跳下車,沒看到想象中的商場或則是公園,四周空蕩蕩的,公交車整齊擺放成好幾排。
顏月問:“這裏是公交車總站吧?”
“應該是。”
聽到楊星辰的語氣也有些不确定,她再次問:“坐錯了嗎?”
“是公交終點站就沒做錯,”楊星辰說:“乘坐随便一輛公交車到終點站,随便逛逛,只要是沒看到過的風景都值得。”
“原來這樣。”
楊星辰解釋後,顏月也沒失望,反而心情更加歡樂,跟開盲盒一樣,好玩:“我就陪你随便逛逛。”
顏月陪着楊星辰走出公交停車場,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她把臉縮進圍巾裏,只露出一個眼睛。
“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你還會喜歡我嗎?”楊星辰的問題随着風飄進顏月的耳朵裏。
“你說什麽啊?”
顏月插在兜裏的手拿出來,她當然聽到了楊星辰的問題,不然也不會反應這麽大。
“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你覺得我想象中你應該是什麽樣的?”顏月沒有回答,問了楊星辰一個問題。
冰冷的溫度确實能讓人保持頭腦清醒。
“完美的。”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
“帥氣的。”
“人都會老。”
“跳舞好。”
“你跳舞确實好,可我第一次見你,并不是在跳舞。”
楊星辰實在想不到會是什麽,他寂靜了幾分鐘。
“好吧,我告訴你,”顏月說:“喜歡一個人就要承認他所有的優點,也要承認他所有的缺點,你的缺點我暫時還沒發現,不過我缺點倒是挺多的,懶散、三分鐘熱度。”
“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絕對不是三分鐘熱度,”顏月拍拍楊星辰的肩膀。
“停下,停下,我有話對你說,”顏月拽着楊星辰的胳膊:“很認真,所以要你盯着我才能說。”
顏月此刻的眼睛比月光還要亮,瞳孔裏倒映着小小的楊星辰。她咳嗽兩聲:“聽好了,好話不說二遍,說二遍的不是好話。”
“我喜歡的不是過去的楊星辰,也不是未來的楊星辰,而是一直站在我面前的楊星辰,不管時間,只活在當下。”
顏月盯着楊星辰,試圖從他眼睛裏讀懂一點情緒。
“好啦,說完了,”顏月移開眼睛,想要接着趕路,卻被楊星辰一個伸手攔到懷裏。
“感動了嗎?”
顏月心裏非常緊張,腦子提醒此刻不應該說話,打擾到這冒粉紅色泡泡的氣氛,可是卻控制不了。
楊星辰環着顏月的手臂加緊。
兩人隔着厚厚的衣服貼在一起,但卻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你不會要親我吧,”
顏月瞪大眼睛,剛說完,楊星辰慢慢地靠近,嘴巴貼在顏月的嘴角落下輕輕的一吻。
“......”
顏月頓時大腦一塊空白,在這個時候她也沒忘記要做的事情。
親什麽嘴角,要親就親嘴巴。她輕輕移動一下,接着就碰到了楊星辰的薄唇。
這下輪到楊星辰大腦一塊空白。
“抱歉。”
“不用。”
顏月心情蜜之甜,沒有楊星辰的害羞,也沒有不好意思,她手指扣着衣角。
繼續往前走時,他們都不說話,各自心裏想着剛才的吻。
二十三歲了,終于丢了初吻,以後我就再也不是小孩。
我是,我是......,我還是顏月。她眼睛目視前方,用餘光打量楊星辰此時的狀态和心情。
顏月:“對着月亮,我從不撒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