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上落
天上落
七點多的車，楊星辰到家差不多八點。
他沒有在外停留，想要趕緊回家換衣服，在外邊奔波兩天，他沒有休息好，身上滿是疲憊。
到家後，楊星辰打開門，客廳的燈竟然亮着。他想大概是孟思念來了，一進門，果然還真是。
他喊道：“媽。”
孟思念從廚房走出來：“哎！”
“你怎麽來了？”
“你昨天沒回家，我當然要來，給你帶了點兒吃的。”
“我自己會買。”
“你買的肯定沒有我的好吃。”
孟思念看過兒子後，返回廚房，使勁往冰箱裏塞東西：“我今晚要住這，好久沒回來看過了，你爸爸出差，過幾天才回來。”
“嗯。”
人長大了就很不情願和父母待在一起。
楊星辰上高中以前都很黏孟思念，後來就慢慢地開始沉默，一回家就回房間，不是學習，就是看書、睡覺。
“你怎麽就進去了？”
沒等楊星辰回答，她又接着問：“元旦沒回家，是不是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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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逛了逛。”
“一個人吧？”孟
思念已經确信肯定不會是一個人，但她還是這樣問。
“不是。”
“是女生？”
“嗯。”
楊星辰也不否認。
他的朋友，不管是黎萬安還是吳漾，表面可能看不出來，可都是顧家的人，要想在節假日約出來，比登天都難。
這些孟思念也都是知道的，所以沒有什麽好瞞的。
“哦，行了，你進去吧。”
孟思念的問題嘎然而止，楊星辰關上門。
楊星辰給顏月報備：[我已經到家了]
顏月：[買的東西記得送給媽媽啊。]
收到顏月的提醒，楊星辰看了眼腳邊的袋子。
想做的事情一定要立刻做。
不然結果要麽是忘記了，要麽就是不想做了，楊星辰也經常給孟思念東西，可從來沒有無理由的禮物。
他打開門，看到孟思念還在冰箱前整理，也不知道到底買了多少，還沒有整理完。
接着他就又關上了門。
大概兩個小時後。
楊星辰再次推開門，外邊已經熄燈。孟思念卧室燈亮了，他提上禮物，敲了敲孟思念的門：“媽，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星星。”
在孟思念還沒有發現楊星辰手上的東西時，他開口：“給你的。”
“謝謝，星星。”
“是你買的嗎？”
“不是。”
孟思念說：“你幫我謝謝她，改天請她一定到我們家吃飯。”
楊星辰沒回答，放下袋子就出去了。
回到房間，楊星辰沒有立刻轉述孟思念的話，只是坐在那裏，手裏不停地轉着一支筆。
桌子上的手機，亮着得就是和顏月得聊天界面。
思考良久。
楊星辰：[我媽說謝謝你請你到我家吃飯]
顏月：[醜媳婦要見公婆？]
楊星辰嗤笑一聲，敲下一個問號。
顏月：[我考慮考慮。]
楊星辰：[好好]
一月一日過後，楊星辰照舊去上班。
他的空閑時間也只能說是小朋友的上課時間。放假後，青江的學生有的會全世界旅行，有的就抓緊時間學習。
總之，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裏應該不太會可能。
這些也都是楊星辰過去的經歷，所以他十分能理解，為什麽元旦才剛放了一天的假期就要去舞蹈室學習。
由于他和孟思念住在一起，早上難得的他沒有在外邊買飯，吃到了媽媽牌的豆漿和三明治。
做的有點兒多，還讓給黎萬安帶去。
楊星辰到達樓上後，意外地發現黎萬安已經來了。
“給你的早餐，”楊星辰放到桌面上，戲虐道：“你怎麽來這麽早，是不是一個人跨年心裏太寂寞？”
“沒有，”黎萬安出聲否認：“她昨天還給我發微信。”
“哦，是嗎？”
黎萬安勾着頭，看着手機屏幕說道：“她給我發的元旦快樂。”
楊星辰：“但是，她好像也給我發了。”
“能說明什麽？”黎萬安語氣有點兒不爽：“把東西給我，沒吃早飯，我餓了。”
就這麽近，不能站起來拿。
楊星辰心裏想着，還是往前推了推，黎萬安就是欠教訓，雖然是兄弟，但他真的沒好話說。
“對了，我等會兒去上課，有個女生他要來交學費，昨天她加我微信，說今天要來，”黎萬安喝了一口豆漿，把嘴裏的東西順下去。
“沒上班，你在哪認識的？”
“這你就別管。”
黎萬安不再言語。
吃飽喝足，辦公室就剩下楊星辰一個人。
他仔細地算着賬單，畢竟剛開始創辦舞蹈工作室，為了省錢，他都身兼數職，前臺、運營、采買都是他們三個獨立完成。
沒一會兒外邊傳來敲門聲。
楊星辰起身，走到門前打開，看到一位年輕的女孩。
沒等楊星辰問，女孩主動回答：“我是來教學舞蹈的費用。”
楊星辰閃開身子，讓女孩進去：“進來吧。”
女孩進去後，身體做的端正，但眼睛卻在四處看。楊星辰給她接了一杯溫水。
“謝謝。”
“黎萬安，”楊星辰嘴邊剛說出名字，女孩就強烈地點頭，好像很早以前就認識黎萬安一樣。
“對對對，就是他。”
“他應該和你說過我們具體一個月上幾節課。”
“我知道。”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楊星辰說：“如果你今天有空可以先試試一節課，覺得可以在交錢也不遲。”
“不用，我現在就交錢。”
女孩掃了二維碼，把錢轉給了楊星辰後，問：“我可以在這裏多帶一會兒嗎？黎萬安下課了，我想和他說幾句。”
“随意。”
“謝謝。”
辦公室裏突然多了一個人，楊星辰感到不自在，就轉移到前臺。
一個多小時後，黎萬安結束了教學。
他帶的基本都是打工人或則大學生，一些業餘的愛好者，可能這個月還在，下個月就不來了。
和成年人打交道是他比較在行的，就算是只上一個月的學生，黎萬安都能處成好朋友。
屋裏的女生聽到走廊外邊吵鬧一片，她就知道是黎萬安下課了，接着推開門，走出辦公室。
女孩甜美地喊道：“黎老師。”
“你來啦，”黎萬安笑着說：“看到我們老板了嗎？”
“看到了，而且我已經交完學費了，麻煩你多多指教！”
女孩有誠意地說完，補充道：“對了，我叫莫安，你叫我小莫，小安都可以，我先走啦，學校還有事，黎老師明天見。”
女孩揮揮手，沒等黎萬安說再見，歡快地跑出去。
這一切都被楊星辰盡收眼底。
黎萬安目送莫安離開後，才看到楊星辰，他走過去，趴在前臺。
“哎，你怎麽做外邊？”
“你們......”想了半天，楊星辰問了一句：“很熟嗎？”
黎萬安笑着：“比你熟了一點點。”
“那女孩？”
楊星辰遲疑了片刻還是沒說出來。
他不是愛管別人閑事的人，只是哪有男人會看不出對自己有好感的女生，要是有也只有一種情況，裝傻充愣。
黎萬安不解釋，也沒拒絕，顯然就有點兒問題，懷有私心。
可有時候就算是兄弟間，話也不能說的太徹底。
“怎麽了？”黎萬安說：“她今年剛上大一，還小着呢。”
“沒什麽。”
有了這一句話，楊星辰放心了一點兒。
“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三個多小時，我們下樓吃飯吧，我看到附近新開了一家餐廳，應該還不錯。”
楊星辰應允下來。
只是下樓吃飯的空，兩人穿的都十分單薄，在樓下的行人中，他們就像是兩個異類。
但耐不住帥，所以路上沒有人說：哇！看着兩個神經病，穿的這麽少出門是為了裝逼。
大部分都是說：哇！有兩個帥哥，穿這麽少，應該會冷吧，好想把我的衣服脫給他。
南州過完十二月，生活節奏開始慢下來。
所有的準備是為了迎接新年，上班的人無心上班，上學的人無心上課，一年到頭就是為假期活着。
而紀帆的單位卻是個例外，忙的不可開交。
白天都是顏月和顏書俊待在家裏各自守着自己的一片天地，床上躺累了，就換沙發，沙發躺累了，就站起來走走。
顏月讨好地說：“老爸，今天吃泡面好了，我絕對不告訴老媽，我們吃完，我就拿下去扔了。”
“是吃膩了我做的飯嗎？”
“絕對不是，”顏月舉起手發誓：“只是看你太辛苦了，就吃一頓也沒什麽關系。”
“嗯......，”顏書俊思考。
顏月的撒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好吧，就這一次，”顏書俊松口：“不能告訴你老媽，不然扣我零花錢，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知道啦，”顏月興奮地說：“還有一件事。”
“說。”
“算了，晚上再說，反正你也做不了主。”
顏月本來就沒打算說，只是想吊着顏書俊的胃口。
“這話說的，”顏書俊并沒有被顏月嘎然而止的話吸引到：“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家裏除了你老媽，我就是老大。”
“切~！”
顏月瞅了顏書俊一眼，就回屋了。
晚上，紀帆八點左右回到家。
顏月算好時間，老媽差不多吃好飯，不用她呼叫，自己跑了出來。
顏月突然跑出來後，現場最害怕的人是顏書俊。
“老媽！”
顏月親熱地喊了一聲，讓顏書俊更加覺得事情不妙，不能下一秒，把中午吃泡面的事全部吐出來了吧？
“就是啊.......就是馬上要報考了，你覺得我應該報什麽地方？”
“你心裏應該想好了吧？”
知女者莫若母，紀帆放下筷子，顏書俊非常自覺地拿起碗盤去洗漱。
“大概是吧。”
顏月過去一直想待在老爸老媽身邊，可出去了一趟改變了主意。
要是在南州工作，和楊星辰就會分居兩地，可要是在青江又不能一直待在家裏。
說實話，就算是以後在南州工作，楊星辰也一定會支持，但來回跑也很不方便。
紀帆直截了當地問：“我猜猜你是想走出南州？”
“不愧是我老媽。”
現在這個局面，顏月只能實話實說：“我在青江的時候談了一個男朋友。”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顏月幾乎不敢看白帆。
倒也不是家教嚴的問題，這是她的習慣。從小到大說話沒有底氣，就不敢看紀帆。
“青江人？”
“對，教跳舞的。”
紀帆思忖着，還沒發話。
廚房的顏書俊一直聽母女二人的談話，當顏月說起有男朋友，要不是手裏還有一個碗沒洗，會立刻沖出來。
顏書俊明知故問：“什麽教跳舞的？”
“妞妞男朋友。”
紀帆的一句話，仿佛給顏書俊心口上補了一刀。
“妞妞，”顏書俊瞪大眼睛：“男朋友。”
“是的，您沒聽錯，我的男朋友，”顏月此刻心裏非常有底氣，抓着顏書俊的把柄。
“那天晚上，和你在樓下的男生是不是就是？”
“你偷看！”
“在路邊誰都看得到，再說我也不知故意的。”
“就是他。”
“我們剛開始是鄰居，後來是朋友，再後來就是男女朋友，我說完了，你們還有要問的了嗎？”
顏月坐在顏書俊和紀帆的對面。
紀帆：“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等下！我還沒發表意見，”顏書俊感覺到自己被無視：“妞妞，你才認識他半年，應該還不太了解，萬一.......。”
“打住，老爸，”顏月打斷：“我知道你擔心我，但要是顧慮太多，這輩子我就只能呆在家。”
“呆在家有什麽不好的。”
“你先回屋去。”
白帆發話，顏書俊不敢不聽。
“你想好了嗎？”
“嗯。”
白帆溫柔地說：“那就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不管怎樣這裏始終都是你的家，老爸老媽一直都在家裏等你。”
“老媽！”
顏月的淚水淌落在臉頰上，她繞到白帆身邊，小心翼翼地俯身擁抱：“老媽，能夠當你的女兒很幸福，下輩子我還要遇到你。”
“好，下輩子還要你當我的女兒。”
紀帆溫柔地撫摸顏月的頭發：“原本以為你永遠不會說離開，我們也不會主動開口，即使不結婚也沒什麽大不了。”
“人生并不是擁有伴侶才會過的幸福，但現在既然你已經遇到了命中的緣分，就主動去抓。十幾億的人，能找到一個在靈魂上契合的另一半，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老媽.......。”
顏月抽泣，根本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看着紀帆的眼睛，來表達自己的不舍和愛。
世界上只有一個地方會讓人感到有歸屬感——家。
“好了，不要哭了，”紀帆伸出指腹幫顏月擦眼淚：“回房間休息吧，今天應該學習累了吧，明天老媽親自下廚給妞妞炖湯喝。”
顏月低着頭，肩膀輕微抖動，收拾好情緒：“老媽，我回房間了。”
紀帆點點頭，她看着女兒的背影，才發覺原來二十年的光景竟然如此快。
她還時常幻想着顏月是剛回走路，一刻也離不開老爸老媽的幾歲孩子。
要說真正離不開顏月的應該是紀帆。
在顏月成長中，紀帆沒有顏書俊參與的多，但愛卻并不少。
剛開始顏月出門時，她整宿地睡不着，生怕女兒吃不好，受什麽委屈。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加速流動。
紀帆回憶顏月，這些年來的大事小事，不知所措，應該說沒有一個母親不為之流淚。
鐘表的三根指針全部指向羅馬數字十。
紀帆關上了客廳的燈，推開卧室房門後，與顏書俊剛好對視。
見老婆這樣，顏書俊心裏的話也說不出來，還沒等紀帆走到身邊，他站起來走過去，抱着她。
“妞妞已經到了離開家的時候了，”紀帆原本還能故作輕松，可看到顏書俊，她再也忍不住。
紀帆趴在顏書俊的肩膀上，無聲地流淚，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好了，不是還有我。”
顏書俊感受到紀帆的傷心，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但還是要安慰老婆：“你每天下班，煮好飯等着你，不也挺好。”
“吃完飯，我們就牽着手下去溜達，好不容易才等來我們的二人世界。”
顏月從出生到大學，從來沒有離開過南州，而且所有的學校都在家的附近。
她和大學室友出去玩，晚上一定會回家住。
“如果你想妞妞，我就陪你去青江看她，實在不行讓妞妞回南州也可以。”
“不行。”
“什麽不行？”
“妞妞還要工作，回來一趟麻煩。”
“不回來，我們就去看妞妞，也是一樣的，”顏書俊心想不愧是紀處長，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工作。
“你和我一起去。”
紀帆擡臉看顏書俊，雖然十分脆弱，但語氣卻帶着命令。
“好。”
顏書俊笑着一口答應。
哭過以後，紀帆心裏舒服多了，立馬從顏書俊懷裏掙脫開，從衣櫃裏拿出睡衣，想要換上。
“哎，我說老婆大人，你用完就甩的毛病什麽時候改改，走的這麽果斷，考慮過老公的心情了嗎？”
顏書俊坐在床邊幽怨地眼神看着紀帆換衣服。
“改不了，要不然你換個？”
“改不了，就改不了吧，”顏書俊說：“抱着其她人，我睡不着。”
“你還敢想？”
紀帆伸出手拍在顏書俊後背，就當給他一個教訓。
“不敢想，老公我腦子裏只有你一個人。”
紀帆非常受用，在剛才打下的地方揉了揉：“應該不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