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皇,我要為驸馬求官

父皇,我要為驸馬求官

溫晗笑看過不少次審案了,卻是第一次見人賣女兒。她眼神暗了暗,最終還是往前跨了一大步,挺胸擡頭,朗聲說道:“且慢!”

堂上官員見人搗亂,立即吹胡子瞪眼,把驚堂木使勁兒一拍,震得整座公堂都抖了一下,厲聲喝道:“大膽!哪裏來的刁民,竟敢擾亂公堂!來人啦,将他拖上來,重打十棍!”

一聽有人要挨板子,看客們紛紛往後退去,将陸景楓二人也露了出來。

夕雲快步上前,擋住溫晗笑,拿出一塊金令,橫眉冷聲道:“我看誰敢!盛凰公主駕到,爾等還不快快接駕!”

小小公堂上突然冒出個公主,這擱誰身上,誰也不會信。但畢竟是天子腳下,官差們雖然不信,卻也猶豫了幾分。

那官員有點見識,伸着腦袋,眯着眼睛,仔細看了一下後,立馬吓得瞪圓了眼睛,哆哆嗦嗦跑到溫晗笑身前跪下,顫顫巍巍說道:“下官老眼昏花,不知公主駕到,多有冒犯,還望公主恕罪!”

官差們一聽,真是公主!那是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好半天,這才驚醒,吓得雙腿一軟當即就跪了下來。

百姓們平時聽都沒聽說過公主,倒沒有多少害怕,只是青天大老爺都跪下來了,他們也不好站着。三三兩兩,猶猶豫豫,正要跪下時,又聽見前面公主說:“都起來吧!”

衆人心裏不免都松一口氣,心安理得地繼續站着看戲了。

“那位姑娘,本公主買下了!”溫晗笑努力擺着上位者的架子,就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初次試穿大人的衣服。

陸景楓只覺得好笑,忍不住低頭笑了一聲。

既然公主點名要了,衆人自然不敢和她搶,原來争搶的雙方臉色難看得,像是活吞了一只蒼蠅。

溫晗笑又道:“本公主買人,斷不會少了你們銀兩。驸馬!”

陸景楓趕緊收了笑容,一本正經走來,雙手奉上全部銀兩,可謂謙恭之至,十分配合。

溫晗笑見狀,心裏冒出一點蜜意。她把錢袋子往地上一扔,十分闊氣道:“不用找了,你們自己分吧!”

Advertisement

本司院的老鸨低着頭,用餘光瞥了眼錢袋子,有些為難道:“公主......”

“我都說了,不用找了!”溫晗笑打斷了老鸨的話。

周家人是個男子,膽子要大些,仰着頭小心翼翼道:“公主,這錢不夠......”

此話一出,溫晗笑的氣勢頓時消散無蹤,小臉兒因為窘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霞。

她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了陸景楓身上。

陸景楓臉色一冷,睥睨着老鸨等人,聲音沉緩:“放肆!這錦袋是信物,以便你們去公主府領錢,裏面的銀子,不過是一點點路費罷了!”

話的重量,還是要看說的人是誰。陸景楓簡直是個天生的上位者,光是往那一杵,就讓這幾句話重如磐山,底下衆人無不臣服,再不敢有別的想法。

溫晗笑來到姑娘身邊,和顏悅色道:“姑娘,你可以回家去了。”

那姑娘依舊跪坐在地上,只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然擡頭,呆愣愣地睜着眼,望着溫晗笑。

姑娘父親王魚先明白過來,一路跪到溫晗笑腳邊,不住地磕頭,聲色凄涼:“公主殿下,你就大發慈悲,收了小女吧!為奴為婢,也好過跟着老漢吃苦受罪。”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家境,女兒就算能逃過今日,将來也會被別人盯上。到那時,可沒有另一個皇子公主,前來解圍搭救。

不如趁現在把女兒送出去,在公主府當個丫鬟,那也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丫鬟。

夕雲見他纏得緊,大喝一聲:“喂!放手!”

說罷,便要一腳踢開王魚,又被溫晗笑攔了下來。

“你既如此懇求,本公主就雇了你家女兒,來公主府灑掃。”

溫晗笑說得是雇,而非收。王魚更為感激,拉着還在呆愣的女兒,一起磕頭,嘴裏不斷說着:“多謝公主!多謝公主......”

一般來說,懲惡揚善結束後,看客們都會拍手叫好。但堂上人是公主,底下觀衆們不得不謹慎一分。剛剛舉起的手,又悄然放下,只在面上露出贊賞的喜色。

夕雲扶着姑娘去了公主府。老鸨等人本着:“人沒了,錢可不能沒了的原則!”

也跟在夕雲身後,說着各種奉承話,其實就是想去公主府把錢拿回來。

夕雲自然知道這一點,一路上都沒給他們個好臉色。

案子審完了,衙役吆喝着百姓們快點出去。衆人意猶未盡,路上還和身邊人說着這事。

官員戰戰兢兢來到溫晗笑身邊,正欲說個什麽,溫晗笑把手一擡,好聲道:“別!本公主就是來看戲的!戲演完了,也該走了!”

說罷,甩身大步離去。自信且潇灑,就是沒點女子的含蓄。

剩下的陸景楓對着官員微微颔首,跟着溫晗笑離開。

剛才看戲的那幫百姓,早就融入了茫茫人海,無影無蹤,自然沒人知道溫晗笑的身份。

熱鬧的人流,裹挾着溫晗笑二人緩緩流動。早上她是空着肚子出來的,現在事情處理完了,又想起那袋板栗糕,便把手往陸景楓面前一伸:“我的板栗糕呢?”

“已經冷了,再去買份新的吧!”陸景楓說道。

溫晗笑小臉兒一擺,嘆道:“你有錢買新的嗎?”

陸景楓微微愣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錢都被溫晗笑送出去了。随即垂眸輕笑了幾聲,感嘆了句:“是臣失職,望公主恕罪!”

溫晗笑本來是想拿板栗糕的,卻無意撞見他的笑容。那般明朗坦蕩,像是冬夜裏升起的第一縷晨光,令天地豁然開朗。

她面色一窘,趕緊奪過板栗糕,轉了回去,語氣有些不好:“哼!連這點事都記不住!”

陸景楓沒有半點認罪的姿态,反而淺笑道:“不過說起來,公主若不假裝大方,也用不着現在吃冷食。”

若按以往,溫晗笑此時一定會跟他鬧的。但這一次,她沒有鬧,只是低着腦袋嘟囔道:“我要是不站出來,那姑娘一定不好過。”

陸景楓随即收了笑容,沉默片刻,又道:“就算你今日救了那姑娘,周家人還是要買一個媳婦,本司院依舊要買一個姑娘,于事無補,又有何用。”

“誰說沒有用!”她回首對着陸景楓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朗聲道,“對那姑娘而言,可是有天大的用處呢!”

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王族貴氣,靈動而自然。站在熱鬧的人群、蒸騰的霧氣中,沒有半點違和。

陸景楓不禁一嘆:“你真不像個公主!”

“也沒哪個公主是養在宮外的!”

溫晗笑一邊說着,一邊取出糕點。在感受到糕點的餘溫後,還有點驚訝。看樣子陸景楓一直把這糕點放在懷中暖着。

她盯着手中的糕點,目有所思道:“其實,你人挺好的。嫁給你,還不錯!”

說完,燦然一笑,蹦跳着離開了。

可陸景楓的神色卻暗了下來,想要說些什麽,但人已經走遠了。

......

夜深人靜,孤月淩雲。一匹快馬闖入京城,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寒冷的夜色。

馬上士兵披着風雪,捧着一份折子,匆匆沒入皇城。

遠處的戰火,驚擾了多少官員的清夢。

不過這一切,都和公主府沒有關系。

溫晗笑一早醒來,就在院中徘徊。既然知道了陸景楓的難處,她就該去找父皇請求合離。

但心裏又有點不情願。

夕雲看她來回走了好半天,終于忍不住問道:“公主,你是有什麽心事嗎?”

溫晗笑驟然停步,徐徐回首,看着夕雲,小心試探道:“夕雲,你說,我該不該與驸馬合離?”

“當然不該!”夕雲回答的十分果斷。

“為什麽?”溫晗笑有些驚訝。

夕雲來到溫晗笑身前,恨恨說道:“驸馬那麽對你,就這麽合離,豈不是便宜了他。至少要教訓一番後,再休了他!”

溫晗笑豁然開朗,連帶着眼睛都亮了起來,興奮道:“沒錯!夕雲,走,我們去皇宮!”

“公主,你要去告狀嗎?”夕雲摩拳擦掌。

不過,溫晗笑并不是去告狀的。就這麽合離,簡直對不起自己前日所受的委屈。但不合離吧,她又覺得耽誤人前程不好。

所以她決定,先給陸景楓找個實權的差事,然後再和陸景楓慢慢算賬!

只是不知為何,快到晌午了,早朝都還未散去。她來到大殿門口時,正好聽裏面人在說什麽剿匪。

殿門前的總管公公生怕公主闖進大殿,面色甚是為難,不住地勸說:“公主殿下,陛下正與諸位大臣商量要事,咱們去別處等等吧!”

溫晗笑想了想,還是退了下去。身後跟着的那一串宮女太監們,都松了一口氣。

再說皇帝下朝後,聽說公主在禦書房等着。本來青黑的臉色,頓時舒展開來。

然而見到公主本人後,又吓得大驚失色。

溫晗笑站着桌前,雙手捧着玉玺,高高舉起,正要落下之際,就聽皇帝一聲驚呼:“笑笑,住手!”

“父皇,你來了?”她沒有半點做壞事被發現的驚慌,反而十分坦然地對皇帝笑了笑。

皇帝趕緊跑到她身邊,因為怕她一時受驚,磕着玉玺,便不敢上手,只是緊張道:“笑笑,你這是要幹什麽?”

溫晗笑嫣然一笑:“當然是為父皇分憂呀!父皇日理萬機,拟旨這種小事,就交給笑笑吧!”

桌面上,一道聖旨規規矩矩擺着,就等着玉玺落下。

在看清上面內容後,皇帝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笑笑,你要驸馬去剿匪?”

溫晗笑點點頭,扮做乖巧的模樣:“永城金甲賊作亂,請求朝廷支援,偏生朝中将領,皆有要事。驸馬閑職在家,又有一身本領,不妨讓他為父皇分分憂。”

“這就不必了吧......”

皇帝才說到一半,就見溫晗笑又舉起了玉玺,吓得他趕忙接住玉玺,改口道:“好!朕這就讓驸馬去剿匪!”

“多謝父皇!”溫晗笑說是這麽說,卻沒松開手。

皇帝把玉玺往自己這邊一拉,笑道:“笑笑,你先回去吧!朕寫好了,便讓人給你送過來。”

“父皇,笑笑已經寫好了!”溫晗笑盯着皇帝,笑容甜甜。

皇帝終于沒了哄人的好臉色,認真問道:“笑笑,你可知,戰場上九死一生,驸馬此去,兇多吉少。”

“笑笑知道!”溫晗笑終于肯松了玉玺,有些落寞地垂下小腦袋,悵然道,“但這是他想要的,我不想他因為我,郁郁不得志,蹉跎終生。”

皇帝沉默了,他沒有在那張寫好的聖旨上蓋章,而是輕輕嘆一聲:“也罷,這次剿匪便交給驸馬吧!”

“謝謝父皇!”溫晗笑開心得像只小兔子,一蹦三跳地離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