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征
出征
次日早朝,當皇帝任命驸馬帶兵剿匪時,滿朝皆驚。衆所周知,驸馬陸景楓痼疾纏身,如何能領兵作戰?
然而聖意難測,幾個老臣站出來反對一番無果,其餘百官也不敢再說什麽。
聖旨很快下到公主府。
陸景楓滿腹疑慮地接過聖旨,在看見溫晗笑得意洋洋的笑容後,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揮了揮手上聖旨,問道:“是你幹的?”
“本公主厲害吧!”
溫晗笑背着小手,圍着陸景楓踱着步子,悠然說道,“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而我,去父皇面前一說,他就把這個機會給你了!你不謝謝本公主嗎?”
出乎意料的是,陸景楓臉上沒有多少驚喜,依舊挂着淺淺的笑容,不輕不重說了句:“多謝公主!”
溫晗笑很不滿意他這個态度,有些不滿道:“喂!你就這态度?”
陸景楓随即臉色一垮,故作煩惱道:“其實不瞞公主,臣胸無大志、身無所長,只圖花天酒地、縱情聲色、逍遙一生。”
“所以!”他停頓了下,嘴角一彎,又恢複了原來的淺笑,繼續說道,“這張聖旨對臣而言,是個麻煩,而不是個機會。”
溫晗笑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眼珠子慌亂地轉了一圈,臉色漲得通紅,随即厲聲吼道:“陸景楓!你別不知好歹!”
“臣只是實話實說。”
夕雲看不過去了,站出來說道:“沒想到驸馬竟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枉公主對你癡心一片......”
“誰對他癡心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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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晗笑吼斷了夕雲的話,随即低下腦袋,提起衣裙,氣呼呼地撞開陸景楓,跑了出去。
夕雲跟着瞪了陸景楓一眼,“哼!”的一聲,緊随而去。
院中驟然安靜下來,連絲風也不曾生起。陸景楓盯着牆角那株梅花,兀自出神,不知所想。
沒過多久,一絲冰涼融化在他眉間。他回過神來,微微皺眉,看向灰白沉悶的天空,疑惑輕語:“下雪了?”
“公子,将軍有請!”
一個布衣打扮的小厮單膝跪在陸景楓面前,低着的腦袋讓人看不清他神色,但沉着聲音,卻彰示了此人并非凡人。
小厮口中的将軍,便是陸景楓的父親,隴關節度使陸歸川。陸景楓的目光冷了下來,淡然回道:“我知道了。”
早冬天氣寒幹,萬物蕭瑟,又無大雪紛飛,理應是回隴關的好時候。然而因為公主新婚,陸歸川至今還留在興陽驿館。
陸景楓來到驿館時,陸父已經等待多時了。屋裏門窗都開着,也沒燒個炭火。整個房間就像一座大冰窖,坐在上位的陸父,就是最大的那塊冰塊。
“今日這聖旨,是你托公主去求的?”陸父問道。
陸景楓整理了下衣袖,漫不經心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唉——”陸父一聲長嘆,面上的冷意少了幾分,語重心長道,“楓兒,你為何就是不能理解為父的苦心呢!你想施展抱負,何必急于這一時。”
陸景楓立即接道:“因為我想知道,爹的苦心到底是什麽!”
此話一出,陸父立即收了擔憂之色,重回冰冷:“楓兒,你若真想幫為父分憂,現在該做的,就是收斂鋒芒。”
“只需如此?”陸景楓很是不解。
“只需如此!”
陸景楓盯着陸父,眼中神色掙紮,幾欲開口,終是忍了下來,只說了句:“爹若無事,楓兒便退下了。”
陸父微微颔首,卻在陸景楓即将跨出門時,緩緩吐出一句:“楓兒,莫與溫家交往過深!”
門前身影微微一頓,沉聲道:“楓兒明白。”
......
出征那天,百官們看着馬上的三皇子溫晖,這才明白,為何皇帝要讓個病秧子領兵剿匪。
盛國三皇子溫晖,自幼習武,十六歲參軍歷練。本來一直在邊疆宓河鎮守,因為公主大婚,才回的京城。卻沒想趕上永陽金甲賊叛亂,倒是湊巧,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行軍在即,人的叱罵聲、馬兒的嘶鳴聲、鐵甲的铿锵聲,此起彼伏,鬧成一片。來來往往的人影,皆是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溫晖好不容易在人影中找到陸景楓,立即翻身下馬,快步行至他身邊,有些不悅道:“驸馬,你身為主帥,為何還不換上戎裝?”
陸景楓一身錦衣,笑容輕淺,像是去賞花的公子。他攤攤手,有些無奈道:“三殿下,臣體弱,不堪盔甲重量,所以只能輕裝上陣了。”
“那要不要再給你叫一輛馬車呀!”溫晖語氣刺刺拉拉的,比這呼呼北風都還要冷。
但陸景楓就好像聽不出來似的,莞爾一笑:“多謝殿下!”
“哼!”溫晖一聲冷哼,甩身離去。
這次剿匪本就該溫晖去的,只是溫晗笑吵着鬧着要驸馬領兵。皇帝沒辦法,只能表面上讓驸馬做主帥,實則還是由溫晖指揮。
溫晖本人對此倒沒什麽意見,但他十分看不慣陸景楓文弱無能、不思進取的模樣。
一想到自己那天真可愛的皇妹居然喜歡這麽一個庸才,心裏就越發難平,恨恨自語道:“除了一張臉,什麽都沒有!真不知道笑笑喜歡你哪一點!”
他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小,背後的陸景楓聽得一清二楚,臉上笑容也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溫晖的話,直接僵住了。
出發時,溫晖居然真找來一輛馬車。不過陸景楓臉皮還沒厚到可以無視洋洋将士,鑽進馬車的地步。他再次謝過溫晖,并成為了這架馬車的車夫。
另一邊,公主府內。夕雲看着正在院中來回踱步的溫晗笑,探着腦袋,試問道:“公主,我們真不去送送驸馬嗎?”
“誰要送他了!”溫晗笑立即反駁,氣呼呼說道,“上次的事,我都還沒找他算賬呢!”
夕雲一臉了然的模樣,随即壞笑道:“那去送送三殿下?”
溫晗笑猶豫起來,轉了個身子,自我說服:“三皇兄平日待我多好,今日他出征,我是該去送送!”
“夕雲,我們走!”
然而她們剛出門,一道人影就從牆角竄了出來。夕雲神色一凜,率先一掌劈過去。
得虧溫晗笑反應快,及時叫住了夕雲。要不然明天的今天,她就要去胥詠年墳頭上花了。
“胥公子,你有事嗎?”溫晗笑很是疑惑。
“算是有事吧!那什麽......”
胥詠年笑得十分勉強,眼睛骨碌轉了一圈兒,立刻亮起來,繼續說道:“我是來給景楓送行的!”
夕雲早忘了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子,只當他是什麽心存不良的歹人。把雙手一抱,冷眼觑着胥詠年,拉長聲調:“哼!別人都去校場送行,你怎麽跑公主府來了?”
不知為何,一見夕雲,胥詠年的神色就多了幾分慌亂。他吞吞吐吐解釋道:“那是因為,因為在下和景楓約好,在公主府碰面。”
“昨夜驸馬就沒回來過,請問,用得着約在公主府嗎?”夕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謊言。
溫晗笑見胥詠年越來越緊張,想着同學一場,能幫就幫,便對夕雲說道:“夕雲,算了。胥公子我認識,并無惡意,不用問那麽仔細。”
“切——”夕雲瞥了眼胥詠年,很是不屑。
胥詠年默默松了口氣,謝過溫晗笑後,又問:“公主可是去為驸馬送行?”
“誰為他了,我是為我三皇兄送行!”溫晗笑趕緊板着臉解釋,生怕別人誤會。
只是有時候,越解釋,誤會就越深。胥詠年一副了然的模樣,随即邀請二人同行。
溫晗笑想着還可以問問他,匪盜作亂的事,便欣然同意下來。
一路上,胥詠年的心思顯然在別的地方,對溫晗笑的問題,不是敷衍兩句,就是壓根兒沒聽見。
另一邊的夕雲看不過去了,蹙眉呵斥道:“喂!你總看我幹嘛!公主問你話呢!”
胥詠年趕緊收回目光,短嘆一聲:“唉!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別人說,這夥金甲賊身懷異術,邪門得很,占好幾個縣。永陽三千駐軍,全折裏面了。”
“這麽厲害?”溫晗笑心頭一緊,趕緊追問,“他們有什麽異術?”
胥詠年搖搖頭:“不知道!只是聽說,為首那兩名妖道刀槍不入,呼風喚雨。”
聽到這裏,夕雲又不滿起來:“聽說,聽說,你怎麽全是聽別人說!”
胥詠年把手一攤,面色糾結道:“在下沒去過,可不就只能聽別人說了。”
夕雲瞧見他這模樣,有些嫌棄地移開目光,嘟囔了句:“果真百無一用是書生!”
“夕雲姑娘,在下又不是書生!”
“那就是連書生都還不如,書生好歹會念字呢!”
“在下也會念字!”
......
兩人争得火熱之際,溫晗笑卻是獨自埋頭深思。要是那些匪盜真像胥詠年說得那般厲害,那她不就是把陸景楓推入火坑了?
她越想越怕,腳下步子也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定在原地。
“夕雲,我們回府!”
“啊?”
還在和胥詠年争執的夕雲回過神來,萬分不解道:“公主,我們不去為三皇子送行了嗎?”
“不去了!”
溫晗笑又對着胥詠年微微一笑:“胥公子,你自己去吧!我們就先回府了!”
胥詠年也有些驚訝,愣愣說道:“那,那好吧......”
返回公主府後,夕雲還是沒明白溫晗笑的意圖,再次問道:“公主,你真不去送三殿下了?”
“不去了!”
溫晗笑徑直來到衣櫃邊,把櫃門一拉,望着裏面琳琅滿目的衣裙,悅然道:“我們跟着他們去剿匪!”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