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從那晚在茗軒閣過後,思渡就正式住在了裴寅禮的別墅中,但裴寅禮工作繁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有時早回家時也是直接進了書房,因此兩個人幾乎沒有交流。
也不知道周嘉怡和周家人還有裴夫人說了什麽,兩家沒有再提聯姻的事,而裴夫人居然也沒有打電話或者直接上門,這倒也讓裴寅禮過了一段時間的安心日子。
而思渡原本是想主動出擊在裴寅禮面前刷存在感,卻突然被司辰告知莫洛森那邊發生了族內叛變。
無奈之下只能将裴寅禮放一放,每日在房內和莫洛森家族進行對接,處理一些叛族之人,還要準備繼承家族的各種事務,累的他半條命都要沒了,別說裴寅禮了,就是五個裴寅禮在面前他都不想理了。
兩個多月後,莫洛森那邊的事情終于處理完畢,在思渡的軟磨硬泡下,父親答應先替他管理家族一段時間,于是思渡終于得空來攻略裴寅禮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裏,裴寅禮每天早晨一下樓就看見男孩穿着寬松的衛衣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一同享用早餐,還會和他分享許多奇聞逸事,即便裴寅禮一直秉承着食不言的原則,但在看到男孩眉飛色舞的樣子,終究是彎了彎嘴角,算是對他的一種回應。
回到公司後,裴寅禮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等候思渡給他發信息分享自己的所做所聞。
“裴寅禮你看!你家後花園的水池裏有一只好大的烏龜!”
“我去你家還有種草莓啊!我的天堂我來啦!”
“裴寅禮你今晚回家吃飯嗎?”
裴寅禮坐在椅子前,一條一條地,細細看翻着思渡發來的十幾條信息和照片,想象着男孩欣喜古怪的語氣,心頭一軟,剛才開會時的不滿和暴躁即刻被治愈了。
“那只烏龜養了很久了。草莓是管家種的,你喜歡可以去摘來吃。我今晚回去。”
裴寅禮一一回應着思渡,最後想了想,還發了張自己在看文件的照片。
思渡正在房裏玩魅火,聽到手機叮咚響起,一個彈跳到抱起手機,點開一看,是裴寅禮發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只露出了半截小臂,戴着價值高昂的百達翡麗腕表,手裏拿着鋼筆,看樣子是在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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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裴先生啦~注意休息噢!”
思渡心裏甜滋滋的,他很是歡喜看到裴寅禮的态度轉變,興奮地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晚上裴寅禮帶着一天的疲憊下班回家,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對着電視笑得前仰後合的男孩,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在思渡回頭看到他時的驚喜模樣,總是能讓他心底一軟,這個男孩,好像開始逐漸牽動着他的思緒,他的一切了。
今早裴寅照常下樓,每天起床好像有了種別樣的期待,擡眼望去,就看見餐桌前坐着思渡,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鏡,一聽見他下樓的聲音,立即扭頭,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對他咧嘴一笑。
“裴先生,早上好!”
“嗯,早。”
裴寅禮自從在茗軒閣那晚過後,他腦中總是莫名其妙會浮現思渡的一颦一笑,特別是大年初一那天早晨,笑容明媚的男孩虔誠地閉上眼許願他健康平安的時候,讓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欲念噴湧而出,只有在浴室,他才敢低沉着聲音叫着思渡的名字。
加上最近這幾日思渡的頻繁示好,漸漸地,裴寅禮開始對思渡的一舉一動上心,但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便背地裏囑咐管家好生照顧好他。
畢竟兩個多月沒怎麽正面說過話,日思夜想的人就這麽和自己面對面打招呼,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在房內的所作所為,導致裴寅禮現在有些不自然,眼神閃躲着,不敢去看思渡。
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對思渡的欲念和占有,他不敢承認自己對思渡的情感,為此他感到唾棄自己。
“裴先生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奇怪?”
思渡關心地問着,把頭向前靠近了一點,勾人的眼眸就這麽突然在眼前放大,吓得裴寅禮呼吸停滞。
“我沒事!你坐好!吃飯!”
“噢。”
思渡乖乖坐下,眼神卻一直往裴寅禮那裏瞟。
裴寅禮僵硬着四肢拉開凳子坐下,假意咳嗽了幾聲後,神色便恢複如常,然後開始慢條斯理地喝粥。
“裴先生嗎,最近的粥是都我熬的,味道咋樣呀?”
裴寅禮剛舀了一勺子粥想要往嘴裏送,一聽,直接右手直接蹲在半空,擡眼,見思渡滿臉期待地望着他,挑了挑眉,喝完最後一口粥,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徑直往外走。
經過思渡位置的時候,停下腳步,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還不錯,就是有點甜了。”
說完也不管思渡的反應,自顧自離開,在周行之見到他老板的時候,還納悶着今天股價是升了嗎?怎麽老板滿面春風的樣子呢?
“甜?你說我的粥甜?我這熬的是皮蛋瘦肉粥啊!怎麽可能會甜?我根本就沒放糖啊!”
思渡難以置信地看着碗裏的瘦肉粥,喝了好幾口,除了鹹香之外,哪來的甜味?
“裴寅禮該不會分不清甜味和鹹味吧?”
想到這裏,思渡五官不由得皺皺巴巴起來,有些難搞。
簡單收拾了一下後,思渡給自己榨了杯草莓汁後,回到房間內,直接癱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叮鈴鈴——”
“誰啊?”
思渡正趴在床上抱着枕頭睡得正香,夢裏還在和裴寅禮約會呢,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煩躁地罵了幾句,伸手摸索着手機,半眯着接通了電話。
“你最好是有正事。”
“哎喲我的少爺你該不會還在睡吧?”
“不可以?”
“你擡頭,去和外面的月亮在say hello。”
思渡掙紮着爬起身,拉開了窗簾——果然,窗外一片漆黑,天上還挂着一輪血月,暗紅色的一點在空中,像是上帝流下的血淚。
“哦今天是血月啊……我去血月!完蛋!我今晚豈不是會出現幻覺和幻術現影!你怎麽不早說啊啊啊”
思渡對着手機無能狂吼,司辰淡定地将手機拉開。
“你自己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
“103個……對不起……”思渡絕望地閉上了眼。
“現在已經八點,還有四個小時。我現在在歐洲幫你父親處理事情,我盡量在十二點之前趕回去。你先去浴缸裏準備好冰水,待會不行就直接泡進去!聽到沒有,記得把門鎖好。現在去喝草莓汁,喝多點!快!”
司辰焦急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讓思渡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氣,好在有司辰,不然每年這個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血月是每個莫洛森家族繼承人都必須承受的一次“酷刑”,堪比脫胎換骨,血月過後他們自身的體魄和法力都會成倍增加。但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每次血月來臨之時,繼承人都會感到渾身發熱,周身被藍色火焰所包圍,瞳孔變成深紅色,獠牙也會露出一點點尖頭,眼前會出現幻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此每年這個時候,司辰都會在思渡身邊陪着他,将他丢進冰水中,緩解幻覺,得以暫時的清醒。
“知道了,我今晚不會讓裴寅禮見到我的。”
“都什麽時候看了你還想着裴寅禮!你這個死戀愛腦!”
“閉嘴!再見!”
思渡氣呼呼地挂斷電話,扭頭看向身後的血月,立刻垂頭喪氣,渾身無力地進了浴室放冷水,然後趁管家在後院,偷偷去廚房拿了好幾杯專門留給他的草莓汁,順帶還拿了些冰塊後,迅速進了房,将房門鎖住後,他逐漸感受到自己意識開始混沌了。
“今年怎麽這麽快發作……”
思渡猛灌五瓶草莓汁,喘着粗氣将上衣脫掉後,跌跌撞撞地進了浴室,用力咬着嘴唇将冰塊倒進浴缸裏,剛準備踏進去,就發現自己周身被一圈淡淡的藍火所包圍了。
“呵,還真是迅速。”
思渡慢悠悠地趟進浴缸裏,冰冷刺骨的水讓他打了個冷顫,卻也讓他體內如針紮般的痛苦減輕了許多。
藍火逐漸将思渡包圍,他意識開始漸漸混亂,白皙的肌膚上青筋暴起,思渡仰着頭,不自主地舉起了手,手中的魅火熊熊燃燒,在火焰的包圍中,他看到了裴寅禮的身影。
“裴寅禮……裴寅禮……”
思渡迷離着雙眼,微微喘息着小聲喊着裴寅禮的名字,恍惚中,他好像感覺裴寅禮在親吻他。
“嗯……裴先生……”
就在思渡進房後的不久,別墅外穩穩停下一輛黑色定制邁巴赫,管家提前在門口等候,為裴寅禮打開了車門。
“今天他在做什麽?”
“先生,思渡他剛剛去廚房拿了幾瓶草莓汁進了房後,就一直未出房門。”
“嗯,知道了。”
裴寅禮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可否認,他的确已經習慣了下班的時候看見男孩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了。
“可笑。”
裴寅禮看了眼空無一人的沙發,又望了眼思渡房門緊閉的房間,暗暗吐槽了自己一句,收回視線上了樓,洗了個澡後,下樓用餐。
“他今晚不吃?”
裴寅禮有些詫異,原本屬于思渡的位置此時依舊無人,偌大的餐廳裏只剩下他和管家二人。
“先生,思渡并沒有和我說今晚不用餐。我剛剛去敲門了,無人應答。”
裴寅禮沒說話,只是皺着眉,不再理會。
餐桌上擺着各式美味的佳肴,但裴寅禮只覺得食之無味,不知是因為自己過于勞累沒有胃口,還是因為那個陪自己吃飯的人不在。
“你是說,從下午開始,他就一直沒出來過?”
“是的先生。”
“我去看看。”
終是不放心,裴寅禮大步流星地走向思渡的房間,用力拍幾下門,等候了一會,依舊是一片安靜。
“思渡!思渡!”
他大聲叫喊着,可惜這個時候思渡已經完全喪失自主意識,正沉浸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幻想中,無法自拔。
“把門給我撬了!立刻!”
裴寅禮大聲喊來管家,聲音中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管家着急忙慌地找出房間鑰匙,“啪嗒”一聲,兩人前後進了房。
“思渡!”
裴寅禮沉着臉色環顧四周,發現床上沒人,聽見有些細微的聲音從洗浴間發出,于是直奔洗浴間,一腳踹開了門。
“思渡!你在……”
裴寅禮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驚了,他直直地站在那裏,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躺在浴缸中的□□半身的少年,浴缸的水逐漸變成了暗紅色,少年布滿青筋的身體被藍火所包圍,而最令裴寅禮感到震撼的是,少年嘴巴長出了兩根長長的獠牙;手掌閃爍的魅火,顯現着的,是他在深夜時分滿眼□□,低聲呼喊思渡名字的樣子。
“先生,這是什麽……”
“出去!今晚你什麽都沒看到!別讓我發現這裏的景象傳出去半個字!”
裴寅禮低吼道,将洗浴間的門用力關上,與外界徹底隔絕了,浴室內,只剩下一個半裸迷離躺在浴缸中的男孩和身穿灰色真絲睡袍的男人。
“思渡!你到底是誰!”
裴寅禮一把掐住思渡的脖子,另一只手緊緊掐着思渡的手壓在浴缸邊緣,強迫将其手掌心的魅火熄滅。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裴寅禮目光森冷,語氣手下的力度不減反增,他看着思渡逐漸變紅的瞳孔和不經意間皺起的眉頭,到底不忍心,手下的力氣也松了許多。
思渡手中的魅火被熄滅,同時脖子上的壓力讓有一瞬間清醒過來,但很快又被控制,神志不清地擡起手,伸向了面前男人的俊臉。
“裴……裴寅禮?你怎麽在這裏呀?”
思渡肆無忌憚地摸着眼前男人的臉,臉色泛紅,嘴巴微張,這很難不讓裴寅禮想到每晚腦中的那個“他”。
“你給我清醒過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裴寅禮拍開思渡的手,掐着他的下颚逼迫其與他對視。然而思渡此時已經完全被血月控制,全身的魔力達到頂峰,雙眼更是媚眼如絲,無一不在誘惑着裴寅禮。
“我呀,嘿嘿,我可是莫洛森家族的繼承人呢!莫洛森你知道嗎?是歐洲乃至世界上僅存的唯一一支吸血鬼家族噢,但我們不會傷害人類的!我們只喝草莓汁嘻嘻。”
思渡像個小朋友一樣,靠在浴缸邊緣,單手撐着腦袋,一臉驕傲地說着,邊說還邊給裴寅禮展示他的法術。
裴寅禮繃緊下巴,他不是不知道莫洛森家族的故事,只不過一直當傳言來聽罷了,沒想到自己今天算是開了眼界,繼承人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難怪查不到思渡的背景。
想到這裏,裴寅禮又是眼底一暗,他松開了思渡,有些失神地走到洗漱臺前,看着鏡中疲憊的自己,雙手撐在臺面上,面色難看。
“我厲害吧!我可是我們家族最年輕的繼承人呢!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在這啊?是擔心我嗎?我剛剛可是看到了你每天晚上都在叫我的名字呢……”
“閉嘴!別說了!”
思渡話還沒說話,裴寅禮猛地擡頭轉身,對着思渡怒吼,身體也不自主顫抖起來,他感覺自己像是年少時少年的暗戀心事被人戳破,甚至還大肆宣揚一樣,感到羞憤不已。
“被我說中了?哎那我還真是厲害呀,只用了兩次魅術就讓你喜歡上了我,啧,看來還是我魅力無人抵抗得了。”
“你說什麽?什麽魅術?”
裴寅禮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在癡笑地思渡,掐着他的脖子将其用力拉出水面。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哎呀,不就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略施小計讓你收留我,然後見你要趕我走,我就又來一次了嘛!但我發誓!從那以後我是一次都沒有用過!真的!”
思渡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證道,眼神帶着自豪地看着裴寅禮。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對嗎?一直以來,我都是被你耍得團團轉,對嗎!”
裴寅禮狠狠地将思渡甩開,就在思渡的頭要碰到牆壁時,司辰及時出現,将思渡攬入懷中,用幻術逼他清醒過來。
“裴寅禮!我警告你別太過分了!”
司辰一手抱着還在慢慢恢複意識的思渡,另一只手已經燃起了紫色的火焰,眼裏滿是戒備和憤怒。
“別以為思渡喜歡你我就不敢對你做什麽!而且,我也很久沒嘗過人類鮮血的味道了。”
“好啊,那就來啊,來嘗嘗我的血是什麽味道啊。”
裴寅禮絲毫不懼,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像是剛才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真不要臉。”
就在思渡清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入耳的第一句話就是裴寅禮帶着厭惡和嘲諷的話,他艱難地擡頭望去,撞上了一雙充滿譏諷不屑的眼神。
“思渡,今晚,滾出我的別墅。別再讓我看到你。你的所作所為,令我感到羞恥。”
裴寅禮冷冰冰地說着,連一個正眼都不給到思渡。
思渡拍了拍腦袋,理智回籠了許多。
他看着裴寅禮厭惡的神情,慘白着小臉,掙脫開司辰的懷抱,一步一步走到裴寅禮面前,紅着眼顫抖着唇,在他面前舉起手,藍色火焰再次顯現,畫面中,是裴寅禮在一次酒醉後倒在床上,不停喊着思渡的名字。
“裴寅禮,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喜歡?”
“這難道不是你的把戲嗎?如果不是你對我做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我會這樣嗎?”
“我說過我只用了兩次!茗軒閣那晚你敢說你沒動心嗎!這些日子的相處你敢說你沒動心嗎!”
思渡緊緊拽着裴寅禮的衣領,接近嘶吼,胸膛劇烈起伏,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
裴寅禮雙手緊緊攥緊握拳,額上青筋暴起,緊咬着後槽牙。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心意,當然知道自己對思渡有着不可告人的欲念,但他不願承認,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
從小的教育告訴他一切要以裴氏為重,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毀了裴氏,讓思渡借宿三個月已經是他為自己所求的最後的奢侈了。
“沒有,一次都沒有。我讨厭有心機的人,讨厭利用我的人。”
裴寅禮字字誅心,別開臉不去看思渡落淚的樣子,他的心開始抽痛,就連指甲嵌入掌心都不知道。
“行。裴寅禮,你會後悔的。”
思渡将眼淚擦幹後,拉起身後的司辰,将別墅所有關于自己的痕跡全部銷毀,整個房間幹淨如新,就如思渡剛住進來那樣,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裴寅禮一眼,直接和司辰從窗口飛出了別墅,消失在夜色中。
思渡走後,裴寅禮像是被抽幹了全身力氣一樣,顫顫巍巍地走向思渡睡過的床上,無力地倒下。
整個房間都被思渡處理過了,沒有留下一點他居住過的痕跡和氣味,因此床單的味道,也是家中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裴寅禮倒在床上,感受着心中有什麽東西被一點點剝離開,怎麽也抓不住的感覺,他捂着心髒,蜷縮成一團,如溺水般的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管家!”
“先生……天啊先生您還好嗎,需要給您叫醫生過來嗎?”
“不用,立刻打電話給周行之,馬上!”
“好的好的。”
裴寅禮坐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一顆無辜的龜背竹,很快,管家将撥通好的手機遞來。
“裴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嗎?”
“明天,啓程去歐洲。裴氏子公司在倫敦,我要去那裏視察,時長待定。”
“什麽?這麽突然嗎?”
“明天一早的機票,就這樣。”
“好的,那我先訂機票和酒店。”
“不用訂酒店了,直接在市區買套房。”
周行之……行,你有錢你了不起。
“好的先生。”
挂了電話後,裴寅禮随意将手機一丢,頂着一張黑得像鍋底一樣的臉色上樓睡覺。奈何一閉眼就是剛才思渡淚眼汪汪地質問着他的情形和手掌光滑的觸感,讓他體內躁動,根本無法入眠。
“真是走了也不讓人安心!”
裴寅禮暴躁起床,去了書房将之前未寫完的清心咒寫完,剛研好墨,準備落筆,卻感到右手一陣微顫,下一秒,濃濃的墨汁滴在了上好的宣紙上,逐漸渲染開來,之前寫好的咒文都被沾染上黑色的墨汁,像是在告誡裴寅禮,心不靜,方則亂。
“我這是…………”
裴寅禮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在夢裏意淫的人就這麽當面戳穿他的小心,多年來受到的教育讓他感到自己下流誤會,這讓他很是無措,他不知道怎麽去處理這種狀況。
于是,他選擇了将所有的羞愧憤怒屈辱的情緒轉移到思渡的身上,讓他來承受自己內心本應承受的一切。
“不管了,反正往後就沒有聯系了。”
裴寅禮看着梨花木桌面出神,想到了思渡第一次來的時候給他偷偷留下的那半杯草莓汁,一陣酸澀泛起。他起身打開窗戶,看着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靜默。
過了很久,裴寅禮對着挂在樹梢上的圓月,糾結幾次後,終究還是開了口: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