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4】
在她犯懵的時間裏，褚邺澤已經結好賬，拿起桌上挂着小鈴铛的一串鑰匙。叮咚聲響把她震回神來，連忙在桌上拿走手機。
褚邺澤在一旁看她低頭不知道還在翻什麽，看上去很着急，甚至不敢和自己對視，一副做了錯事的心虛樣。
“找什麽？”褚邺澤微垂眼，看着她搭在桌子邊上纖瘦細長的手。
“車鑰匙找不到了……”臨纭微皺眉，仔仔細細從地面看到桌面，包裏翻遍也沒個結果。
“……”
褚邺澤拎起手裏的一串鑰匙，拿到她面前晃了兩下，清脆的聲音像在嘲笑她。
明明鑰匙剛才就被他拿走，自己在犯什麽傻，這跟拿着手機找手機的傻瓜有什麽區別！
她稍有些窘迫地起身，伸手去拿鑰匙，剛要碰到的一串東西，被拿着的人往後退開。
“？”臨纭實在很懵，她覺得褚邺澤總在做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一直到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看到他走到駕駛座旁，臨纭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自己開車。
他一早說清楚不就好了，非要看自己搶不到鑰匙的囧樣，像個小醜似的。
褚邺澤彎下身子把座位調整好，剛系好安全帶，聽到隔壁的人小聲說，
“我科一到科四都是一把過的，車技挺好的......”
他沉默，回想着剛才過來路程中的心驚膽戰，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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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她怎麽開車的他不管，但如果一直都是以今天中午那個狀态開的，只能說臨纭錦鯉附體，巧妙地躲避過所有安全隐患。讓他再坐她開的車，他沒這個膽。
一路無言，車載音樂安靜地放着純音樂。盡管現在車上連個藍牙就能聽音樂，她還是喜歡在車裏放光盤，裏面都是很經典的古典音樂，百聽不厭。
道路兩旁白花花的，路過一些大型商場能看到廣場外的巨大聖誕樹。
一回來就在頭疼微博上的事情，她差點忘記今天是聖誕節。作為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她立刻叫跑腿去周圍商場買巧克力和糖果，還順了一杯溫熱的可可奶茶。
褚邺澤偶然看右視鏡，看到旁邊的人嘴角微微上翹，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他們的相處方式是外人看來都覺得尴尬的地步，一直到出電梯門，站在家門口，臨纭才開口說了回程以來的第二句話。
“今天的事，謝謝。”她默了默，垂下眼，聽到旁邊擰鑰匙的聲音，再開口，“有空多來我家坐坐。”
客氣話，說出口卻忽然覺得不那麽合适。
可是他聽到了，似乎還低笑了一聲。畢竟臨纭家的門，這兩年他進的次數比她還多，熟悉的像自己家一樣，哪裏用她提醒。
“嗯。”褚邺澤聲音平淡，推開自家門，随後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人，“聖誕快樂。”
嘭一聲，門關上。
臨纭在原地愣了好久，如果不是跑腿小哥過來，她不知道還要愣到什麽時候。
褚邺澤跟她說聖誕快樂。
就好像，他們的關系還像以前，一直沒有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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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纭心不在焉地進家門在玄關換鞋，腦子裏反複想着他的話。
他到底怎麽想的，當年兩個人吵了一架後不歡而散，一直以來臨纭都是被動的一方。
他現在的舉動，是和以前和解了嗎？
“回啦？”臨天坐在客廳的茶桌前出聲打斷她的思緒，“過來喝茶。”
他放下沖泡茶葉的紫砂壺，從消毒櫃裏拿出一只幹淨的小矮杯，上面刻了一朵很大的雲，是專門給她定制的。
臨纭把跑腿小哥送來的東西轉移到樓上後才下樓，她想着，出國進修那麽多年，她老爹總能開始關心關心她了吧。
結果果然不負衆望。
“今天和小澤去的餐廳，還可以吧？”
“……”
“這孩子好，不挑食，而且啊，做飯還特別好吃，你沒嘗過吧？”
臨纭微愣了下，前一秒還在無語，下一秒再次被扯進回憶中。
褚邺澤做飯是很好吃的，他第一次做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非但沒把擔驚受怕的臨纭毒死，還讓胃口一直不太好的人破天荒地添了一碗飯。
那時候爸媽出差，褚邺澤來家裏給自己補課，因為看不慣她頓頓外賣，于是親自拿着手機研究餐譜，手法雖然很生疏，菜做出來的樣子也不好看，但出奇的好吃。
味道至今難忘。
“……你這孩子！出國幾年，橫的連老爸的話都不搭理了是吧！”臨天拿垂背的小錘子砸了砸桌面，臨纭眼珠子随即轉了轉，一臉疑惑。
“謝沒謝人家？”臨天重複道，“老感覺你對人家一點禮貌都沒有，以前不是一天到晚黏着人家，出個國人都不認了。”
臨纭眼睫顫了顫，平複着心裏的情緒，“謝過了，人家也是為了自己聲譽，順手幫個忙而已。”
“倒是你，什麽時候和他關系這麽好了？跟親兒子似的。”
“可不是親兒子嗎！”他笑着開口，卻沒繼續往下說。
臨纭此刻心思不在這兒，沒有追問。等阿姨煮完飯，一家人熱鬧地吃完便各自回房間休息。
她的房間裏開着暖氣，洗完澡出來後，人懶懶地趴在床上回想着上午發生的事情，翻開手機盯着相冊裏的照片看。
回想起來，高中的時候他們勾肩搭背的事兒幹的不少，大多數時候還是臨纭主動的。只是那時候，她真的單純把競賽班的這位大佬當哥們兒。現在出現了一樣的動作，心境卻大不相同。
驚訝又慌亂，無措又渴望關系能一直這樣。只當鐵兄弟就夠了，她不貪心，也不允許自己貪心。
[您有一條Q.Q新消息]
屏幕上彈來提醒，臨纭順手點進去。
是鐘曉敏。
鐘曉敏：[翻半天微信才發現你沒加我，在q.q的犄角旮旯裏把你找到了。]
臨纭坐起來，不緊不慢地從沙發上抓了一只軟綿綿的奶牛公仔墊在腰後，沒有立刻回複，因為她知道對面很快會再次傳來消息。
半分鐘後。
鐘曉敏：[你用的是這個號打的游戲吧，你不會已讀不回吧！]
臨纭：[你有什麽事嗎？]
鐘曉敏：[八卦呀，你和褚邺澤真沒事兒？我不信，真的不信。]
又是褚邺澤。
臨纭把手機輕扔到被面上，手機的重量壓下一個淺淺的凹陷。
像鞭炮一樣的信息炸進來，臨纭煩悶地抓起來，盯着她一連串的表情包，再次回答。
臨纭：［只是朋友，真不信你去問他吧。］
不知哪一點戳中了她，話匣子再次崩開。
［你別說，我還真去了。］
［結果你猜怎麽着？］
［他竟然把我删了！？］
［過兩天我們兩家還要吃飯，看我到時候不當面問個清楚！！］
臨纭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鐘曉敏此刻的表情，她這樣高傲的小公主，從來只有她單删別人的份。這下被人一聲不吭删了，心裏一定憋着氣。
然而她更在意的是最後一句。
海城有頭有臉的兩個集團，一個是褚邺澤家的盛世集團，一個是鐘曉敏家的萬天集團。
從前就有流言說他們天造地設，門當戶對，作為曾經起哄的人之一，現在看着再合理不過的信息，心裏卻很不舒服。
她沒再回信息，索性把鐘曉敏的信息免打擾掉，而後點進游戲，想分散開注意力。
進入游戲的第一件事，是把非主流的名字改掉。正欲做第二件，解除親密關系時，彈進閨蜜洪嘉的游戲邀請。
她們關系一直很好，出國之後也經常聯系。只是她們都忙，最誇張的時候可以三個月不聯系，再見面卻能迅速回到舒适的相處狀态。
她想也沒想點了進去，洪嘉光速開了一把匹配。
這一局臨纭還是法師位，為的是一雪前恥。早上她打的太菜了，不打出十連勝她都不甘心。
對面的法師和她是一樣的英雄，俗話說，撞英雄不可怕，誰菜誰尴尬。
一通亂殺後，臨纭站在水晶裏思考人生。
對面的射手看不過眼，打開全部對話框來安慰她。
大佬不是我：［我兄弟受了刺激，對面小姐姐心态別崩哈！］
洪嘉掃了一眼屏幕，而後一句“卧槽”。
她倆開着隊內語音，臨纭操控着人物從高地跑出來，漫不經心一句，“怎麽了？”
“對面不是陳熠嗎？”洪嘉玩的英雄被鯊死，屏幕變成灰色，沒有生氣罵人，而是退出游戲給什麽人啪嗒啪嗒發消息。
等對局結束，洪嘉直接把臨纭拉進一個微信群，打開多人語音一起排位。
語音通話裏只有洪嘉的朋友陳熠，他說的那個兄弟沒進語音，只默默和他們一起打游戲。
臨纭：“我拿法師。”
沉默了會兒，陳熠抱歉地說：“小姐姐別的位置會不？我兄弟說今天只玩法師。”
她也不是只會玩法師，只是有點不忿而已。既然別人有要求，她可以退一步。
一晚上打了四把，把把都贏了。就在升星的一局，陳熠開口和他兄弟說話。
“打野吧哥，最後一局不想有任何輸的風險。”
那人聲音很小，估計離陳熠有點距離，臨纭沒聽見他們說什麽，只覺得自己有點困，想趕緊結束這局就去睡了。
語音裏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聽到陳熠的哀嚎。
“褚邺澤你放過我吧！！不要演我啊......”
臨纭呼吸完全滞住，看着四樓用戶名為“大魚”的賬號，差點忘記選英雄。
怎麽會這麽巧？
她這是碰到褚邺澤的小號了？陳熠口中的受了刺激的兄弟，是......褚邺澤？
陳熠凝着小地圖上站在泉水裏的人，有些害怕地試探道，“小姐姐，你怎麽不動了！”
她操控着人往前挪了兩步，和同樣晚出泉水，順手放了個技能的法師碰上。
愛心的特效砸在自己身上，臨纭被腦子裏的想法驚到，強裝淡定：“給手機充電去了。”
陳熠：“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也要演我，我已經被自家法師傷透心了。”
“......”
“不過他今天也被人整自閉了，所以我現在心裏很平衡，我一定會好好感謝這個人的。”
“......”
臨纭也不想自戀，但是好像，今天大部分時間，褚邺澤都和自己待在一起。
由此可得，陳熠燒香拜佛要感謝的人，就在耳機對面。
“你朋友怎麽自閉了？”臨纭若無其事地開口。
“鬼知道。”陳熠收了三個人頭，刷野的時候接着說，“我猜是被網上的東西煩的。”
“微博熱搜看了嗎，他一個黃花大閨男被聲名狼藉的女海王捆綁消費，換我，我也得自閉。”
臨纭：......
洪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