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15】

吃飯途中,臨纭無數次強行壓下腦子裏剛才的那個畫面。

可隔壁的手時不時拿着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邊,像在不斷喚起她的記憶,要她在爸媽面前再次臉紅成熟透的蝦米。

實在坐不住,她随便找了個借口跑去洗手間,反鎖死門後猛地用冷水洗了幾次臉。

肌肉緊實而恰到好處,漂亮的鎖骨,往下到分明的腹肌,每一寸都是讓人腿軟的存在。

臨纭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側臉,嘲笑自己又在想他。

為什麽要讓她看到這樣的畫面啊!!!

這要她怎麽直視褚邺澤!!

餐廳傳出長輩們的笑聲,臨纭意識到該出去了,再三确認自己看上去很正常才慢吞吞回到桌子邊。

臨天屬于喝酒之後容易上頭的,才喝了點此刻便滿臉通紅。

“你這丫頭,要簽小澤的公司怎麽不告訴我!還得我從他這兒才能知道,不像話!”

臨纭撇了撇嘴,飛快地掃了褚邺澤一眼:“這不是想等着簽好合同再告訴你嗎,急什麽……”

“就你道理多,我說不過你!”臨天再喝了口酒。

臨纭看他臉色越來越紅,悄悄把地上的酒瓶子挪到褚邺澤旁邊,不太想讓爸爸再喝了。

她原只是想借放一下,想确認玻璃瓶子的位置,怕自己踢到時,發現褚邺澤已經拿起來,把剩下的酒盡數倒到自己杯子裏,看着像要自己一個人幹完。

Advertisement

臨纭心一驚,想勸他別喝,餐桌上卻被他挑起一個話題。

“過幾天可能會去北城一趟,叔叔阿姨要不跟我一起去轉轉?”

北城啊……

那是個繁華的大城市,比海城還要再厲害些。

臨纭對這裏感情特殊,不是因為這兒發展多好,而是因為,那是褚邺澤待了五六年的地方。

她想知道兩人分別數年間,他生活的地方。

臨天有些醉意,嗓門放開了些:“我就不去啦,年後有客戶來買茶葉,這麽大個掙錢機會,可不能白白浪費啦。”

許紀柔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氛圍是尴尬的。

臨纭家裏條件不差,靠爸爸經商掙了不少錢,能供她出國那麽大的開銷,好歹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這些在褚邺澤面前,完全是小巫見大巫。那點錢估計湊不上人家家底的零頭,說出來還怪尴尬的。

許紀柔默了兩秒,笑着圓場:“纭纭,要不你跟邺澤去玩幾天,媽媽看你這段時間怪累的,半夜兩三點都還下樓喝水,去放松放松吧……”

臨纭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要她和褚邺澤單獨去北城嗎?

先不說她想不想,褚邺澤他怎麽會同意啊……

許紀柔朝她揚了揚眉,像在等她答案。臨纭有些尴尬,擡手攏了下頭發,“我……我都可以啊,褚邺澤不嫌我麻煩就行。”

“正好我也好久沒見阿姨了,還有點想她了呢。”

話一落,臨天的醉意散了大半,長輩的神情慌亂又無措,看着她身側的褚邺澤。

臨纭有點疑惑,順着他倆的視線也看着褚邺澤。

她是說錯話了?

沉默沒有僵持太久,在臨天差點出聲斥責臨纭之前,褚邺澤面色如常地放下筷子說要帶她去隔壁簽合同。

氛圍突然僵成這樣,臨纭心裏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褚邺澤不說她也知道,她剛才就是說錯話了,還是最忌諱的那種話。

褚邺澤帶她進門,一言不發地從旁邊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她,不等她出聲問剛才的事情,他先轉身走去廚房。

像故意回避兩人的對話般。

臨纭草草掠過合同上的內容,在簽字的地方寫下名字後便時不時往廚房的方向看。

他背對着自己在沖泡什麽,過了會兒端着一杯溫熱的白桃烏龍茶回來,和上次一樣,裏面丢了一塊冰糖。

褚邺澤坐在她身邊,拿起她的合同看了眼,随後合上放下。

“我媽媽去世了。”他說。

臨纭喝茶的動作生生頓住,不驚訝是假的。

褚邺澤媽媽對自己很好,以前去他家串門的時候,她總會給自己做很多好吃的甜品和小餅幹。

因為成績差被自己爸媽罵後,也是褚邺澤媽媽來安慰自己的。

她喜歡維護自己,在褚邺澤面前是,在褚昊面前也是。

阿姨那麽善良,這麽優秀的一個人,怎麽會……

臨纭自己都沒注意到眼眶紅了,眼淚嘀嗒一聲落入剛喝了一口的茶裏。

褚邺澤抽了張紙丢給她,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癌症,沒辦法。”

臨纭平複了一下情緒,難怪剛才爸媽那樣看着自己,大過年的提這個,她不是欠是什麽。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跟我去北城嗎?”他打斷臨纭的煽情,一刀截斷多餘的傷感。

兩個人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對視,近到能看見他眼裏的自己。

他的問題還在耳邊反複循環,一句簡單的詢問,不明所以的在她這裏染上別的情緒。

聽着更像一句承諾。

意識到自己的幼稚,臨纭忽然笑了聲,回神答他的問題。

“你是去談合作嗎?”

她垂眸想了想,“昨天陸錦琰還說,我要過去他能帶我,如果你忙的話我自己去就好了。”

褚邺澤視線移開,望向窗外的白雪皚皚,“跟我。”

他忍了忍那點不耐,想說“離他遠點”,卻因為自己的立場,換成:“我不忙。”

“好,那……謝謝?”她實在想不出說什麽了。

一陣沉默。

“之前的事……”褚邺澤突然冒出四個字。

臨纭深吸一口氣,之前的事,是指多久之前的事?高中嗎……他要問自己為什麽出國嗎……

如果是,那又會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許冰,演奏會上的那個人,我找過她。”

“說是你粉絲。”

臨纭表情就要失去控制,差點罵出來,聽到他鎮定劑一樣的話落下。

“我沒信,但也沒拆穿。”

他頓了頓,繼續說,“她會有下一步動作的,你自己要小心。”

臨纭點點頭,腦海裏浮現出那次在舞臺上看到的詭異表情,不由顫了顫。

“有事記得告訴我。”他聲音忽然低了低,而後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冒出一句話提醒她。

“我現在是你老板。”

臨纭:……

-

過年期間,微博上紅紅火火的,沒有出現什麽醜聞,多得是xxx為粉絲獻上新年祝福、新年歌曲等等,一直攻擊臨纭的黑粉也消停了點,她過的非常清靜。

大年初四這天,臨纭一早和褚邺澤出門去機場,兩個人一起去北城。

準确來說,于褚邺澤而言是回。

兩個人都算有名氣的,所以出行時帽子口罩少不了。一直到抵達北城機場,坐上他司機的車後,臨纭才終于能把口罩取了透口氣。

呼吸新鮮空氣的空檔,臨纭點了點手機上的一條酒店入住信息,“送我到這裏就好了。”

褚邺澤看了眼,“住我家。”

臨纭:?

“過年在外面住不安全。”他耐下性子解釋,“家裏沒別人。”

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主要是他的語氣并沒有容許臨纭做什麽選擇,司機也已經拐彎直接往市區去。

“好吧。”

“謝謝。”她小聲補一句。

褚邺澤在北城的家是一幢溫泉別墅,光往車庫裏掃了眼,便再次刷新臨纭對“有錢”的認知。

只是屋子裏稍有些冷清,偌大的房子中間只擺了架鋼琴。

臨纭視線挪開,過了會兒,複又挪回來。

他又不會彈,在家裏擺臺鋼琴做什麽……

“房間在二樓,我住樓上。”他站在樓梯口,身旁的箱子已經被他搬上樓,“中午在家吃。”

臨纭點頭,有點好奇地問他鋼琴怎麽回事。

“我媽買的。”他回答。

又提到傷心事,臨纭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嘴巴子。

褚邺澤卻沒有太傷感,走到一個櫃子前拿出一把小鑰匙,把琴蓋的鎖打開,“她很喜歡聽你彈琴。”

他平靜地說出一句,臨纭一個聽者差點破防,指尖緊攥着衣角不知道說什麽。

“非讓我也學,買回來也只有積灰。”

看到臨纭那樣子,褚邺澤怕她又哭,緊接着補充一句。

放在以前,她肯定會氣鼓鼓地指着他鼻子說,你這麽蠢肯定學不會,彈琴是要有天賦的。

只是現在,她只怔在原地,一言不發。

褚邺澤把鑰匙随手丢進抽屜,沒等她回答直接轉身上樓。

三樓房門推開的一刻,樓下傳來琴聲。

治愈的[windy hill]

曾經被她強行加進自己mp3裏的純音樂。

“不高興的時候要聽這個,聽完整個人就放松下來啦。”

腦海裏出現那把稍顯稚嫩的嗓音,他站在門口沒動,捏着門把手的力氣越來越大,像在給心裏的情緒尋找一個宣洩口。

樓下的琴聲不止,悠揚的旋律在偌大的別墅裏回蕩。

一直到她終于停下,他聽到樓下人的自言自語。

“阿姨,褚邺澤說你很喜歡我彈琴,那我以後多來彈給你聽。”

……

她繼續說着她們以前的事情,停頓一陣,她聲音忽然帶着極力克制的顫抖。

“我當初是不是根本不該出國……”

“這樣就能多陪陪你,也不會弄丢……他。”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