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21】

後來,這事兒真的以一頓飯了結,第二天照常準備演奏會。

想到今晚褚邺澤會來,她讓化妝師把之前拒絕掉的飾品又拿了回來,選擇一些不那麽誇張的重新戴上。

時雪在旁邊望着鏡子出神,絲毫沒意識到鏡子裏的人發現了自己的目光,正帶着笑回望她。

“發什麽呆呢?”臨纭偏頭打趣她。

時雪猛地回神,毫不掩飾,“好看所以多看兩眼,不可以嗎?”

臨纭無奈地笑了下,把擺在桌面上的琴譜翻過一面,忽然想到什麽,側身和時雪低語兩句。

時雪皺緊眉,拿着手機一臉嚴肅地離開化妝間,在安全出口過道裏和人通電話。

兩個小時後,舞臺上的帷幕拉開。未見人而先聞聲,舒緩的樂曲悄然落下,柔和地融在夜色當中。

臺下vip座一直到演奏會過半,才姍姍來遲一人。

他來聽自己的演奏會,卻不那麽專心。臨纭幾次無意往臺下瞥,看到的都是他拿着手機不知在做什麽。

她稍有點失望,但也意料之中。

以前給他彈琴的時候他就沒什麽興趣,每個人喜好不同,他能來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臨纭收回注意力,繼續演奏曲目。

彈最後一曲的時候,臨纭有意識地擡眼看向對面的幕後,沒有看到預料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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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演奏會結束,臨纭都沒有發現許冰的身影。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人家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嗎?

可那個時候看到的神情和動靜都太可疑,臨纭不相信一個正常人會做出這些怪異的舉動。

她面上不顯露地在臺上說完致謝詞,聽衆反應熱烈,而後有序離場。

晚上十點半,臨纭收拾好東西從側門離開演出場地。

馬路邊停着一臺黑色的車,見臨纭出來,門自動打開。

座位上,他已經把西裝脫下随手放在後面,普通的一件白襯衫被他穿得矜貴,紐扣系完整,袖口向上整齊地翻折,露出一小截前臂。

時雪很識趣地拿着工具包走到後面自己的車上,點火起步前後不到一分鐘,像刻意走快些給他們留足空間似的。

臨纭微垂了下頭,加快腳步上了他的車。

他們住的是同一間酒店,顯然是來順路捎她一程的。

車內開着空調,別的地方紛揚落雪的季節,在南城稍不注意就要中暑。

從外面進來,臨纭鼻子敏感地發癢,用手掩着口鼻打了個噴嚏,左手下意識去抽前面的紙巾。

伸手向前,觸到的是微涼的皮膚,手心處還硌到一個硬物。

褚邺澤也不動,任由臨纭的手搭着。

等反應過來,手背上的溫軟迅速移開,他才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臨纭接過,胡亂擦了擦。

當事人都不出聲,她便直接跳過了解釋這一環節,心裏反複把剛才的觸感輪回了好幾次。

都是人,都是皮。怎麽碰到他的後勁那麽大,這麽上頭。

臨纭有些窘迫地偏頭看向窗外,打開窗戶任由外面的風灌入。

心緒久久難以平複。

等車子停在酒店樓下,臨纭擡手準備将安全帶松開,旁邊的人倏爾靠近,一手把着椅子邊的把手,另一手伸向她那邊的門側的置物格。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她忘記呼吸,兩手拉着安全帶不知所措地滞在座位上。

眼前是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睫毛薄薄在臉上覆下一層陰影。鼻尖鑽進他身上的淡香,似還夾雜了極淡的煙草味。

幾秒過後,他拿到要找的東西,卻沒有立刻退開,而是偏頭将視線落下,語氣玩味。

“怎麽不呼吸?”

臨纭條件反射緩緩呼氣,盡量減輕呼吸聲,牽強又心虛,“被吓到了。”

他輕輕啊了一聲,緩緩退開,拉開他那側的車門,從手裏的煙盒裏抽出一根,金屬打火機清脆一聲,指尖已夾着猩紅。

臨纭視線追随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視線上移,見他只夾着煙,灰中夾着橘紅,堆成一小截沒抽,卻微垂眼睨視自己。

她眨了眨眼,而後故作鎮定別開視線,從自己那邊下車。兩扇門開着,隔着車座位的空間跟他道了句謝,便轉身走進大堂。

晚風吹過,煙灰細細碎碎落了些在手背上。褚邺澤微斂眉,目光凝着逐漸遠離的身影。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他手背上的燙紅,出聲提醒。

褚邺澤應了聲,随意拍掉灰燼,沒感受到燙。

這點溫度,哪裏比得上臨纭剛才落在自己頸側的氣息。

深沉夜色中,他摁熄剩餘的煙,重新抽出一根。煙霧缭繞中,褚邺澤拿出手機給微信頭像是只哈士奇的人發信息。

[在嗎]

直播間裏正打最後一波團戰的陳熠瞥了眼信息,一口水幾欲噴出來。

陳熠:“卧槽,見他媽見鬼了!”

晚上十二點,輾轉反側,臨纭怎麽也睡不着。一想到今天和褚邺澤發生的一切,她的心便控制不住亂跳。

翻來覆去實在沒有困意,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把桌上的手機撈過來,找到洪嘉的聊天界面,猶豫着跟她說了實話。

臨纭:[嘉嘉,睡了嗎]

對面秒回:[沒呢,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呀!?]

臨纭沒和她繞彎子:[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我有感情困擾的朋友嗎?]

洪嘉:[記得,追人被拒絕了?纭纭,雖然她是你朋友,你也不能為了別人的事兒整的自己不睡覺呀,你替她瞎操心也沒用的......]

臨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擡手摁開臺燈按鈕,飛快地在鍵盤上打字。

[不是的......其實.....那個人是......我。]

洪嘉:[???]

臨纭:[就是這麽個情況,我覺得我有點忍不住了。]

洪嘉:[別啊!你先忍住,你給我說說情況,千萬別沖動!!]

得知這個瓜主是臨纭本人,洪嘉的态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聽臨纭講了一些相處的小細節後,洪嘉開始仔細分析。

兩人關系不遠不近,聽臨纭說,那個男的對她算是特別照顧的一類。

正常來說,被男生特別照顧會有兩種情況。

第一,他把你當妹妹。

第二,他對你有意思。

可臨纭說他們很小就認識了,所以被當作妹妹的可能性好像大一點。

臨纭:[真的嗎?可我覺得他的舉動真的有點怪。]

[尤其是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洪嘉轉念一想:[那你說的,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誤會,就你倆的心結,解開沒?]

臨纭拿着手機,輕嘆了一口氣。

腦子裏閃出混亂的畫面,刺耳的聲音,一想到便立刻引起生理不适,臨纭跑去廁所幹嘔了好幾陣才慢慢緩過來,眼眶紅了一圈。

[沒有。]

對于褚邺澤而言,這是臨纭不告而別的關鍵。

對于她自己而言,這是永遠不願回想起的痛苦記憶。

回國之前,她根本沒想過要把這件事情重新搬出來。不僅僅因為她不願意,還因為臨纭深知,當年的事情如果暴露,對于褚邺澤也會是一個巨大的傷害和打擊。

桌上的手機連震幾下。

洪嘉:[不過看他現在對你的态度,應該也沒太當回事。解不開就先別解了,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對你的态度。]

洪嘉:[你覺得他對你有意思的把握,十成占幾成?]

臨纭回想了一下,生怕染上主觀色彩,還特地往低了打。

[四成。]

兩人一直聊到後半夜,最終給出的方案是“靜觀其變”,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千萬不能莽撞地自讨苦吃。

這邊房間終于熄燈,樓上同一位置的房間卻還亮着。

“我靠老大,你有病吧?你給我發那信息,我差點沒吓死在自家泉水裏,找我幹什麽啊?”

褚邺澤坐在沙發上,桌上擺着的電腦上放着今天臨纭演奏會時的照片。

“之前錯怪你了。”

陳熠:?

“你那方法好像有點用。”

陳熠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教的“美男計”,“哦,小姐姐上鈎了?”

褚邺澤微眯了下眼,向後懶懶地靠着,“也不算。”

“那你跟我說啥呢?你別是自作多情啊。”

安靜了會兒,陳熠有點無語,“你不會就是來跟我炫耀這個的吧?”

“不是。”他語氣頓了頓,“找你再支個招。”

陳熠幹笑了幾聲,把手機拿下來确認打來的是褚邺澤後,再度貼回去。

“有反應了就追呗,這種小問題都要問我,你是不是喝酒了?”

“就不能是她追我?”

陳熠在對面嘆了好幾口氣,充滿着絕望和不解,“沒必要吧哥,搞得像人小姐姐欠你似的,幹嘛非要讓人家主動啊……”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挂斷電話後,褚邺澤把手機扔回沙發,視線緩緩落回電腦屏幕上,耳邊是陳熠剛才的話。

-像她欠了你似的。

可那不是像。

她的确欠了,欠了五年。

欠了一個回答。

第二天早上,臨纭被三聲敲門聲吵醒,踩着拖鞋走到門口,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聲音毫不掩飾暴躁,“誰啊!”

“是我。”

臨纭一聽,困意消了大半,立刻把門打開。門刮起一陣風,裹挾着他身上的冷香。

褚邺澤少有的沒穿西裝,換上黑色潮牌連帽衛衣,頭發微蓬松,額前頭發細碎落下。少了平日裏的嚴肅沉穩,多的是桀骜感,像個大學生。

“你怎麽過來了。”剛才還像只暴躁的小獅子,這會兒乖的像只小貓咪。

褚邺澤垂眼,無意掃到她身前,立刻別開,走到沙發邊随便拿了件衣服丢給她,

“有事找你幫忙。”

語氣莫名的兇。

臨纭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邊暗罵自己沒意識,邊去洗手間快速梳洗。把自己收拾好後出來,接着他剛才的話題,“幫什麽忙?”

褚邺澤一直微皺着的眉輕疏,望着她言簡意赅,“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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