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微妙
微妙
貓科診室
蕭搖十指相扣，放在辦公桌上。
這是一個表示不耐煩的姿勢。
面前的男人挂着标準笑容，他側頭摸摸懷裏的貍花貓，胳膊上的紋身不經意露出來。紋身男道：“蕭醫生，上次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蕭搖板着臉。
紋身男一點不受影響，繼續說：“我當時太情急，關心則亂，希望你能諒解。”
“不用向我道歉。”蕭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我不過是盡自己的職責，引導顧客去正确的部門就診。”
“當然，蕭醫生一直盡職盡責。”紋身男嘴上說着贊美的話：“我欣賞的正是你這一點。而且，為表歉意，我今天帶飙客來犬科診室體檢了。”
蕭搖扯扯嘴角：“祝您體驗愉快。”
紋身男腿上的貍花貓輕輕叫喚了一聲，他低頭看過去：“隔壁犬科的醫生推薦我領養貓咪，我領養了這只。蕭醫生不需要跟我說點什麽嗎？”
看到貍花貓小小一只、瘦瘦弱弱的樣子，蕭搖态度軟和了點：“我替它多謝魯先生好意。”
她從辦公桌上找出一本《幼貓成長指南》，說：“希望魯先生認真研讀一遍這份指南，讓您的寵物健康成長。”
紋身男伸手打算接《幼貓成長指南》，蕭搖直接放下，将冊子推到他面前。
紋身男笑了下，收回手不接了：“蕭醫生不為我講解的話，我如果有喂養不當的地方，貓咪生病了可怎麽好？我倒是很樂意帶它來寵物醫院治療，畢竟能增加與蕭醫生的相處時光。”
蕭搖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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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養不養！
玻璃牆外
江晗站在門口，又看見上次糾纏蕭搖的那個紋身男。
看他們在交談，江晗心裏莫名有點不舒服。他在門外正大光明地偷聽了一會，發現原來是那個紋身男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蕭搖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他。
江晗胸膛裏的一股氣頓時通暢了。
他本打算敲門進去，不想正聽到，紋身男暗示他會故意讓貓受傷，就為了跟蕭搖見面。
江晗一時氣血上湧，直接推開門闖進診室！
玻璃門被推開，用力過猛，直接撞到牆壁，又反彈了幾下，然後慢慢靜止。
在門開的一瞬間，診室裏兩個人都下意識轉頭看向他。
“江晗？”蕭搖站起身，語氣帶了一絲喜悅。
江晗郁悶地應一聲，走到她身邊。
“弄好了？”蕭搖問：“幸苦你了。”
江晗點頭：“不幸苦。”
蕭搖莞爾：“待會我找圓圓和小魏他們，一起把籠子搬回去。”
“我可以幫忙。”江晗自告奮勇。
蕭搖：“真的？謝謝。”
聞言，江晗心情頓時轉晴。
“叩叩——”突然，一道不同于敲門的聲音響起。
蕭搖和江晗不約而同看向聲源處。
紋身男收回叩桌面的手，擡頭對江晗皮笑肉不笑：“你好，剛剛我跟蕭醫生正在交談。我可以容忍你短暫的打斷，但現在我們要繼續了。”
江晗胸膛裏的火又燒起來。
蕭搖低頭看向紋身男，客氣且冷淡地送客：“魯先生，我們的交談可以結束了。請拿好您的指南。”
紋身男撇嘴，把指南一把抓起來，塞進褲兜裏：“蕭醫生，你真的不為我講解一下？”
話落，蕭搖聽見身邊江晗的方向，傳來一句嘟哝，“自己沒長眼，看不懂啊？”
蕭搖噗嗤一笑。
而且，江晗聲音沒刻意壓低，她确保魯先生聽見了這句話，因為他表情在某一瞬間沒繃住，變成一副生氣又必須忍住的模樣，極為精彩。
蕭搖整理一下情緒，道：“指南通俗易懂，相信魯先生能自己看懂。不過，您剛才對于我拒絕講解這一态度後果的描述，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人品。”
“呵。”紋身男幹笑兩聲，抱着貍花貓站起來：“哪有，開玩笑而已。而且，我只是為了增加與蕭醫生見面的機會。”
蕭搖假笑：“您的話，跟玩笑二字一點也不搭配。還有，我并不期待與您見面。”
她實在受夠了這人時不時的語言撩騷。直覺告訴她，必須嚴詞拒絕了。
江晗也受夠了。
突然，蕭搖感受到身後有人靠近，緊接着，她的右手臂被一股力道挽住。
她詫異地回頭看。
江晗張嘴笑，露出兩顆虎牙，看上去跟平時不大一樣：“我們什麽時候回家，我餓了。”
蕭搖怔愣，腦海中高速運轉。
他餓了跟她有什麽關系？
為什麽突然說這種暧昧的話？
“喵~”紋身男手裏的貍花貓突然叫一聲，聲音尖利。
蕭搖轉頭看去，紋身男換個姿勢抱住貍花貓，臉色一時黑一時青。
看見這副表情，她似乎突然明白了江晗的用意。
他在裝她的男友，側面幫她拒絕魯先生的追求？
蕭搖嘴唇翕合，然後，手腕被輕輕捏了一下。
于是她打定好主意。
“我馬上下班。”蕭搖朝江晗揚起笑臉，“你想吃什麽？”
江晗故作思考：“西紅柿雞蛋面吧。”
“好。”蕭搖點頭暗笑。
裝得還挺像，她心想，這男生忒壞了。
紋身男擡起頭，目光在他們倆人身上來回轉幾圈。
“再見。”蕭搖伸臂向前，做出請的手勢。
紋身男終于閉住嘴，幹脆地轉身離開，背影甚至帶着怒意。
蕭搖噗嗤笑一聲，轉身看着江晗。
江晗本來面無表情，看見她笑，憋了一會，也跟着笑起來：“笑什麽啊！”
“笑你太壞了。”蕭搖擡起被江晗抓住的那只胳膊，擡到下巴的高度，“可以松了嗎？”
江晗頓了下，松開手：“我不壞，他才壞。”
他停頓片刻，又補一句：“他是真的壞！”
“你是假的壞？”蕭搖挑眉，率先拉開玻璃門走出來。
江晗緊跟其後：“他想故意讓貓咪受傷？那只貓咪真可憐。”
蕭搖點頭，沿着走廊往前走：“對，張醫生真是……是個人就允許領養。”
她猶豫片刻，說出真心話：“其實我擔心，魯先生養不好那只貓。”
江晗表情收住：“嗯。它叫什麽名字。”
“貓咪太多了，沒有給它取名。”蕭搖道。
江晗沉默。
“也不用這樣。”蕭搖一笑：“我只是猜測。魯先生的金毛犬就養得很好。”
江晗：“嗯。”
接下來，蕭搖叫上助理圓圓、助理小魏一起幫忙把修好的鐵籠搬回隔離室，沈醫生和張醫生也來搭把手，江晗友情贊助。
蕭搖把一只狗狗放進剛搭好的第三層狗籠裏，彎腰喘氣。
把鐵籠搭回去，可比中午的搬出來，要幸苦多了。
黑将軍在人群中歡快地穿梭，帶着它的三個小毛團子。黑小四一步不離地跟大橘擠在窗臺角落。
按張醫生的說法，今天不能遛狗，只能讓黑将軍在醫院內部跑一下當運動了。
還有，她剛剛聽江晗嘀咕，大橘跟他一點都不一樣，又貪吃又嗜睡。
他為什麽要跟一只貓比？蕭搖不解地搖頭。
江晗提着一個粉色.貓籠走過來，“這個是大橘的貓籠吧？”
蕭搖擡眼看去，點頭。沒力氣說話。
“我能不能，”江晗表情突然心虛，“那個，要不，把這個貓籠放你辦公室吧？”
蕭搖皺眉：“嗯？”
江晗：“大橘總往你辦公室跑，不如幹脆就放你辦公室。”
他朝周圍指一圈，睜眼說瞎話：“而且你看，隔離室裏放不下了。”
蕭搖：“哪有？”
随即，她看見助理小魏搬着鐵籠迎面走過來，于是示意江晗避讓。
江晗撓撓頭，把貓籠放窗臺上，側身讓開。
“哐當”一聲，貓籠顫動片刻，大橘吓得彈出去，黑小四狗臉一懵。
“哎呀。”沈醫生被突然竄出的大橘吓一跳。
張醫生哈哈大笑：“你怎麽這麽膽小。”然後他被捶了一拳。
“大橘喜歡跟你待一起。”江晗一臉正經道：“我保證，它在你辦公室，就不會往外亂跑。”
蕭搖擺頭：“首先，我不覺得大橘喜歡跟我待一起——”
“明明就是。它每次撬貓籠，都是去找你。”江晗反駁得底氣十足。
蕭搖失笑，微擡下巴：“誰告訴你的？”知道的還挺多。
江晗一頓。
“說啊。”她催促。
江晗：“我不說。”他閉上嘴。
聞言，蕭搖略感差異。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怕出賣告訴他的人？她又不會拿那人怎麽樣。
“是你自己放棄反駁的哦。”蕭搖道：“那我繼續。你給大橘的保證，又不算數。”
江晗皺起臉。
蕭搖憋笑，突然找到欺負他的樂趣。
她拍拍手，休息夠了，繼續去搬鐵籠。
直到最後歸攏齊所有籠子，蕭搖都沒答應他的“建議”。
晚上回到家，江晗沒讓她履約做西紅柿雞蛋面，而是讓她今天好好休息。蕭搖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麽的。
總的來說，今天過得很愉快。中午的火鍋很好吃，下午找王院長報銷，她等于免費吃了頓午餐。下午也很愉快，江晗委屈巴巴的樣子太可愛。
蕭搖敷上面膜，坐在床上，背靠枕頭。
她打開手機，随意翻了翻網頁，但始終無法讓激蕩的心情平靜下來。
深呼吸一個來回，蕭搖打開微信，點進周蜜粒的對話框。
[搖啊搖]：我感覺，室友有一點喜歡我。
周蜜粒秒回的做法從未翻車。
[蜜不是米粒]：人生最大錯覺是什麽？
[搖啊搖]：他喜歡我。=_=
[蜜不是米粒]：[擊掌.jpg]
[搖啊搖]：我發現，你特別喜歡跟我擡杠。
[蜜不是米粒]：嗯？怎麽說。
[搖啊搖]：上次我說室友不喜歡我，你硬說他會表白。
[搖啊搖]：現在我說他喜歡我，你又說我想多了。
[蜜不是米粒]：呵呵。
[搖啊搖]：很微妙啊，是心虛嗎？
[蜜不是米粒]：呵呵。
[蜜不是米粒]：你得出“他喜歡你”這個結論，依據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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