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白
表白
“掉了，快撿!”鄭昀勵急得猛拍靠背。
玩偶掉到江晗腿上，然後滾落下去。
其他人都放棄了，懊惱地喊一聲坐回座位，期待下一波玩偶到來。
蕭搖笑着輕拍一下他膝蓋處:“撿起來啊。”
她聲音不大，幾乎融入周圍喧鬧的環境，但江晗就是能清楚地捕捉到。
電光火石間，他勇從膽邊生，攥住她的手。
蕭搖目露驚訝，一雙眼盈盈流轉，盛滿了波光，直直地看着他。
江晗心道，他如果不攥住，下次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我來撿。”江晗緊緊捏住蕭搖手心，俯身把腳邊的玩偶撿起來。
一只穿着藍色夾克的小老鼠——今年屬鼠。
他不敢看蕭搖，快速回頭把玩偶遞給鄭昀勵:“你的。”
她的手軟乎乎的。
鄭昀勵目瞪口呆，看着面前兩人緊握的雙手:“我、我不要了!”氣呼呼地坐下去。
江晗:“……”
他把玩偶砸鄭昀勵身上:“愛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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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果臨坐着搖頭:“我也鼾了。”
江晗握着旁邊人的手不放，故作鎮定地回身，眼睛直直盯向舞臺。
舞臺上主持人走來走去，叽叽呱呱個不停，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手心被撓了一下。
蕭搖食指蜷縮，指甲從他的虎口劃過，沿着紋理劃過整個掌心。
江晗緊張地手心漸漸浸出汗。
他突然擔心，手上黏糊糊的，蕭搖會不會嫌棄
“喂，”蕭搖擡起被握住的手，側身靠過來問，“還要牽多久？”
江晗目視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一直……”
“嗯哼。”身邊人輕笑:“那我只能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松開，要麽跟我出去”
“啊？”江晗終于有勇氣回頭，急切地問:“為什麽要出去待會還有節目。”
蕭搖無奈地閉一會兒眼睛:“撐不住了，我要回家。”
江晗松口氣，立刻下決定:“我陪你出去，我送你。”他作勢起身。
“等一會。”蕭搖用被握的那只手扯扯他，“待會偷偷溜出去。”
江晗反應了一會，緩緩點頭:“哦。”
蕭搖把包背回肩上，做好準備。
江晗扭頭注視着臺上的情況，不多久，禮物環節結束，最後一部分節目開始。
全場暗下來，最前方舞臺亮起絢麗的燈光。
“走。”蕭搖手一動，示意他。
“好。”江晗半躬身站起來，牽着她從昏暗的走道穿出去。
路過後排鄭昀勵兩人時，他們低聲驚呼:“你倆偷溜!我要舉報!”
江晗瞬間怼回去:“又不是我們院的晚會。”
鄭昀勵二人無言以對。
他感覺到，蕭搖笑得手臂微顫。
江晗跟着彎起嘴角。
走出禮堂，一陣冷風呼嘯而過。
迎着風，蕭搖喟嘆一聲:“清爽多了，裏面真悶。”
江晗看着她笑。
蕭搖擡眼瞥他一眼，率先往前走:“笑什麽。”
兩人手還牽着，江晗被她扯得只能跟着走:“笑你好看。”
江晗看見她臉頰顴骨升高了:“你又笑什麽？”
“開心就想笑。”她答。
江晗心情舒暢，陪着她一路往校東門走。沒走兩步，蕭搖停下來。
“嗯”江晗詢問:“怎麽不走了”
蕭搖頓了頓:“往哪邊拐”
他們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前。
“你猜。”江晗故意不告訴她。
蕭搖看着他，憋氣，往左轉。
江晗大笑，跟着她走。
“走錯了”蕭搖回頭問。
“沒有!”江晗緊抿嘴，眼底溢出笑意。
蕭搖懷疑地審視他表情，腳步變慢。
走了幾十米，到達一個籃球場邊。道路兩旁樟樹高聳，路燈光線從一層層樹葉中照出來，映得路面黑影斑駁。
蕭搖停下:“好像……走錯了。”
“為什麽這麽說？”江晗逗她。
蕭搖:“這裏我肯定沒來過。真走錯了”
江晗依舊只是笑。
蕭搖忍不住拉下臉:“別鬧，我今天真的很累。”
江晗看着她的表情:“真的？”
“不然呢”她反問。
“咳。”江晗清一下喉嚨，“沒走錯，繼續往前。”
蕭搖将信将疑，順着這條路走下去，一直走到路口。
她皺眉:“你騙我。”
“哪有”江晗不承認。
蕭搖盯着他:“現在就有。”
“要是我沒騙你，”江晗心底一片柔軟，突發奇想道，“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蕭搖眨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你說。”
“你先答應。”江晗道。
蕭搖抿嘴。
兩人僵持住。
有路人夜跑，從他們身邊經過，腳步聲在靜谧的夜裏由遠及近，再漸漸消失。
蕭搖轉身，從包裏掏出手機:“我有導航。”
江晗猛然意識到還有這茬，剛才的算盤全然落空。他趕緊伸手，蓋在蕭搖手機屏幕上:“我錯了!我送你出去吧。”
他眼巴巴低頭看着蕭搖。
蕭搖冷酷地放回手機:“嗯。”
看上去有點駭人。
江晗噤聲，牽着她往東校門走。
右拐，直走一段距離，蕭搖發現，他們回到了來時經過的地方。
“怎麽走出來的”蕭搖百思不得其解，她還以為要多拐幾個彎才能繞回原路。
江晗委屈道:“我沒騙你啊，本來就沒走錯。”
蕭搖有點動搖:“可是……”
“學校道路是棋盤式，不管走哪條路，只要方向沒錯，就能走出來。”江晗低落地解釋。
蕭搖捏捏江晗手心，覺得自己冤枉了他:“對不起。”
江晗繼續往前走:“哦。”
這語氣太過冷淡，蕭搖偷眼看他，主動低頭:“你剛剛，想讓我答應什麽事”
江晗立刻回頭，打量她片刻。
突然，他紅臉:“我……能說嗎”
蕭搖：“為什麽不能”
江晗長吸口氣：“其實，我是個急性子的人。”
蕭搖眼一眨:“嗯。”
“不管什麽事，我都希望快點辦成。”江晗邊走邊道，聲音由風帶進她耳裏:“比如……”
他晃一晃他們他們牽着的手。
“确定感情。”
樹葉沙沙晃動，打亂他的聲音。
頭頂，深邃的黑夜布滿繁星。暗藍色的天空蔓延四方，但江晗的話只鑽進她耳裏。
蕭搖好像明白了點意思。
走出校門，繼續往停車場的方向去，江晗沒有說話，似乎在醞釀。
“我，”終于，他轉過身，正面對着蕭搖，慢慢松開手。
江晗表情尤為認真，兩只手分別按在她肩頭。
蕭搖直直站立。
左邊是車水馬龍，右邊是大學校園。此刻，兩邊都極為安靜，汽車沉默地駛過，禮堂的喧鬧也離他們遠得很。似乎世間萬物，都在陪伴她等待江晗下一句話。
江晗左邊臉接受車燈照映，忽明忽暗，看上去忽然不真切了。
但肩頭的力度，又無刻不提醒着蕭搖，她此刻面對的一切，就是真實的。
蕭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甚至連心跳都想停住，它太吵了。
江晗張口，說出四個字。
蕭搖腦海裏一團漿糊，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她把這四個字拆開，一個字一個字記住。
“我、喜、歡、你。”
然後再合起來，從頭開始理解。
“我喜歡你。”
蕭搖終于意識到——江晗在表白。
如她所願，吵鬧的心跳聲成功被她抛諸腦後，不再能幹擾她。
江晗眼神堅毅，說:“蕭搖，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
蕭搖啓唇，卻發不出聲音。
江晗耐心地等她回答。
蕭搖眼神波動一下，緩緩腦袋，擡步往前走。
“你要拒絕我？”江晗慌張起來，站在原地喊道。
蕭搖沒回話。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口的，我知道我年紀小，也沒有開始工作，但我會努力，我一定會追上你……也不是，我會努力，變得比你所有追求者都優秀!”
他追了幾步:“你怎麽不說話，至少，你給我一個答案吧!”
蕭搖閉眼，停住:“我要想想。你先別說話。”
身後霎時安靜。
“想什麽”江晗跑兩步，轉回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問。
蕭搖慢慢睜開眼，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個決定太莊重，我不敢輕易下。”
江晗表情和緩了很多:“我還以為……你要拒絕我了。”
蕭搖扯起一抹笑，“沒有，走吧。”
“吓死我了。”江晗在旁邊喋喋不休:“你為什麽不敢下決定，我都決定好了。你在擔心什麽”
蕭搖看着前方，越看越覺得前路漫漫:“擔心很多事，比如你的人品、經濟條件，還有我們的三觀、性格各種，是否契合。”
江晗争取道:“我雖然沒工作，但經濟方面我會努力，而且有工作也可能被辭退。至于人品，我人品又沒有問題，為什麽會不契合。”
蕭搖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橫過去一眼:“我問你!鄭昀勵說他沒有貓，那到底是你記錯了，還是我記錯了”
江晗猛地閉嘴。
“嗯”她追問。
江晗皺起臉:“這件事，說來話長。”
蕭搖假笑。
“我慢慢跟你說，”江晗邏輯混亂地解釋，“你可能不一定相信，但我人品沒有問題……”
蕭搖憋笑。
一路到達停車場，蕭搖找到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
“再見。”她降下車窗，道。
江晗眼神留戀:“再見。”
“嗯。”蕭搖點頭，一時又舍不得關窗。
兩人視線交纏。
江晗上前一步，彎下腰，将她鬓邊碎發別到耳後。
蕭搖怔怔地由他動作，忽然感覺到，江晗捧住了她的臉。
然後，他壓下來，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晚安。”江晗挪開一點，低聲說。
蕭搖不願眨眼:“你也晚安。”
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
“回去記得吃飯，不要倒床就睡。”他說。
蕭搖一笑:“時間太晚，外賣不送了。”
江晗跟着笑起來，應該跟她一樣，想起上次關于廚藝的讨論。
“我給你點，保證送到。”他承諾。
“嗯。”蕭搖點頭，坐回駕駛位:“我走了。”
江晗站直，揮手:“好。”
蕭搖關窗，低頭踩動油門，把車倒出車位。
“等等——”車外，江晗突然喊。
蕭搖立即停車，開窗，探出頭:“怎麽了”
江晗舉着手機過來，“加個微信吧。我知道，我加的那個是私人號。”
蕭搖莞爾，掏出手機掃碼加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不回我消息的時候。”江晗控訴道:“我可不想到現在這種關系了，連你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他改好備注，亮給蕭搖看——
[愛心·蕭搖·愛心]
蕭搖頓覺辣眼睛，忍不住道：“你見過那種阿姨們的朋友圈表情包嗎，跟你這個差不多。”
江晗拿回去自己看了幾眼：“好像是有點醜，太對稱了……這樣，我删一個愛心，好了。”
“讓我看看。”蕭搖要求道。
“不!”江晗把手機塞回兜裏，退後幾步，大喊：“車裏要開空調，不要凍感冒!”
蕭搖無可奈何，她總不能下車抓他吧。
“下次找你算賬!”她道。
“再見!”江晗高舉着手臂。
在這一聲道別裏，蕭搖關上車窗，開車。
然後，漸漸消失在遠處的車流中。
半小時後，蕭搖回到家，換衣服洗漱。
微信冒出來一條消息。
[XiuFa]：貓那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說……
[XiuFa]：你看過一部電影嗎，《早起變成喵》
蕭搖回消息。
[搖啊搖]：沒有。這個電影跟你有什麽關系
[XiuFa]：你相信，人會變成貓嗎？
[搖啊搖]：奇奇怪怪。
[XiuFa]：[委屈.jpg]
[搖啊搖]：可可愛愛。
[XiuFa]：勉強接受。哦對，外賣快到了。
同時，門鈴聲響起。
蕭搖下意識以為是江晗給她點的外賣，她快步走過去開門。
周蜜粒站在門外，一臉戲谑。
蕭搖：“……”
蕭搖從鞋櫃裏找出一雙拖鞋，扔門口：“你怎麽又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周蜜粒迤迤然換鞋進來：“這麽殷勤地開門，你以為是誰難道你小室友今晚回來。”
蕭搖把門砰一聲關上：“外賣。”
“我怎麽不大信呢？”周蜜粒咂舌。
蕭搖挑眉：“不信的話，待會外賣就送來，你怎麽說”
周蜜粒大搖大擺坐沙發上：“反正，你今晚出去約會了。”
“理由？”蕭搖抱臂站在門口，順便等外賣。
“我一小時前來過，”周蜜粒呵呵笑，“你不在!”
蕭搖點頭：“好吧。你來找我有事”
“當然啊。”周蜜粒突然喪氣，抓住一個抱枕壓在懷裏：“我失戀了，求安慰。”
蕭搖想了想，道：“我好像，剛開始戀情。”
抱枕從空中飛過來。
蕭搖一把摟着，看見了沙發上周蜜粒黑如鍋蓋的臉。她忍俊不禁：“我把快樂分享給你，你能變快樂一點。”
“并沒有!”周蜜粒道。
門鈴再次響起。
蕭搖打開門，這次果然是外賣。她把外賣提到茶幾上，打開一看，是蒸餃。
蕭搖咽了咽口水，說實話，要不是江晗點，她都很久沒吃餃子了，還挺懷念。
“吶。”蕭搖去廚房拿來醋碟和筷子，分一雙給周蜜粒，“食物能減輕悲傷。”
周蜜粒憤憤接過，化悲痛為食欲，搶走她一大半口糧。
吃到後來，蕭搖覺得周蜜粒喝醋喝醉了，拉着她袖子邊哭邊笑：“搖搖，我告訴你，談戀愛就要找小男生!沒心眼，傻乎乎的男生!”
“你跟你的小室友，一定要幸福……我将來，就靠你們了，嗝~”
蕭搖：“好好好，洗個臉我們去睡覺。”
第二天
蕭搖到達辦公室，旁邊是裝着大橘的貓籠。
她一打開微信，就看見早上七點鐘時，江晗給她發的早安。
心情瞬間美妙起來。
蕭搖抱出大橘，一上手，就發覺這貓重了。她拍拍大橘肥臀，感慨：“好肥啊。”
大橘：“……”
于是，她給大橘拍張照片，發給江晗。
[搖啊搖]：早安，今天也要保重。[圖片.jpg]
江晗秒回。
[XiuFa]：它是不是胖了
[XiuFa]：還沒到絕育體重吧！
看着這兩條消息，蕭搖想到，還有絕育這件事哦。
[搖啊搖]：我去秤秤。
膩膩歪歪的一章，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