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欺負

欺負

蕭搖放下手機，探頭往走廊外看。

助理小魏剛巧經過，她招招手，叫他過來。

“搖姐，有事？”助理小魏靠近玻璃牆，隔着一道牆問。

蕭搖離開辦公椅，走近道：“幫我叫下圓圓，讓她把電子秤帶來。”

助理小魏應下：“好。”

“去吧。”蕭搖揮手。

見他去了，蕭搖轉過身，抱起辦公桌上的大橘，用手颠颠。

大橘不舒服地“喵~”兩聲。

“差不多。”蕭搖心想。

不多時，助理圓圓帶着秤過來，低頭認錯：“搖姐，對不起，這幾天我忘了給大橘秤體重。”

她把秤放辦公桌上，退後一步。

蕭搖投過去一眼，助理圓圓咬唇。

當初，她安排助理圓圓照顧大橘，符合體重條件後，要及時告訴她，但助理圓圓……

“這次就算了，”蕭搖把大橘放秤上，大橘立刻攤成一張餅，又肥又厚的餅，“下不為例。”

助理圓圓立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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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搖看着大橘，按下電源。

秤盤上，大橘安分地一動不動。

兩秒後，屏幕顯示：[體重2.98kg]

“達到了。”蕭搖道。

助理圓圓湊上來：“哎，真的。要安排絕育手術了嗎？”她扭頭問。

“安排。”蕭搖刮一下大橘貓耳朵：“跟它主人通知一聲，就差不多。”

她手指一挪開，大橘耳朵使勁抖起來。

助理圓圓歡呼：“可算送走這麻煩精了!”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

蕭搖擡頭看去。

王院長從走廊處走進來，看上去心情挺不錯：“什麽麻煩精？”

蕭搖一笑：“大橘。”

“哦”王院長視線挪到秤盤上的大橘貓，“怎麽說。”

大橘蜷在那裏，巋然不動。

助理圓圓惱火地控訴：“大橘它總亂跑，還會自己開貓籠。有一回差點跑丢，那天它主人來看望，正巧碰上了，害得我們被大罵一通!”

蕭搖心有戚戚，點頭。

王院長一笑置之：“一切為了自由。”

他轉身，擡手對蕭搖道：“蕭搖啊。”

“嗯。”蕭搖擺出認真聽的姿态。

“那個，”王院長組織了下語言，“我們市動物救助協會，打算在這個月二十三號，借用H大的體育館，辦一個領養宣傳活動。二十三號那天，你跟我一起去。”

蕭搖把這句話消化片刻：“H大，大學城那邊”

“對。”王院長手掌向下一按，表示是的。

蕭搖眼底慢慢浮現笑意：“好。”

大學城，江晗的學校坐落其中。

“你懂的，春天不遠了，順便幫我們醫院，宣傳一下寵物絕育。”王院長誇贊道：“你是我們醫院，做絕育手術的一把好手!”

助理圓圓噗嗤笑出聲。

蕭搖滿頭黑線。

“還有人去嗎？”助理圓圓好奇問。

王院長邊往外走邊肯定道：“我們醫院沒有，不過別的醫院有啊，全市寵物醫院都會安排人去，還有各個動物收容中心……”

送走他們二人，大橘跳到了窗臺上，躺着曬太陽。

蕭搖拿回手機，就看見江晗連續發來四五條消息。

[XiuFa]：別稱!

[XiuFa]：我瞎說的，肯定沒到!你先別急着稱，我們聊聊天吧

[XiuFa]：……還在嗎？你已經去稱了

[XiuFa]：稱完了嗎？

[XiuFa]：多重

語氣越來越委屈。

蕭搖看着消息，心道這麽關心她低頭打字。

[搖啊搖]：稱完了，2.98kg。

[XiuFa]：嚯，我就說沒到吧。

[搖啊搖]：差不多就行，能絕育。

[XiuFa]：震驚!!!

[XiuFa]：不用這麽着急吧？體重沒到就絕育，沒有隐患嗎？

[搖啊搖]：沒事，沒隐患。

[XiuFa]：它主人同意了嗎？還有，不用選個黃道吉日

[搖啊搖]：不用。

[搖啊搖]：你擔心這些幹什麽。

蕭搖本着疑惑的心情發出這句話，不過沒等到江晗回複，病人先來了。

寵物主人抱着她的暹羅貓潸然淚下：“醫生，你快看看我家王子，它後脖子被咬下了一塊皮!嗚嗚……”

蕭搖收起手機，給辦公桌鋪一張藍毛巾，示意把暹羅貓放上面。她戴上手套，檢查它的傷勢：“這傷口……跟別的公貓打架了？”

“嗚嗚嗚……”寵物主人點頭，“王子昨晚跑出去，早上回來就負着傷。”

聞言，蕭搖側頭看，果然發現，這只公貓的蛋蛋還在。

她明白了，道：“我馬上處理傷口。不過，你的貓發情了，才會往外跑，跟別的公貓争寵打架。”

寵物主人一愣。

“做絕育嗎？”蕭搖順口問。

另一邊，江晗看到蕭搖的回複，急切地發消息阻止。

[XiuFa]：那，不用跟大橘商量一下嗎？給它一點心理準備。

[XiuFa]：我覺得，它肯定不願意絕育。

半天，對面沒有回複。

江晗底氣漸失，他目光挪到蕭搖的最後一條消息上。

[你擔心這些幹什麽。]

這句話，突然不管怎麽看，都變得特別冷淡。

她生氣了？

江晗忍不住猜測。

整整一個上午，對面真的沒再發來消息。

江晗跟鄭昀勵、楊果臨一起到食堂吃飯，他越吃越擔心。

要不要哄哄？

他喜歡的人，他不哄誰哄。

抱着這個想法，江晗再次點開他點了無數次的對話框。

[XiuFa]：你生氣了？對不起。

不久，蕭搖回複。

[搖啊搖]：沒有，生氣什麽。

江晗松一口氣。

但接下來幾天，蕭搖完全沒有聯系他。晚上睡之前沒有晚安，早上醒來也不見早安。消息記錄停留在[沒有，生氣什麽]這句上，顯得欲蓋彌彰。

模型室

江晗坐立難安，放下材料，順手點進蕭搖朋友圈。

私人號朋友圈畫風跟工作號迥異。

江晗看着最近那條，是十一月底發的，距現在将近一個月。他想起蕭搖工作號，兩天一條，甚至一條兩條，最後多到他放棄點贊。

江晗視線轉至朋友圈具體內容上。

[搖啊搖]：[被馬賽克包圍的我，弱小·可憐·又無助，但能割蛋蛋/手術刀//圖片/]

圖片上是一只剛被絕育的狗狗。

江晗：“……卧靠!”

底下有一條江晗可見的評論。

[王院長]：[它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狗頭/]

江晗覺得自己精神遭受了極大沖擊，他找出蕭搖今早發給他的大橘圖片，在朋友圈下回複。

[XiuFa]：[但我是真的人啊/圖片/]

江晗知道蕭搖看不懂，但他就是想傾訴。

同時，他更堅定，蕭搖作為絕育派，先前在他不停追問下，肯定生氣了。

江晗調回對話框，思考老半天，打字。

[XiuFa]：我有一張畫稿落房間書桌了，你幫我帶去醫院，我明天去醫院取好不好？

[XiuFa]：畫建築的那張。

他看着發出去的字，覺得态度很誠懇，蕭搖應該會回他……吧？

“兒子，發什麽呆啊!”鄭昀勵張開手掌在江晗眼前一晃。

江晗回過神，拿起材料：“抓緊時間做模型，看我幹嘛!”

蕭搖忙了一天，她工作時看見江晗的消息，卻沒來得及回複。等到晚上回到家，才重新想起這件事。

“書桌……”蕭搖站在江晗卧室門前。她知道裏面沒人，但依舊不大好意思進去。

她先打字回複。

[搖啊搖]：好，我找找。

蕭搖醞釀片刻，擰動卧室門把。

門被打開，入目一片漆黑。

她摸到牆壁上的燈開關，按下。卧室內瞬間明亮。

蕭搖站在門邊，看着房間內的擺設。

幾天前，她進來過一次，不過當時沒敢仔細看，到現在，記憶中只剩下江晗擋在她面前、她緊緊貼着牆壁的一幕。

逼仄，并且旖旎。

手機震動一下。

蕭搖拿起來看。

[XiuFa]：就在書桌上。

蕭搖目光移至書桌。書桌桌面堆着一沓稿紙，她繞過床走過去，伸手拿起一張。

畫得是個貓頭，不過不是寫實派，而是矩形板拼合的樣子。

跟江晗送她的模型長得一樣。

蕭搖心下了悟。她收到的模型，就是江晗比照這些圖紙制作的。

她把這張圖紙拿開，從書桌上一摞稿紙中，尋找江晗口中畫了建築的那張。

蕭搖一張張地看過去，發現全是模型貓的肢體構造，裏面夾雜了幾張真實貓咪的不同角度彩色圖片。

她感慨，原來做個模型，這麽費功夫。

蕭搖繼續找，她把面前所有稿紙都找過一遍，都沒見到哪怕一張畫了建築的。

她蹙眉，把情況反饋給江晗。

[搖啊搖]：沒找到，你是不是其實帶走了？

江晗立刻回複。

[XiuFa]：沒有嗎？怎麽會。

[搖啊搖]：我都找了。

[XiuFa]：書桌上有什麽

[搖啊搖]：也是稿紙，但沒有畫建築的。

[XiuFa]：畫的什麽？

看着這條消息，蕭搖失笑。

[搖啊搖]：你送我的模型貓，頭身分離的那只。

[XiuFa]：……幹嘛這樣說啊。

[搖啊搖]：就算頭身分離，我也很喜歡。做得非常真實，也很可愛。當時收到的時候，不知道做它這麽辛苦，現在知道了，再次向你道謝。謝謝。

蕭搖打完發出去，就見屏幕左上角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一分鐘後，消息終于冒出來。

[XiuFa]：不客氣。

[XiuFa]：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蕭搖茫然。

[搖啊搖]：生氣什麽？

[XiuFa]：你不主動給我發消息，不理我。

[XiuFa]：整整四天。

卧室裏是深夜獨有的安靜，蕭搖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搖啊搖]：你十二小時就算一天嗎？[擦汗]

[搖啊搖]：因為忙，而且，你也沒發消息給我。

[XiuFa]：我發了啊，不然我們現在怎麽說上話的。

蕭搖一想，好像确實是。于是，她幹脆地承認。

[搖啊搖]：嗯。

[XiuFa]：然後呢？

[搖啊搖]：然後什麽？

[XiuFa]：我給你送過禮物，也主動找你聊天……你說，然後是什麽？

你應該也對我主動一點!

蕭搖确實不知道，這打的是什麽啞謎？她往前翻聊天記錄，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然後，她看見了[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一句。

蕭搖忽然明白什麽，她回複這句話。

[搖啊搖]：所以，你今天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些畫稿，為了讓我消氣

對面安靜一會。

[XiuFa]：算……是吧。

[搖啊搖]：算

[XiuFa]：嗯!

[搖啊搖]：嗯，既然沒別的事，我就洗漱去了。晚安。

蕭搖彎起嘴角，從江晗卧室出來，去浴室洗漱。

這家夥，本來是打算用稿紙哄她息怒，見她說沒生氣，就得寸進尺，把稿紙變成籌碼，逼她對他心軟。

不能慣着。

半小時後，蕭搖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床上，這才打開手機。

果然，江晗發了新的消息，而且是語音。

蕭搖點開聽。

——“姐姐，你故意的!”

這句語音，在靜谧的夜裏響起，清晰又響亮。好似有回聲一般，在蕭搖腦海裏萦繞不去。

他這句話，音調比平時低，像是壓着喉嚨說出的，語氣帶着一些氣憤，再一聽，又像撒嬌。

鬼使神差，蕭搖點擊第二次。

相同的話，在手機裏響起。

蕭搖聽着，似乎能想象到，江晗說這句話時的樣子。應該特地躲開了別人，而且因為害羞，語速飛快。

[搖啊搖]：你叫我什麽？

這次，對方沒臉發語音了。

[XiuFa]：姐。

[搖啊搖]：我聽着，怎麽是疊詞？

[XiuFa]：姐姐。

[搖啊搖]：不是這個語氣。

[對方正在輸入中……]

蕭搖覺得，自己能夠想象到江晗此刻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眼底溢出一波又一波笑意。

[XiuFa]：就是那個口氣。

[搖啊搖]：害羞了敢說出口，為什麽不敢承認。

蕭搖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XiuFa]：哪裏不敢承認了，不就叫一聲姐姐嘛。

[搖啊搖]：那你再叫一聲。

[XiuFa]：……

[XiuFa]：不!

小男生害羞了。

可蕭搖還沒欺負夠，怎麽能放手。

[搖啊搖]：為什麽不，我本來就比你大。

[XiuFa]：你又不是我真的姐姐。

小男生不服氣，蕭搖有些失望，突然，她靈光一現。

[搖啊搖]：明天，二十四號，我醫院要去H大體育館做宣傳活動。

對面果然上鈎。

[XiuFa]：你來嗎

[搖啊搖]：你再叫一次，我就跟院長申請過去。

[XiuFa]：……

[XiuFa]：怎麽可以這樣。

[搖啊搖]：再不喊，院長就睡了。可醫院安排的人員，明天一早就要出發。我明早再申請，估計趕不及。

[XiuFa]：——“姐姐。”

語音只有一秒。

蕭搖滿懷期待地點開，滿足地聽到她想聽的聲音。

她把這句語音，錄音保存。

然後回到微信頁面。裏面有一條江晗發來的未讀消息。

[XiuFa]：我喊了。你什麽時候跟院長申請……

[搖啊搖]：馬上。

[XiuFa]：你怎麽可以這樣。

蕭搖抿嘴想了想，覺得此刻的自己格外放肆。但當然，她不能這麽承認。

應該是因為，你今晚特別讓人想欺負。

[XiuFa]：[委屈.jpg]

[搖啊搖]：乖，晚安。

對面沒回。

蕭搖躺進被窩裏，帶着笑容入睡。

一夜無夢。

早上起床，蕭搖點開微信，看見昨晚江晗的回複。

[XiuFa]：晚安。

[XiuFa]：明天我會讨回來的!

蕭搖一笑，拉開窗簾看向窗外。

晨光熹微，是個好天氣。

今天，去H大。

作者菌[姨母笑]：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