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啓東演技帝
啓東演技帝
那傀儡受到沖擊後飛向了一旁的假山,但因為是死物,它察覺不到痛處,四肢提拉間,傀儡又站了起來撲向鹿之春。
鹿之春握了握拳頭,嘀嘀咕咕:“果然還是很想我的寶貝覆蕉。”
她不是什麽熱血戰士,對拳拳到肉的滋味沒什麽沖動,只覺得麻煩。
澹臺籍對剛剛那一拳目瞪口呆,沖着已經朝傀儡再次近身肉搏的鹿之春大喊:“孤已經喚禦林衛來了,你別逞強!”
鹿之春大腦卡頓了一下,一時間沒能理解澹臺籍口中的禦林衛是什麽。
直到她把傀儡按在地上錘了半天腦袋後,她才反應過來——是類似禦林軍和金吾衛的意思。
接着她好像就被戳中了笑穴住了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北燕王宮守衛叫禦林衛,那啓東王宮守衛叫什麽?金吾軍嗎?”鹿之春哈哈哈停不下來。
澹臺籍不明白她在笑什麽,于是如實回答:“叫金林軍。”
鹿之春笑聲戛然而止,看了他一眼,确認他說的是認真的,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爆發了更嚴重的笑聲。
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啊?還把金吾衛和禦林軍三個字拆開組合,禦林衛聽着還像羽林衛的諧音。
傀儡不懂這個人在笑什麽,操控傀儡的幕後之人也不懂,他們再次向聖女發動襲擊,被因為笑意而控制不住力道的鹿之春一拳将它的頭打進了土裏。
花園的地面被打碎,打穿了一個洞,傀儡的腦袋就在洞裏,身軀在外頭無力地撲騰着。
澹臺籍和楊恭看着這一幕噤若寒蟬,短短幾息時間,他們已經把這些日子和鹿之春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想了個遍,思考有沒有特別得罪她的地方。
衛焉離似乎對鹿之春的武力值接受良好,他走上前去。
或許是衛焉離太過正經,鹿之春收住了笑意,剛要上手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水,太傅就拿出幹淨的帕子擦拭了她的手,不贊同道:“聖女無需孤身戰鬥,保護你,是所有人的職責。”
禦林衛從各處湧來,兩個啓東侍女已被抓住。
身前太傅的動作輕柔,因為傀儡沒有血,鹿之春手上只有一些濺開的泥沙,仍然被他溫柔仔細地拭去。
澹臺籍和楊恭看着這一幕,縱然遲鈍如澹臺籍,也終于從太傅的溫柔和鹿之春擡頭專注的視線裏,瞧出了些許不同的味道。
可太傅先前明明提議……
對了,太傅已經很久沒有提議讓聖女成為北燕王後,他只是在朝臣們讓他同娶聖女與公主時生過氣。
兩年來逐漸放權的太傅參那些朝臣一本,這已經是十分生氣的表現了。
太傅,對聖女有意。
他的師父衛焉離,喜歡聖女鹿之春。
澹臺籍的腦子裏甚至冒不出荒唐二字。
于公,他可以與衛焉離分得清清楚楚,将君臣二字列得明明白白。
于私,衛焉離永遠是他的師父,是幾乎可以等同于父親的師父。
他不敢說本來健康的衛焉離是如何得了胃病的,究竟只是因為北燕還是因為要照看幼小的他。
雖然活人無法近他身,但他無法抵抗死物的攻擊。
從小到大,除了禦林衛之外,衛焉離又将他多少次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太傅少年天才,如何到二十七仍未成家,他不敢說自己沒有半點責任。
所以如果太傅對聖女有意……
他又如何能……
“小心!這東西不對勁!”
澹臺籍內心百感交集之際,鹿之春喝了一聲,腳尖點地跳起來,把衛焉離也帶離了原地。
因為身型差距,她帶離衛焉離用的是比較溫和的擁抱姿态。
鹿之春整個人嵌在了衛焉離的紫色朝服中,衛焉離的寬袖擋住了兩邊,她的臉就埋進了衛焉離的胸口。
衛焉離低頭用雙臂護住了她的後背,再次擡眼瞧向那傀儡時,目光銳利異常。
沒有人來得及注意太傅和聖女此時親密的狀态,因為傀儡身上的紫色螢火就像火堆裏添了油一樣轟然往上竄。
澹臺籍讓禦林衛将聖女和太傅護到外圈,團團圍住那可疑的傀儡。
那可怖的怪物在紫色螢火裏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鹿之春在衛焉離胸前轉過腦袋來,看見那怪物混亂的長相。
是的,混亂是唯一能形容它的詞彙。
它渾身上下長得沒有一處是有規律和美感的,連毛發的稀疏和顏色都像是一團捏亂了的橡皮泥,紅的黃的綠的紫的藍的黑的全部混在一起,連比例都很混亂。
腫脹如石包的頭部左下側生了一只冒着幽幽藍火的眼睛,右上側又長着一只,但也都沒有任何标準,就像是随手亂扔的一顆瓜子。
這只唯有四肢可稱得上符合常态的怪物,四肢伏地就有兩米高,教人望而生畏。
怪物叫了起來。
聲似嬰啼。
“這是……什麽東西?”鹿之春大腦宕機。
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最多就是有十二星次,還有她這個聽起來不怎麽靠譜的聖女,但是本質還是個古代異世界,離譜不到哪兒去。
可是眼前這個怪物,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傀儡就算了,這怪物一出現,整個世界都往奇幻發展了啊喂!
“太傅……”鹿之春靈魂出竅毫無知覺地握住了衛焉離的手,問他,“這是個正常的世界嗎?”
衛焉離感受着掌心的溫熱,當她害怕,安撫道:“不過是一頭厄獸,禦林衛可以解決,聖女切勿驚慌。”
啊?
什麽叫不過一頭厄獸啊?
這一句話,讓這世界性質立馬就改變了啊!
鹿之春麻木地将視線挪開,用毫無波瀾的語氣感慨:“啊,原來是個不正常的世界。”
那雙目燃燒着幽幽藍火的厄獸卻沒有撲向聖女,而是在虛晃了幾下禦林衛後,直奔兩個被抓住的侍女。
是想要把人帶走?
鹿之春這個想法還沒結束,就見那厄獸張開嘴,吞下了其中一個侍女的頭,再叼着身體往邊上一甩,撞開了另一位侍女。
那位侍女被摔在了石階上,生死不明。
鹿之春奪過身邊一位禦林衛的劍,扔向那頭厄獸。
巨大的穿透力讓劍破開了厄獸的身軀,它再次化為點點紫色螢火,消失在原地,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禦林衛檢查了兩位侍女,都已經沒有了呼吸和脈搏。
“殺人滅口。”鹿之春得出結論。
等等!殺人滅口?那麽那位啓東使臣現在?
“陛下——”嘈雜的聲音,混亂的腳步。
本還在宴席中的諸位朝臣都聞聲趕來,而啓東使臣也赫然在列。
“誰讓你們過來的?”澹臺籍沒有讓人去驚動前頭宴會的人,見此混亂場景,忍不住皺眉。
鹿之春的目光移到那位擁有兩撇小胡子的啓東使臣身上,只見他瞬間轉換了悲憤的神情,面部每一個細微變化都十分到位,讓人忍不住共情——
“公主——”他撲向那堆因厄獸出現後破碎的衣衫。
傀儡早就完全消失了,因此只有公主的衣衫首飾能證明她存在過,眼下使臣顫巍巍地拾起一根金簪,涕淚橫流。
接着他轉身找到了澹臺籍的所在位置,擡起手指着他,破口大罵:“我啓東誠心誠意要與你北燕合作,甚至送來了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而你北燕竟敢謀害我啓東題柔公主,我馮湘士今日若不命喪于此,定要将此夜所見如數禀報給我朝陛下!讓你整個北燕,為公主殉葬!”
字字泣血,恨沖鬥牛。
夜色下,使臣的臉氣得通紅,澹臺籍也怒上心頭。
這就是污蔑!這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還在他北燕王宮睜着眼睛污蔑他本人!
他啓東人!欺人太甚!
衛焉離見此冷哼一聲,對着啓東使臣反唇相譏:“你啓東聯合南朱傀儡術,引厄獸入我北燕王宮,企圖謀害我北燕國君和聖女,我衛焉離但活一日,也誓要你啓東為今日之事付出慘烈的代價!”
眼下,啓東和北燕的互市提案,徹底泡湯了。
得出這個結論後,鹿之春默不作聲過去撿起長劍,默不作聲走了回來,然後把劍架在了馮湘士的脖子上。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我還忍你?”
都撕破臉了還受這個氣?
馮湘士是個不怕死的,他将脖子一橫,放下狠話:“吾國啓東兵力強盛,平北将軍沐九瀾百戰百勝,北燕必亡!”
說着他就想抹脖子,鹿之春聽完“唰”一下放下劍,點了馮湘士的穴道,向衛焉離驗明他話中真假。
“啓東有位百戰百勝的将軍?和北燕戰過嗎?”她之前好像也查到過一點點,沐九瀾也是啓東目前強大的一個重要因素。
衛焉離輕輕點了點頭。
鹿之春看向楊恭:“北燕勝過嗎?”
楊恭搖頭。
“嘶——”鹿之春看向澹臺籍。
澹臺籍咳了一聲,揚起他那矜貴漂亮的腦袋,鎮定道:“那是因為孤不曾禦駕親征……”
鹿之春明白了。
她解開了馮湘士的穴道,這位使臣怒目圓睜,她卻彎起了眉眼。
“馮大使臣別生氣,兩位侍女姑娘已經回天乏術,但是公主我是能修複的啊!”她拍了拍馮湘士的肩膀。
她取下脖子上的鏈條,從吊墜裏抽出一根紅線來,那線被兩根蔥白的手指引向夜空,它在那堆宮裝首飾中越繞越長,直到纏裹修織成一個人形。
最後線消失了,地上重新凝聚出了一個“題柔公主”。
鹿之春拍了拍手,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位題柔公主站了起來,和之前無二。
“怎麽樣?公主沒事,就不要發脾氣了吧!”鹿之春看向馮湘士。
這位死都不怕的使臣見了鬼似地目瞪口呆看着她。
這不是南朱的傀儡術……她是……怎麽做到的?
聖女……是真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