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蒸橙子潤喉
蒸橙子潤喉
缃遙城離魏河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好在鹿之春從魏家借了匹馬來,帶着步潮生一路共騎至缃遙城外。
因為魏河城守住了,啓東也退兵了,缃遙城外并沒有太多流民,不過還是有些人選擇暫時退離魏河城,以免啓東打個回馬槍。
步潮生曾經帶着戲班子在缃遙城唱過戲,和這裏許多人都熟,因為他是善意的源頭,所以城中人看到步潮生就覺得親近,再者名伶的名頭比起一般伶人還是有所區別的。
在城門唠了一會兒,兩人才進城。
“往城南去,嘉玉他們必然在那兒等着我們。”步潮生坐在後頭,因為他不會騎馬,路上一直抱着鹿之春的腰。
一開始他倒是也想隔着點距離,但是馬上颠簸久了,兩人也不在講究這些——鹿之春本來也不講究這個。
貼近着耳朵輕聲細語,步潮生微微耳熱,他的聲音本來就好聽,鹿之春并不讨厭,甚至覺得是種享受。
“好嘞,前頭是鬧市,我們先下馬走會兒,反正我看這日頭,我們到時候還能一起吃頓飯,我臉皮厚,我再蹭一頓。”鹿之春一邊下馬一邊伸手拉步潮生一邊開着玩笑。
步潮生搭上鹿之春伸出的手,在她幫扶下穩穩下馬,他低頭小聲說了一句,鹿之春沒聽清。
“什麽?”她問道。
步潮生微笑道:“之春若是想來戲班一起吃飯,什麽時候都可以,其他人也會高興的。”
他方才說的是——求之不得。
缃遙城雖不如玄都繁華,但是此處離玄都距離甚遠,地方特色的東西區別于玄都,令鹿之春很是好奇——畢竟這整個世界對于她一個異世界來客來說都是很新穎的存在。
步潮生身上沒帶太多錢,但是鹿之春在出王宮前還是從澹臺籍那邊要了一些放進尾戒空間裏。
所以原本只是走過鬧市,變成了買了好多東西,有個瓷人娃娃狀态的民間兒童樂器十分可愛有趣,鹿之春沒放進袋子裏,一邊牽着馬一邊拿在手上研究。
步潮生見此解釋道:“這是個小笛子,不過手藝人為了新奇有趣,得孩子歡心,就将外表做成了這模樣,吹起來沒有太大的技巧。”
鹿之春就喜歡這樣可可愛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吹了一下,果然就發出了聲音,是沒有什麽難度,應該是民間為了給孩子啓蒙用的,興趣是學習的動力嘛。
“等得了空,我吹笛子給潮生兄聽,我保證,雖然我長得一般,但是我吹笛子絕了!”鹿之春對自己除了樣貌這種固定的東西以外的,任何學習過的技能,都有着盲目的自信。
畢竟那些技能都得到過各種世界的頂級認證。
拿一輩子拼了命學一樣東西直到死為止,用以圓滿完成任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所以可以懷疑任何東西,但是這些她會的,就是很會,且很絕。
步潮生有些迷茫地看向鹿之春,一時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雖然他從未見過鹿之春女裝模樣,但就她這男裝風流俊俏小郎君的樣子,走出去就能迷倒不少人,怎麽還會說自己普通呢?
很多梗是異世界的人無法get到的,鹿之春開玩笑也是讓自己保持快樂狀态——雖然很多事情本身只有她自己覺得搞笑,步潮生疑惑但不問,她也就不解釋了。
“好。”但是這話的重點畢竟是鹿之春說要吹笛子給他聽,他自然是期待的。
或許是鹿之春給了一個“只給你”的承諾,步潮生也回道:“上一回,我想為之春一個人唱一出戲,結果最終也沒有唱成,下一回,一定做到。”
說到這裏。
鹿之春想着步潮生這兩天嗓子使用頻率也太過量了,現在聽着倒是還行,不知道他有沒有不舒服。
“潮生兄在這裏等等我,我回頭去買點冰糖和梨。”鹿之春把缰繩放步潮生手上,接着就是一個準備沖刺回去的狀态。
“等等,這季節的缃遙城恐怕沒有梨。”步潮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買冰糖和梨,但是還是提醒了鹿之春看季節。
哦,對了,這裏可沒有反季水果。
鹿之春恍然大悟,擺了擺手,直接沖刺回鬧市,留下一句:“沒事,我去買點橙子也是一樣的。”
鹿之春買東西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拿着橙子回來了,她買了一布袋。
“好了,我們趕緊去和嘉玉他們回合吧,免得他們擔心。”鹿之春又拉着步潮生上了馬。
步潮生只以為鹿之春是想買一些甜橙給班子其他人解解饞,沒有多想。
抱着鹿之春的腰,步潮生無事便往邊上和天空看去。
一只白鳥在天空慢悠悠地飛。
到了步潮生指的地方,鹿之春遠遠就看見一個門口聚滿了一堆人,一個個伸長了腦袋往她這邊瞧。
她就說步潮生這一次,肯定把戲班子其他人擔心壞了。
鹿之春遠遠地招手示意。
門口有孩子往裏頭喊着,更多人出來,畢嘉玉走在最前面,笑着看步潮生和鹿之春回來。
“回來了,小郎君,你可算明白你在師兄心裏有多重了吧?”畢嘉玉沖着鹿之春說道。
步潮生和畢嘉玉多年師兄弟,聽得出他話裏還有什麽意思,于是瞧了一眼鹿之春的面色,看她似乎還無察覺,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接話道:“之春救過我的命,我怎麽能看着她獨自一人身處險地。”
是啊,救命之恩,是足夠合理。
畢嘉玉卻不信步潮生那反常的過于濃烈的擔憂和牽挂,真的沒有其他念想。
鹿之春嘻嘻哈哈拎着橙子就進去了。
她沒聽出什麽畫外音來,順嘴反過來一句:“潮生兄在我心裏也很重,彼此彼此,你看我不是給他平安帶回來了嗎?”
她還摸了摸冬生的小腦袋。
“走,咱們進去蒸橙子去。”
蒸橙子?
畢嘉玉和步潮生的頭頂上出現一個大問號。
飯後過了好一會兒,鹿之春向畢嘉玉要了一些鹽,然後拿了個小板凳,等着鍋裏的橙子蒸到合适的時候再熄火。
最後端給了步潮生一碗蒸橙子。
“這是?”步潮生茫然。
他沒見過橙子的這種吃法。
“嘉玉的嗓子也辛苦了,這一半給嘉玉。”鹿之春也給了畢嘉玉一碗。
她看着兩人面面相觑,解釋道:“先前在魏河城的時候,潮生兄唱了一天的戲,嘉玉也唱了有半天,這天又幹又冷,你們的嗓子肯定會不舒服,作為伶人,保護嗓子是很重要的,這季節沒有梨,但是把橙子切開,放上鹽,在鍋裏蒸蒸,也是很潤嗓子的,快吃點吧。”
步潮生看着碗裏的橙子,鹿之春很細心地将橙子肉和橙子皮分離了,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果肉放進嘴裏。
潤不潤不知道,反正味道不差。
“多謝之春。”
畢嘉玉見此不由笑一句“沾光了”,便也開始吃起蒸橙子來。
加鹽的蒸橙子比正常吃着更甜,畢嘉玉和步潮生很快就吃完了,畢嘉玉還念叨着正好最近孩子們有些咳嗽,這一道蒸橙子做法又簡單,偶爾可以給孩子們解解饞。
“去玄都的事,你已經同嘉玉他們說了吧。”鹿之春看着畢嘉玉去整理碗碟,問步潮生。
“我們本就有過這個打算,之春放心,我會随你一同去玄都。”步潮生溫柔地看着她。
這也太順利了。
鹿之春并不好留在戲班子裏,她打算去外頭找個客棧歇一晚再說,順便花點時間和覆蕉溝通一下。
她想知道小金去哪兒了。
鹿之春很能肯定小金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只不過——
她的全部零食!都塞小金的系統空間裏了!
她十分想念小金……和她的零食。
晚上待在客棧裏,鹿之春和覆蕉溝通起來。
那天在傳送過程中,覆蕉是追着小金去的,不過很快也被傳送力量推出去了,降落在啓東一座山間。
山間百姓見了,以為他是神劍,他沒法和這些凡人說話,于是在一塊山石上畫了鹿之春的形象,最後還箭頭示意他是她的劍。
然後那群人類就把它和石頭一起送到青都去了,它見到了啓東的國君,國君好像不是很相信這種小地方的說辭,随手賜給了沐九瀾,它這才在這次戰場上和鹿之春會合了。
她就說呢,什麽啓東的天降神劍天降神谕,原來是覆蕉和她的肖像畫。
“看來得注意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國家傳出什麽天降之物來!”鹿之春握拳敲了敲手心,大悟。
覆蕉說大概是沒有更多的傳聞了,他在沐九瀾那邊挂着的時候,有個叫方征的副将話多的很,北燕的聖女他倒是聽方征談起過,其他的奇聞異事也聽了不少,比如南朱十分封閉,基本不與其他國家的人往來,但是卻破天荒出了個年輕狀元郎,一下子官至二品,主張開放南朱,沂西阜州出了一窩惡匪,行事手段極為詭異,說不清是人是鬼,要求當地每半年獻出一個美人,沂西太子用黃金萬兩來向四國招能人解決這窩惡匪,但至今沒有解決。
但是其他天降之事,它沒從方征嘴裏聽到過。
多半是沒有了。
也不知道小金是怎麽落地的。
“黃金萬兩,”鹿之春感嘆道,“我先前只知道沂西有錢愛賺錢,沒想到這麽有錢。”
要是沂西也離得像啓東這樣近這樣便利,她先前早就得建議澹臺籍和沂西來個經濟交流了……
偏偏交通不便利,出來經商的沂西人也都是小半年或者一年回去一趟,實在是難。
或許,她确實應該讓澹臺籍考慮一下往沂西方向開發出個方便貿易的路來,水路陸路都行,反正長遠來看總歸得實現。
“我這些日子已經找到兩個星次了,等我們和小金會合,再用道具解決掉好感度問題,然後就能回家了,聽起來真是又快又順利,一定行!”鹿之春躺在床上笑着入夢。
*
魏河城已經平安無事有幾天了,澹臺籍天天想着鹿之春什麽時候回來。
楊恭倒是也懂得消遣,和他說了一些最近玄都裏鬧得沸沸揚揚的事。
聽說司藝坊新來了個美人,玄都裏不少大臣都紛紛一擲千金只為看美人一場舞。
某位員外郎失蹤了一個月,然後帶了個外室回家,氣得夫人直接回家叫自家兄長把他打了個半死。
戶部郎中千金原來不是自己親生的,是出生時醫館抱錯了,可兩個女兒都已經到了快出嫁的年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這個事情。
禮部侍郎本來辦了一場宴會想讓自己女婿出出風頭,結果卻讓一個年輕後生大放異彩,一篇長文直接名動玄都。
……
“說起那個員外郎被打得那叫一個慘,失蹤那個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回來非要給那外室一個名分,聽說原本員外郎夫婦感情甚篤,恩愛非常,唉,這人心真容易變。”楊恭搖頭。
澹臺籍默不作聲吃瓜,玄都的事情就是這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