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過生日

去過生日

女人生氣起來原來這麽難哄。

陶南臨今天才切身體會到。

他幾乎說遍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話。

大腦都被搜刮的幹幹淨淨了。

陶南臨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他掃了眼時間,這才察覺到江淮北已經站在樓下好一會兒了,趕忙背上書包往外走。

“你不跟我一起走?”

劉曉叫住他,“我騎電動車來的,可以剛好把你帶回去。”

“不用了。”

陶南臨笑笑,頓住步子,“我今天跟我朋友約好了,結果現在又答應了要參加你的生日聚會……”

“沒事。”

劉曉倒是不在乎,“一起到我家來吧。”

“好嘞!”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陶南臨攥緊書包帶子,悶着頭往樓下沖。

他站在樓梯拐角,視線穿梭過流動的人群,毫不費力的就鎖定在了江淮北身上——

實在是過于顯眼。

即使戴着帽子看不清楚臉,但光是站在那裏,都能感受到那抹沒法掩飾住的不耐煩。

不用想也知道江淮北的臉色得臭成什麽樣子。

陶南臨趕忙掏出口罩來戴上,加快了步伐。

“你還知道來?”

江淮北荒唐的笑出聲,他亮出手表,“現在是九點四十零八秒,也就是說,你整整遲到了十分鐘零八秒,生日還過不過……”

過高的分貝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陶南臨覺得丢臉,二話不說的推搡着他離開。

“推我幹什麽?”

江淮北質問道,“蛋糕你拿着,我都快累死了,怎麽,遲到了還不讓說是吧?”

“行了你少說點。”

陶南臨尴尬的耳朵都紅了。

劉曉的家離學校很近。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沒一會就到了。

“敲門。”

陶南臨示意道,被江淮北殺人般的死亡視線注視了一會後,又解釋道,“現在你是我,我來不合适。”

“真麻煩。”

江淮北走上前。

“嘭嘭嘭!!!”

門被砸出巨大的聲響。

樓道裏的聲控燈瞬間從一樓亮到了最頂層。

陶南臨:……

大哥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吱嘎——”

門開了。

劉曉還穿着圍裙。

她一眼就看見了陶南臨手裏端着的沒有任何包裝的蛋糕,不禁覺得稀奇:“現在的蛋糕都流行這樣賣了?”

“這叫環保。”

江淮北二話不說就往裏進,“你懂什麽?”

“你就是陶南臨的朋友吧?”

劉曉接過他手裏的蛋糕,“行了趕緊進來吧。”

陶南臨點點頭,轉身帶過門。

接着,就看到了一屁股坐在人家沙發上的江淮北,大喇喇的,就差把鞋脫了躺上面了。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見外。”

陶南臨微笑,氣得太陽穴直跳,“能不能收斂點?”

他挨着江淮北坐下,壓低聲音:“你現在代表的可是我的身份,一舉一動都得跟我保持高度一致才行。”

“跟你保持一致?”

江淮北嗤笑,“那我可來不了,就你那副受了氣的小媳婦樣兒,我怎麽可能模仿得出來?”

“說誰呢你!”

陶南臨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指着他,“你別以為我脾氣好就好欺負!!”

“想打我?”

江淮北放下二郎腿,指指自己的腦袋,“來啊,朝這兒打,我不還手。”

“你——!!!”

陶南臨捏緊拳頭。

但最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畢竟實力差距擺在那裏。

陶南臨這拳下去頂多讓江淮北疼一會兒。

但如果江淮北反悔揍他,那可能就是腦震蕩了。

這人說話向來跟放屁似的。

不劃算不劃算。

陶南臨安慰自己。

“哈哈哈哈哈。”

江淮北被他這副模樣逗得笑出了聲,“我就是喜歡你們看不慣我還拿我沒辦法的模樣,實在是太逗了!”

“有這麽好笑嗎?”

陶南臨敢怒不敢言。

“行了不跟你鬧了。”

江淮北過了好半晌才斂起笑意,伸手去拆劉曉的蛋糕,“速戰速決,抓緊點上蠟燭許願。”

“不行!”

陶南臨制止他,“你懂不懂基本的禮貌啊?”

“特殊情況。”

江淮北不由分說的拿出蠟燭,“特殊對待。”

“那也不行……”

陶南臨緊緊地抓住他。

“我勸你趁我還能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

江淮北冷冷的掃了眼他的手,“放開我。”

“打死我好了。”

陶南臨實在是被他威脅的心累。

江淮北跟他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下來:“行,看在我馬上就離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呼……”

成功幸免于一頓毒打的陶南臨松口氣。

活過來了!

江淮北消停了沒幾分鐘,又将魔爪伸向了塑料刀。

“你幹什麽?”

陶南臨問,“吃了還怎麽許願?”

“這不是還有個給你買的蛋糕嗎?”

江淮北二話不說的就切了上去,“我還不是怕浪費?”

“想吃就直接說。”

陶南臨翻個白眼,“整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話。”

說完,緊緊地盯着江淮北:“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

江淮北問,旋即長長的哦了一聲,清清嗓子,“劉曉,我想吃蛋糕。”

“你不是還買來了一個嗎?”

劉曉正在廚房忙碌,“切開吃了就是。”

“好的。”

江淮北洋洋得意的給自己切了一大塊,“怎麽樣,是不是很有禮貌?跟你這個小廢物學得像吧?”

“不是……”

陶南臨無奈的摘掉口罩,“算了我自己來,跟你說句話怎麽這麽費勁。”

這蛋糕足足花了他五百塊錢!

所以今天晚上就算是撐死,也得把這些人民幣吃回去!!

“‘喂小廢物。”

江淮北用叉子指了指在廚房忙碌的劉曉的背影,“你就不奇怪嗎?為什麽她過生日,偏偏只把你叫到了家裏?”

“關系好呗。”

陶南臨終于心滿意足的吃上了蛋糕,“我們倆前後位,都兩年同學了。”

“得了吧。”

江淮北嗤笑一聲,“要是我不過來,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夜黑風高,獨處一室……”

“滾!”

陶南臨瞪他,“你別瞎說!!”

“哥哥我可是閱女無數。”

江淮北啧啧兩聲,“你們這個年紀的小毛孩兒的爛招數,還能逃得過我的法眼?”

“是是是。”

陶南臨敷衍道,“你年紀大,就你年紀大。”

“說真的。”

江淮北挑眉,“等會兒要不要我幫你測試一下?”

“不用!”

陶南臨大驚失色,“你別亂來就行!!”

江淮北挑起唇角:“等着瞧吧。”

“你餓了陶南臨?”

劉曉把菜端過來。

“沒、沒有!”

陶南臨趕忙去找口罩。

奇怪……

明明就放在沙發上了。

還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劉曉也覺得奇怪:“我沒問你啊。”

“啊?”

陶南臨怔住,有些尴尬,“哦不好意思,是我聽錯了。”

“不過你一直捂着臉幹什麽?”

劉曉又問。

“可能是……”

江淮北甜滋滋的吃着手裏的蛋糕,“覺得自己長得太醜了吧。”

“陶南臨你別老開你朋友的玩笑。”

劉曉起身回廚房,“我爸爸今晚加班,不用等他,咱們先吃。”

“你才醜!”

陶南臨嗆他,“我看你用這張醜臉用得挺開心啊!”

江淮北聳肩:“形勢所迫。”

“你有病吧?!”

陶南臨從他屁股底下抽出口罩,氣得快要找不到北,“真的江淮北,趁我錢包裏還有點錢,趕緊去醫院看看腦子吧,你指定是有點問題。”

“行了。”

江淮北把切好的蛋糕推過去,“吃吧,少說點話,怎麽比外邊兒的蒼蠅還煩人。”

戴好口罩的陶南臨:……

來來來,口罩給你!

你吃給我看!!

“喂陶南臨。”

劉曉坐下來。

“怎麽了?”

陶南臨擡起頭。

劉曉皺眉:“我沒跟你說話啊。”

習慣性忘記自己身份的陶南臨委屈的低下頭。

“你朋友沒事吧?”

劉曉問。

江淮北聳聳肩:“我早就說過讓他去看看腦子。”

陶南臨:???

“說正經的,你準備什麽時候讓你爸換工作?”

劉曉錯開話題。

江淮北熟練的拆開蠟燭插上:“很重要嗎?”

“廢話。”

劉曉吃了口菜,“你看我爸,工作又安全又穩定,工資每月按時發放,過年還有年終獎,多好啊。”

陶南臨不自覺的開始摳手指。

平時能言善辯的他一道這種事情上就會喪失語言能力。

劉曉的家庭條件确實優渥。

陶南臨跟她兩年的同學,經常看她從包裏掏出來大牌的化妝品。

包括她平時穿的衣服,全都是名牌。

有很多陶南臨壓根就不認識。

“你怎麽管這麽寬?”

江淮北不耐煩的催促道,“趕緊插上蠟燭許願。”

“急什麽啊?”

劉曉不解,“先吃點菜,我做了好久。”

“我就是覺得……”

江淮北頓了頓,“願望比較重要一點。”

“走個形式罷了。”

劉曉笑笑。

“想好許什麽願望了嗎?”

江淮北突然開口。

“男朋友怎麽樣?”

陶南臨:???

劉曉:!!!

“咳咳咳——”

陶南臨劇烈咳嗽起來。

他臉漲得通紅,像是剛從澳大利亞的山火裏面逃出來一樣。

“你、你說什麽?”

劉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

“他開玩笑的!!!”

陶南臨搶先回答道。

江淮北嗤笑一聲。

劉曉也不說話了,低頭往嘴裏扒拉米飯。

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微妙。

“不早了。”

江淮北開口,“準備點蠟燭許願。”

“要不……”

陶南臨耳朵依然紅着,“等等劉曉的爸爸?自家女兒過生日,不在現場不好吧?”

“哦沒事的!”

劉曉擺擺雙手,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他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加班,我們不用等他!!”

江淮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陶南臨,旋即将蠟燭插好:“方便問一下,你的願望是什麽嗎?”

劉曉錯開視線:“說出來就不靈了。”

“就告訴我一個人。”

江淮北細聲道,“我不會往外說的,我發誓。”

媽耶……

這麽溫柔的江淮北是真實存在的嗎?

陶南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還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我……”

劉曉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我希望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會實現的。”

江淮北柔聲笑道,“所以,換個生日願望吧,好不好?”

陶南臨快要聽吐了。

奈何劉曉還偏偏就吃這一套。

扭扭捏捏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有人跟她求婚了。

“一會兒你就說……”

江淮北頓了頓,指指自己,“希望這個人,回到原本屬于他的地方。”

“好。”

劉曉答應下來。

十七根生日蠟燭,不多不少的插在上面。

為了烘托氣氛,江淮北甚至還不嫌麻煩的把燈給關上了。

火苗歡快的扭動着身軀,模糊了三個人的視線。

“呼——”

劉曉輕輕吹吹滅蠟燭。

“轟隆——”

外面突然雷聲大作。

一道刺眼的閃電從空中劃過,毫不留情的劈向大地。

“嘭!!!”

窗戶上的紗窗被吹得掉到了地上。

暴雨降臨,帶着足以摧毀一切的狂風,橫掃過房間的每一處縫隙。

“怎麽回事?!”

劉曉害怕的縮起肩膀。

跟那天晚上的情形一模一樣!

陶南臨站起來,摘掉口罩。

終于可以離開了。

智障一樣的弟弟、冷漠如冰的父親……

這麽些日子不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會不會像自己思念他們一樣思念自己。

江淮北緩緩的閉上雙眼。

“轟隆——”

又一道驚雷劈開天空。

“啊!!!”

劉曉吓得一抖。

怎麽回事?

江淮北皺起眉頭。

為什麽還沒有離開?!

他怒視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陶南臨。

“我……我也不知道……”

陶南臨也是一臉的無措。

江淮北二話不說的走到劉曉面前,反手抓住她的領子,眼神帶着陰戾:“你剛剛許的到底是什麽願望?!!!”

“我……”

劉曉被他吓得結巴,“我就是、就是按照你說的那樣,希望你回到原本屬于你的地方去啊……”

“那我為什麽還在這裏?!”

江淮北像頭暴怒的獅子,身上騰然升起的暴戾的氣息,使人不敢靠近半步。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劉曉說話已經有了哭腔,“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陶南臨,你弄疼我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陶南臨才猛地反應過來。

“你先松開她!”

陶南臨吼道,“先松開!!”

江淮北瞪過去:“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命令我!”

陶南臨瞬間大氣不敢喘。

“蠟燭!!!”

他猛地發現,剛才已經被吹滅的蠟燭又重新燃燒了起來,“可能是蠟燭沒有被完全吹滅的原因!!!”

江淮北的視線在那根仍在歡快跳動的燭火上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肯松開劉曉。

“你……你到底怎麽了?”

劉曉忍不住抹眼淚。

陶南臨有點同情。

那種壓抑感,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別說是劉曉,他也好幾次差點哭出來。

“行了別哭了。”

江淮北抽了兩張紙粗暴的給劉曉擦眼淚,“我都不知道該找誰去哭。”

但劉曉還是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好了。”

江淮北擦掉她的眼淚,語氣緩和下來。

但劉曉的眼淚就跟開了水龍頭似的,怎麽止都止不住。

江淮北索性吻了上去。

劉曉瞬間瞪大眼睛。

近在咫尺的臉、滾燙的呼吸……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陶南臨的大腦比她更空白。

快,撥打120!

掐人中,掐人中!!

吸氧機,呼吸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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