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見過他嗎
見過他嗎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被趕出門外的江淮北不解的砸着門,“趕緊讓我進去,你下周還想不想去工作了?”
“吱嘎——”
陶南臨這才打開門。
“這次先放過你。”
他冷哼一聲,“要是還有下次,你就給我出去睡大街。”
“那不可能。”
江淮北揚起嘴角,“反正我現在已經知道劉曉的家庭住址了,大不了去她家,到時候……”
他懶懶的靠在座椅上,不見外的把腳丫子擱在電腦桌上面,看着陶南臨會心一笑:“到時候,你懂得。”
“我懂個屁。”
陶南臨咬牙切齒。
說是說不過了。
他憤懑的咬掉筆帽筆帽,在A4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兩個大字
——合同。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甲方,也就是将‘陶南臨‘這個身份借給你使用的一方。”
陶南臨一本正經的說道,“作為家長眼中的好兒子、老師眼中的乖寶寶、同學眼中的好助手……”
“你再這樣說,”
江淮北斜視他一眼,“我可就不簽了。”
“……好吧。”
陶南臨妥協,“反正在替我上學的這段時間,你必須保證不與任何學生發生沖突,也不能開口頂撞老師,更不能、更不能……”
“說啊。”
江淮北不耐煩道。
“更不能去撩我們班的女生!”
陶南臨挺直腰板,“保持正常友好的同學關系就可以了。”
“就這些?”
江淮北發問。
“還有在我爸爸面前。”
陶南臨語重心長的說道,“不要動不動就對長輩動手動腳的,這是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知道了。”
江淮北聽得耳朵都要起繭,“這件事兒你都叮囑八百遍了,還有嗎?”
“暫時就這些……”
陶南臨一邊說一邊寫,“剩下的等我想好再補充。”
“可以。”
江淮北點點頭。
“按手印吧。”
陶南臨把紙和印泥遞給他,“我已經跟工廠聯系好了,明天就去上班,你先适應下這裏的生活。”
“你一個人去工廠?”
江淮北摁下自己的手印,狐疑道,“能行嗎?不會被那裏的小混混圍着打一頓吧?”
“這怎麽可能?”
陶南臨起身去找膠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動不動就揮拳頭?現在可是文明社會。”
“到時候別哭着求我。”
江淮北嗤笑一聲,鞋也沒脫就躺上了床,“工廠的床板硬,你今晚就睡在地上,提前适應下環境。”
正在賣力把紙貼在牆上的陶南臨:……
我真是謝謝你。
第二天早上,江淮北起床的時候,屋子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活動了活動酸痛的肩膀,疲倦的揉着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頭發。
這硬板床睡起來就是不舒服。
一覺醒來身體都變得僵硬了不少。
江淮北打量了下陶南臨的卧室。
啧……
就這樣的環境。
放在之前,給家裏的狗睡他都不可能同意。
“醒了兒子?”
陶遠春急匆匆的摘掉圍裙,“趕緊刷牙洗臉吃飯,我上班要遲到了,中午你自己看着吃。”
“哦……”
江淮北還沒有完全适應自己的新身份,“行。”
說完,陶遠春就拿着外套,急得鞋都沒提上就跑了出去。
江淮北站在洗手臺前,看着已經換成新的牙刷和杯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雖然話多惹人煩。
但有些時候還是挺暖心一小孩。
洗漱完後,江淮北開始四處溜達着去觀賞自己的“新家”。
其實他還是有點訝異陶南臨竟然安心讓他一個人在自己的家裏待着。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個外人。
也不怕回來存款突然消失不見。
畢竟陶南臨是個嗜錢如命的人。
江淮北四處轉悠了一圈。
意料之內,挺破的。
估計家裏也沒幾個錢放着。
他拉開椅子坐下,用筷子挑了挑面前的那盤菜。
看着就沒什麽食欲。
先不說味道,光是紅配綠的色彩搭配,江淮北就想直接倒進垃圾桶。
還有面前這碗看起來像是米糊的粘稠物。
簡直就像是豬食。
江淮北嫌棄的扔掉筷子。
***
“咕咚咕咚——”
江淮北的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
一碗米糊很快就見了底。
味道沒有想象中的差。
江淮北抽了張紙擦拭嘴角。
一般般吧。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如何回去。
他随便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既然自己是從這個地方出現的,那找找周圍,可能會發現什麽線索。
江淮北想着,出了門。
另一邊的陶南臨則已經換好了工作服,在線長的帶領下,前往自己的工作崗位中。
線長就是管理多條流水線的人。
陶南臨現在才17歲,簡歷都沒有。
所以只能找這種與流水線拼速度、完全沒有任何學歷要求的工作。
“行,你就在這邊吧。”
線長給他拿來了凳子,“工作很簡單,只要将這條傳送帶上的産品進行分類就可以,如果覺得自己忙不過來,可以找那邊的兩個男生幫忙。”
“好的。”
陶南臨點頭應下。
傳送帶的速度不算很快,工作又沒有難度,所以沒過幾分鐘,他就步入了正軌。
雖然并不累,但是非常無聊。
需要一直不間斷的重複幾個動作,乏味至極。
怪不得招不到人。
陶南臨想。
很快,那兩只用來分類的箱子就盛滿了。
他忙起身擡到運輸平板車上面。
“卧槽……”
陶南臨送貨物的這段時間,運輸帶卻沒有一刻的停歇。
原本空蕩蕩的桌面,現在已經堆滿了産品。
他深吸一口氣,趕忙坐下繼續工作。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手邊多如牛毛的産品,兩個空箱子又盛滿了。
陶南臨只得起身把箱子擡上運輸平板車,再運送一遍。
回來的時候,桌上又一次被堆滿。
還有很多甚至滾到了地上。
陶南臨有點洩氣。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琢磨了一會。
最終還是決定去尋求那兩個人的幫忙。
“那個……”
陶南臨小聲的開口,“我自己一個人做不完,你們能幫我一下嗎?”
工廠的機器多,噪聲污染十分嚴重。
以至于即使相隔四五米,說話依然得用吼的才行。
陶南臨剛要提高分貝重新說一遍,就看清了那兩個人的長相——分明是兩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之前差點在網吧前揍他的寸頭和中分。
他倒吸一口冷氣,輕手輕腳的走了。
就算是累死,也好過拿命去找他們倆幫忙。
陶南臨心裏拎得清清楚楚。
“嘿你聽說了沒?”
寸頭突然放緩手上的動作,“咱們廠新來了個小孩。”
“這有什麽稀奇的?”
中分嗤笑,“現在不上學還能找到的輕快活兒,除了在這裏幹這個還能去哪?”
“好像就是在這附近高中上學的。”
寸頭湊近了點,“你覺得,會不會是陶南臨?”
“別瞎猜。”
中分毫不客氣的回絕道,“我跟你說,要真是陶南臨那個臭小子來了,我就把他的頭……”
他慢悠悠的把旁邊的塑料盒子攥成一團,眯起雙眼:“我就把他的頭,擰下來當夜壺。”
“嘶……”
腦袋即将被擰下來當夜壺的陶南臨沒由來的感受到一陣涼意。
也不知道江淮北那邊怎麽樣了。
他機械的重複着手上的動作,思緒卻止不住的越飄越遠。
就在這時,一群男人突然走了進來。
這群人無一不是西裝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頭發也一絲不茍的梳成二八分
——成功人士的标配。
工廠裏怎麽什麽人都有?
這年頭工作這麽難找了?
陶南臨有些困惑。
沒等他琢磨明白,西裝男們就分散開來了,每個人的手裏都有一張照片,看起來像是在找人。
“您好。”
其中一個西裝男沖他走來,将照片遞給他,“請問,您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
陶南臨接過去看了一眼。
一眼下去後,差點再也沒能移開視線。
因為照片上的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過分好看——所謂劍眉星目應該也不過如此了。
眉宇間盡顯傲氣,眼神有些輕蔑。
不出意外,這張照片應該是被迫拍的。
因為即便隔着張照片,陶南臨都能感受到這人的不耐煩。
“見過嗎?”
西裝男又問了一遍。
“……沒有。”
陶南臨回過神來。
“好的謝謝。”
西裝男毫不留情的收回照片,略過他繼續向前走。
“真是虛僞的資本主義。”
陶南臨嘀咕道。
禮貌的話語和粗魯的動作簡直判若兩人。
很快,幾個西裝男就重新彙聚在了一起。
雖然已經将工廠裏所有的人都問了一遍,但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我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不可能,暴雨、狂風、泛着血色的天空……這麽異常的天氣現象,只在這附近出現過。”
“你也說了是附近。”
幾個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會,旋即又一窩蜂的離開了。
陶南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總覺得這些人怪怪的。
但又說不上是哪裏怪。
興許是西裝革履和工廠實在是太不搭。
陶南臨掃了眼手邊多到滾落在地的産品,嘆了口氣。
還是好好工作吧。
現在也不是能多管閑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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