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因為擔心周嘉倪的原因,周佳最近幾天睡得不太好,總會半夜醒過來然後偷偷去周嘉倪的房間看她一眼。
今晚更是如此,周佳甚至睡不着,她把周嘉倪送到床上之後,自己回屋就沒了任何睡意。
十二點多的時候,周佳想着她或許睡着了,便起身去看看她的情況。
但周嘉倪屋內亮着微弱的燈光,周佳從微弱的門縫裏看到她坐在床上,懷裏抱着電腦。
“小倪?”周佳見情況不對,立即進了屋。
周嘉倪的臉上挂着眼淚和恨意,胸脯止不住地上下起伏。
周佳看了眼屏幕,發現她在看探險隊的遇難紀錄片。
“大晚上的看這些做什麽?”周佳迅速把屏幕合上,把電腦放到了一邊的桌上。
周嘉倪晚上剛剛知道母親去世的真相,再看紀錄片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姐……”周嘉倪沒辦法不去回想那個存活隊員的話,“他憑什麽……?他憑什麽!”
周佳知道她在說誰,“別想這些了小倪,別想了,早點睡。”
“該死的是他,是他非要拍照,是他自己要去送死的!”周嘉倪抱着周佳的腰,帶着恨意哭出聲,“憑什麽要救他,要不是他,媽媽就不會死了……”
對于周嘉倪的質問,周佳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沒辦法站在道德制高點讓周嘉倪冷靜一點,因為很多年之前的她,在看到紀錄片時,跟周嘉倪的反應簡直如出一轍。
她今晚聽着周佳哭了太多次,哭聲撕心裂肺,簡直在撕扯着她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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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隊甚至……甚至連媽媽都沒找到……”周嘉倪的腦子裏想着紀錄片的場景。
救援隊搜遍了那片沙漠,沒能找到任何人的屍骨。
那幾個因沙塵暴丢命的人,就那樣深深地埋進了黃沙和泥土之中,再也沒有人能夠看見他們的蹤跡。
紀錄片的最後還留下了逝者的遺物,是母親的指南針。
一款很複古的可以翻蓋的指南針,最上面有着小小的彩色的母女三人的合照。
周嘉倪認得這個照片,她看過很多次。
照片上的她,剛剛一百天。
周嘉倪發燒了。
晚上折騰得晚,周佳沒怎麽睡,早上去周嘉倪房間看了一眼她,喊了幾聲沒聽見她答應。
周佳以為她又是煩着不想應,打了電話過去之後那邊接得很慢,嗓子也根本說不出來話。
周佳立即拿了鑰匙進門,摸了摸周嘉倪的額頭,燙得吓人。
“小倪?”周佳喊她,她只是支支吾吾幾聲。
周佳幫着她穿了衣服,抱着她上車直奔了醫院。
“姐……”周嘉倪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冒了煙兒似的。
她努力咳嗽幾聲,話也說不出來,覺得腦袋像個火爐,灼燒感刺激着她的大腦。
“我應該晚上陪着你睡的。”周佳用毯子蓋住副駕駛的周嘉倪,憂心忡忡地往醫院去。
也不知道周嘉倪是在昨晚她離開多久之後燒起來的,周佳最近總有種想要好好照顧周嘉倪但是卻特別力不從心的感覺。
周嘉倪眼睛也不想睜開,意識也開始模糊。
“小倪?”周佳只能喊她,“不要睡,我們先到醫院看一看,好嗎?”
她搖了搖她的肩膀,“小倪?”
周嘉倪又緩緩睜開眼睛,“姐……”
周佳看她一眼,又聽見她模糊不清地說,“我早上有課……”
“一會兒幫你請假,都這個時候了還想什麽課?”周佳頗為無奈,又着實心疼。
到了醫院之後,她便喊了急診。
周嘉倪被送到了病床上,診斷是急性感染引起的突發性高燒。
很快便打了點滴,周佳摸了摸她的額頭,看着體溫計上的三十九度頭都有些疼。
她打了電話給周嘉倪的導員請假,又給自己請了假。
周佳真的很怕周嘉倪生病,尤其是這種很突然的病。
或許是因為以前沒辦法時時刻刻照顧到周嘉倪,每次周嘉倪生病,她都會下意識覺得是自己沒能時刻陪伴在她身邊去照看她狀況的原因。
昨晚周嘉倪沒能好好休息,趁着這會兒她睡覺,周佳便去門口買了粥過來,還裝進了保溫飯盒裏。
快到中午的時候,周佳喂着周嘉倪把粥喝了,量了量體溫沒有早上那麽燒了。
“姐,我得去上課。”周嘉倪不想在醫院裏待着,她覺得浪費時間。
“這個樣子怎麽去上課?你不要犟。”周佳沒允許她,“等病好了再去,導員那邊我先給你請了兩天假,要是還沒好,就繼續請。”
“剛開學很多知識需要打基礎,不去上課的話很容易跟不上的。”周嘉倪并不覺得那課本有什麽難的,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找一個離開的理由,“而且我現在已經不發燒了。”
“三十八度整,還說不燒。”
“你不去公司嗎?你這周已經請過一次假了。”周嘉倪換了法子說服她。
“這個你不用管。”周佳沒讓她再說話了,“行了,喝點水,嗓子都發不出聲音了,還要跟我掰扯這麽多沒用的。”
周嘉倪說不過她,只能沉默着。
“吃了藥再睡會兒吧,醒了再量一量體溫。”
周佳陪着周嘉倪在醫院待了兩天,但體溫怎麽也退不下去,永遠是白天稍微好點兒了,晚上就又開始高燒。
周佳心急如焚,晚上看着周嘉倪燒得臉都皺起來,自己也難受得不行。
護士給她找了個辦法,讓她物理降溫。
晚上被子不要蓋得太嚴實,用溫水把身子擦幾遍降降溫。
周嘉倪非常不喜歡這個辦法,已經逐漸進入春天了,醫院裏的暖氣早就關了。
但溫度依舊很低,水一蒸發,她整個人都凍得打寒顫。
她一遍遍喊着冷,剛開始周佳還耐心地哄她,說這樣降溫快,後來也嫌她聒噪,厲聲讓她閉嘴。
兩天沒去公司的結果就是江黎親自跑來醫院給她送了電腦。
怕打擾到周嘉倪休息,兩個人便在走廊說話。
“你好歹來一趟公司,你知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工作?”
“小倪高燒不退,我總不能把她扔醫院不管吧?”
江黎幫她數着,“周一你就請假了,周三例會你也沒來開,今天都周四了。”
“小倪明天還是高燒的話,明天我也沒辦法上班。”
“一周五天工作日你請假四天?”江黎驚訝道,“你瘋了吧?你前段時間剛休了七天的帶薪假,連着周末九天!”
“我現在騰不出時間。”周佳也沒辦法。
要是感冒這種吃點藥就能好的小病,那她可以很放心地去工作。
但現在周嘉倪急性感染,她懸着的心就沒放下去過。
“這樣吧。”江黎想了想,“我跟你換換,你明天去公司,我幫你在醫院照顧小倪。明天合作方要來公司,你必須得在。”
周佳皺了皺眉,“小倪每天要給她擦身子,你在這兒不方便。”
“那有什麽不方便的?”江黎嫌她想太多,後面的話又說得別扭,“她是你親妹妹,自然也算是我妹妹。”
江黎伸出腳尖碰了幾下周佳的鞋子,“還是說,你怕我移情別戀啊?”
周佳知道她是開玩笑,嗔怪地看她一眼。
“再不去上班溫總要對你有意見了。”江黎說。
“溫總……”周佳猶豫了幾秒鐘,“她沒再問小倪的情況吧?”
前幾天她知道周嘉倪是因為喜歡上溫竺才變得那麽傷心難過之後,心情就格外複雜。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江黎回答,“她就只是問了問我部門的情況,你連着幾天不在,很多流程就走不了,你難道要讓溫總幫你看文件嗎?”
江黎就只說了重點。
周佳沒來的這幾天,所有的原因她知道得也大差不差,也去溫竺那裏添油加醋地說了幾次。
眼下只要把周佳支走,溫竺那邊就可以找個空閑的機會過來看看,順便把該說的話說清楚。
“好吧。”周佳只能應下了。
她跟江黎簡單講了講周嘉倪每天輸液的情況,又囑咐了些別的注意事項。
“明天我先去公司處理一下堆積的工作,晚上我看看情況,能來我就來。”周佳囑咐她,“如果有緊急情況,你一定要立即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你把我也當小孩兒呢?”江黎指了指自己的頭,“我有腦子。”
“怕你不分輕重。”周佳輕嗤,“還有啊,在小倪面前,不該說的別說,前幾天晚上她看到探險隊的遇難記錄片了,哭得不行。”
“你怎麽給她看這個?”江黎面色也變得凝重,“還嫌她不夠難受啊?”
“她自己去搜的,我本來只讓她看了探險隊的社交帳號,晚上自己又不睡,去搜了紀錄片。”周佳說,“早上就發高燒了。”
江黎聽了,也只是點了點頭,“沒事兒,或許明天就好了,別太擔心。”
晚上江黎讓周佳先回去休息,自己便留在病房裏獨自照看周嘉倪。
她拿了床下的水盆接了溫水,稍稍擰幹了毛巾。
床上的周嘉倪眯着眼睛醒過來,“姐……”
“喊誰呢?你姐不在。”江黎手裏拿着毛巾,有點無從下手。
周嘉倪清醒了些,“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沒人照顧你。”江黎見她生病嚴重,不跟她過嘴上功夫,“你姐這周請三天假了,再不去上班她工作還要不要了?”
“我說我沒事兒的,我可以去上課,她不聽我的。”
“你姐那脾氣,肯聽誰的啊。”江黎看了眼她手上的留置針,“今天輸液沒了是吧?你自己翻過身把衣服撩起來,我給你擦擦。”
“我自己可以擦。”本來讓周佳擦身子就不好意思了,更別說江黎了。
“你自己怎麽擦?”江黎見她要下床,忙去扶她。
“我去衛生間自己擦。”周嘉倪拿過她手裏的毛巾,緩緩朝着病房內的獨立衛生間去,“你在外面就行。”
“你能不能行啊?”江黎在外面敲了敲門,“回頭你有點什麽事兒,周佳要找我麻煩的。”
江黎沒聽到她回答自己,聽到的是水龍頭打開的聲音。
沒過多久,江黎給她量了體溫。
“得,又奔三十九度了。”江黎把體溫計放下,“現在頭昏嗎?”
周嘉倪搖搖頭,“就是有點暈乎乎的。”
“腦子清醒嗎?”
“……”周嘉倪只覺得眼睛發酸,也沒力氣一句接一句地說話,“我姐什麽時候來,你有點吵。”
“我好心好意關心你一下,你嫌我吵?”江黎被氣笑了,“你姐說,你病好之前都是我負責了。”
“我不信。”周嘉倪往下躺了躺,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周佳不讓你蓋這麽厚,你不是剛擦的身子嗎?捂着幹嘛?”江黎讓她把被子往外扯一扯。
周嘉倪不同意,“你搞得我頭好疼……”
“那我就告訴周佳了啊。”
周嘉倪拽着被子的手立即松了,聲音有氣無力,“我告訴我姐你兇我,我現在是病人。”
“去吧,你去告狀吧。”江黎躺在一邊的空病床上,閉眼凝神。
周嘉倪翻了身去睡覺,不怎麽想看見江黎,她感覺自己病會好得更慢。
病床太硬,江黎根本睡不習慣,晚上醒了幾次看了看周嘉倪的情況,又跟周佳報備了幾次。
她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一切。
被這麽一通折騰之後周佳隐瞞的事情就被迫消失不見了,如果周嘉倪能熬過這段痛苦的時間,那麽她以後跟周佳就不會再有任何大的隔閡了。
雖然這樣想有點自私,但江黎迫切地想要跟周佳确認關系。
現在她們也只是暧昧着,沒能找到能夠穩妥提起複合的契機。
周嘉倪病好之後,她跟周佳的工作就會再次穩定,距離複合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
但眼下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一開始周嘉倪難過的源頭來源于溫竺,那才是真正的導火索,只不過後來的狀況誰都沒有預料到。
這麽多難以接受的事情摻雜起來,才讓周嘉倪一病不起。
江黎看了眼熟睡的周嘉倪,她還是得把溫竺找過來才行。
不僅僅是為了周嘉倪快些好轉,也是為了她自己跟周佳的感情。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周嘉倪的體溫再次降到了三十七度。
江黎把小桌子張開放在床上看着她吃飯。
“你這體溫怎麽一直反反複複的?”江黎看她雙目無神,嘴唇也發白,想必是被高燒折騰得不行。
“不知道。”周嘉倪慢悠悠吃飯,現在的胃口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江黎想了想,“我想起我之前也有一次生病住院,自己一個人打點滴,到飯點便讓護士幫我拔了針又去吃飯。那個時候也是因為發燒住院,但沒你這麽嚴重。”
“沒有人陪着你嗎?高燒住院的話,一個人還挺危險的。”
“那時候我剛到國外沒多久,沒什麽很熟的朋友。”江黎的面色平淡,“三天就退燒了,但飯也是吃了吐,吐了吃,沒什麽胃口。”
“剛到國外……”周嘉倪意識到什麽,“你生病是因為……”
“确實跟你最開始的原因差不多。”江黎把自己的往事拿出來講給她聽,“跟你一樣,因為喜歡的人變得要死要活的,覺得天都要塌了。”
周嘉倪拿着勺子的手停了,表情也湧上難過。
“我說這些也不是故意刺激你,你跟我挺像的,老因為對方影響自己的情緒,沒出國的時候我跟周佳提過幾次分手,她想要留在國內陪你,原因你現在也知道了。”江黎繼續說,“我提分手也不是真想跟她分,就是想讓她多為了我考慮考慮,後來她勸我出國,說我們可以堅持幾年異國戀,等你上大學了,她就來國外找我。”
“你知道周佳多殘忍嗎?我剛到國外的時候真的很不适應,她一次次笑着安慰我,讓我獨立一點,她相信我可以把所有未知的事情都安排好,适應好。可我剛剛穩定之後,她立馬就跟我提分手了。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她那些打過來的安慰視頻,都是騙我的,讓我把證件資料都置辦好之後,想立即回國就沒辦法了。”
周嘉倪聽得也很難過,她身邊有周佳陪着,但國外的江黎始終是一個人。
“可你在國外也很優秀啊,我聽說了你的學歷很厲害。”
“去了總不能白去吧,況且周佳看着我變好,她應該也會放心。”江黎說,“所以你跟溫總第一次鬧掰的時候,我看見你那麽拼命去學,就跟看見了以前的我一樣。憑什麽我要為了別人要死要活,我就是要變得強一點,重新站在她面前,狠狠地報複她。”
“所以你剛高考完我就回國了。”
報複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找個能重新跟周佳見面的理由。
江黎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反而換了話題,“所以現在不管你對溫總是不是喜歡,你總得找她讨個說法。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結束了,你甘心嗎?她每天在公司若無其事地上班,只有你狀态差得什麽都幹不了。”
周嘉倪鼻子發酸。
“好像總有人覺得結果差的話,那過程她就不要了。我不一樣,我就是要把過程經歷一次,如果結果不盡人意,那為什麽甩掉別人的那個人不能是我呢?”
“我不想要不好的結果……”周嘉倪紅着眼睛看她。
“現在的結果就很好嗎?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江黎說,“上次聽周佳說,溫總去家裏看你一次,你也沒肯見。有那麽多罵她的機會,你就這麽活生生地放棄了。”
“可是我見到她會更難過的,我不敢見她……”
“現在呢?現在還不想見到她嗎?”江黎問她,“不管是想要和平地結束,或者找機會罵她消氣,更或者想要重新開始,總得見了面親自說吧?”
“她還願意見我嗎?”周嘉倪不敢肯定。
溫竺對她已經多次降低了底線,帶她去見朋友,陪她吃不喜歡的甜食,年末公司那麽忙還要堅持中午回家幫她做飯吃。
可她只是想來家裏看自己一次,自己連卧室的門都不願意出,還因為這個跟周佳大吵了一架。
如果是剛剛提出決裂關系,她或許還會是不想見到她的想法。
但現在,她知道了自己父母所在何處,內心的煩悶無處消解。
她想要見到溫竺,想要她抱抱自己,用一如既往地溫柔語氣哄着自己。
周嘉倪無法确定這是否已經成為奢求。
“為什麽不試試呢?”江黎見她的态度改變,立即順着她的話往下走,“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當然,我不會說得太直白。我會告訴她,你生了病,在住院。她要是願意的話,應該會過來看你的。”
周嘉倪小聲地懇求她,“那你要把話說得委婉一點,不要太強硬了……”
“我敢嗎?小話還不都是偷偷在背後說的?”江黎瞪她一眼,“對了,你姐猜到你跟溫總有情況了。”
周嘉倪立馬慌了,江黎随即解釋,“我給她透露了一半,就說你的喜歡沒能得到溫總的回應,其他的一個字都沒提。”
“那溫總什麽時候會來看我?”周嘉倪現在只想着這一件事。
“你能争點氣嗎?我跟你聊完有沒有五分鐘?”江黎戳戳她的額頭,“會不會過來還不知道,萬一生着你的氣呢,你最好別抱太大的期望。”
晚上的時候,周嘉倪沒再發高燒了,每隔半小時就量了一次,好幾次下來最高溫度也就三十八度。
輸了幾天液了,看來也開始慢慢轉好。
江黎立即把這個消息給周佳發了過去。
周六臨近中午的時候,周佳就趕了過來。
周嘉倪正收拾着東西,旁邊的江黎也整裝待發。
“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跟你說周天來嗎?”看到周佳的身影,江黎有些意外。
“我不放心,過來看一眼。你回去休息吧,我來看小倪。”看到周嘉倪的動作,周佳疑惑地問,“你們兩個準備去哪兒?這就是不讓我今天過來的原因?”
“姐,我都忘了,今天下午兩點藍橋杯省賽,我得回學校考試。”周嘉倪拿了剛量好的溫度計給她看,“三十七度,已經不燒了。”
“不行,還得再觀察兩天。”周佳拒絕。
“我得去考試,姐。”周嘉倪就怕周佳攔她,“我準備了大半年了,就等着今天考試呢,你不能讓我白努力這麽久吧?”
“小倪,不是我不讓你去,你現在病還沒完全好。”周佳還是沒允許,把想要溜出去的周嘉倪拽回來,“你前段時間難受成那個樣子,我怎麽放心你去考試?”
“江黎你也是。”周佳轉頭又說,“她小孩子任性,你也跟着她這樣任性嗎?”
“姐……”周嘉倪看了眼時間,着急地要哭出來,“你讓我去吧,我快趕不上了!”
她起早貪黑努力了那麽多,哪怕跟溫竺關系停滞,或者甜蜜在繡湖公館等她回來的時候,從來都不曾忘記刷真題。
她不能讓自己的辛苦因為發燒就付之東流。
“小倪。”
周佳還想要開口,周嘉倪着急地往外走,眼淚‘唰唰’地往下落,“姐,你讓我去吧。”
她最近真的哭了太多次了,可她也不想的。
從小到大,她都沒能給周佳幫忙,自己也總是照顧不好自己。
除了學習好之外,她什麽都做不到。
如果失去了這唯一的優點,她就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只會拖累別人的拖油瓶。
“姐……”周嘉倪哀求她,“你連我唯一的長處都要剝奪嗎?你讓我去考試吧……我要趕不上了!!”
“周佳,你就讓她去吧。”江黎昨晚剛剛跟周嘉倪說過,她們兩個都不會因為任何狀況就耽誤自己變得更優秀,“我們兩個陪着她去,行嗎?就在考場外面等她。”
周佳思索須臾,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周嘉倪幾乎是飛一般沖了出去。
周佳開着車朝着學校去,路上又問了問江黎這兩天周嘉倪的情況。
沒前幾天那麽嚴重,胃口也不錯,也沒有再高燒了,恢複得還是挺好的。
這場考試時間一共四個小時,周嘉倪走出考場的時候,內心裏終于松了口氣。
她還沒怎麽分享自己有很多題都會的喜悅,就被周佳帶着再次回了醫院。
發燒沒有徹底好轉,她還得繼續在醫院躺幾天。
周嘉倪這次沒有再反抗了,按照周佳的性子能放她回學校考試已經很罕見了。
她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周一的時候,周佳給她發了消息去公司,告訴她還是江黎陪她待在醫院。
不過周一有個重要會議要開,要去得晚一點,如果有着急的事情或者又難受了,按完服務鈴再打手機的緊急聯系人電話。
周嘉倪回複了【好】,便沉沉地一覺睡到了中午。
聽到擰毛巾的聲音,周嘉倪從睡夢中醒過來。
她身子都懶得翻過去,打着哈欠嘟囔了幾句,嗓音還帶着沒有緩解過來的沙啞,“我都說了,我自己可以擦的……”
周嘉倪沒能聽見身後人傳來令人‘可恨’的怒怼,但水聲依舊。
她簡直頭大,深呼吸了一下喊出口,“我真的會跟我姐告狀的!”
“是嗎?你準備怎麽告我的狀?”
聽到這個聲音,周嘉倪立即從床上坐起來,她看見溫竺穿着棕色短款風衣,袖口往上捋了下,手裏拿着冒着白霧的濕毛巾。
她嘴角銜着笑,眸光依舊含了情,正溫柔地看着自己。
“姐姐……”
周嘉倪輕輕喊出口,眼眶一下子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