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周嘉倪顯然沒想到溫竺會突然出現，她剛才還以為是江黎。
見她陷入失語，溫竺走過來，先是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又拿起了旁邊的溫度計看了眼——
三十七度五。
周嘉倪就那樣僵硬地坐着，任由着女人撫摸她，感受到她掌心尚未完全幹退的水漬。
眼淚順着頰邊落下來，她只是沉默地流着眼淚。
“又變成小哭包了？”溫竺笑她，“上次量體溫是什麽時候？”
“早上七八點……？”周嘉倪搖搖頭，“我記不清楚了……”
“量個體溫，我幫你擦擦身子好不好？”溫竺問她。
“早上的時候護士姐姐說，現在體溫沒有前幾天那麽高了，怕冷的話可以不用擦了。”周嘉倪用袖子擦拭了下自己的眼睛。
溫竺了然，“那好。”
她說完就準備把毛巾放下。
周嘉倪嘤咛一聲，小小的力氣拽住溫竺的衣角，“可是我不怕冷……”
溫竺又笑，“先量體溫吧，等會兒我再去接熱水來。”
量體溫過去了五分鐘還是十分鐘周嘉倪無法預測到，她只是覺得這段短短的時間過得太慢了。
溫竺就在她旁邊坐着，一句話也不說，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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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嘉倪夾着溫度計，頭也不敢擡，唯一的動作就是眼淚不小心又落下來之後，她快速地擦掉，然後身體迅速再次繃直。
她不知道溫竺來的原因，或許是江黎的要求讓她沒辦法無視，或許是看自己可憐。
其他的她也不敢去猜測。
體溫計早已經量好了，周嘉倪偷偷擡頭看她一眼，又趕緊把腦袋低下來，看她沒有發現之後，如此往複。
“想看就看，又不是不給你看。”溫竺從另一張床上起身，拉了張凳子坐在周嘉倪床邊，離她更近了。
被抓包的尴尬讓周嘉倪依舊沉默，溫竺先用毛巾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幫她把溫度計取了下來。
“三十六度八。”
“好了……”周嘉倪說着自己，“我的病要好了……”
溫竺‘嗯’了聲，去衛生間接了熱水。
沒等女人開口，周嘉倪就去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她不好意思正面躺着，只能翻身趴在床上。
“小心一點，不要碰到手上的留置針了。”
溫竺瞧她心急，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地深。
她撩起衣服衣角，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着白皙的背，動作輕柔緩慢。
周嘉倪枕在枕頭上，頭發蓋住她半張臉，眼淚落下來浸濕了潔白的床單。
溫竺又要幫她擦身子，又要幫她擦眼淚，但不厭其煩。
“姐姐……”周嘉倪喊她。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溫竺看她背上都起了細小的絨毛，想來是冷的，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周嘉倪想要說出自己的思念，但又羞于說出口。
她不知道溫竺是不是在生氣，也有可能像往常一樣，依舊容耐着她的任性。
“我很想你……”周嘉倪嗚咽，“特別特別想……”
說完之後周嘉倪便頭朝下擋住自己的臉。
她怕聽到溫竺調侃自己，把前段時間她躲在屋子裏不肯見她的事情拿出來說，又或者故意問她明明要跟她徹底斷掉，這會兒又說想她。
這樣的話，她會感到很沒面子。
可擔心的事情溫竺一個也沒提起，她只是開口說道，“小倪，我也很想你。”
“看到你生病，我也很難過。”溫竺繼續去擰着毛巾，抓住她的手腕去擦拭她的胳膊。
不管跟過去是否是一樣情感的話，還是說多了些真情實意，但此刻聽到這幾句話的周嘉倪都無比感動。
她的眼淚憋不住，原來自己的淚水可以怎麽流也流不完。
難過的時候她想哭，感動的時候她也想哭。
剛才僅僅只是見到溫竺，還沒跟她說話的時候自己也會哭。
她可真沒用啊。
溫竺還是幫她擦了正面，周嘉倪就只是盯着她看，像剛出生的孩童直勾勾盯着面前幫助自己清洗的人。
“我周末的時候就該來看你的。”溫竺說，“或者在你剛住院的時候，但實在太忙。”
“沒關系……”周嘉倪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原來是早就想來看自己了嗎？
不是因為江黎的催促，也不是瞧自己可憐？
溫竺把毛巾收拾好，這次坐在了床邊。
她柔聲喊，“要抱一抱嗎？”
周嘉倪朝着她撲過去，顧不得溫竺口中的阻攔，“小心留置針啊。”
溫竺的手虛放在她的背上，感受到她抱自己抱得很緊，脖頸處傳來濕潤，那是她落下的眼淚。
“小倪像是水做的。”溫竺感慨一句。
周嘉倪不說話，就只是貪婪着這個許久未有的懷抱，她一點兒也不舍得分開，在溫竺微微往後撤了些時，她跪着往前挪幾步，再次緊緊抱她。
溫竺也由着她抱。
她雖然工作忙，但睡眠質量算不上好，夜裏也很少做夢。
但跟周嘉倪分別的這一段時間，她做了很多夢。
她夢見周嘉倪眼睛上蒙着布條，喊着‘姐姐’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裏摸索着找她，可自己就在她面前，她卻怎麽找也找不到。
她夢見周嘉倪發了瘋地哭喊，說自己不要她了，不喜歡她了，甚至開始讨厭她。
她還夢見周嘉倪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脖子，主動吻她，還要膽怯地問，‘姐姐，你還會喜歡我嗎？’
在無數個深夜醒來之後，溫竺想——
她該主動踏出這一步了。
“對不起……”周嘉倪選擇主動道歉。
在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她的腦子因為身體轉好也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那天在卧室裏跟周佳鬧成那個樣子，溫竺一定都聽見了。
如果是自己被這樣對待，她一定會恨死那個人的。
可溫竺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對她萬般溺愛。
“為什麽要道歉？”溫竺問她。
“那天姐姐來看我，我只躲在了房間裏……”
“這不是你的錯。”溫竺不怎麽想提起那天的事情，雖然沒能見到周嘉倪也在她意料之外，但周嘉倪的傷心難過因她而起，那樣做的話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太不禮貌了……”
周佳說得對，別人是奔着你來的，好歹出去看一眼，說幾句話再找個借口回房間，也比那天的狀況要好太多。
她們姐妹倆都是願意委屈自己，讓場面鬧得不要太難看的那種人。
可周嘉倪那天失态了。
“要以自己的感受為主。”溫竺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不想出來見人那就不見，沒有什麽禮不禮貌的。”
“您會因為那天的事情對我有偏見嗎？”
溫竺聽出來她依舊在別扭，語氣便強硬了些，“我要是對你有偏見的話，我今天就不會來看你了。”
周嘉倪終于得到安心的答案，她靠在女人的胸前蹭了蹭，像條流浪已久的乖小狗終于被主人找回了家。
溫竺撫着她的長發，順着她的毛，用被子蓋住她的身體，讓她注意保暖。
病床被調得高了一些。
這會兒到了午飯的點，溫竺問她想吃什麽。
“我想吃肉。”周嘉倪現在覺得自己好餓，她能一頓飯把最近一段時間少吃的東西都補回來。
“肉？”溫竺想了想，“會不會太油了？吃得進去嗎？我聽江黎說你只能吃得進去清淡的，她在的時候一直買的是醫院附近那家粥。”
周嘉倪不樂意，“可是我想吃肉，我現在什麽都能吃進去。”
“現在吃的話你的胃會不适應，要慢慢緩過來。”溫竺耐心地告訴她，“我先去買些清淡的，循序漸進，好嗎？”
周嘉倪只好點點頭，又戀戀不舍地說，“姐姐，那你要快點回來！”
她怕她回來得晚，更怕她這一走就不回來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跟着去會被‘教訓’，她一點兒都不想在病床上躺着等她。
周嘉倪這頓飯吃得格外舒服，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香甜的飯了。
哪怕溫竺買來的粥她這幾天已經喝過很多次了。
可這次她吃得幹幹淨淨，還要用勺子去刮一刮碗底，連殘渣都不肯放過。
“誰餓着你不給吃飯了？”溫竺笑她。
“姐姐不給我吃，我想吃肉都不給。”周嘉倪也有了力氣回怼。
嘴巴上過了瘾，心裏也美滋滋的。
“好，那是我的問題。”溫竺答應她，“下次再來繡湖公館的話，你想吃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溫竺幫她收拾了碗筷，看了眼時間。
周嘉倪現在對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格外注意，見她看時間，以為她要走。
“姐姐你別走……”周嘉倪臉上的笑容以及消散了一半。
“我不走，我等晚上江黎過來了再回去。”
“那不還是要走……”周嘉倪一點兒也不高興。
她開心的時間才只有一個小時。
而且，她還沒能跟溫竺訴說自己的遭遇，無論是難過的，還是令人喜悅的。
她什麽都想告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揭開給她看。
她想要溫竺安慰自己失去母親的痛苦，還想要溫竺贊嘆自己藍橋杯競賽的題目她幾乎都會做。
“才到中午，吃了飯就睡會兒，我去找護士幫你挂點滴。”溫竺轉身離開，跟着護士進來。
溫竺調了合适的速度，看見周嘉倪躺在病床上，眨巴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一點兒困意都沒有。
“不困嗎？”她問。
“我想這樣看着你。”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一覺醒過來到了晚上，溫竺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那小倪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溫竺撫着她的臉頰，溫和地笑笑，“我想你來繡湖公館，現在一個人住着已經很不習慣了。”
周嘉倪用力點頭。
眼前的周嘉倪頭發淩亂，溫竺便找了皮筋幫她編辮子。
周嘉倪起身跪坐在她面前，垂頭看着自己逐漸成型的頭發，又眸光亮晶晶地去看溫竺。
“姐姐還會編辮子呀？”
“沒有編過。”溫竺告訴她，“跟做飯一樣，想要跟小倪試試，只好現學現賣了。”
“可是姐姐什麽第一次都做得很好。”周嘉倪摸着自己的馬尾辮，盯着皮筋上的小小的蝴蝶結看。
“沒有嘗試過的東西，都想跟小倪一起試一試。”溫竺撫着她的碎發，對于自己的手法也還算滿意，“在小倪面前，也都想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做到最好。”
“那姐姐還沒有嘗試過什麽？”
周嘉倪也猜測着，按照溫竺的閱歷，她的經歷一定很多。
她還真的想不出來溫竺沒有做過的事情。
“沒有嘗試過的事情……”溫竺思索幾秒鐘，“談戀愛算嗎？”
應評論區的廣大要求，二更來啦!
大家的要求我有能力一定滿足！！
最近雷和營養液超多!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持[鞠躬.jpg]
老時間照常更新哈，寫得完就零點更，寫不完就淩晨更，不用刻意等零點！大家早點睡～～
